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舞罷。高齡言正要點評,這時候就聽沈琤冷笑道:“高大人又有何高見呢?是不是覺得舞蹈不合你的眼睛?不過,不管你怎么看,我卻覺得這舞蹈不錯。如果男子的腰憑女人幾個舞步就能跳斷,可見也不是什么錚錚鐵骨。” 高齡言哼了哼,起身道:“我是不是錚錚鐵骨,倒想讓爵爺你評斷一二了?!?/br> 嶸王見這是要斗毆了,恍惚想起差點把自己嚇暈的血腥的筵席,拽著沈琤的衣袖低聲道:“女婿,岳父求你了,切莫行兇?!?/br> 沈琤輕輕甩開胳膊,徑直走到高齡言跟前,嘴角掛著冷笑:“不知你想讓我如何評斷呢?” “聽說高開元等幾位叛軍大將都死于你的手里,我很想領(lǐng)教一二,希望爵爺不吝賜教?!?/br> 沈琤笑道:“一定一定,只是我每次征戰(zhàn)使用的兵器多有不同,不知道你想被賜教哪一種?” 高齡言擅長使用長矛,自然不能便宜沈琤:“長矛如何?” “地方狹窄,舞弄不開,你我院中戲耍吧。”沈琤走在前面:“全當(dāng)是助興,想要看熱鬧的盡管來一觀之?!?/br> 眾人聽說去院內(nèi)械斗都松了一口氣,到院外觀望被傷及的危險大大降低,何樂不為呢,都紛紛起身跟著沈琤出去。 世子意識到不好,叫來一個婢女吩咐道:“快去叫郡主來。” 沈琤忍著了這么久,已經(jīng)十分辛苦,一接到高齡言拋過來的長矛,便忍不住試了試搶刃,見足夠鋒利才滿意的笑了笑。 高齡言做了二十幾年節(jié)度使,經(jīng)歷過大小戰(zhàn)役無數(shù),自詡見過的腥風(fēng)血雨比沈琤經(jīng)歷的雨水都多,心想今天非得殺殺你的威風(fēng),賜婚筵上丟了眼,且看你以后還怎么耍威風(fēng)。 高齡言冷哼一聲,提起長矛便刺殺過去,沈琤舉起矛身一擋,心中對他的力氣大小有個判斷。 兩人使用的都是重矛,沒有力氣根本舞不動,舞起來霍霍生風(fēng),掃到非死即傷。 眾人都站在臺階上不敢動彈,這時趙甫自人群中擠出來,拽著禁軍統(tǒng)軍黃度到了廊下,吩咐道:“你也上去,說是助興,幫著高齡言打沈琤,趁他不備,一刀結(jié)果了沈琤,別怕,相信公公,公公定保你無事,會將罪責(zé)都推到高齡言身上?!?/br> 黃度咬了咬唇:“……好吧,那全拜托公公了!”說著拔出佩刀,沖著沈琤說了一句:“請爵爺一同賜教!”便沖了上去。 沈琤正對付高齡言,突然間蹦出來一個從沒見過的人,提刀向他劈來,心里罵了句這又是哪條瘋狗,手支著長矛,飛起一腳體中皇度的肚子。 黃度吃痛,手里的刀應(yīng)聲落地,沈琤也沒管那么多,用矛尖挑起這人,從哪里來甩回到哪里去了。 黃度才進戰(zhàn)場就被挑著扔了出來,重重砸回廊下,趙甫躲閃不及,哎呦一聲被砸了個正著,一陣劇痛登時遍布全身。 跟隨他來的小黃門見狀,趕緊簇?fù)磉^來,嚇的聲音走音:“不好了,趙公公昏過去了,快叫大夫?!?/br> 眾人有去看趙公公的,但更多的則目不轉(zhuǎn)睛繼續(xù)看沈琤和高齡言的戰(zhàn)況,已經(jīng)有人下定論了:“白費力,打不過沈琤,沈琤現(xiàn)在耍他玩呢,你看高節(jié)度使的衣裳都劃成一條一條的了?!?/br> 果然就見高齡言渾身上下已經(jīng)有數(shù)道傷口,不深,位置卻要命,前胸、后背與兩腿后側(cè)皆有血淋淋的傷痕。 不出意外,高齡言只能跪在馬背上回駐地了。 高齡言見地上灑滿了自己大小不一的血點,而沈琤毫發(fā)無損,心中漸漸驚恐,按照他的歲數(shù)應(yīng)該沒打過幾場rou搏仗,怎么如此厲害。 沈琤火氣消了大半了,決定結(jié)束了,攻擊對方下盤,高齡言步伐不穩(wěn)向后退去。 沈琤沖上來,挑飛對方手中長矛,繼而矛頭直奔其的手臂,高齡言連連后退,又被當(dāng)胸踢了一腳,終于不支跌在了地上,而這時早就沖著他手臂來的矛頭刺穿骨rou,長矛如一根釘子,將他一直胳膊釘下了地上。 沈琤這才松開矛柄,對動彈不得的高齡言道:“現(xiàn)在看歌舞沒那么廢話了吧?!睊吲d的嗤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屋內(nèi)走。 這時就聽身后高齡言的隨從喊道:“矛頭插進地磚里了,拔不出來,再來幾個人幫忙!” “將地磚砸碎,要不然撬起來!” 盧策海將一切看在眼里,不住的失望搖頭,默默從廊下走了。 沈琤心情暢快了,對一直觀看“熱鬧”的眾人道:“這下清靜了,回去繼續(xù)飲酒觀舞吧?!?/br> 眾人相互看了看,瞬間都露出膽寒又虛假的恭維笑容:“爵爺真是厲害,果然能以一當(dāng)百,英武蓋世,天下無人能匹敵?!?/br> 沈琤冷著臉斜眼看他們,心里罵你們這幫家伙,嘴上說一套,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哼,怕了嗎?怕就對了! 見他這臉色,眾人忍不住在心里垂淚,太可怕了,他要是一個不開心,能把咱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干掉。 一場毆斗看下來,眾人都口干舌燥,渾身發(fā)寒,沒和沈琤比試過的節(jié)度使默不作聲的在心里掂量了自己的手段,都道打不過,看來還得智取。 這時候有人用板子抬著趙甫往外去,沈琤聞聲回頭見趙甫趴在板子上,已經(jīng)昏過去了。 “趙公公怎么了?”沈琤納悶的問。 不等有人回答,就聽后面有人喊他:“琤郎——” 全天下就只有一個人這么叫他,沈琤當(dāng)即眉開眼笑:“你來找我了?” 暮嬋和其他女眷們本也在暢飲慶祝,突然有世子身邊的丫鬟來叫她,說不好了,叫她趕快過來將沈琤叫走。她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但見這院內(nèi)一片狼藉,肯定是發(fā)生不好的事了。 眾人馬上施禮:“參見郡主?!?/br> “大家不必多禮,我?guī)Кb郎去上藥,你們先進去吧,他一會就回來了?!蹦簨润@訝的道:“啊,你手上怎么有血,傷哪里了?快隨我去見大夫。” 這時世子出來打圓場:“他去去就回,大家快進去吧,不要因為一點意外,傷了雅興?!?/br> 眾人別過郡主和沈琤,一起往殿內(nèi)走,互相遞眼色,心里腹誹。 看到了嗎?沈琤一看到郡主來了,那臉色變的叫快,兇老虎轉(zhuǎn)眼就成小花貓了,郡主招招手,牽著就走了。 當(dāng)然看到了,但是聽見沒有?郡主叫他琤郎,人家兩人好著呢,皇帝賜婚并非沒有來由,咱們就別瞎cao心了。 — 暮嬋將沈琤領(lǐng)到一處偏殿,叫丫鬟去打來水,她透濕帕子給他擦手上的血跡。 她其實一眼就看出來他沒受傷,這么說只是為了找個理由把人帶走。 “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把趙公公打了?我看他似乎傷的很厲害,對了,剛才院里地上還有一個人,手被長矛扎在地上,是誰呀?” “哦,一個閑得慌沒事找事的家伙,讓我賜教幾招,我就陪他玩玩,可能是我沒陪好,他最后好像不太開心。”沈琤朝暮嬋身后的丫鬟們瞪眼,讓她們都出去,開始都不為所動,這時煙露從外面進來,朝這幾個丫鬟勾勾手,將人都叫了出去。 暮嬋哭笑不得:“你將他扎在地上,誰會開心啊。要知道這樣,我就不放你去筵席上,你把別人打傷了還好,別人把你打傷了,多叫人家擔(dān)心啊。” 沈琤一聽她這么說,就去抱她:“真不愧是我的好娘子,這么向著我?!?/br> 暮嬋趕緊推開他:“你再這樣,我可把你丟在這兒,一個人走了?!?/br> “好了好了,我規(guī)矩就是了?!?/br> 沈琤老實了,她便也不怪他了,繼續(xù)給他擦手上的污漬。她做事認(rèn)真,心無旁騖的一點點為他擦去血痕。 她的動作輕盈柔婉,垂首間盡顯女子嫵媚,如含苞欲放的嬌艷花朵,沈琤觀之聞之幾乎要失去心智。 暮嬋發(fā)現(xiàn)他盯著自己看,挑眉瞅了他一眼:“你再這樣,我可走了?!?/br> “我怎么樣了,你就要走?”他越發(fā)湊近她:“倒是你,這幾天非常奇怪,為什么躲著我?就算我是老虎,要吃你早吃了,也不會等現(xiàn)在,你到底在避什么?” 一聽到“吃了你”三個字,暮嬋如同被蛇咬一般,腦海里又翻江倒海涌現(xiàn)出一堆圖畫,她紅著臉連他的手也碰不了了:“你自己擦吧?!?/br> 沈琤懂了,他上面的那番話,除了“吃了你”之外,其他都是廢話,所以根源就在這兒上面:“噢——我知道你怎么回事了?是不是有人告訴你什么了?” “好笑,誰能告訴我什么呀?!彼畔屡磷?,起身就要走:“我得回去了。” 沈琤展臂攔住她,就勢輕輕的攬過她的肩膀,半臂抱住她入懷:“不管你知道什么,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們是夫妻么。” “……”就因為是所以才覺得怪怪的,她輕咬嘴唇:“……總之……太難為情了……” 沈琤尤記得上次親過她一次,眼下周遭沒人,她在他懷里又可愛的像個小貓一樣,實在撩人,便慢慢俯身,一半引.誘一半脅迫的靠近她的櫻唇:“有什么難為情的?” 她記得很清楚,母妃說什么程度可以什么程度不可以,親|吻這一步是絕對不可以的:“抱一下可以,下面絕對不行了?!?/br> 再下面的行為絕對不行。 沈琤輕笑:“別怕,我就親親你,不碰你下面?!?/br> 暮嬋一愣,突然聽懂了他這句話,氣的跺腳:“你想什么呢,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剛才兩人之間的對話產(chǎn)生了歧義,但喜歡看她嬌蠻的樣子,故意逗她:“那太好了,就是說可以碰了?” 第24章 一縷羞意從暮嬋臉頰上慢慢透出來, 進而如晚霞似暈染開了全臉, 蔓延到了耳后頸間。 “我……我不理你了!”她嘴上這樣說,卻沒有奪門而去, 而是趴在桌上,臉埋在臂彎里不再理他。 沈琤見她不走, 知道是想讓他來哄, 否則一早逃掉了。 他坐過去, 輕輕摸了她的耳朵, 誰知她突然驚覺,露出一只眼睛瞪他, 嬌嗔道:“討厭, 別碰我?!?/br> “好好, 不碰不碰?!彼χ瞄_手,忽然想笑, 同樣的一句話不同的場合不同的語調(diào)說出來完全不同。她前一世也說過這句話,眼神冷漠至極, 齒間透著一股恨意,而且說完話,頭便扭開,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多施舍。哪里像現(xiàn)在,罵完他,眼睛像小鹿一樣不時偷看他,直到他和她對視,才重新埋頭下去。 沈琤既然答應(yīng)不碰她, 就得取道他法來哄她。 他雙手交叉擱在桌上,長長嘆了一聲,見她毫無反應(yīng),才故作委屈的道:“我給你道歉,是我不好,不該胡說八道,明知道你不喜歡聽?!?/br> “……”暮嬋仍舊沒動彈,但心里好受些了。 “都是我的錯,我哪能料到你居然聽懂了,我一直以為你什么都不懂的,沒成想你長進這么快,不光是明面上的,連隱晦的也聽得懂,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沒等他說完,暮嬋就挺直身子,臉頰上頂著兩片紅潮作勢要打他:“還是我的錯了?幸好我懂了,否則今天被你調(diào)|戲,還不知道呢?!?/br> 沈琤接下她的粉拳,笑道:“那你就別生氣了,你長了智慧,戳破我的不軌居心,難道不該高興嗎?” “不高興!又不是什么好事?!彼故欠畔铝巳^,不過撅著嘴巴,模樣是真不開心。 “怎么不是好事,有句話怎么說的,高山流水遇知音,要是一直是我一個人說,連個聽客人也沒有,多沒意思。” 暮嬋驚訝于他的“無恥”:“你、你還想我跟你在一起交流怎么著?” 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在腦海里尋找合適的人選:“我不找你找誰?你是我娘子,且只有你一個,只能找你?!?/br> 她嘴唇動了動,似有話說。 沈琤盯著她,猜測她可能想說去找小妾或者歌姬之類的話,但她終究沒說出口,反倒是哼了哼來掩蓋嘴角的笑意。 有長進了!不想和其他女人一起“占有”我吧。沈琤得意的想,既然如此就再試探一下:“再說我對別的女人也沒這些想法,只想和你在一起?!?/br> 暮嬋垂眸抿嘴淺笑,繼而訕訕的看了他一眼:“這是你今晚說的最好聽的一句話了?!?/br> “不對,應(yīng)該是我今晚說的最真誠的一句話,剛才跟你調(diào)|笑那些話都不是發(fā)自我真心的,你想啊,我哪舍得現(xiàn)在碰你,別說下面了就是上面我也不敢?!?/br> “不許再說什么上下的了?!?/br> “好好,不說了。”然后忍不住嘀咕:“就是過過嘴癮,哪舍得現(xiàn)在碰你。” 暮嬋見他處處順著自己,早就不生氣了,笑道:“那我也不舍得跟你生氣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到筵席上去了?” 當(dāng)然不該了,他早就想溜,現(xiàn)在不僅溜出來了還和心上人在一起,瘋了才想回去:“還是不要回去了,我剛才教訓(xùn)了高齡言,他們看我更像瘟神了,我不在,王爺和他們喝的還能痛快點。” 暮嬋戳了他眉心:“你呀,本來就不該理那個姓高的,外人看了又要誤會你了?!?/br> 她有時候也不理解,為什么父王他們都怕他,他明明是個頗為溫和的人,甚至在她看來,甚至頗有儒將之風(fēng),雖然算不上溫文爾雅,但總體上也是斯斯文文的,雖然有的時候可能會做出一些唐突的行為,但跟別人說的窮兇極惡是不沾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