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怎么?”展凝搓了搓手指上沾到的膠水,“有事?” 程謹言欲言又止了一下。 展凝本身也沒有要深入挖掘的意思,見他要說不說的模樣,索性撇開頭繼續(xù)干自己的事。 “你是在收集衣服的圖片嗎?”過了會,程謹言小聲問。 展凝敷衍的應(yīng)了聲。 程謹言:“我mama做的衣服比這些好看多了。” 展凝正裁剪的動作驀然停住,像電動玩具突然失了電源,停的格外冰冷和僵硬。 程氏涉獵很廣,從金融到傳媒,影視到房產(chǎn),或多或少都有他們的影子,底下最大的服裝制造業(yè)由白思怡掌管。 白思怡本身已經(jīng)是服裝設(shè)計界的塔尖人物,其設(shè)計天賦享譽海內(nèi)外,眾多初出茅廬的設(shè)計界菜鳥都以其為榜樣,展凝曾經(jīng)的室友更是將其照片打印出來貼的滿墻都是,瘋狂迷戀的模樣頗有種邪教的味道。 當(dāng)然白思怡還是程謹言的母親,那個展凝曾撞破南墻都想拜入她門下只為了證明自己一把的神級女人。 展凝好似又回到了那時腥風(fēng)血雨的場合,在那里絕望,而后死亡。 她突然把剪刀一扔,白著一張臉看向茫然望過來展銘揚,“作業(yè)做快點,趕緊睡覺了?!?/br> 第6章 展凝的脾氣來的莫名其妙,兩孩子都愣了愣。 展凝無暇顧及什么,她被掩埋在那一片昏暗不見天日的記憶里,喘不上氣,睜不開眼,生生的忍著刮骨疼痛一下一下的迎接直面而來的滅亡。 她近乎于慌亂的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全歸到一個塑料盒子里,然后白著一張臉將塑料盒扛回了房間。 客廳里靜了片刻,展銘揚轉(zhuǎn)向一邊發(fā)呆的程謹言,“我姐生氣了?!?/br> 程謹言嗯了聲。 “你跟我姐說什么了?”展銘揚智商高度有限,還奮戰(zhàn)在作業(yè)里,剛才那兩人的互動他完全不清楚,只隱約記得程謹言說了什么話。 程謹言茫然了下,最后搖搖頭。 此后只要沒什么事了展凝就會埋頭在那剪剪貼貼收集素材過的像個十歲以下兒童,好幾次李知心都差點把她那些玩意給扔了。 展凝對服裝設(shè)計這塊啟蒙很晚,上一世她完全沒有碰觸過繪畫這一塊,間接導(dǎo)致錯過了最佳的筑基時間,由此先天不足加上后期坑爹,在這門玩意上過的十分的慘不忍睹。 坐在繪畫基礎(chǔ)班里,展凝跟著一幫半大不小的小孩子畫圈圈的時候心想,既然現(xiàn)在老天讓她重來一次,怎么著都得像模像樣些,去達到一定的高度來慰藉自己的曾經(jīng)。 哪怕是從最簡單的畫圈圈開始。 周六的晚上,繪畫課程快結(jié)束時窗外隱隱約約站了個人,展凝最開始沒注意,等出門時才發(fā)現(xiàn)是孫婉。 她牙疼的抽了抽嘴角,“你怎么穿成這德行?” 根根朝天戳的頭毛難得給撫平了不說,還穿了一身飄逸柔美的雪紡長裙,這穿著本身是沒什么問題,但孫婉平時大大咧咧慣了,往常打扮也一個勁往不男不女里滾,因此反差特別明顯,明顯的讓人有點措手不及。 “今天我二伯五十大壽,我媽非逼得我穿的!”停了下,孫婉受不了的喊:“把你那要死的表情給我收收!” 展凝忍著笑,“其實這樣也不錯,主要平時看你太男人了,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br> “你這算夸啊?”孫婉豪放的把裙擺往上一撩,一臉煩躁,“穿的我熱死,什么玩意!” “哎哎,你斯文點,我的jiejie你別這么大方成嗎?露大腿別露的這么免費!” 孫婉莫名其妙,“我又不賣,露個腿難不成還收錢?你這有沒有剪刀,給我剪了?!?/br> “……”展凝:“忍著吧,剪刀還真沒有?!?/br> 走廊上都是接學(xué)生的家長,男男女女的小毛頭一溜的被領(lǐng)走了,她們下去一層走到跆拳道館門口。 這里有不少的空位,供前來接孩子的家長休息,七零八落的坐了幾個人。 展凝拽著孫婉坐到最邊上,屁股一落穩(wěn),孫婉便又將裙擺給掀到了大腿上,赤條白嫩跟剛從水里撈上來似得。 這邊靠近門口,可以看到里面部分情景。 孫婉一拍展凝胳膊,“哎哎哎,展小子那腿抬得有沒有一寸?這是練跆拳道還是跆拳道練他?” “才上第二次,你想讓他飛上天?。俊?/br> 孫婉抖著肩在那笑,又說:“快看那個小胖子,腳抬了半天最后一個屁股蹲坐地上了。” 展凝跟著瞅過去,胖成球的小男孩,肚子鼓囊囊的,走起路來都搖搖擺擺要摔下去的模樣,不過依舊在教練的巡視中踢著腿,雖然高度非常不可觀。 有意思。 展凝一下就想起來這小孩是誰了,可不就是書城坐地上毀書的那個小胖墩呢! “哎呀,逗死我了!”孫婉笑的越發(fā)沒有人樣,“那個小胖子是不是傻,他家里人怎么想的,這么個身材來這里純當(dāng)沙包來的吧!” “可能是讓他來這減肥的。” 孫婉哼笑了聲,“減肥?那還不如去廣場學(xué)溜冰來的實在。” 是不是學(xué)溜冰來的更實在大家都不知道,等練習(xí)結(jié)束一群孩子往外沖的時候,她們眼睜睜看著默不作聲坐旁邊的大男生站起來張開雙手迎接住了小胖子的熊抱。 然后低頭說:“小昊,要不要學(xué)溜冰?” 孫婉:“……” 展凝:“……” 小胖子眨了眨綠豆眼,“我想吃刨冰。” “估計吃不了,你可得減減肥了,不然會被人笑死的?!?/br> 小胖子委屈的癟嘴。 要走的時候大男生扭頭朝她們看過來一眼。 形如雕塑的孫婉道行還是高的,轉(zhuǎn)眼就將尷尬給過濾掉,短暫失憶的開始胡說八道:“小孩還是胖點好,胖點可愛,你看這么圓滾滾的多有意思。” 展凝神奇的看了她一眼。 大男生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這人看起來年紀不大,長相不好不壞,不過扔人堆里多多少少還是能賺個一兩眼。 他好像覺得孫婉挺有意思,目光在她身上來來回回掃了一圈,最后說:“我見過你,在花園小區(qū)?!?/br> 孫婉驚訝,“你也住那?” 他點了下頭。 孫婉一下就來勁了,樂呵呵的摸著自己大腿說:“那可真是巧了,鄰居啊,哎呦你看我說話也沒什么顧忌,剛才說的你可別往心里去,我真覺得小孩胖點不錯,瞧著多喜慶,那什么你叫什么?” “樸澤?!?/br> 展凝倏地皺了下眉,她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我叫孫婉?!庇忠恢刚鼓拌F哥們,展凝?!?/br> 男人望過來,沖她點了點頭。 展凝:“……” 晴天霹靂,她想起來了,這男人不是孫婉上一世的丈夫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跟他原本的出場順序有了極大的出入。 孫婉撞了她一下,奇怪的說:“干嘛呢你,一見帥哥就發(fā)呆?!?/br> 展凝連忙回神,尷尬的搖了搖頭,樸澤則看著別處仿若沒聽到。 這時展銘揚和程謹言也出來了,今天領(lǐng)了道服,一人一身套在身上,看過去有模有樣。 距離近了,展凝明顯察覺到程謹言見到小胖子后表現(xiàn)出來的敵意,她在幾個小孩身上目光遛了一圈。 展淮楠有事今晚脫不開身,回去時只能坐公交,好在有直達。 晚上的公交已經(jīng)沒了白日里的恐怖擁堵形象,走去公交站的路上孫婉已經(jīng)將人情況摸得差不離了。 小胖子叫樸昊,跟樸澤是兄弟,由于天生有惹禍本事又沒有解決能力,為了避免被人胖揍到無法還手,所以才給送這學(xué)跆拳道來的。 稀奇,學(xué)跆拳道不為健身不為減肥只為了打架不至于太過狼狽這事也著實罕見。 展凝便眼珠子一轉(zhuǎn)往小胖子那瞟過去一眼,不瞟還好,這一瞟便又見識了次對方的惹禍本事。 人肥也就算了,還肥的相當(dāng)不自知, 樸昊沒有跟樸澤一塊坐,而是坐到了展銘揚和程謹言的前面,當(dāng)下正伸著小胖手要往程謹言的小臉蛋上戳。 估摸著也是因為見了程謹言長得好看,加上人不說話以為好欺負,便大著膽子在那動手動腳。 程謹言木著臉看窗外,展銘揚自覺當(dāng)起護草使者將樸昊的手給拍掉了。 小胖手接著伸,展銘揚接著拍,“你不要動他!” 樸昊小眼睛瞅了他一眼,“我就摸他一下?!?/br> 展銘揚有點炸,大聲道:“你不要動他!” 樸昊沉默了下,低頭老實起來,不出十秒又突然開始進攻,這次小胖子機靈了些,展銘揚一時沒給攔住,手指不單戳到了程謹言的臉,還好死不死戳到了他的眼睛。 程謹言頓時嚎了一聲,展銘揚嚇傻了似得看了他幾秒,嘴一張莫名其妙的開始哇哇大哭。 我去,展凝嚇了一大跳,連忙起身走過去,這要是一不小心戳瞎了可就完了。 孫婉也跟上去,把大哭的展銘揚拉到自己懷里安慰。 樸澤則直接給了樸昊一個腦瓜子,差點把人扇趴在地上。 他冷著臉開口道:“小小年紀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給人道歉。” 樸昊估計平時也給揍習(xí)慣了,是個皮實的,說讓道歉就開口說對不起,不疼不癢跟吃家常便飯沒兩樣。 展銘揚這時一邊哭一邊告狀:“上課時候他還踢謹言了的,他是壞蛋……” 樸昊臭著臉瞪樸昊。 小胖子扭扭捏捏的埋著頭,吭哧吭哧擠出一句話,“我只是想跟他玩,我喜歡跟女孩子玩……” 展凝:“……” 展凝疲憊的說:“……他是男孩子。” 樸昊:“長這么好看肯定是女孩子!” 展凝搭在邊上的手動了動,頗有種想扒了程謹言褲子給死胖子看的沖動,最后當(dāng)然是忍住了,只是抬頭看一臉鐵青的樸澤,“你弟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