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槿醒來時，已是下午時候了。她一轉頭就瞧見衛(wèi)啟濯靠坐在一旁的軟榻上小憩。

    蕭槿不得不承認，雖然他臉皮厚，但大約是因為他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仕宦貴族教育，無論坐、走還是行，皆是優(yōu)雅灑落，她平日里與他相對而食，抬頭跟他說話時都禁不住感慨蕭榆好像說得很有道理，看著容顏出色的人都能多吃兩碗飯。

    對著他那張臉她也很難生起氣來，這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成婚這么多年以來都沒有大吵過的原因。

    嫁個好看的人，將來生下的孩子容貌質量也能有很大的保障。至少，即便是兒子遺傳了他爹的性子，好歹還能靠著一張臉拐個媳婦回來。

    蕭槿思及兒子，輕聲詢問一旁的保母孩子何在。保母答說孩子被乳母抱去奶著了。蕭槿即刻吩咐等奶罷了就將孩子送來，她如今急切地想看看自己費盡氣力生下來的孩子。

    保母鞠腰應是。

    蕭槿瞥眼間又瞧見衛(wèi)啟濯身上搭著的毯子滑了下來，示意保母上前去將毯子給他蓋好。保母答應一聲，領命回身。然而就在她即將到得近前時，衛(wèi)啟濯驀地睜眼，保母嚇了一跳。

    衛(wèi)啟濯見蕭槿醒來，一徑下榻上前，連聲問她可還有何不適。蕭槿小聲道：“就是還有點疼……其他沒什么了?！毕肫鹚麉s才的反應，禁不住笑道，“你怎會突然醒來的？你這覺是不是太淺了?！?/br>
    “我原本就是稍事休息，這個時候若是有人靠近，我會有所感應的?！?/br>
    蕭槿覺得她大約是不能明白淺眠的感覺了，她一般是入睡后都會睡得很沉，不要說打雷了，大概有人半夜?jié)撨M來把她偷走她都不知道。

    蕭槿頭先體力損耗太多，又是未進食就昏睡過去的，如今腹內(nèi)空空，抓著衛(wèi)啟濯的手搖了搖：“我好餓，你去幫我跟廚房點幾道菜——對了，你有沒有去跟祖母知會一聲？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沒準兒病能好得快一些?！?/br>
    衛(wèi)啟濯聽到后來，神色沉郁下來：“祖母……祖母那邊的狀況不太好。今早太醫(yī)過來看過了，說我們還是不能放松警惕?！?/br>
    他擔心之前祖母的狀況是回光返照，一直提著心，太醫(yī)今日看了倒是說沒什么危重之兆，只是言語之間仍舊隱晦地提醒說還是要做好兩手準備。

    他父親今日告了假，與衛(wèi)承劭商議了一上午，最后決定給他三叔衛(wèi)承劼去信，讓他早些回京來支應著。

    蕭槿聽衛(wèi)啟濯說了這些，沉默須臾，道：“你可曾抱了孩子去讓祖母看看？”

    衛(wèi)啟濯搖頭：“我本是想抱去給祖母看看的，但走到外頭，祖母命人捎話說暫且不要將孩子抱給她看，新落地的孩子太嬌太軟，等再過些時日再抱去也成。”

    蕭槿心中嗟嘆，老太太還是擔心將病氣過給孩子。老太太顯然是一直掛心著這件事的，不然不會在半夜忽然醒來，還不忘差人過來打探。但是等孩子真的生出來，她又擔心小曾孫會被自己連累。

    不過衛(wèi)老太太那病也不會傳染，實質上真的抱去給她看也不要緊，只是如今孩子剛出生，確實弱得很，老人家終究還是有顧慮。

    三房夫妻兩個前世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回京的，之后因著處理衛(wèi)老太太的喪事，很是混亂了一陣子。尤其后來鬧出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二房三房都有分家的意思，衛(wèi)承勉的態(tài)度則在兩可之間，但衛(wèi)啟濯歸來后，衛(wèi)承勉便轉了態(tài)度，將分家之事壓了下去。

    蕭槿摸摸衛(wèi)啟濯清癯的臉頰，輕聲安慰他幾句，又想起自己昏睡前感到脖子上濕濕熱熱的，笑道：“你昨日莫不是趴在我身邊哭了吧？”

    她本以為他會脫口否認，誰知他頓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凝眸投來的目光透著難言的復雜：“啾啾受苦了?！?/br>
    蕭槿一時怔住，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一世衛(wèi)啟濯的性情雖然有所改變，但在她心里還是強勢得很的，她不能想象她印象里那個性情冷硬、永遠冷靜自持的惡毒上司，還會有落淚的時候。

    等乳母奶罷將孩子送來，蕭槿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接了過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兒子仔細打量了一番，又往懷里抱了抱。

    這種感覺實在太奇妙了，就這么小小的一團，是打她肚子里出來的，是在她肚子里翻身游泳練拳腳的小家伙。

    “你是不是瞧見兒子繼承了我的美貌，太過激動才哭的？”蕭槿看了兒子一眼，抬眸望向衛(wèi)啟濯，笑得揶揄。

    “這么小一丁點的孩子能看出什么，說不得等他長開之后，你發(fā)現(xiàn)他其實繼承的是我的美貌?！?/br>
    “多多少少肯定會長得像你的，”蕭槿晃了晃手里的小襁褓，“放心等著看吧。”

    要是一點也不像，那這事兒就大了。

    衛(wèi)啟濯摸摸兒子的小腦袋，心中感慨萬端。

    其實他也說不上來他當時究竟為何會落淚。蕭槿當時將他叫進去說完話后，他便不肯再出去，一直等到蕭槿平安將胎兒娩出。

    在分娩結束時，他瞧著疲倦已極的妻子和呱呱墜地的孩子，忽然就紅了眼睛。

    他連日來承受壓力無數(shù)，大約那是多種情緒摻雜在一起后的爆發(fā)。

    中秋前夕，衛(wèi)承劼與夫人段氏抵京。

    傅氏已經(jīng)提前張羅著將三房夫妻兩個的院子收拾了一番，聽下人報說人已經(jīng)到了，便領著一眾姬妾仆婦去迎。

    郭云珠也跟著一道去了，蕭槿還在月子里，并未跟著。

    她低頭給兒子拍奶嗝時，還在想著老太太的事。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老太太前世沒有活過這一年的中秋，然而現(xiàn)如今老太太雖也未見好轉，但也沒有出現(xiàn)病危之勢。

    蕭槿輕嘆一息，其實她還是不太相信老太太會就這樣撒手人寰。老太太若是走了，恐怕很多人都要在背后偷著樂了。

    段氏隨著衛(wèi)承劼在老太太那里待了大半日，便轉來了昭文苑這邊。

    蕭槿聽丫頭說三太太來了，收回思緒，在兒子后背上輕拍一下：“你叔婆來了，一會兒乖一些，不要總往我懷里拱，否則再讓你爹爹打你屁股?！?/br>
    她話未落音，就聽一道略含笑意的聲音傳來：“誰要打我小侄孫？”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蕭槿瞧見段氏進來時, 不由想起了她前世所看到的那個三嬸。

    她前世過門時，衛(wèi)承劼就已經(jīng)被外放浙江了。她聽說衛(wèi)承劼原本是打算讓段氏留在家中代他伺候母親的, 但衛(wèi)老太太說家中兒孫眾多不需要段氏特特留下，反而是衛(wèi)承劼一人在外, 更需要人照料, 這便讓段氏跟著衛(wèi)承劼一道去赴任。

    而三房的兩個孩子五公子衛(wèi)啟洵跟六公子衛(wèi)啟沛則留在京師念書，同時也代衛(wèi)承劼夫婦盡孝。蕭槿前世入門后便未曾見過這倆人, 直到衛(wèi)老太太病勢沉重，三房夫妻兩個匆匆忙忙趕回來，她才看到了傳說中的三叔和三嬸。只是衛(wèi)老太太前世起病突然，病勢加重也快，等衛(wèi)承劼夫婦二人得了信趕回來時就只能對著老太太的牌位祭拜了。

    蕭槿覺得這個三嬸為人尚可, 不過她對段氏印象最深刻的大約要屬她跟傅氏的矛盾了。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結的梁子，兩廂見面，說話總是暗爆火星子。尤其后來起了分家風波, 兩人越發(fā)不對付了。

    段氏知道傅氏不待見兒媳婦, 大約是抱定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的想法，前世一直都對蕭槿十分友好。只是蕭槿不想摻和到她跟傅氏的事情里面，否則會讓她的處境變得更糟, 所以并沒怎么跟段氏走動。

    不過，蕭槿覺著有段氏跟傅氏杠著也挺好, 傅氏身邊沒個給她添堵的妯娌豈不是太寂寞了。

    段氏入內(nèi)抱了抱小侄孫, 詢問蕭槿可給孩子取名字了。蕭槿搖頭道：“尚未。”

    這個孩子是國公府第一個嫡出的曾孫, 身份貴重, 因此衛(wèi)承勉跟衛(wèi)老太太都十分重視。但太過重視的結果就是謹慎之至，遲遲無法敲定名字。

    不光是官名，連小名也還沒定下。蕭槿覺得取個順口的就好了，但沒想到衛(wèi)啟濯在取小名的問題上居然犯起了糾結，想了幾個都覺得不太中意，便決定仔細想好了再定。

    段氏直是夸贊小侄孫長相乖巧伶俐，一望便知是個機靈穎慧的，蕭槿暗嘆好像這些生養(yǎng)過孩子的女性長輩似乎都格外善于夸贊小孩子，只是如今孩子這么小一點，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哪里看出的乖巧伶俐。不過不得不承認，自己孩子被人夸獎，是一件令人舒悅的事。

    蕭槿與段氏閑談片刻，問起了衛(wèi)老太太的事：“三嬸適才去看祖母時，祖母精神可還好？”

    段氏面上淡笑斂去，嘆道：“婆母狀況仍舊不佳，我方才去時，看著婆母像是強打精神與我們說話?！闭f話間又轉頭看向蕭槿，“我臨走時，婆母還特地交代了讓我來看看小侄孫?！?/br>
    蕭槿思及老太太一片拳拳之情，沉默了片刻，道：“我尚在月子中，不方便出去，要不三嬸將哥兒抱到祖母那里，讓祖母看一看?！?/br>
    段氏也知曉老太太一直因為顧忌著自己如今沉疴不起，尚未見過小曾孫，但這種事她不好接下。

    蕭槿見她踟躕不語，知曉她的顧慮，在兒子后腦勺上輕輕一撫：“好歹也要讓祖母看上一眼的，祖母那病不會傳染，實際無甚妨礙?！?/br>
    衛(wèi)老太太無論前世今生都待她極好，萬一將來有個不測，她不想讓老人家?guī)еz憾離開。其實她覺得衛(wèi)老太太就是太過謹慎了，那病又不傳染，不會造成什么危害的。唯一不好的大約就是老太太的臥房內(nèi)如今一天到晚都彌漫著藥味，老太太又受不得風，不能常常開窗，可能空氣不大好。

    蕭槿見段氏依舊委決不下，忖量一回，道：“三嬸若是有所不便，那便等夫君回來，讓夫君抱過去?！?/br>
    段氏看了蕭槿一眼。

    這個侄媳婦雖則年紀不大，但瞧著便有一種沉穩(wěn)大方的氣度，大約世家出來的姑娘大多都是出挑的。她自己并非世家出身，只因娘家是京中新貴才得入衛(wèi)家的，而傅氏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世家女，總是覺得自己高她一等，有意無意在她跟前擺譜，她自然心中不忿。

    只是傅氏也只是在暗中跟她較勁而已，無甚太大的矛盾，所以她也只是暗地里與她杠著，沒發(fā)生過什么大的爭執(zhí)。但是如今老太太這般光景，一旦有個好歹，怕是傅氏就要攛掇著分家了，屆時免不了要起口舌之爭。

    晚夕，衛(wèi)啟濯歸家時，神色顯得十分疲憊。

    蕭槿生產(chǎn)完的隔日，他的半月假便到期了。因著祖母的事，他仍是蹀躞不下，但近來部里事多，皇帝不肯再讓他繼續(xù)休息下去，但很貼心地調(diào)撥了兩個太醫(yī)來國公府待著，隨時待命。

    衛(wèi)啟濯一踏入院門便跟下人詢問蕭槿母子何在。得知在書房待著，當下便趕了過去。

    推開門扉，他一眼就瞧見蕭槿坐在書桌前，懷里抱著個小小的錦被包，正低頭輕聲說著什么。

    蕭槿聽到門軸轉動聲，抬眸瞧見是他，微微一笑：“餓不餓？我已經(jīng)讓廚房備下飯菜了，就等著你回來。或者，先歇會兒再吃？”

    衛(wèi)啟濯望了蕭槿少頃，遽然上前，連著她懷里的兒子一道抱在了懷里。

    他如今想想前路的未知，便覺心頭磈磊堆積，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是看到妻子跟孩子，又覺得滿心安謐恬蕩。他有時候覺得，或許上天已經(jīng)待他不薄了，至少他今生娶到了一直想娶的姑娘，也得了可愛的孩子，有了屬于自己的家。

    蕭槿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她之后細細想了她生產(chǎn)那天他的反應，其實能大致猜到他的心情。大概他前世的情緒遺留還是很多的。

    這幾天他尤其喜歡抱她，有幾回夜里抱著她時情不自禁地溫存，溫存著溫存著就翻身壓到她身上索吻。

    然而她如今身上惡露未凈，也還沒出月子，仍舊不能行房，他吻到后來喘息不住，起了反應，就一把抓過她的手去幫他紓解。

    蕭槿光是想一想就紅了耳尖。

    從前她來了月信不能行房，他也會拉著她的手幫他紓解，然而來一次月信最長也不過七八日，他需要忍耐的日子并不長，拽著她的手為他上上下下時還時常調(diào)戲她，很有幾分尋求情趣的意思。

    但是他如今這般不比從前，因著她懷孕，他已經(jīng)三四個月沒有開過葷了，有時候她臨睡沐浴罷，披著松松垮垮的寢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與他說話時，她就覺得他盯著她的模樣就仿佛餓狼瞧見鮮rou。

    她一度擔心衛(wèi)承勉和衛(wèi)老太太在她懷孕期間為衛(wèi)啟濯安排什么房里人，雖然她知道衛(wèi)啟濯不會接受，但總也是不想為這種事鬧得不愉快。不過衛(wèi)承勉和衛(wèi)老太太倒是始終未曾管過這種事，蕭槿再度深佩于兩位長輩的開明。

    她昨晚又被他壓了，他將她按在身下深吻時，她能明顯感受到他的急迫。她當時就忍不住想，這要是等她出了月子解了禁，他還不把她的骨頭折騰散架？

    蕭槿默默拉回思緒，在他臂彎里蹭了蹭臉頰：“好了，知道你得了兒子高興——我跟你說件事，你一會兒抱著兒子去讓祖母看一看?！?/br>
    衛(wèi)啟濯一頓，低頭看她；“你是怕……”

    “嗯，我覺著其實沒有什么的，只是祖母太謹慎了。而且我今日聽三嬸說祖母的精神很不好，我想著，會不會看看小曾孫能讓祖母振奮一些?！?/br>
    衛(wèi)啟濯垂眸看了已經(jīng)睡著的兒子一眼，輕應一聲，又想起蕭槿適才的舉動，問她剛剛在跟兒子說什么。

    蕭槿道：“我跟他說，我往后每日都帶他來書房坐一坐，給他念念書，他將來說不得也能像你一樣厲害?！?/br>
    衛(wèi)啟濯望著兒子恬靜的睡容，道：“我覺著他縱然是不聽，也能很厲害，畢竟是我的兒子，一定能傳承我的穎悟機敏?！?/br>
    蕭槿陷入了思考。雖然他這話極其不要臉，但是很有道理的樣子。

    所以不光是顏值，兒子將來的智商好像也是有保障的。

    衛(wèi)啟濯與蕭槿一道用了晚膳，估摸著祖母也用過膳了，便抱著兒子去了臨溪館。

    衛(wèi)老太太一直都想看看新添的小曾孫，但是又顧忌著自己如今重病在身，見孫兒當真抱了過來，一時心境復雜。衛(wèi)啟濯看祖母很是猶豫，幾步上前，將襁褓遞到祖母跟前：“祖母若是有力氣便抱一抱。”

    衛(wèi)老太太看著小包裹里露出的小曾孫的小腦袋，禁不住嘴角揚起，猶豫須臾，最終還是伸出手將孩子抱過去輕輕搖晃，細細端詳。

    衛(wèi)啟濯見祖母唇角滿含笑意，一時心里五味雜陳。自從祖母病勢沉重之后，他已經(jīng)許久沒在祖母面上看到什么笑容了。

    衛(wèi)老太太如今氣力不濟，擔心自己抱不穩(wěn)會將孩子摔了，沒抱一會兒便又將小包裹還給了衛(wèi)啟濯。

    衛(wèi)啟濯見祖母心緒轉好，便順道玩笑道：“祖母可是覺著他跟我小時候一樣安靜？”

    衛(wèi)老太太斜他一眼：“這么大點兒的孩子不會爬不會走的，每日不是吃就是睡，連哭鬧都沒什么氣力，自然安靜了。只是你幼時確實也文靜得很，我還與你父親說，跟你同庚的那些男娃娃都皮得很，到了你這兒性子卻這樣靜，敢怕是有什么毛病，為此還特特請來太醫(yī)來給你瞧了瞧，太醫(yī)說你沒什么毛病，大約只是天性內(nèi)斂而已。后頭你漸大，果不其然，穩(wěn)重得很，就是太倔了。”

    衛(wèi)老太太忽然一頓，轉眸細細端視孫兒一番：“這執(zhí)拗的性子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如今你自己也是當?shù)娜肆耍行┑览砀鼞敹?。我跟你父親自然是希望你們都能有出息，但平平安安的才最重要，你的敵手多，縱然斗，也還是要求穩(wěn)。”

    衛(wèi)啟濯緘默俄頃，垂首道：“孫兒知道?！?/br>
    祖母如今這般，竟然已是有了留遺言的架勢。

    衛(wèi)老太太有氣無力地出言令身邊一眾家下人等都退下，旋轉頭看向衛(wèi)啟濯，嗓音微?。骸拔铱梢院敛恢M言地說，在眾多兒孫之中，我最偏愛的就是你，你打小沒了娘，是在我膝下長大的，我教你養(yǎng)你，親眼看著你一點點長大，怎會不偏著你呢。我也看重沨哥兒，但沨哥兒與我處得時候不如你長，祖孫情分是不能比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