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破攝金術(shù),金子沒來,沙子倒來了一堆。”六六破口大罵。 把攝金術(shù)三個字,每個字都罵了一遍,出了口氣。六六又想難道我念錯詞了?不是急急如律令?是急急如敕令?再來一遍。 于是六六又閉上眼,嘴里念道:“急急如敕令,同知洛大人的銀子快來!” 六六再次睜開眼,原本是小山的沙子如今成了大山,把六六整個人都擋住了。 “該死的攝金術(shù),敢欺負(fù)我?看我饒得了你不?”六六氣得跳腳,站起來,仰著脖子把面前的沙子山當(dāng)成了攝金術(shù),狠狠地罵了攝金術(shù)十八代,直罵得六六累彎了腰,喘了粗氣才住了口。 次日,陳茂閔給院子里鬧哄哄地下人吵醒了,打開門一看,原來院中的堆了一堆沙子,像座山。陳茂閔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上卻是一副惱火模樣,“有甚大驚小怪的,掃出去不就是了?!?/br> 待六六起床后,陳茂閔避開人找了個機(jī)會問:“院中的沙子是怎么會事?” “爹,沙子?哪里來的沙子?”太丟人的事,六六決定不認(rèn)帳。 陳茂閔敲了六六腦袋一擊,“還在爹面前打麻糊眼?你眼珠子瞪得太大了。” 六六馬上收斂了眼睛,“那里,人家眼睛本來就大,大大?!?/br> “說吧,囡囡,別讓爹爹擔(dān)心。” “好吧,爹,你可不能笑話人家喲。”六六嬌聲嬌氣道,“昨天那事奇怪,有個圖案,我只是多看了眼,它就往我腦袋里鉆。半夜我醒來細(xì)想,原來是攝金術(shù),我就起來試試,結(jié)果金子沒來,全來得是沙了,把我給氣壞了。這個破攝金術(shù),又沒有散金術(shù),要不我早把那些沙子散回去了。”六六現(xiàn)在還是惱火的很。 陳茂閔忍住笑,“你現(xiàn)在試試給爹爹看看?!?/br> “爹,萬一屋子里堆了沙子,怎么辦?” 陳茂閔又道:“那你想著只要幾兩金子?” 六六想想,“我試試?!?/br> 盤腿打坐,闔了眼,雙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詞。 陳茂閔看著眼見的一小團(tuán)沙子,禁不住笑,“這該叫攝沙術(shù)吧?!?/br> 六六小鼻子哼了哼,她偏不信邪了,非得把金子給攝出來。折騰了好一番,六六面前的沙子是多了一層又層,別說金子連個銀子也瞧著。 陳茂閔勸道:“算了,反正這個攝金呀,攝沙呀,我們也需不著?!?/br> “好吧,我也不缺金子,再也不用攝金術(shù)了?!绷趾吆邘茁暋?/br> 眼前銀光一閃,二個銀元寶出現(xiàn)在面前。 “咦,又成了?”六六驚奇道。 六六接連試了好幾次,次次有銀子金子出現(xiàn)。 “原來根本不需要念甚急急如律令?!?/br> 陳茂閔望著面前越來越多的金子銀子,眉頭深鎖,“六六,可不能隨便用攝金術(shù)?!?/br> “嗯,我不隨便用,我只是攝貪官家的?!绷樕蠘烽_了花,以后誰家為富不仁,誰是個大貪官,她就把誰家的錢弄出來給勤勞善良的窮人。 陳茂閔肅著臉道:“那也不行,這些自有朝庭管理,你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會攝金術(shù),也不能自己用?!?/br> “那,偶爾玩一下可以吧?”六六伸出二根手指頭在陳茂閔面前晃了晃,“比如像上次大花偷人家的錢,我可以讓偷去的錢掉到地上?!?/br> “好,但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也不能經(jīng)常用?!标惷h猶豫再三方同意,又囑咐道。 六六心中已惦記著洛陽城里的偷賊們,打算讓他們白干一場。 然六六還未出手,陳茂閔接道京中的消息,太子被高墻圍禁。 陳茂閔馬上吩咐下去,準(zhǔn)備立即動身趕往京城。 走之前,陳茂閔叫來花大寶花小寶問他們今后的打算,花大寶表示帶著花小寶在洛陽城種花為生。陳茂閔有些擔(dān)心等富家曾家的事過去,花大寶兩兄弟受人欺負(fù)。 孔方笑道:“伯爺不必?fù)?dān)心,前兒花姑的墳上突然長了成千上萬的牡丹,其中金邊雙色牡丹都不下十朵。有人經(jīng)過,貪心去采。不想摘了金邊雙色牡丹走不出十步,雙腿就發(fā)軟摔在地上,非得把花還回去才能走路。如今洛陽城中的人都在傳說花姑是花神,花神顯靈了,好些種花人家都去祭拜?!?/br> “真的?”花大寶眼睛閃亮亮,這二日,金姑姑天天做好吃的給花大寶調(diào)養(yǎng)身體,都沒有讓他出個屋子。 “千真萬確,城里都傳遍了,我今兒還特意去你娘墳頭看了。都擺上了各種鮮果等祭品?!笨追降馈?/br> 花大寶拉著小寶急步奔出,快到院門,花大寶又急步跑回來,作揖道:“小子失禮,先告辭了?!?/br> 陳茂閔揮手,“去吧,晚飯后,我們啟程,你記得回城跟我們一起用飯?!?/br> 因著花姑顯靈,花姑的爹娘倒想把花大寶花小寶接回去?;ù髮毑辉?,獨個兒帶著小寶住在之黑麻子租的院子,那院子陳茂閔已讓人買下送給了花大寶。 自花大寶住進(jìn)去后,原本貧窮的地方驟然熱鬧起來,經(jīng)常有種花的人家上門,或是有些富貴人家上門求花?;ù髮毣ㄐ毜娜兆右沧兊貌煌耍徊贿^花大寶仍堅持自己種花,還教小寶種花,兩兄弟在后院開出一塊地來,專門種花,別人上門來學(xué),也不藏私,盡心教導(dǎo)。經(jīng)過花大寶兩兄弟的手種出來的花總是與眾不同,有種淡淡的甜甜的芬香。 一時,人人私下就稱花大寶花小寶是花神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六六撐著圓臉長吁短嘆,“哎,哎,這么好的手藝竟然無用之地?!?/br> 六六背著小手在屋子里轉(zhuǎn)著圈,“可惜,可惜,要是我做江洋大盜,那有時遷啥事呢。到時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就是我,陳六六了!” 第136章 當(dāng)晚, 陳茂閔帶著妻女和楊文遠(yuǎn)連夜啟程,一路晝夜不停。即便如此,也花了二十幾日才到通州。 陳書瀟領(lǐng)著下人在通州埠口等了幾日。這日, 遠(yuǎn)遠(yuǎn)見掛著永平候燈籠的船只駛向岸邊,陳書瀟立時命人圍起幃幛。因京中這些年男女大防甚是嚴(yán)苛,誰家小姐夫人出門不是齊身幃冒罩頂, 身邊的貼身丫頭也是面紗遮面以不讓外人看了去。只有粗使婆子媳婦才赤面朝天,或是那等家貧無繼, 不得不拋頭露面的婦人。即使這等人家,倘有個女兒也不輕易出門的, 就怕被人看了去,將來婚嫁不易。晉中男女大防卻不甚嚴(yán)苛,六六在晉中可是隨意跑馬。為著這,陳太太專門命繡房準(zhǔn)備了兩頂幃冒, 輕紗若干。 待踏板靠了岸,陳書瀟親自上船接父母。浦一見陳書瀟進(jìn)來, 郭氏紅了眼,嗔道:“在船下候著就是,不必上船多走一遭?!?/br> 陳茂閔道:“你祖父祖母可好?” 陳書瀟笑道:“祖父還是老樣子, 下衙后讀讀書。近一二年迷上種花, 經(jīng)常跟薛家祖父一起逛花市, 比誰養(yǎng)的花好。祖母身體健康,就時不時惦記著六六,常說當(dāng)初就不該讓六六去。如今三嬸日日在祖母身邊侍候, 瀚哥兒下了學(xué)回來也會陪著祖母說說話,解解悶?!?/br> “那就好,那就好。”陳茂閔聲音有些咽噎。 陳書瀟掀袍跪下,膝蓋方著地,郭氏已連連命人扶起。 “兒子不在爹娘身邊服侍,已是不孝,請爹娘受兒子一拜?!标悤鵀t恭敬道。 陳茂閔望著眼前一表人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兒子,心中甚是滿意,受了陳書瀟一拜后,道:“你年少正是舉業(yè)的大好時機(jī),何須把光陰浪費到我和你娘身上。何況家中下人甚多,又有你meimei日日陪伴,你娘也不寂寞。你三叔來要信說你舉人可期,為父甚是欣慰,當(dāng)年你爹我實不耐煩舉業(yè),讓你祖父很是惱火。雖不承望你舉業(yè)一定有成,但你能有如此學(xué)業(yè),為父心里實在高興,也替為父了了你祖父的心愿?!毙矗惷h肅了臉,“但且不可學(xué)那等酸儒模樣,只知悶頭讀書,別的一概不通不問。庶務(wù),人情世故都需經(jīng)歷,須知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 “兒子受教?!标悤鵀t恭聲應(yīng)道。 郭氏嗔道:“才見面,就說些學(xué)業(yè),也不嫌枯燥?!?/br> “瀟兒,過來,讓娘好好瞧瞧?!惫险惺?,“嗯,去前年長高不少,也瘦了。沒吃好?在外游學(xué)辛苦了。要我說,游學(xué)一年半載就回家歇息一二年在出門。” “娘,是我長高了才瘦了?!标悤鵀t安慰郭氏,“我結(jié)實著呢,rou都長里面?!?/br> “包子有餡不在面上?!痹诎吂怨允塘⒅牧偹阏业讲逶挼臋C(jī)會。 “有這么說你哥的?”郭氏拍了六六一下。 六六朝陳書瀟張開雙臂,“哥哥?!?/br> 陳書瀟笑了,自六六去晉中后,每次見面他都會拖著六六的腋下,抱著六六轉(zhuǎn)圈圈。 “別轉(zhuǎn)了,小心頭暈?!惫戏鲋~頭,“轉(zhuǎn)的我眼花了?!?/br> “我都不暈?zāi)亍!北M管六六如是說,陳書瀟還是放下六六。 “走吧?!标惷h道。 “等等。”陳書瀟命人拿出幃帽,“娘,六六,京中風(fēng)氣如此,你們也戴上吧。” 六六由著丫頭戴好幃帽,六六低頭看著及地的幃紗,大叫:“這那里是幃帽,簡直是多穿了件罩衫。” 陳書瀟道:“六六忍忍吧,等會到了上了馬車就取下來?!?/br> “爹娘,今晚先在通州歇一晚,明早再趕回去?”陳書瀟稟道。 “由你安排,我和你娘啥事也不想動,六六由著你料理吧。”陳茂閔吩咐。 “是,兒子知曉?!标悤鵀t應(yīng)聲。 陳書瀟和楊文遠(yuǎn)互相見過,又邀楊文遠(yuǎn)歇于陳家別院,楊文遠(yuǎn)也不推辭,告聲,“打饒了。” 跟著陳家人上了岸。 陳書瀟虛扶著郭氏登了岸,馬車已停在帷幛內(nèi),郭氏和六六一輛,陳茂閔父子和楊文遠(yuǎn)一輛。不過一刻鐘,已到了陳家別院。 陳家別院有下人定期打理,不時陳太太他們偶爾也會過來住上幾日,故宅子倒沒有破敗之氣,各處還種了些樹花木,看起來一番生氣盎然。 下人已燒好水,陳家三口沐浴梳洗一番,晚飯后各自歇息。 陳書瀟還看著下人把從晉中運(yùn)回來的家當(dāng)收進(jìn)庫里方歇息去。 次日,因急著趕回京中家去,清晨東邊方露出一絲亮光,珍珠喚醒六六,又侍候在六六梳洗。六六仍是迷迷糊糊地進(jìn)了馬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起來。郭氏見了直搖頭,到底沒有叫醒六六,由著她繼續(xù)睡,等到京中再叫醒她也不遲。 然陳家一長串串的車隊甚是壯觀,一路聽著人嘀咕。 “那是誰家?那么長的車隊,不知裝的啥好物?” “你不知道吧?看那馬車是永平伯,永平伯,你知道不?據(jù)說是晉中的石炭礦的主家,這車子里裝的不知幾多銀子呢。” “全是銀子呀?嘖嘖,富貴人家就是不同?!?/br> 陳書瀟找了個機(jī)會跟陳茂閔商量,“爹,會不會太招搖了?“ “你想,我在晉中占著最大的石炭礦,回京倘沒有點家底怎么說得過去?“陳茂閔道。 陳書瀟皺眉,“怕有人會眼紅,從而打上我們家的主意?!?/br> 陳茂閔微微笑著:“倘若因身外之物打上我們家的主意,稍有點腦子的就該知道我們家這點東西比起石炭礦來那是小菜一碟?!?/br> 陳書瀟疑惑,“爹,你故意引人上勾?讓那些人沖那位去?” “最好如此,即便不能,讓他們內(nèi)里斗一斗也好?!标惷h嘴角微翹,有絲得意。 “倘若那些人見那位勢大惹不起,偏找上我們家這種沒根基的好欺負(fù)?!标悤鵀t猶豫道:“何況太子又被關(guān)了起來,好些人心頭沒了顧及,只恐更會猖狂,明地暗地手段不斷,奪了我們家財。” 陳茂閔冷哼,“你當(dāng)你爹還是當(dāng)年那個看人臉色的生意人?你爹可是伯爺雖沒實權(quán)可有錢財。且除了晉中別地沒石碳礦?為著石碳礦,他們都得安生一段日子。那種明仗執(zhí)火來人搶的,不過是些跳梁小丑,不足為懼。稍有見識的人是不會和我們死磕,太子又不是第一次被關(guān),既然能出來一次,就能再出來一次,他們會給自己留條后路的,不會把事做絕。但正因為這樣的人更為可怕,他們會利用旁人來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他們的雙手還是干干凈凈的。你在外須多個心眼,有人面憨心jian,有人一臉兇狠,實則心地善良。故不能一言概之,多看多思?!?/br> 陳茂閔拍著陳書瀟的肩膀道,“你如今大了,即將為人夫為人父。如今風(fēng)氣多有男子瞧不起女子,視女子為無物為草芥。然多少家業(yè)敗亡都是從后宅起,多少齷蹉藏于后宅之中?尤其有等小人專愛弄小巧,從后宅陰私著手,毀人于無形。是故夫妻和睦,互敬互重互愛,方不讓外人有機(jī)可趁,家業(yè)才會興旺?!?/br> 陳書瀟鄭重道:“兒子謹(jǐn)記,定不負(fù)父親厚望?!?/br> 自去晉中后,陳書瀟偶爾才會去晉中一次,陳茂閔教養(yǎng)兒子的機(jī)會就不多,原本想找個機(jī)會跟兒子好好相處,帶著兒子歷練一番。誰知兒子轉(zhuǎn)眼已是大人,眼看就要成親,陳茂閔有些惆悵,好似兒子剛剛出生,還是那個呀呀學(xué)語的嬰孩,不過彈指一揮之間,兒子就到了成親之際。 不過陳茂閔心里的惆悵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京城在即,高聳的大門出現(xiàn)在眼前,陳茂閔心中頗是有些感慨。當(dāng)初為了逃避秦 王的莫名的殺意,他不得不帶著女兒跟著太子西行,原以為不過暫緩之策,誰知一別竟六載有余。 但如今他再不是那個護(hù)不住女兒的人,他回來了。雖然前面千難萬陳茂閔雙腿一夾,揚(yáng)鞭一甩,空中發(fā)出響聲,座下俊馬發(fā)力,直沖入城門。幾個小廝隨后緊跟。 難,他拼的一身剮,也要把秦 王拉下來,倘真的由他做上那個位置,陳家離死也不遠(yuǎn)亦。 陳茂閔細(xì)瞇了眼,秦 王,我回來了,我會成為刺向你們胸口的一把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