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兩只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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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卓漫無目的的上了一輛公交,車上本來人很少,過了幾站涌上來一波老年人,她機械的站起來讓座,抓著扶手搖搖晃晃的,被她讓座的那個老奶奶看她臉色蒼白,很不舒服的樣子,去拽她的衣角:“姑娘?要不然還是你坐吧?” 陳卓回過神來,虛弱一笑,回說:“您坐吧,我沒事兒。” 她使勁打起精神,往后挪了挪位置,淹沒在人群里,公車時而剎車,她被擠在中間,搖來晃去。 就這么結束了嗎?陳卓突然想,她和劉知雨也就只談了一年,這在他們彼此相交的生命里程里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可是為什么會覺得這么難受呢。 他們是不是要就此放棄了彼此,重新回到正軌上,她好好上她的大學,做他的jiejie,他好好考高考,繼續(xù)做回弟弟。 剛才對劉知雨說的那些惡毒話,也像芒刺一樣刺進她心里,她和劉知雨吵起架來向來不太顧忌對方,也都控制不住脾氣,可是她責罵劉知雨那些話,其實也是在罵她罷了,那些難聽話,都是在說給自己聽,自以為是的覺得走上了一條一腔孤勇的路,沒想到同伴卻讓她等一等,等他行囊充備了再出發(fā)。 冷靜下來,她就知道劉知雨其實也很掙扎,只是他一向的表現(xiàn)讓她以為他不是會顧慮太多的人。 陳卓性格里的穩(wěn)妥和思前想后在這一年的時間里也被他慢慢感染成了不想以后,只看重眼前。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和劉知雨堅持下去具體要怎么走,就只是一個大概的輪廓,具體怎么填充她也看不清楚。 她就是不愿意放手,劉知雨說得太多,愛得太多的“愛”就像在吹氣球一樣,把她吹大了,吹膨脹了,那么多的愛,那么多甜蜜的話,盛大而燦爛,像夏花一般,旺盛的燃燒起她。 這讓她想象不出,也不能深想,如果沒了這些“愛”,她是不是馬上就會被放了氣,變得干癟,奄奄一息了。 那種感覺就像被鯊魚被砍掉了魚鰭,本來她可以一直遨游在深海里,身邊是快樂的同伴,一旦被砍掉魚鰭,同伴游走了,她無力掙扎,身懷劇痛,血霧彌漫中她就會像秤砣一樣墜入海底,沉入泥沙里,四周一片死寂,一個人等待死亡的來臨。 她如今才算是明白了,愛情之于她就像是混亂之于郁景平,她不愧是陳思慧和郁景平的女兒,既繼承了陳思慧的果決與執(zhí)拗,又遺傳了郁景平的瘋狂和神經質。 劉知雨剛剛的表情,隱忍而糾結,陳卓不知道劉爸爸跟他說了什么,能讓他一下子就動搖了,她也不想再去問了,人的勇氣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過程。 車窗開著,冬日的冷風灌到她領口里,城市很熱鬧,車水馬龍滑成一條線在她眼前掠過。已經中午,時間差不多了,可是她不想回去。mama打來電話,她看了一眼就掛掉,發(fā)了個短信過去就關了機。 這座不明方向的公車把她帶往不知名的地方,到了終點站,她在周圍轉了一圈,發(fā)現(xiàn)有個小公園,她就在公園里的亭子里坐了下來,周圍幾乎沒有人,靜的像是被市區(qū)隔開了。 她沒力氣看周圍的景色,也不知道現(xiàn)在應該想些什么。 只是覺得很茫然。 唯一一場豪賭看起來就這么輸了,她不甘心,可是也沒什么辦法。 她一直在亭子里坐到夕陽西下,讓冷風把腦子吹得清清楚楚了,才站起來,開了機。 劉知雨給她打了近一百個電話,她回過去,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 “你在哪?”他聽上去聲音沙啞,有點顫抖。 陳卓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說:“我也不知道,馬上就回去了,別擔心?!?/br> “你在哪?”劉知雨執(zhí)拗的繼續(xù)問她,陳卓打開手機地圖,告訴他位置。 “你在原地等著我,我馬上過來?!?/br> “在原地等我,不要動?!彼侄诘?。 陳卓無可無不可的掛了電話。 橙黃色的夕陽看起來很像個可口的咸蛋黃,陳卓一天都沒有吃飯,到現(xiàn)在才覺得胃里餓得發(fā)慌。 二十分鐘后,劉知雨找到了她。 她平靜的看著他,他看上去脆弱又易碎,陳卓一陣習慣性的心疼,想去摸摸他的臉,又忍住了,她笑一笑:“爸媽是不是很生氣?” “他們很著急。” “你呢?” 劉知雨沒反應過來。 “你生氣嗎?” “……我很擔心你。” “那你生氣嗎?我那么說你?” “……你說得對,我不生氣?!?/br> “為什么不生氣,我說話那樣難聽?!?/br> “因為我終于知道了你的心意?!?/br> 陳卓笑起來,“我的什么心意?” 劉知雨死死盯著她:“你愛我嗎?” “不是說過了嗎?” “你只說過一次,我想再聽你說一遍?!?/br> 陳卓不吭聲,劉知雨抓住她的手,她凍得臉色發(fā)青,整個人都是冰涼的,手像冰塊一樣,他一驚,要脫下衣服給她,陳卓擋住了他。 他拉開拉鏈把她裹進懷里,陳卓很乖順的靠過來,耳朵枕在他胸口,聽到他規(guī)律又生機勃勃的心跳聲。 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你愛我嗎?” 陳卓抱住他的腰,她整個人都像一尊冰雕,捂到懷里又涼又小巧,他看著她頭頂的發(fā)旋,一聲聲問她:“你愛我嗎?” 陳卓嘆息一聲,“現(xiàn)在說愛不愛還有什么意義嗎?” 劉知雨不放過她,一直在問她:“陳卓,你愛我嗎?” “你愛我嗎?” “你到底愛不愛我?” “你真的愛我嗎?” “你什么時候開始愛我的?” “你會一直愛我嗎?” 陳卓聽著他平靜的詢問,他仿佛也不期待她回應,只是在問她。 她忽然無聲的啜泣起來,淚水浸濕了他的胸口。 “你怎么還不明白呢?”她邊哭邊說,“你問什么問啊,有什么好問的啊,問了有用嗎?到底為什么啊?劉知雨,你告訴我,你為什么不敢了?” “你招惹了我,現(xiàn)在你反倒要提前離場了,你安的什么心?你讓我怎么辦?” 劉知雨喃喃道:“我怕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br> 陳卓說:“我想要的什么生活?你告訴我?我怎么不知道?” “我怕你跟我在一起,會很辛苦?!?/br> 陳卓又哭又笑的:“你可真厲害,都會讀心術了,怎么辛苦?你倒是和我說說?” 劉知雨嘆息了一聲,說:“我太貪心了,又想和你在一起,又想讓你等我,又怕浪費你的時間,又想讓你把所有的時間都給我?!?/br> “我以前不愿意和你談這些,是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就想著走一步看一步,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很知足了?!?/br> “爸爸說我能等得起你,你卻等不起我,我們在一起以后你會很辛苦,他其實說得很對,我不想讓你辛苦?!?/br> “我要想和你在一起,就要能肩負得起,保證能不委屈你,我不能再這樣拖拖拉拉下去了?!?/br> “可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我只有你,陳卓,你愛我嗎?” “我愛你啊,我不愛你還能愛誰呢,我怎么可能不愛你?!标愖块]著眼睛,瑟瑟發(fā)抖。 周圍一片寂靜,這里鮮有人來,一只不知名的鳥在他們身旁叫起來,聲音聽起來很近,劉知雨找到她的唇,吻掉她的淚水,她被這個熟悉的懷抱給緊緊擁住,心就像一只風箏,線越放越長,風箏越飛越高。 他的唇也很涼,他毫無章法的親她,陳卓也胡亂的去回應他,他輕輕說:“再說一遍。” “我愛你。” “再說一遍。” “我愛你。 “還要聽,不夠?!?/br> “我愛你?!?/br> …… 原來劉知雨也如此不確定。 他的安全感也如同一塊籽玉,看起來好像是個頂頂珍貴的稀世珍寶,重值千金,人人都覺得牢靠,保存好了等它升值,卻沒想到只有那表面一點點玉皮,人家花了那么大功夫,費了那么多錢,鑿開一看,里面是塊廢石頭。 他們兩個那岌岌可危的安全感,都需得不斷的一遍遍說出來,說上千遍萬遍,才算是篤定。 陳卓本以為,她的心上人,有最濃烈的愛和最堅實的后盾,沒想到他給她包裝精美價值連城的寶石,而他的安全感卻是買一贈一擦寶石的那塊布,可有可無,有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人在乎。 劉知雨吻著她的唇,低聲說:“你發(fā)了一通火,就自顧自的跑了,留我一個人,你怎么這么狠心?!?/br> 陳卓也輕聲說:“我是不是說話很難聽,你難過嗎?” “難過死了,別人說一萬句,沒有你一句傷得深。” 陳卓聽他這么一說,又想哭了,她茫然道:“咱們還能在一起嗎?” 劉知雨說,“你相信我嗎?” 陳卓不說話,劉知雨看著她的眼睛又問她:“你相信我嗎?” 他唇色失了血色,冬日天黑得早,他整個人被昏暗的落日余暉籠罩,臉色很白,瞳孔如墨,頭發(fā)也是濃黑,剪得很短,像個眉目如畫的小和尚,在很認真的問她。 她垂下目光,低聲道:“相信你又如何,不相信你又如何,反正你都不敢了?!?/br> 他神色一滯,心不受控的痛了一下,他澀然道:“你給我三年,就三年,我保證?!?/br> “三年以后呢?” “三年以后我就有勇氣給你依靠了?!?/br> “我會努力跑起來,要比你跑得更快更遠,提前在終點線前面設個亭子給你,你慢慢走,我等你,然后和你一起走到終點?!?/br> 陳卓看著他,劉知雨眼神堅定而清澈,帶著云收雨散的疏朗,他灼灼的眼神燃燒著她,讓她也熱了起來。 她說:“你都想好了嗎?” “想好了,既然我沒辦法讓時間暫停下來,那我就要比時間跑得更快。” “陳卓,你一定要等等我,就等這三年,行嗎?” 陳卓閉上眼睛,靠進他懷里說:“好,我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