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他的手上有展凝今天跟人見面的照片,她跟誰見面不行,偏偏見了顧傾杯。 這是程謹言心中最深的一根刺,從那時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到現(xiàn)在就從來沒□□過。 對,他就是信不過展凝,他不怕展凝跑,因為他有信心把人給看牢了,可是他怕從展凝口中聽到其他人的名字,怕展凝為了別人而放棄自己。 他也知道自己做法欠妥,可誰讓展凝沒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呢,成天在那疑神疑鬼他都覺得自己很有毛病。 在感情的天秤有所傾斜的時候,男人跟女人是沒多大差別的,同樣的敏感和脆弱,同樣的善感和懷疑。 程謹言起身走去廚房,倒了一杯熱牛奶,將一顆小小的白色藥丸放了進去。 “別怪我?!彼吐曊f。 展凝臥室的房門是定制的,鎖沒鎖對程謹言而言沒什么區(qū)別,可惜展凝并不知道其中的道道。 程謹言推門進去時,展凝正拿了衣服到衛(wèi)生間準備洗澡,見人影一閃到了室內(nèi),瞬間嚇得要飛起。 把撩了一半的衣服瞬間撫平,惱火的瞪著他。 程謹言舉了舉杯子說:“我給你泡了杯牛奶,有助眠作用,你先喝了?!?/br> 簡直稀奇! 展凝的睡眠確實一直不好,試過很多方法調(diào)節(jié)都沒什么作用,所謂的牛奶也曾堅持過一段時間,卻因為嘴里長時間殘留的奶味而延長了失眠時間。 “你喝吧,這個對我不起作用。” 展凝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狹□□仄的空間讓她有種退無可退的恐慌感。 程謹言轉(zhuǎn)了轉(zhuǎn)溫熱的杯子:“試試吧,說不定今天有用了呢?” 展凝堅決搖頭:“不用,謝謝?!?/br> 多次的拒絕讓程謹言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跟顧傾杯相處時的展凝,多面前的畫面跟現(xiàn)在的有了一種詭異的重合,展凝對外人的順從和溫柔,對自己的排斥和厭惡行程鮮明對比。 這種對比讓他的嫉妒和憤怒突然瘋漲起來,淹沒了所剩無幾的理智和風度,撈著玻璃杯的手越來越緊,鎖著展凝的目光更是露出凌厲的勢在必得。 他朝展凝走過來:“把這杯牛奶喝了?!?/br> 程謹言詭異的狀態(tài)太明顯,展凝能乖乖聽話那才是奇跡了。 忍著心底升起的濃重不安,展凝轉(zhuǎn)頭就要往外跑,程謹言眼疾手快先一步撈住了人。 他自后緊緊的勒住展凝的腰,嘴唇貼著她冰涼的耳廓,語氣急促的低聲哄勸道:“乖,把這個喝了,今晚就能睡個好覺了,嗯?” 展凝瘋了一般掙扎起來:“滾,放開我,你放開我!” 就憑著他對這杯牛奶的偏執(zhí),展凝很容易就明白過來這里面摻雜了東西,今晚誰喝誰倒霉! 展凝又急又怕,尖叫道:“程謹言,你冷靜點,你別讓我恨你!” 程謹言癡癡的笑起來,一雙大眼滿滿的都是悲戚:“你反正不會愛我,恨我也挺好!” 展凝瘋狂朝外喊:“陳阿姨!陳阿姨救我!” 程謹言:“別叫了,今天除了你我,這幢房子里再不會有外人?!?/br> “不!”展凝瞬間絕望的紅了眼眶,“不,你不要這樣對我!程謹言,你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 程謹言喉結(jié)痛苦的滑動了下:“我也不想的!” 第85章 隨著杯子的靠近, 展凝拼死在他懷中扭動,乳白的液體飛濺,弄濕了兩人的衣襟。 程謹言一手掐住她的下巴, 一手將杯沿貼上她的嘴唇:“乖, 喝進去,全都喝進去!” 對方掙扎的越激烈, 五官扭曲帶出的脆弱和恐懼讓程謹言莫名興奮起來,他想要看這個人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饒的模樣, 轉(zhuǎn)而又忍不住心疼想去好好的呵護, 矛盾又刺激的想象讓他激動的雙目都染了血色。 只要這些全喝進去, 展凝就會擁抱自己,渴望自己,她再不會表露出抗拒厭惡, 那些能瞬間將自己打入地獄的表情。 程謹言的腦漿子估計進了混凝土,朝著瘋子的方向狂奔,再沒有別的方向。 而就在這時,前所未有的尖銳疼痛突然襲向他的后腦勺, 拿著杯子的手猛地一顫,下一秒被展凝打翻在地。 程謹言無暇顧及其他,雙手死死的摳著腦袋, 五官扭曲著朝地面倒去。 快噎死過去的展凝狼狽的咳了好一會后,隨手撈過一個擺件狠狠的砸在他腦門上。 周邊瞬間安靜下來,只余粗喘的呼吸聲。 展凝劇烈鼓動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恍然不安的掃了眼橫躺在地上的男人, 她扭身飛速跑出去。 身后泛著柔光的門洞,像一個表象美好的惡魔,只會將人摧殘致死。 大門被鎖死了,展凝徒勞的拍了幾下,轉(zhuǎn)身又去找其他出路,窗口新裝了防盜,一樓的座機消失不見,椅子砸了幾下落地玻璃結(jié)果紋絲不動。 手機在二樓,展凝朝上望過去一眼,身體因剛才的經(jīng)歷還在明顯顫抖著,哪怕知道程謹言暫時醒不過來,她一時也走不出驚懼的情緒,實在沒膽子上去。 展凝要哭出來一般的笑了幾下,無措的繞了兩圈后跑去了廚房,她將柜子搜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程謹言提前有所防備,一切刀具都不見了。 最后在角落找到一個被遺棄的鉆頭,尖端很薄,非常鋒利。 展凝拿出來拽在手上,然后就在角落縮著。 她本不想死,但現(xiàn)實將她逼入退無可退的絕境,若程謹言執(zhí)意要做點什么,那么這個晚上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沒多久,外面?zhèn)鱽砑毸榈穆曧憽?/br> 腳步聲越來越近,廚房的燈光突然被點亮,展凝驚恐的抬頭,迎上男人蒼白但不再猙獰的臉。 兩人安靜對視片刻,似乎都在審視對方,展凝是滿目防備,而程謹言則復雜的多。 他的眼神在失了瘋狂后變得復雜深邃起來,有了一種詭異的陌生感,或許是展凝現(xiàn)下的形容過于狼狽,又或者表現(xiàn)的太過驚恐,跟往日里形象相差甚遠。 程謹言好似都有點不敢認她了一樣。 他猶豫著往展凝的方向走了一步,幅度很小,卻依舊讓展凝激動的縮了下身子,好比被人拎著耳朵而驚恐的兔子,在那掙扎著彈了彈后腿。 “別過來!”展凝迅速將鉆頭對準他,失聲叫道。 程謹言驀地停下腳步,隨后不愿再刺激她一般的后腿了點,靠在這一邊的櫥柜,緩慢下蹲,跟著展凝的姿勢滑坐在了地上。 各自盤踞在相對的兩個角落,程謹言望著她的目光從最開始的些微震驚漸漸演變成濃郁的哀傷。 他抱住雙腿,將腦袋埋了進去,擺出了一副被人拋棄的可憐模樣。 真是見鬼了! 展凝心想:“到底誰該可憐誰?” 現(xiàn)在這么一副光景,怎么搞得好像是她強、jian未遂一樣,始作俑者反而呈現(xiàn)著受害人的姿態(tài)。 搞笑來的嗎?! 就算是搞笑,展凝也笑不出來,她萬分警惕的盯著對方,生怕這是他的障眼法,之后一個不留神就又被挾制住。 而她的心有余悸,已經(jīng)轉(zhuǎn)變成他的萬箭穿心。 展凝不知道,當下的程謹言幾乎要死過去一般的心情。 在他清醒的呆在一個身體里,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幻燈片一樣的看他們的過往。 那個人明明是自己,又完全不是自己,對方跟展凝的相處完全不是現(xiàn)今的狀態(tài)。 他看著那全然陌生的一幕幕畫面自眼前滑過,在接收這些回憶的同時,也嫁接了對方同樣矛盾濃烈的感情。 在看到展凝躺在醫(yī)院再醒不過來的畫面時,心臟被揪緊要近乎擰碎的感覺他也感同身受著。 程謹言從來不知道一個人還可以這么絕望,比起生活的困苦,和生命的死亡,這樣的絕望帶出的無所適從更讓人恐懼。 然后他又在身體里看著后來所發(fā)生的一切,傅一下嫁,顧傾杯遠走他國,白思怡事業(yè)毀于一旦,他驚心的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也是暢快舒爽的,一點都不為滿心惡意而有所愧疚。 只除了展凝,看著她的生活一步步走入死胡同,看著她臉上原本陽光的表情片片剝落消失,由心疼衍生出的恨意開始不斷滋生。 到底是怎么忍心下這樣的手,不是口口聲聲說愛嗎?不是心心念念只有展凝一個嗎?為什么不去好好守護,為什么要將自己所愛之人生生逼入死角? 他惱怒的恨不得殺了另一個自己,卻始終突破不了那個出口,直到這個晚上。 可能是對方情緒波動太大,又或者是展凝表現(xiàn)出來的無助模樣讓自己心疼到要瘋了,所以終于再一次的占領(lǐng)了這個身體。 可識海里的畫面跟現(xiàn)實所見還是有差別的,現(xiàn)下的真實感更強,展凝對著他表露出的驚恐模樣更鮮明。 那雙時不時帶出弧度,偶爾還會對著自己展露不耐的靈動雙眸,現(xiàn)只余下了深深的害怕和防備。 她像一塊長期日曬雨淋而退了色澤的廣告板,風蝕到只要輕輕一腳就能給踩碎了。 程謹言同情那個因錯過而深陷瘋狂陰郁沼澤的自己,現(xiàn)在卻也忍不住深深的恨著他。 兩人就這么對坐著誰都沒說話,說不上是在僵持,反而更像是在一個安全距離里暫時找到的一個可供相處的狀態(tài)。 展凝摸不準這人現(xiàn)在是幾個意思,盡管不希望對方如方才般失控,但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 正當她惶惶然不敢打草驚蛇,又不愿哽在這的時候,程謹言突然開口了。 “姐!” 他的聲音沉悶的宛如覆了一層薄膜,帶著一絲不明的悔意和悲痛。 在展凝愣怔于這個稱呼時,程謹言跟著鼻酸起來。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俊美的臉龐依舊埋在雙臂間,后掩飾一般的更往里拱了拱。 可滿腔的悔意和思念讓他忍不住哽咽著又叫了她一聲:“姐!” 好像隨著這個稱呼還能見到那時不待見自己,卻在任何時刻依舊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展凝,她健康而陽光,在生活的大圍欄里努力又充滿活力的四處奔波。 程謹言抖著聲音小聲說:“你不要怕我。” 簡直了! 展凝心想:“就憑你干出來的缺德事要我不怕你那就是個神話啊!” 神話是不可信的,展凝并不想表現(xiàn)的那么窩囊,但她始終得承認確實是怕了,如果今晚之前對這個人還只是反感和厭惡,那么此時此刻真的就只剩下恐懼。 程謹言抬頭時見到的就是展凝驚懼的目光,他心下大痛,眼眶驀地就紅了:“姐,求求你別怕我,我、我放你走,行不行?” 展凝目光迅速閃了下,但很快又沉寂下來,她要保持理智,不能被不要錢的話給沖昏腦袋,誰知道這人現(xiàn)在又在做什么打算,一般人演起戲來有時候也是堪比奧斯卡最佳的。 由此她除了戒備以外,便始終保持著沉默。 程謹言知道她在想什么,為了增加可信度,他扭身跑回樓上,很快又拖了一只行李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