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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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升和絳葡兒立刻走上去,將地上那些盤子和菜清掃干凈。 肖折釉迎上去,問道:“將軍,這是做什么呢?怎么自己做起菜了?” “閑來無事下廚討夫人關(guān)心?!鄙虿桓驳馈?/br> 肖折釉笑了一下,說道:“將軍也太會開玩笑了,您與其說是討我歡心,還不如說是將軍太閑了?!?/br> 沈不覆也跟著笑了一聲,道:“以前也幫母親打過下手,洗菜、擇菜之類的事情也做過??蓻]想到真到了自己下廚的時候竟這般費(fèi)事?!彼麑⑹种械溺P子隨手一扔,鍋里的熱湯濺出來,見到他自己的手背上,也濺到了一旁肖折釉的臉上。 肖折釉驚呼了一聲,急忙向后退了兩步,拿出帕子擦著臉。 沈不覆驚了一下,急忙轉(zhuǎn)過身來,焦急地望著肖折釉,問:“可燙著了?” 肖折釉有些埋怨地瞪了沈不覆一眼,說:“將軍還是出去吧,你再這樣下去,恐怕廚房都要被燒掉了?!?/br> “我是問你疼不疼?!?/br> “自然是疼的?!?/br> 沈不覆去拉肖折釉的手,說:“給我看看。” 肖折釉松了手,卻又向后退了一步,說:“胡說的,不疼?!?/br> 沈不覆又看了眼肖折釉的臉頰,見的確沒什么痕跡,才略略放下心。他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被弄得一片狼藉的廚房。什么也沒說,往外走。 肖折釉跟著沈不覆走出去,一邊走一邊說:“將軍若是太無聊了,折釉陪你下棋便是了。或者看些兵書。實(shí)在不行,畫畫也行,將軍畫的宮殿圖挺好看的。” 沈不覆“呵”了一聲,笑道:“你倒是把我當(dāng)作畫的文人了?!?/br> 沈不覆在芙蓉樹下停下來,聽著院外士兵的走動之聲。外面的士兵走動的聲音自然不大,只是他行軍多年,對于甲胄相碰的聲音十分熟悉。 “再過一段時間,這些士兵恐怕要住進(jìn)府中。”沈不覆道。 肖折釉想了想,說:“反正將軍說過可以護(hù)住我,那我也沒什么可怕的。” “你倒是無知者無畏。”沈不覆笑笑,“走,吃飯?!?/br> 他又轉(zhuǎn)過身對煙升吩咐把他先前炒的幾道菜端過去。 肖折釉皺著眉,狐疑地望了一眼煙升。煙升歉意地肖折釉笑了一下,那歉意中似又帶著一份看戲。 沈不覆燒的菜自然都是焦的。 沈不覆將燒焦的菜放到肖折釉的碗里,道:“你既說了與我同甘共苦,那這些燒焦的菜自然也是樂意吃的?!?/br> “呵呵……”肖折釉假裝生氣地說,“將軍真是閑得變了性子,以前可不這樣的?!?/br> “哦?我以前什么樣子?說來聽聽”沈不覆問。他一邊問,一邊吃了一口菜,菜一入口,他自己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以前是威風(fēng)堂堂的大將軍,言語不多,一言一行需要別人來揣摩,一天說的話超不過三句。哪里像現(xiàn)在這樣整日說廢話、做閑事?!?/br> 沈不覆笑著搖搖頭,道:“你以前可也是對我畢恭畢敬,左一個不敢右一個越矩,一句一聲您,三句一垂眼屈膝。” “哪有那樣?”肖折釉皺了下眉,硬著頭皮吃了一口菜,菜在她嘴里含了一會兒,在經(jīng)過一番思想斗爭之后,她還是把菜給吐了出來。 “走,陪我去做菜?!毙ふ塾哉酒饋韺熒f。 “好勒?!睙熒χ饝?yīng)。 一旁的綠果兒和絳葡兒也連連應(yīng)和,跟了上去。 肖折釉剛邁出門檻,沈不覆也跟了出去,說:“不如你教我如何下廚罷。” 言罷,他先一步往前走,走向廚房。 今年冬天的雪很晚,好像一直憋著不肯下,終于在年三十的那一天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年三十的晚上,肖折釉和沈不覆圍著爐火而坐。歸刀、歸弦、煙升、絳葡兒和綠果兒都在一旁。 這大概是過得最寒酸的一個除夕了,連年夜飯也只有一道葷菜。 肖折釉望著窗紙上映出的紛揚(yáng)落雪影像,翹著嘴角說:“終于下雪了,明天說不定還能堆雪人?!?/br> 沈不覆看了肖折釉一瞬,才說:“都這般吃不飽穿不暖的境地了,倒是樂觀?!?/br> 肖折釉沒說話,她接過綠果兒遞過來的烤紅薯,小心翼翼地剝皮。剛烤好的紅薯而燙,她剛碰了一下立刻收了手。 “還是奴婢來吧。”綠果兒說。 “不用。吃烤紅薯的樂趣就是親手撕掉guntang的皮兒,看著里面露出嬌嬌嫩嫩的rou兒,吃起來才香?!毙ふ塾詮澠鹧劬?,“落雪時,沒有比烤紅薯更好吃的東西了。” 沈不覆望著肖折釉一點(diǎn)一點(diǎn)試探著去撕紅薯皮兒的樣子,恍惚間又想起幼時的事情。阿楠吃的第一個烤紅薯是他給她的。那時候,她的眼睛亮亮的。當(dāng)時沈不覆還詫異她為何連這個都沒吃過,后來他將背上熟睡的她交給她母后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她是公主。 公主,沒吃過這種東西就太正常了。 沈不覆站起來,他走到門口,將門推開,望著外面鵝毛大雪。遠(yuǎn)處的景兒幾乎都被雪吞了,只剩隱約輪廓。 若說后悔,他最后悔的事情大抵就是他與盛令瀾成婚那一日,他忘了問她:你還記得我嗎? 他自小就是個沉默寡言的,甚至幼時比如今更不善言辭。在雪山中的半個月,他開口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每每,都是她在他耳邊嘰嘰喳喳。 “小哥哥,等我們回去了,你到我家里陪著我好不好?”她拉著他的衣角不停地問。 許是不記得了吧,當(dāng)時她還那么小。 沈不覆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這一往情深原不過癡念一場,她不僅沒有回應(yīng),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意,更甚至……根本不記得他。 大婚那一日,沈不覆感覺得到盛令瀾裝出來的溫柔賢淑。 其實(shí),她嫁給自己是不愿意的吧?畢竟是經(jīng)過改朝換代之后草草下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