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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溫被夏尋推進人群里,著急的擠到前面,他在等最佳的時機,在領導講完話從國旗臺邁出一只腳的時候,余溫蹭的一下竄上去,抱住站在最中間的人的大腿,開始大哭,攝像頭及時的對準了他,余溫的演技是完美的,被人扶起來時還在不停的抽搐。 余溫的問題解決了,有人對著鏡頭,義正言辭的說,一定要貫徹落實九年義務教育,這種問題一定要引起重視,要每個學生都能上的起學,接受教育。 余溫的學校在郊區(qū),每天都要早出發(fā)半個小時騎車到學校,楊帆的學校就在家附近,每天都在坐在余溫的車座后面早到半個小時。爺爺看著他們天天一起進一起出,心里有了個著落,就算自己有天撒手人寰,楊帆也不會受到任何欺負。 時間就這樣安穩(wěn)的走過,楊順拿命換下的每一分錢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足以讓他們溫飽又平穩(wěn)的活到長大。 ☆、7 六年級的時候,楊帆坐在學校門口等余溫下課來接自己,但是余溫沒有來,他怒氣沖沖又擔驚受怕的走回家,六年里,不論下雨下雪,余溫從來沒有遲到過,楊帆以為余溫忘記了接自己,氣沖沖的跑回家,剛跑了幾步,又趕緊掉頭往余溫的學校跑,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楊帆忍不住的設想,跑著跑著就哭了,自己的肚子岔了氣,實在跑不動,只好抹著眼淚往郊區(qū)走,天已經黑了,涼風搜搜的往脖子里灌,自己本來溫熱的手也像個冰棒一樣。 楊帆走了一路,一路上沒有任何車禍的跡象,余溫的學校已經關門了,楊帆哇哇的哭出來,轉頭回家,剛走幾步,看到余溫騎車趕來后,哭聲更大了,小孩子的情緒,真是說不出來的莫名其妙。楊帆抽搐的喘不上氣,一口一口的往外吐痰。 看到余溫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面前,楊帆的心沉到肚子里,伸手抹著眼淚,上氣不接下氣的問:“為什么沒來接我?” “爺爺出事了。” 楊帆的腦袋再次爆炸開來,他不敢相信,靜靜的坐在車座后面,頭倚在余溫的背上,閉著眼,他不敢去醫(yī)院。今早,他還樂呵呵的和爺爺說話呢,爺爺坐在鍋門口燒鍋的時候,他還囑咐自己和余溫好好學習,怎么可能呢。 楊帆坐在車座上,摟著余溫的腰,他覺得自己騰空了一樣,眼前的路燈一個比一個晃眼,路上的廣告牌連成了一片,遠處的萬家燈火恍恍惚惚,楊帆的腦子越來越大,無極限的膨脹,路上的那幾分鐘,就像過了幾個世紀一樣,迷迷瞪瞪就下了車。 余溫拉著楊帆上樓,爺爺在手術室里,說是腦子里有血塊,暈倒了,楊帆聽不進去,嚇傻了,哇哇的哭。余溫拉楊帆坐下,靜靜的看著手術室的燈。 余溫和楊帆在手術室門口坐了一夜,第二天,爺爺出來后,做的第一件事,和多年前的爸爸一樣,喊余溫進去。 余溫出來后,楊帆恍惚的走進去,他哭著說:“我們有錢的,為什么不治了呢。” “可是,長大就可以再賺了呢。” “不上學不就可以了嗎?為什么要把錢留著上學。” 屋里傳來楊帆的吼叫,還有一聲聲的抽搐,爺爺執(zhí)意回家,沒有人攔得住。余溫敏感的嗅到一股味道,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這幾日,那股味道一直飄在余溫鼻尖。 楊帆站在床前,爺爺指著水壺說:“余溫,去給我到杯熱水,我和弟弟說句話?!?/br> 爺爺拉著楊帆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手蒼老的像個滿是溝壑的樹皮一樣在楊帆手里摩挲,楊帆看著爺爺?shù)难劬?,黯然無光,眼白渾濁發(fā)黃,一點生機都沒有,楊帆有點害怕。 余溫捧著一杯水進來,老人開始說話:“好好的,你兩都好好的,余溫,看著弟弟,別讓他受欺負,一定要看好了。” 余溫點點頭,爺爺和自己對視著,余溫再次嗅到那種味道,心里猛然驚醒,是衰老的味道。余溫遲遲不愿放下手中的水,楊帆接過去,遞給爺爺,說吃藥吧。 余溫不愿松開,親手遞給爺爺,把袋子里的藥取出來,這顏色七七八八,余溫辨別不出來,只好看著爺爺把藥咽下去。 余溫和楊帆依在炕邊一晚,楊帆擔驚受怕,一夜未眠,余溫也是,他再次敏感的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這股味道比昨日更濃,更讓人不寒而栗。余溫握住楊帆的手,楊帆的手心也是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味道開始消失,余溫猛吸一口,把最后的味道全都吸進肺里,余溫猛地站起來喊了一聲爺爺,沒有動靜,凌晨三點,救護車的呼聲刺破寂靜的夜,醫(yī)生又坐著救護車走了,剩下炕上的爺爺,靜坐的余溫,和握著爺爺不肯撒手的楊帆。 爺爺早就知道自己身體狀況,但他沒有治療,只是花了一塊錢買了幾粒藥,是毒藥,前幾日坐在院子里和其他老頭聊天時,爺爺還哈哈大笑的說,我看啊,天底下,只有這毒藥才能藥到病除啊。 其余的老頭哈哈的陪著笑,夸贊爺爺想的通透。 沒有葬禮,爺爺說,把自己埋在兒子的墳旁就可以,省點錢以后用,以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余溫坐在墳頭前,一直到傍晚,亮光一點點下沉,余溫想喊楊帆回家,但喊不起來,于是盤腿陪楊帆坐著。楊帆依靠著余溫,說:“你說,我什么時候死啊?!?/br> 楊帆感到余溫的肩膀顫抖了一下,余溫看著楊帆:“你想什么呢,我不是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