第197節(jié)
霍明錦喉頭滾動了幾下,鼻端縈繞著一股淡淡的幽香,忍不住抬起手,緊緊抱住她。 傅云英驚了一下,啪的一聲,書落在地上,低頭看他。 他衣襟松開了,肩頭露出一部分,隱隱可以看到里面的傷疤。 從上往下看他,感覺有點怪。 還在走神,霍明錦的手已經(jīng)順著她的背往上,按在她頸間,微微用力,迫使她朝自己壓下來。 精準(zhǔn)地撬開她的唇,用力吮吻。 這個姿勢其實不大舒服,不過感覺到柔軟的胸脯覆在自己身上,感覺更強烈了。 過了好一會兒,熱吻變成一下一下輕柔的啄吻,“你要買新宅子?” 傅云英喘息漸平,想坐起來,被他按著沒法動。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有些黏人。 “新宅子就選在西城長街那一塊……”她說,“緊鄰的間壁宅子也是空著的?!?/br> 霍明錦濃眉一揚,一開始沒什么反應(yīng)。 等領(lǐng)會到她話里的意思,眼睛驀地睜大,仿佛不可置信。 他欣喜若狂,抱著傅云英,猛地坐起來。 動作太急,下巴撞到傅云英頭上,她低低哼了一聲。 霍明錦激動難抑,忙捧著她的臉,吻她額頭被撞到的地方,“疼不疼?” 疼的應(yīng)該是他吧?剛剛可是砰的發(fā)出一聲響了。 傅云英看一眼他的下巴,毛茸茸的胡渣。 “我這就去把那宅子買下來!” 霍明錦看著她,目光灼灼,像兩簇團團燃燒的火焰。 她按住他的手,“地契房契都辦妥了……明錦哥,你掏銀子就好。” 霍明錦情難自禁,深深看她幾眼,抱著她,繼續(xù)吻。 這世上最珍愛的寶貝在懷里,怎么吻都吻不夠。 她做事井井有條,應(yīng)承他,就會認(rèn)真考慮兩人的未來,這……真是太好了! 他不再孤單,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他和云英的家。 第126章 宅子 蘇桐第二天領(lǐng)著他的新婚妻子登門。 女子跟在他身后,走進長廊。 她頭梳芙蓉髻,插雙股鍍金簪,飾珠翠,勒烏紗包頭,戴一對時興的金絞絲葫蘆簪,穿淺紅素緞圓領(lǐng)大襟襖,綠色地鑲滾牙黃緞邊花蝶紋馬面裙,窈窕綽約,成婚不久,眉眼間還帶了幾分少女的明媚。 正是趙師爺?shù)闹秾O女,范維屏的表妹趙叔琬。 傅云章有些詫異,和傅云英對望一眼。 昨天蘇桐和趙師爺一起進城,傅云英就猜到他應(yīng)該和趙家結(jié)親了,他原本就和趙琪他們走得近,只是沒想到他娶的會是趙叔琬。 倒是姻緣巧合。 趙叔琬的父母進京榜下捉婿,未能找到如意的女婿,不了了之。輾轉(zhuǎn)了好幾個地方,河南、江西、浙江、福建都走遍了,最后在遙遠(yuǎn)的異地遇到同鄉(xiāng)人蘇桐,兩家人來往一段時間,趙叔琬的父母一合計,蘇桐不就挺好的么? 蘇桐那時在地方吃了不少苦,當(dāng)初那點敏感的自傲一點點被瑣碎公務(wù)打磨干凈,和母親商量過后,應(yīng)下這門親事。 趙家富裕,是江陵府的望族,且趙家子弟多有在各地為官的,于他而言,是一門好親事。 趙叔琬任性歸任性,也知道嫁了人和在家做嬌小姐不一樣,收斂脾氣,為蘇桐打理家務(wù),孝順婆母,友愛業(yè)已出嫁的大姑蘇妙姐。 她和蘇桐偶爾也會起爭執(zhí),但相處還算融洽。 傅云章叮囑蘇桐:“莫要怠慢你娘子?!?/br> 蘇桐笑著道:“我家徒四壁,唯有幾箱書,她不計較這些,岳父岳母待我也好,我心中感激,自不會做那等輕狂事?!?/br> 他這人內(nèi)秀,平時很少說這種話。 趙叔琬驚訝于他的坦率,偷偷看他一眼,見他正好也看向自己,臉上掠過一縷薄紅,因為看到昔日意中人的那點別扭局促感頓時煙消云散。 見他二人和睦,傅云章和傅云英相視一笑。 雖然是平輩,但蘇桐向來把傅云章當(dāng)長輩看待,言語恭敬,趙叔琬還沒見過他對其他親戚這么敬重,心里有了計較,也跟著他叫二哥。 傅云章叫蓮殼把備好的禮物拿出來,傅云英也送了文房四寶和其他幾樣居家過日子的器物。 趙叔琬還想著推辭幾句,蘇桐直接道:“收著罷,咱們成親的時候二哥和云哥沒送禮,這是補的賀禮?!?/br> 他倒是不客氣起來了,也不怕失禮! 趙叔琬瞪他一眼。 蘇桐笑而不語。 傅云英吩咐婆子把禮物挪到花廳去放著,對蘇桐道:“不必搬動,你先留下住幾日,我還有事托你去辦?!?/br> 家中沒有女眷,趙叔琬看他們要說正事,和婆子一起出去,讓婆子領(lǐng)著她逛園子。 傅云英和蘇桐說了要搬家的事,“你剛回京,先別急著走動。正好勞你接下這個差事,等趙琪、杜嘉貞他們進京,你代為照應(yīng),領(lǐng)他們拜見湖廣出身的官員,只論學(xué)問,其他的事不要張口?!?/br> 姚文達(dá)曾在湖廣任學(xué)政,到時候肯定會以師長之名拉攏這批學(xué)子,可惜他注定會慢一步。而沈黨官員自顧不暇。 楚黨現(xiàn)在是一盤散沙。 傅云英要做那個把散沙擰成一條繩的人。 蘇桐聽她細(xì)細(xì)交代哪些人可以結(jié)交,哪些人只需要隨便敷衍,哪些人得下大力氣去迎合,點頭應(yīng)下,道:“你放心,這事好辦。你的《制藝手冊》流傳甚廣,是孩童制藝的啟蒙書,用不著我們費心,光是沖著你的名聲,他們自己就找上來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你還得抽空寫幾篇祭文……” 傅云英看一眼傅云章,見他點頭,轉(zhuǎn)頭繼續(xù)對蘇桐道,“等祭文寫成,由二哥出面推薦你入詩社。詩社的成員大多是翰林院出身,個個都是真才實學(xué),他們眼光高,你不可輕視。” 蘇桐笑著應(yīng)承:“這個我明白。” 他在國子監(jiān)讀書時,老師大多是翰林院出來的,對那些人的清高脾氣感受頗深。 又回到搬家這個話題上,蘇桐在京中生活幾年,熟悉京中道路坊市,這事交給他打理,傅云英很放心。 傅云章不耐煩俗務(wù),她也不想讓他勞累。 錦衣衛(wèi)接連抄了數(shù)十家權(quán)貴,心中有鬼的夜不能寐,人心惶惶。 京師許多宅院空出來,其中有魏家當(dāng)年的宅子。 魏家滿門慘死,魏宅幾經(jīng)轉(zhuǎn)手。 牙人推薦傅云英買下當(dāng)初的魏宅——現(xiàn)在自然不是魏宅了,院落修整得敞亮氣派,房舍精巧,花園景色優(yōu)美。 而且價格很便宜,房主急著賣房。 傅云英決定親眼去看一看曾經(jīng)的魏宅,騎馬走出去一段路,又突然不想去了。 她給霍明錦的,是現(xiàn)在和將來。 最后直接定下西城的宅子。 …… 崔府。 吳同鶴走進書房。 書房里設(shè)臥榻,榻旁書案上擺滿了書,還有書信、冊子其他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放得很整齊。 崔南軒身上纏著繃帶,靠坐在欄桿上,身后塞了好幾個大迎枕,手里拿了封拆開的信。 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簾半抬,細(xì)看信中內(nèi)容。 吳同鶴上前幾步,拱手道:“傅云沒有買下那間宅子?!?/br> 崔南軒撩起眼皮,面色平靜,“沒有?” 似乎在反問,但兩個字說得很輕很輕,又像是自言自語。 吳同鶴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對傅云的身份背景這么感興趣,昏迷好幾天,一醒來第一件事不是打聽朝堂上的局勢,而是立刻派人去查傅云。 他之前身為江城書院的副講,在江城書院待了幾年,曾擔(dān)任傅云的老師,傅云就是一個天資聰穎的寒門少年而已??? 大人為什么要查傅云,又為什么故意放出要低價賣那間宅子的消息引傅云來買呢? 吳同鶴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后,崔南軒放下信,問:“黃州府那邊查得如何?” 吳同鶴回說:“我們的人在湖廣潛伏多年,按理來說不難查,可不知怎么回事,傅云的身世背景就像一個謎一樣,我們查來查去,什么都查不到。連李寒石是霍明錦的人我們都查到了,就是查不出傅云的來歷?!?/br> 崔南軒冷笑了一下。 霍明錦執(zhí)掌錦衣衛(wèi),而且手握軍權(quán),各地都有他的人手,他不想讓別人查到傅云的身份,那么他們就一點都查不到。 他拿起剛才那封信:“傅老四一家都要進京……想辦法從他們那里入手,別驚動錦衣衛(wèi)。” 吳同鶴躬身應(yīng)喏,想了想,小聲說:“我記得……表姐認(rèn)識傅云?!?/br> 崔南軒沉默不語。 吳同鶴接著說:“傅云救過表姐和琴姐,表姐在武昌府的時候,還去過他們家,傅云不在,是他母親出面接待的。琴姐跟著范維屏的寡母學(xué)畫畫,趙氏多次在琴姐跟前提起過傅云,說他的畫畫得很好。琴姐還收藏了幾幅。” 崔南軒瞳孔微微一縮,手指捏緊信紙。 幾息后,他冷聲道:“寫信給你堂兄,派人送二姐和琴姐進京?!?/br> 吳同鶴應(yīng)是。 …… 傅云英還未遷進新居,汪玫先過來送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