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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櫟鼻尖酸澀,竟忍不住眼淚哽咽了起來。 他到底是走了什么運,能拜入天衍宗的門下,有幸成為莫鈞青的弟子,還得到了這樣的庇護? “師叔祖……往后,往后就算舍了這條命,弟子也一定竭盡全力護你!” 蕭慕尋:“……” 他無奈至極,連忙把陳櫟護在身后。 方才蕭慕尋和蕭出云對持,謝辭已然悄悄從底下的密道里上來。 蕭慕尋和謝辭對視一眼,便知道謝辭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底下那陣法沉寂了數(shù)年,他令謝辭偷偷打開了這個陣法。 蕭慕尋后背滿是冷汗,誰也不知,他方才冒了一次險。 他和蕭出云說的那些話是真,可以憐憫來激怒他亦是真。倘若蕭出云真的選擇相信他,那底下的陣法根本不會打開。 然而,還是如他所料。 一切進展得順利,順利得諷刺。 陳櫟還在痛心:“師叔祖,你也看到了,蕭出云儼然已經(jīng)失了智!他手里已經(jīng)有七星鏡了,倘若混沌珠在落到他的手里,那……” 陳櫟生怕給了混沌珠,便是親手造就了蕭出云這個怪物。 蕭慕尋:“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這里再說?!?/br> 陳櫟憂心萬分,卻還是對蕭慕尋十足信任。 幾人退到了千斤石門里面,上一任神眷的墓xue里,有離開這里的通道。 當他們踏入其中的那一瞬間,底下的陣法也隨之啟動。 千絲蟲不斷的遞出養(yǎng)料,像是附骨之疽般纏住了蕭出云。千絲蟲聚集在了一起,猶如一座高山,將蕭出云壓制。 蕭出云神色扭曲的望向遠方的蕭慕尋:“你做了什么?” 他已無力再追過來了,混沌珠在侵蝕著他,和七星鏡散發(fā)的清凈之氣對抗了起來。 蕭出云的半只手都已經(jīng)染成了黑色,觸碰混沌珠的地方不停的腐爛。 空氣里都帶著些許腐rou的腥氣,蕭出云緊咬著牙關(guān),臉色因疼痛而扭曲變形。 此刻,已經(jīng)和蕭出云完全融合的七星鏡,竟然有分離他體內(nèi)的跡象?;煦缰樵谇?,被逼出的七星鏡在后,黑白兩道強光對持了起來。 一時間,這兩道強光將整個石室照亮。 陳櫟:“師叔祖,你看!” 不遠處蕭出云發(fā)絲雪白,被風(fēng)吹得微揚,像是無根的飛雪。他半跪在地上,影子也沒入暗處,像是隨時會襲擊人的妖物,顯得妖冶詭譎。 陣法已經(jīng)被徹底打開,下方無數(shù)養(yǎng)料又朝著蕭出云聚集。 原本混沌珠和七星鏡的對持,便讓蕭出云招架不住?,F(xiàn)在陣法再次被打開,以前滋養(yǎng)他的碎片,卻再次朝他侵襲而來。 過猶不及。 身體已經(jīng)無法承擔了。 陳櫟震驚萬分:“師叔祖,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蕭慕尋:“我是故意激怒他,再把混沌珠給他的。” 陳櫟:“?。?!” 陳櫟手抖的指著前方:“那那那些神識碎片呢?” 蕭慕尋:“那些根本不是碧嶺秘境死去修士的神識碎片,而是底下那群被煉成干尸的修士的神識,他們隨蕭墨一起被困在這個地方兩百年?!?/br> 陳櫟倒吸一口氣:“到底是誰這么惡毒!” 蕭慕尋沒有答話,倒是謝辭開了口:“雷擎,蕭墨的生父。亦是屠殺了自己全宗上下,來煉混沌珠的人。那下方的百具尸體,正是水云宗失蹤的修士?!?/br> 這話一時令陳櫟無法接受,腦子完全空白。 蕭慕尋緊盯著前方,由于混沌珠的影響,七星鏡已經(jīng)完全被分離了出來。七星鏡是救祝明霄的關(guān)鍵,蕭慕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 額頭覆滿了冷汗,不知不覺間,蕭慕尋已經(jīng)握緊了拳。 謝辭察覺到了他的為難:“你若想去,那便去做?!?/br> 蕭慕尋睜大了眼,他想過謝辭會阻止他,畢竟現(xiàn)在靠近蕭出云太過危險。蕭慕尋怎么也沒想到的是,謝辭會說出這番話。 他一時眼眶濕熱,心臟又酸又暖。 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這樣放縱他。 蕭慕尋拿出了日月輪,在七星鏡脫離蕭出云體內(nèi)后,七星鏡的力量便再也無法影響到日月輪了。這或許,是最后的機會。 這一招,或許會傷及月輪的靈識。 蕭慕尋深吸了一口氣,逼出了一滴精血,落在月輪內(nèi)核中。蕭慕尋臉色煞白,謝辭接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而吸收到精血的月輪,竟轉(zhuǎn)換了形態(tài),化身成為一根根鎖鏈。 月輪最初的模樣已經(jīng)消失不見,鎖鏈鉆入了地底,隱藏在暗處。 那邊混沌珠已經(jīng)和七星鏡形成對持之態(tài),稍有不慎便會打破平衡。蕭出云在此刻終于知曉,為何蕭慕尋會輕易的將混沌珠送出。 蕭慕尋有一點沒有騙他,他根本就無法掌控混沌珠!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混沌珠分明是他母親之物,到頭來為何會這樣排斥他? 蕭出云眼瞳赤紅,臉色都因這極大的痛苦而扭曲。身體像是在崩潰,無法承擔兩邊對持的力量。 他蜷伏在地,弓著身體,那些朝他涌過來的無數(shù)神識碎片,在侵蝕他的理智。 吵死了! 蕭出云靈氣絮亂,高至半腰的荒草竟在這一刻粉碎。這下石室里再無半點生機,地上被黑土所覆蓋。仔細一看,這哪里是黑土,混雜了鮮血,被鮮血滋養(yǎng)數(shù)年,而無法褪去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