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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硯砸吧兩下嘴巴,果酒的味道沒有了,滿嘴又苦又澀。 “你看我多蠢啊,居然就真的幫他瞞我媽。他夜不歸宿,我就說秘書jiejie說了是在加班。他帶我出去見安月婉和徐懷安,我就說我只是去他的辦公室玩兒了一天,他過年過節(jié)都不肯回來,我收到他隨便買了寄回來的積木禮物,就跟我媽說他去國外開會見客戶了,我剛剛還跟他視頻,他都累得睡著了......” “后來再大一些,我就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人,什么朋友的孩子都是狗屁,他就是出軌了,徐懷安年紀甚至比我大了整整五歲。可是那個時候我媽已經(jīng)......她躺在床上的時間遠遠比站起來的時間要長,長很多,因為吃不下東西瘦得都脫像了,臉頰深深凹進去,像個會呼吸的骷髏,真的受不得一點刺激,我只能繼續(xù)騙她,瞞著她......” 這次是真的哭了,喝醉酒的人最容易情緒崩潰,不能再甩鍋給不聽話的淚腺,徐懷硯抓著他的手臂,哽咽得吐字都不清楚,下唇被咬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哭聲像是瀕臨死亡的小獸的嗚咽,緊緊揪著謝疏的心,把他也害得快要喘不過氣。 可是喝酒不就是為了發(fā)泄嗎? “我媽一個人太久了,她說好像讓我爸陪陪她,一天,或者半天,甚至是一個小時都可以的??墒切旖⌒心膬簛淼臅r間呢?他要忙著接安月婉上下班,幫徐懷安開家長會,帶他們母子天南地北的到處玩,我跟他說mama很難受,他就讓我叫醫(yī)生,說自己沒有時間?!?/br> “我都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么狠心的人,我媽那么喜歡他,那么相信他,他竟然連去陪它一會兒的時間都舍不得擠出來?!?/br> “再后來,我媽的病情惡化,放學(xué)回來就陪著她不敢離開一步,她都被病痛折磨得變了個樣子,每天看她入睡我都好害怕,怕她再也醒不過來??墒悄阒绬??有一天,徐健行那個老東西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開始發(fā)神經(jīng)。他想把事實告訴我媽,他想要我媽原諒他,原諒安月婉,你知道他的理由多不要臉嗎?他跑到我媽病床前,問她不是說喜歡他嗎,難道不希望在她走了之后有一個人照顧自己,陪著自己,難道想要看他一輩子孤身一人?” “怎么會有這么狠心的人,他怎么可以這樣......在做了這么多傷害我媽的事情之后,現(xiàn)在竟然還有臉拿我媽來壓我?他怎么不去死?。 ?/br> 謝疏把人緊緊摟進懷里,不斷順著他的背脊想要安撫他的情緒。 “沒事了,乖,沒事,我在這里?!?/br> 徐懷硯撲在他懷里哭得凄慘,堆積了一晚上的情緒終于遲來地發(fā)泄出來。謝疏低低嘆了口氣,本來以為被他插科打諢糊弄過去了,沒想到結(jié)果還是因為一個噩夢破功,看來注定他今晚要難受一場,避不開的。 算了,哭一哭也好,反正明早起來就什么也不記得,又是那個無所畏懼的小霸王。 徐懷硯不會罵人,那些重話在謝疏聽來不痛不癢。 他說他煩他們,不想看見他們,不想跟他們待在一起,干脆眼不見為凈??墒蔷瓦@么走了又不甘心,覺得便宜了他們“一家三口”。 謝疏聽著他一口一個煩,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抱著人重新躺下,安安分分繼續(xù)今晚哄小朋友的艱巨任務(wù):“好,不哭了,以后哥哥給你報仇,幫你出氣,你不想理他們就不理,沒有錢也沒關(guān)系,我養(yǎng)你,好不好?” 徐懷硯怎么會沒有錢呢?他的錢從來就不是徐健行給的,而是繼承了他mama所有的股份,就算是徐健行也拿不走。 不過他醉厲害了,忘記了這個,只關(guān)注到這個人說要養(yǎng)他,眼睛還紅著就笑起來:“養(yǎng)我很費錢的......” 謝疏說:“再費錢也養(yǎng)得起,只要是你,我什么都給你最好的,你想要的什么,只要我有,都給你?!?/br> 于是,小謝又收到了一張來自小徐的好人卡。 他真心實意對他表示感謝:“謝疏,你太好了,真的,以后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傻子。 “我只對你這么好啊?!敝x疏笑了,摸摸他的后腦勺:“寶貝,千萬別客氣,你可以繼續(xù)欺負我,我只給你一個人欺負,怎么欺負都可以。” 徐懷硯又困了,迷迷糊糊的,聽不清楚他說的話,就算聽清楚了,也轉(zhuǎn)不過腦筋去理解。 謝疏不吵他了,等他安安穩(wěn)穩(wěn)睡過去,掌心攥著他的雙手,下巴輕輕放在他頭頂,滿足地閉上眼。 “小騙子?!?/br> “你以前騙我的事,我原諒你了?!?/br> —— 徐懷硯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中午了。 被窩里面暖呼呼的讓人舍不得起床,眼睛模模糊糊的,想抬手揉一揉,才發(fā)現(xiàn)雙手都被人緊緊攥著,扯也扯不出來。 什么鬼?床上不止他一個人? 滿腦殼的瞌睡蟲登時被驚醒,倏地睜開眼睛,一抬頭,驚恐的目光便對上一張尚且還在沉睡中的睡顏。 眼皮輕輕闔著,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陰影,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不見平時疏離又冷漠的模樣,睡著后毫不設(shè)防的樣子竟然意外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 不是別人,是謝疏。 幸好,幸好...... 徐懷硯長吁了一口氣,醉酒前的意識漸漸回籠,想起來人是自己帶回來的,順便也想起來宴會中途,是自己在氣頭上昏了頭不經(jīng)同意就親了人家,謝疏只是來參加個壽宴,莫名其妙的就被出柜了,一定很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