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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明皺眉:“我的確答應(yīng)過,可莫鈞青愿收你嗎?” 蕭慕尋緊抿著唇,上一世他是靠自己修行,哪有那么多的麻煩? 靈根,他做夢都想要。 可一時半會兒又得不到謝辭的愛慕,除了蕭家,他上哪兒去找其他人選? 要一直待在蕭家,他的死期才是不遠(yuǎn)了! “無論怎樣,這是家主許下的承諾,若是我能找到,家主便允我去碧嶺秘境?!?/br> “只要你能做到,我自然允許?!?/br> 蕭月明安撫著他,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著。 在他心里,蕭慕尋又不認(rèn)識外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 天穹逐漸晴朗,萬丈霞光照射在了堆積的白雪上,仿佛四周都被染上了醉人的暖橙。 很快,夜色逐漸彌漫,殘月的清輝從樹梢的間傾斜下來。 蕭慕尋朝屋內(nèi)走去,原是打算看看謝辭的,可當(dāng)他經(jīng)過窗前,余光不小心瞥到了屋內(nèi),才發(fā)現(xiàn)謝辭正坐于床沿,表情玩味至極。 他不像是之前那副沉默冰冷的模樣,而像是掌控一切,格外漫不經(jīng)心。 這樣的謝辭,和腦海里那個魔君漸漸相似了起來。 “你拂照了所有人,為何不拂照我?” 蕭慕尋的腦海里縈繞著謝辭問他這句話時的畫面,低沉又陰冷,并非責(zé)怪之語,而是更深沉的東西。 他下意識的朝后退了一步,臉色也極為蒼白。 然而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腳步聲,里面的人忽然有了反應(yīng),兩人隔著小軒窗,目光交融在了一起。 謝辭看見他了。 瞬間,濃烈的殺意朝著蕭慕尋襲來,像是利刃割破了這些日子的溫情。 “蕭慕尋?” 既然被發(fā)現(xiàn),便不能逃了。 蕭慕尋眼神微閃,這幾日來他總在做噩夢,起因便是那日謝辭帶來了嵇文斌的人頭。 他并非膽小懦弱,嵇文斌也的確該死。 只是…… 那一日的謝辭,究竟令他想起了昔日的死對頭。 他想起自己上一世第一次見到的謝辭,總是漫不經(jīng)心,實則掌控一切,高高在上,病態(tài)而偏執(zhí)。 蕭慕尋深吸一口氣,繞過了軒窗,從虛掩的木門走入其中。 風(fēng)吹綃動,屋內(nèi)又燃著炭火,香靄裊裊,炙烤得仿佛暮春。 紅燭深處,輝映著謝辭尚且稚嫩的臉,清冷謫仙,孤瘦勝雪,如月映寒江那般,水中的倒影才是真正的他。 “你身子可好些?” “你問我……身子可好些?” 謝辭眼神微閃,從蕭慕尋一進(jìn)門便打量著他。 蕭慕尋早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笑著靠近了他:“怎么突然像不認(rèn)識我一樣?” 謝辭沒有說話,只是緊抿著唇。 蕭慕尋朝他伸出了手,想要探一探他額頭的溫度。 謝辭卻先他一步,緊握住蕭慕尋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那戒備的表情,仿佛回到了從前。 蕭慕尋假作真切:“只是想確認(rèn)你有沒有發(fā)燒?!?/br> 謝辭沒有松開,似乎在判斷他話里的真實性。 蕭慕尋反倒是自責(zé)內(nèi)疚的低下了頭:“……家主逼你簽生死契,你為何不同我說?” “說了又如何?” 蕭慕尋十分激動:“我絕不會讓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謝辭目光微變,忽然間已經(jīng)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重生了。 明明前一秒,還和蕭慕尋同歸于盡,下一秒他已經(jīng)蘇醒了過來,這具身體只有十五歲,儼然是他最弱小的時候。 謝辭不后悔拉著蕭慕尋一起死。 那些人不是常常念叨,蕭慕尋乃是修真界的光么? 他嗤之以鼻,就讓他這個作惡的魔尊,將全修真界的光帶走,誰也別想再被他拂照。 “我發(fā)了燒,似乎丟失了一段記憶?!?/br> 謝辭終于放開了他,聲音虛弱。 蕭慕尋這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連忙扶著他坐到了床上去,著急的問:“是不是因為失了心頭血的緣故?” “也許?!?/br> 謝辭將手藏于寬大的袖袍之中,像一條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準(zhǔn)備了結(jié)眼前之人的生命。 蕭慕尋卻仍舊笑得天真,仿佛對危險毫無所知。 “遲早一日我會解除生死契的,你莫要擔(dān)心。” 明明面對危險,他還要寬慰自己。 謝辭眼瞳幽深,心緒波瀾起伏。 蕭慕尋會對所有人溫柔,唯獨對他不假辭色。 而當(dāng)他自己也享受到了這份特別之后,謝辭才忽然間明白……為何上云六洲那些修為高深的人,會獨獨對蕭慕尋另眼相看。 “蕭慕尋,你太天真了?!?/br> “……我知道我是個凡人,沒能力解除生死契?!?/br> 謝辭卻嗤笑:“有生死契的一天,我都會是你最忠心的狗?!?/br> 蕭慕尋的反應(yīng)卻尤為激烈,緊抓著謝辭的肩:“別這么說自己!” 他的眼眶微紅,眸中已染上霧氣,捏著自己肩膀的力道極重。 謝辭微怔,忽然間有些沉溺。 他從未用這樣的目光看過自己。 謝辭一遍遍的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只是少年時的蕭慕尋,還不是未來那個……他十分耿耿于懷的醫(yī)修。 “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