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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接回來了,此刻正從廚房里探出來個腦袋,東張西望四周看著。 還是上次看到的女人,這次看到了正臉,應該不到三十歲吧,路梵在她的眼角至少沒看到一條細紋,他又想起mama離開的時候,比這女人大了幾歲,早就有了細紋,雙手也因為總做家務,早就變得不細膩。 姓吳,路梵聽到小老太太喊她小吳。 許律師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對于路文清的現(xiàn)狀也感到詫異,即便路梵之前提過他在生病,真的看到還是讓人有幾分唏噓。 “我這里就是來替路梵正式核算繼承的產(chǎn)權(quán)清單,去掉由于經(jīng)營不善而易主的盈青科技,”許律師把文件給他推出去,“這份清單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請簽字按手印,過后的產(chǎn)權(quán)轉(zhuǎn)讓手續(xù)都是由我來全權(quán)負責?!?/br> “哦,還有,其中有兩處位于市中心的房產(chǎn),路梵打算不要了,留給你用作晚年生活,至于還有其他需要,路梵也會酌情給一些補助?!?/br> 路文清大致上掃了一眼,又給他們推了回來。 “其實沒什么問題,我那點底細,你們早就查清楚了,”路文清頓了一下,“我現(xiàn)在,咳咳……反正也活不久了,我自己沒什么,就是我媽,路梵的奶奶,以后他也要盡贍養(yǎng)的義務。” “那是自然的,法律規(guī)定的義務,我們不會逃避?!?/br> “我這個病來的很急,這段時間多虧了吳霜對我的照顧……” “路先生,您有話可以直接講,您想讓路梵也贍養(yǎng)這位吳女士?”許律師直言道,“這不在路梵的贍養(yǎng)范圍內(nèi),法律和道義都對路梵沒有約束,如果您想對她進行補償,請您自己多做打算。” 旁邊的吳霜臉色微微變了,一臉的尷尬,“我跟著文清不是為了他的遺產(chǎn)來的,我是真的打心眼里欣賞他,只是他這病來勢洶洶的,我遺憾只能陪他走過這段時間,我已經(jīng)十分感激上蒼的垂憐了,別的,我什么都不要求,他沒做的事我都會替他做完,阿姨我來照顧就行,我也會把路梵當做自己的親生骨rou一樣,至于路梵要不要給我生活費,這個就要看良心了。” “呵,”路梵寫了多少篇滿分作文,也沒像她這么敢說,“你跟他的關系現(xiàn)在還不受法律保護吧?” 吳霜臉白了白,笑得十分僵硬,“他對我有愛就夠了,我愿意為他做這些?!?/br> “可我不愿意承你這份趁火打劫的情,”路梵抬起頭看她一眼,“我們現(xiàn)在談的事,僅跟我母親,路文清,還有我有關,其他無關人等,你說話沒什么用的哦,只是在耽誤我們的時間,這份核算清單只是通知他,并不是和他商量?!?/br> “你還通知他?那些都是我兒子白手起家掙出來的,你爸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這么大,你這孩子剛成年就翅膀硬了是吧?!”小老太太聞言從廚房一溜煙躥了出來,躥的速度很快,一點不像個小老太太,像個猴子。 “要我說就一分錢不給你,全都給你爸爸,他治病也要花錢的啊,你這個孩子你有沒有良心啊你!” “就是說!沒見過這么過分的!”吳霜趁機跟了一句,見路梵身后的那個少年看著自己的目光不善,她才趕緊閉了嘴,裝作看不到。 “那我有個問題先問一下,”路梵摸了兩下耳垂,他現(xiàn)在不戴耳釘了,總感覺這個位置空落落的,他手往背后伸了伸,剛伸出去就碰到了戚塵溫熱的手指,那份不安定立馬老實下來,“你們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嗎?知道他的病在醫(yī)學界是沒有救治的辦法嗎?” “你在說什么你這個兔崽子,”小老太太張牙舞爪沖上來,被戚塵長手一伸攔住了,“我們?nèi)潭荚阡浺?,你們現(xiàn)在說的任何話都有可能成為將來法官面前的證據(jù),請慎言?!?/br> 路文清看來根本就沒跟這兩個女人說清楚,大概自己也有些說不出來口,當他自己先知道這個晴天霹靂的時候,那個時候大腦就是一片空白,他從來沒覺得原來人生完結(jié)就是這么的突然,他本來還試圖偷偷轉(zhuǎn)移的財產(chǎn)也就成了一個笑話,徹頭徹尾的笑話。 “路梵,”路文清伸出手,艱難地攤在桌面上,這一刻他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怕了,“給我留最后一點面子好嗎?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母親,也……對不起你,但是我從來沒求過你,我求你這一次,好嗎,別說?!?/br> “她們不要太過分的話,我本來就是跟你通知完,準備走人的,這份文件你簽過字我們會好辦很多,你不簽,我們就公事公辦?!甭疯笳f著移開了視線。 “吳霜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能太亂了,等有機會了我再跟你解釋,”路文清顯得很乏累,“媽,幫我把人送一下。” “就……就這么完了?”小老太太不滿道,“我……” “好了,你要還想認我這個兒子,就聽我的,現(xiàn)在這一切都是原先我就和常茹簽了協(xié)議的,除非路梵自己不要了,否則沒有人可以扭轉(zhuǎn)?!甭肺那逵行┎惶胝f話了。 小老太太別的不說,兒子這樣了她哪里敢不從,拽著吳霜往們外出,走的時候留了個心眼兒,故意沒把門關嚴。 “我這個病,潛伏期很長,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害了誰,或者誰害了我,什么時候出的問題,”路文清等人走后,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我就希望林慧那件事就算了吧,萱萱現(xiàn)在也受到了懲罰,她跟了我這幾年,除了買的那些衣服和奢侈品之外,也沒有什么了,當然我也幫不了她們了,我自己都這個樣子了,林慧也不可能好的了,如果你母親還活著,估計也幸免不了……所有的善也好,惡也好,就到這里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