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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指哪一天?”陸悅音追問道。 他眼神黯淡了下來,說道:“悅揚訂婚的那一天。” “你為什么討厭塔納托斯?因為他是死神?還是你覺得他欺騙了你?” 陸悅音把話題轉(zhuǎn)移到畫上,她跟任何人說話都不會有眼神的躲閃,目光沒有個人情緒,不冰冷也不溫暖,但很舒服,讓人有傾訴的欲望。她和陸悅揚不太像,女性特征更明顯,大眼睛有神卻不水靈,沒有楚楚可憐的感覺,所以僅僅是容貌出眾,但內(nèi)心更偏中性。 白雁嵐一直垂眸,他在思考陸悅音的問題,是單純的討厭,還是因為被欺騙呢。 沒人說過這幅畫是愛神,他只是一廂情愿地這么認(rèn)定了,就像他對陸悅揚的感情,從頭到尾只有他的自作多情而已。 他被欺騙了嗎?沒有,陸悅揚從沒說過喜歡他,除了那一次不清醒的**,他們之間可以說連親密的朋友都算不上,頂多就是關(guān)系近一些的同行。是他親手毀了陸悅揚的愛情,他卻沒有從中解脫出來,反而越陷越深。 見白雁嵐無法回答,陸悅音問了一些興趣上的問題:“最近有彈鋼琴嗎?你mama給我看了你畢業(yè)典禮的表演,非常厲害。你的主治醫(yī)生夏醫(yī)生,他也會彈鋼琴,只不過比你的水準(zhǔn)差遠(yuǎn)了?!?/br> 他想起了那個利落干練的青年,說道:“真看不出來?!?/br> “是吧?!标憪傄粑⑿χf:“很難想象他能坐在那安安靜靜地彈琴對吧?!?/br> 白雁嵐也笑了笑,他最近一次碰鋼琴是去鵬城翻監(jiān)控的前一晚,也是他的生日,后來就再也沒彈過。那是一切噩夢的開始,如果不是那段視頻被曝光,也不會逼得陸悅揚為了保護(hù)安音璇去訂婚。 他搖頭道:“我也靜不下心,很久沒彈了,而且我不敢,很怕,怕一彈就發(fā)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br> “什么不愉快的事?” “就是,很多……很多……這是我的罪。”他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悲傷,說道:“那天我在電視上看見悅揚的訂婚儀式,想跟他一同慶祝,于是我開了一瓶酒,可我酒量不好,沒喝幾杯就醉了,我想去睡覺,不吃藥怎么能睡得好,我只是想……只是想吃一點睡得安穩(wěn)一些?!?/br> “安眠藥是你自己帶過去的?之前都在按照醫(yī)囑定期服用?” 白雁嵐當(dāng)時已經(jīng)在陸悅揚家住了好幾天,而主人卻為了躲他跑到了酒店住,這些他都心知肚明,那些天他穿著陸悅揚的衣服,感受上面殘留著的微乎其微的熟悉味道,就像他的悅揚哥陪在身邊,他甚至有些時候能看見愛人就在屋子里,給他下廚,與他看電視。 他回憶著那幾日的情形,有些恍惚道:“是我?guī)н^去的,大夫好像是跟我說每晚吃一顆,我可能吃了兩顆,我實在不記得了?!?/br> “那天怎么吃了比平時多很多的量?還記得嗎?”陸悅音說得很不經(jīng)意,像是單純的不帶目的地閑聊。 “我沒想到會吃那么多,我喝醉了,也許之前吃了但我又忘了,就重復(fù)吃了,等我意識到的時候,一瓶已經(jīng)沒有了,我又不確定帶過來多少藥,就沒太在意?!彼nD了一下,哽咽道:“是我沒照顧好自己,我讓人擔(dān)心了,沒想到會這樣,我媽哭得很傷心,我對不起他們?!?/br> “你沒必要向別人道歉,這不是你的錯?!标憪傄粢娝榫w不太穩(wěn)定了,打算結(jié)束今天的治療,起身說道:“營養(yǎng)液輸完了,我去叫醫(yī)生?!?/br> 白雁嵐抬頭,第一次與她對視,問道:“你不就是醫(yī)生?” “我是來跟你聊天的?!标憪傄粑⑽⑿α诵?,走出了病房。 門外等著的方青怡趕緊上前去詢問情況,陸悅音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診室里。 她靠在桌子上,開門見山地說道:“不太好,記憶很模糊,分不清事實還是臆想,厭食癥也沒有好轉(zhuǎn),我可以開一些藥,用生理影響心理,做好漫長治療的準(zhǔn)備。” 方青怡眼淚無聲地流淌下來,偌大的診療室里只能聽見她隱忍的抽泣,半晌,她壓抑住內(nèi)心的難受,問道:“需要我來怎么配合治療?” “我之前聽您說了白雁嵐生父的事情,初步考慮這是遺傳性精神障礙癥。我能問一下他父親現(xiàn)在還有在服藥嗎?病情控制得怎么樣?” “我其實……” “沒關(guān)系,我就是問一下,不方便說也沒關(guān)系?!标憪傄粢詾榘啄甘怯惺裁措y言之隱。 方青怡趕緊說道:“這沒什么難以啟齒的,只是我這些年跟他生父沒什么聯(lián)系,只知道他人在美國。我們離婚的原因就是他爸爸的病,我結(jié)婚之前并不知道他有抑郁癥,分開的時候雁嵐還小,不太懂事。” 方青怡嫁給白雁嵐的父親白正的時候只有二十歲,她剛轉(zhuǎn)到文工團(tuán)編制,一次合唱演出中與白正相識,很快便墜入了愛河。 白正是一個鋼琴演奏者,從東華國音樂學(xué)院畢業(yè)后,因出色的成績被分配到了國家愛樂樂團(tuán),作為主鋼琴手培養(yǎng)。 他沉默寡言,不善與人交流,但心地善良又溫柔。有一次方青怡在劇場后門看見白正拿午飯喂流浪狗,便走了過去:“你都喂了它,你吃什么?” “我不餓?!卑渍龥]有抬頭,專心給狗弄吃的。 方青怡就在一旁看著不作聲,等他把多半飯盒的飯都給流浪狗吃了之后,她遞給他了一個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