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她今天起的有點晚,加之心里就想著早點將人打發(fā),于是胡亂塞了一嘴,籠統(tǒng)的填完肚子就跑了出來,誰知時間沒拿捏好,以至于現(xiàn)在呆這大眼瞪小眼。 點了兩碗大餛飩,還有一屜小籠包。 展凝說:“吃吧,不夠再點?!?/br> 她向來口味偏重,最不忌酸辣。 程謹言見她在那不要命的放辣椒和陳醋,忍不住說了句:“姐,你胃不是不太好嗎?” “對呀!”展凝說,“胃不好才要練呀!” “……”程謹言被她的大言不慚噎的說不出話來,瞪眼看了會,又說:“這萬一要犯……” “你還吃不吃?”展凝突然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要不吃現(xiàn)在就走。” 程謹言沉默幾秒,低頭繼續(xù)吃起來。 這邊的餛飩個頭很大,展凝呼嚕呼嚕吞了幾只就飽了。 她把調(diào)羹一放,撈出手機把玩。 大早上的,不算多的來往旅客也會零星進來幾個,點餐聲和朝后廚高喊的聲音時不時的飄蕩一下。 程謹言埋著頭,撥了幾下小包子,他本就是神經(jīng)比較敏感的人,這種敏感在展凝身上更具放大效果。 他能察覺展凝的最細微的情緒變化,比如當下眼前胡亂在手機上亂按的人心情就不太美妙,至于為什么不太美妙,他覺得很可能跟自己有關(guān)。 當然,這是正常的,畢竟展凝見著他有好臉色的幾次實在太少了,少到幾乎沒有。 程謹言也被她晾習慣了,但今天跟以往不太一樣,他還有話想說。 這些話放在當下展凝半炸不炸的狀態(tài)中,很難預測會有什么后果。 “姐!”他放下筷子,終于不再折騰那只被戳破了皮的包子,鼓著一口氣說,“你每天大概什么時候比較有空?” 展凝手指一頓:“怎么了?” “你空的時候我好找你聊聊天?!彼f。 展凝頓時跟聽了個笑話似得:“找我聊天?” 憑她長期對這孩子愛答不理的狀態(tài),“聊天”這項工程要施行起來似乎頗有難度,她也很難理解程謹言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程謹言卻非常堅定的點點頭:“我不會太打擾你的,就偶爾聊聊,你方便的時候回我一下就可以?!?/br> 覺得自己語氣太絕對,還不夠委婉,他最后又輕聲加了一句:“可以嗎?” 這種低姿態(tài)的交流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就好像軟武器,用以退為進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要換了其他人,展凝可能心會軟一點,但就這個自己躲了三年,想要撇的一干二凈的人,她絕對無法心軟。 哪怕不想承認,展凝心底其實依舊有了危機感,她有種感覺,之前毫無聯(lián)系的三年可能要悲催的打水漂了。 展凝低著頭繼續(xù)看手機,又是敷衍又是煩悶的應(yīng)了聲。 這種勉強的情緒非常之明顯,程謹言完全不相信她的應(yīng)允,有心想再確認一下,又覺得自己要再吭一聲,這人真得冒火。 他偷眼看了展凝一會,最終將心中的惶惑不安給吞進了肚子。 把時間硬挨完半小時,展凝讓程謹言去候車大廳。 程謹言有些猶豫,因為剩余時間還很充足。 展凝說:“進去呀,我等會還有事,得走了?!?/br> 程謹言沒動。 展凝等了半晌,擰著眉又說了聲:“趕緊進去呀!” 活像攆豬進舍一般。 “少年豬”托了托書包,終于轉(zhuǎn)身走了,剛過安檢,程謹言轉(zhuǎn)頭朝后看,大門空蕩蕩,早沒了展凝的人影。 之后又過了兩天,孫婉過來找她,展凝正巧剛下課。 孫婉也不多說什么,拽了人就上車往別處趕。 展凝看了眼窗外說:“你別是要把我給拐賣了吧?” “有人要嗎?”孫婉無語的說,“早之前不是跟你提到娘娘了嘛?!?/br> “對!”展凝正色了下,“他怎么了?” 出租車上放著一首老歌,一邊的司機開揚聲在跟人打電話,車廂里熱鬧的像是喧囂街市。 孫婉在這樣的“街市”里說:“我在s市看到他了?!?/br> 現(xiàn)在正學期中,宋陽報考的學校在c市,照理說沒特殊情況絕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畢竟路途遙遠,來回很費時間不說,也得花不少錢。 展凝有點懵:“什么時候?” “就上次發(fā)你消息那天。”孫婉似乎也懶得解釋,“算了,等會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迷行扔了1個地雷。 第41章 到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 面積中等,已經(jīng)開了很長時間,展凝之前跟孫婉也來過幾次。 這個點沒什么客人, 兩人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了。 點完咖啡后, 展凝說:“然后呢?” 孫婉的表情頓時有些一言難盡,她掏出手機給宋陽打了一個電話, 并按了揚聲。 那邊很快接了,孫婉看了展凝一眼, 說:“娘娘, 你在哪?” 宋陽說:“我在學校圖書館呢?!?/br> 孫婉眼一瞇, 不說話了。 半晌后,宋陽說:“怎么了?” 孫婉聲音壓低了些許:“我在半暖時光,宋陽我最近可經(jīng)常見著你呢?!?/br> 半暖時光這酸的要死的字眼是咖啡店名, 這次換那邊沉默了下來。 孫婉說:“你過來吧,展凝也在。” 隨后不等他回話,徑自掛斷了。 展凝腦子還有些堵,沒想明白過來現(xiàn)下到底算個什么事。 “我那天看到他的時候就跟了過來, 見他跟里面的服務(wù)員說了幾句話,我當時就覺得奇怪這人怎么認識這里的店員。”孫婉喝了口端上的美式咖啡,苦的五官皺成了包子, 低罵了一句后,繼續(xù)說:“我朝這里跑了一段時間,跟服務(wù)員混熟了點后一問才知道,宋陽是這里的老板?!?/br> 展凝攪著咖啡的動作頓住了, 一個c市貧困大學生,轉(zhuǎn)眼成了s市咖啡店老板? 回想起宋陽那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德行,突然被冠上一個老板的稱謂,很有些雞身長個鴨頭的荒謬感。 展凝本想說是不是搞錯了,可看著孫婉那死臭的臉,知道這事估計假不了。 “媽的!”孫婉將咖啡杯往桌上用力一砸,褐色液體逃出牢籠一片飛濺,濺完后孫婉又認命的抽了紙巾抹袖口,邊抹邊氣不過的說:“這死娘娘腔成天在那裝的苦大仇深,結(jié)果把我們騙這么慘,我他媽最開始還一個勁擔心他在那鬼地方被人玩死,現(xiàn)在倒好,咱們反過來被他玩了?!?/br> 孫婉越想越氣,將擦完的紙巾一扔,猶不解氣的罵了幾句。 展凝擰著眉在那聽,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也隱隱有被背叛的滋味,但不管怎么樣還是等人來了看他自己的說法。 宋陽過來已經(jīng)是一小時后,中間孫婉又飛了兩個電話過去把人罵了頓,展凝也不確定這人是被孫婉罵怕了,還是確實有事耽擱了,以至于拖拖拉拉磨蹭到現(xiàn)在。 宋陽臉色發(fā)白的剛坐下,就有服務(wù)員過來體貼的說:“老板,上點什么?” 孫婉“呵”了聲,昭然若揭的嘲諷。 展凝敏銳的捕捉到宋陽身子抖了下,他隨意將服務(wù)員給打發(fā)走,然后不自然的看了她們一眼,想說什么,又無從下口的表情。 孫婉一臉的鼻子不是鼻子,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半晌后,還是展凝先一步開了口:“所以你沒去上學?” 咖啡廳環(huán)境不錯,鐵藝桌椅,上方點綴著綠葉,布置的很有情調(diào)。 這樣怡人的環(huán)境里,宋陽感覺被按在了燒紅的鐵板上一樣,坐立不安。 他猶猶豫豫的點了下頭。 下巴翹的半天高,卻時時留意他動靜的孫婉頓時暴怒:“三年,你他媽把我們當傻子耍!” “不不不!”宋陽連連擺手,急一腦門汗,“我沒有!” 又猛地轉(zhuǎn)向展凝,表情說不出的著急夾雜著痛苦:“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br> 這么大戲劇化的轉(zhuǎn)變讓展凝的反應(yīng)遲鈍的不是一點半點,她近乎是麻木的看著宋陽在那急赤白臉的表忠心。 展凝斟酌著,又有點沒眼力見的問了個比較實際的問題:“你都當老板了,怎么還這個樣?” 什么樣? 帶點慫,帶點孬,跟以前一樣時刻準備著被人揍的小樣。 孫婉適當添柴:“裝習慣了,改不過來了唄!” 兩人的一唱一和給了宋陽一記當頭棒喝,他僵硬著一張臉,在她們面前連辯解都有些無力。 他遭遇過無數(shù)次的惡語相向,甚至是打罵,但是任何一種的惡意滿滿都比不上現(xiàn)在她們口中輕描淡寫帶出來的沖擊。 言過入心便成傷,傷處更是易爛不易好。 宋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合適,不管是何種理由,欺騙都是事實。 展凝看他一臉要厥過去的模樣,說:“這三年一直在s市?” 宋陽死罪難逃一樣的又點了點頭。 “其實你沒必要騙我們,這是你的人生,你的抉擇,我們并不會干涉?!闭鼓D了下,組織了下語言后又說,“大人了,做什么事,負什么責,你應(yīng)該都清楚,只要你自己以后別后悔就可以。” 已經(jīng)是二十出頭的年紀,遭遇過巨大的家庭變故,人生起伏經(jīng)歷相當可觀,展凝私以為宋陽不是傻子,必定有過比較后才做出的選擇。 宋陽點了點頭:“我知道?!?/br> 事情都發(fā)生了,展凝看著他這幅樣子,也不知道說什么合適。 “走吧!”展凝看向?qū)O婉,“我等會還有事,現(xiàn)在得趕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