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勾肩搭背的從樓下抄近道，翻過小亭子到食堂的超市買零食，還有女生拉手從里面出來，余溫望著底下來來往往的人，心里納悶的要死，書上還說同性戀這個特殊群體有互相識別他人身份的能力，自己眼睛都快望穿了，怎么一個都沒有發(fā)現(xiàn)，是買了盜版書，還是學(xué)校除了自己都是正常人？

    高三，學(xué)校要進行百日誓師，高三級部開始大掃除，余溫把自己的桌子扛出去，看見女同學(xué)在擦玻璃，怕碰著她，抱著桌子拐了拐彎，嘩啦嘩啦，書桌里的書一本本掉下去。

    掃地的男同學(xué)彎腰給余溫撿書，撿起厚厚的兩本五三時，夾在中間的一本薄書掉出來，“同性戀亞文化，這是什么啊。”撿起書的男生困惑不已，照著書名念出來，引來后排的男生。

    “哎，我看看，想不到咱班的學(xué)霸也有這種嗜好。”一群人圍上來，嚇壞了余溫，把手中的桌子隨便摞到走廊里，立馬跑回來搶過握在手里，明明給書包了書皮，怎么脫落了呢。

    “里頭講的什么，翻兩頁看看?！币蝗喝松祛^盯著一本書，又看不懂，本以為是本小黃書，但誰知里面還有余溫勾勾畫畫的痕跡，好像有點看不懂的樣子，其中一個懂得多的男生率先明白過來，哦了一聲，看了一眼余溫。

    “哈哈哈，咱班還有這變態(tài)，我得報告老師?！闭f著就抽身往外走，余溫拉住他的胳膊，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羞的不敢抬頭。

    楊帆從最后一排的桌子上跳下來，朝余溫走去，楊帆心砰砰的跳，手塞進口袋里控制不住的打哆嗦，全班就楊帆一個男生沒有湊過去了，楊帆想解救余溫，可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楊帆一直盯著余溫看，余溫被一群人圍著，嘻嘻哈哈的聲音裹著余溫，也聽不見余溫說什么，楊帆背后一陣一陣的雞皮疙瘩，腿也抻你起來，就是害怕，怕的想立馬消失在這世界。余溫眼神制止住試圖走過來的楊帆，楊帆腳步停止下來，站在走道上不知所措。

    “看的什么？”旁邊掃地的女生也伸頭進來，看明白情形后裝作不明白的樣子轉(zhuǎn)頭繼續(xù)掃地。

    男生起哄的聲音引來教導(dǎo)主任：“吼什么吼，全校就聽著你們班在這里說話了，什么情況啊?！眹^的男生紛紛散開，余溫撿起桌子上的書，塞進校服里，若無其事的路過楊帆，從后門走出去，拉上拉鏈，低著頭，假裝毫不在意的走向垃圾通道，書撞擊鐵皮后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接著安靜的落到樓下的垃圾堆里。

    班里對余溫的態(tài)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沒有人挑明這件事，但處處都在拒絕余溫。余溫的女同桌私下找老師調(diào)位，調(diào)來的男同位抱著書桌不愿并過來，大聲的問老師：“為什么是我啊?！?/br>
    老師嚴厲的命令男生坐過去，叛逆的男生抱著書桌朝最后一排的空位走去，不理會老師的命令。楊帆抬頭盯著老師的目光，期待著老師看過來。老師注意到楊帆，眼神清的像水一樣，看上去乖乖巧巧的。

    “那楊帆吧，順道補習(xí)一下，提提成績。”

    楊帆手握桌子兩沿，班里同學(xué)的眼神，楊帆只覺得別扭，但還不能解讀，那是同情，可憐，事不關(guān)己的冷漠，還有一絲對楊帆性別取向的懷疑。

    楊帆面色凝重的搬桌子過去，和余溫中間騰出一人寬的空隙，安靜的坐著。楊帆瞄了余溫一眼，余溫沒有發(fā)現(xiàn)，楊帆小聲的說：“喂。”

    余溫扭頭看楊帆，楊帆看的出來，自己調(diào)位這事，也不能消除同學(xué)對余溫疏離帶給余溫的影響，余溫不茍言笑，嘴角向下墜，眼睛耷拉著，整張臉就像結(jié)滿蜘蛛網(wǎng)的破廟，沒點精神氣。

    楊帆轉(zhuǎn)頭看了看，都在認真寫作業(yè)，悄悄的把手伸進校服袖子里，一點一點挪動到余溫胳膊旁，余溫感覺到什么，迅速把手拿開，離得遠遠的。

    宿舍里，沒人提這茬，但都不敢在和余溫身體接觸，有時聊到關(guān)于女生的話題，大家心領(lǐng)神會的笑起來時，突然想起余溫，笑聲就戛然而止，靜的瘆人。

    好在還有一百天就要高考了，大家都很忙，忙的幾乎忘記了余溫這檔子事，余溫心思也在學(xué)習(xí)上，不在乎大家的反應(yīng)，更重要的時，楊帆就坐在自己身邊，一千句嘲諷歧視也抵不過楊帆安靜的坐在自己身旁。

    收卷的鈴聲在校園飄蕩，余溫從考場出來，被眼前的景色鎮(zhèn)住，是在夢中嘛，天怎么這么紅，紅的瘆人。

    從后面出來的同學(xué)發(fā)出尖叫聲，大呼：“我X，地球是要爆炸了嗎？”

    緊著著從面出來的男生也大呼：“我X，該不會真的要爆炸啊，這天也太好看了。”

    跟著同學(xué)一起前來的語文老師，一臉歡喜的望著天，說：“過雨園林綠漸濃，晚霞明處暮云重。是祥云，是喜訊啊?！?/br>
    天上一大片一大片紅，從東邊到西邊，粉嫩，橘黃，殷紅的云，混在一起，但又有層次的分離，余溫在校門口等楊帆出來，站在校外的家長紛紛拉住自己的小孩，說這天是祥瑞之兆，讓孩子抬頭拜一拜。

    余溫大吸一口氣，想把這帶顏色的云吸進肺里，余溫也想像語文老師一樣，對著美景說出句古詩，但昨日就考完了語文，怎么也記不得背過的詩句。

    “我靠，你看這天，怎么紅的這么瘆人?！睏罘珡男ｉT朝余溫走來。

    “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叫我靠。”余溫戳著楊帆的胳膊，一字一句的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