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望著沈不覆逃走的方向，咬咬牙，不甘心地下令留下五千人繼續(xù)去追沈不覆，剩下的兵馬立刻退回?cái)嘏R關(guān)防守。

    來的人是師延煜。師延煜騎在馬上，瞇著眼睛張望著遠(yuǎn)處的情景。

    “如何了？”他問。

    “啟稟王爺，沈?qū)④妿е蛉颂痈Z進(jìn)上嵐山，遼國的兵馬派了幾千人搜捕，其余人正在往斬臨關(guān)后退。”

    上嵐山可是個(gè)兇險(xiǎn)之處，不僅陡峭崎嶇未有山路，而且野獸頗多，并不是個(gè)安全的地方。

    師延煜皺著眉，略一思索，下令：“勿追遼兵，勿入斬臨關(guān)，守在上嵐山之下，截?cái)噙|兵上山搜捕！”

    “是！”

    師延煜仰著頭，望著高可入云的上嵐山。心中暗暗長嘆了一聲，大部分兵馬已經(jīng)被定王帶走奔赴主戰(zhàn)場臺(tái)昌州，留在銀湖城的兵馬并不多。他既不能帶領(lǐng)兵馬攻下斬臨關(guān)，也不能派兵去上嵐山救沈不覆和肖折釉。

    “看你們自己的造化罷！”師延煜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銀湖城趕去。

    他雖貪玩又胡鬧，可在大事上從來不馬虎。意氣用事？他在正事上從來不會(huì)如此。他很清楚，眼下之際最為重要的堅(jiān)守銀湖城，守住銀湖城比救下沈不覆更為重要。

    這上嵐山的確是個(gè)兇險(xiǎn)異常的地方，根本沒有上山的路。剛上山的時(shí)候，沈不覆還能抱著肖折釉，可再往上走就沒了路，不是難以攀登的山石，就是沒過肖折釉那般高的棺木草叢。沈不覆只能把肖折釉放下來，一手扶著她，一手握著手中的鳴鴻刀開路。

    即使是這般，沒過多久肖折釉就堅(jiān)持不住了。她本來不過若女子，在如此難行的山路之中本就不能久行，更何況她又受了傷。

    肖折釉低著頭，看著胸口的鮮血逐漸染紅她身上這件月白色的淺色衣衫。她已經(jīng)痛到整個(gè)上半身都是麻木的，只能將自己身體的重量掛在沈不覆的臂彎里，然后雙腿麻木地向前走。

    沈不覆仔細(xì)聽了聽，那些剛剛甩開的追兵還離得很遠(yuǎn)。他停下來，扶住肖折釉，生硬地說：“忍著?！?/br>
    肖折釉知道沈不覆要將箭從她身體里拔出來，她點(diǎn)點(diǎn)頭。

    沈不覆握住肖折釉身后的箭柄，竟然向前又刺入了幾分。肖折釉忍著痛，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裙子。

    沈不覆看著穿過他前胸的箭足夠長了，才伸手猛地折斷帶著倒刺的銀色箭尖。他折斷這支箭的時(shí)候，震動(dòng)肖折釉的傷口，肖折釉喊了一聲，直接跪了下來。

    沈不覆忽略她的尖叫，猛地將去了倒刺的箭，從她后背拔出去。

    鮮血噴出來，灑在山野間肆意生長的艾草之上。

    肖折釉胸前的傷口流血不多，可后背上的傷口卻有著汩汩的鮮血往外流出。沈不覆寬大的手掌壓在她后背的傷口上，感受到滾熱的鮮血親吻他的掌心。

    “現(xiàn)在知道疼了？”沈不覆的聲音冰冷中帶著nongnong的怒氣。

    他生氣。

    肖折釉疼得沒有力氣說話，跪在地上，雙手撐著身子，整個(gè)身子彎著，幾乎趴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灑在眼前的土地上。

    疼，真的好疼好疼。

    沈不覆把她扶起來抱在懷里，掌心一直壓著她的傷口。

    沒多時(shí)，追兵又追了上來。沈不覆看了肖折釉一眼，說：“堅(jiān)持不了的時(shí)候告訴我。”

    沈不覆站起來，把肖折釉背在背上，繼續(xù)手握鳴鴻刀，一邊開路一邊前行。如今肖折釉被他背在背上，他的速度倒是快了起來。他用手中的鳴鴻刀砍斷前方掩路的灌木雜草，做出開荒的樣子，然后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另外一條沒有開荒過的路。

    灌木雜草很高，沈不覆走在其中，望著前方不見盡頭的路。忽然有什么東西落在他肩頭，他偏過頭，看見肖折釉的淚打濕了他肩膀的衣襟。

    沈不覆收回視線，繼續(xù)往前走，路邊看見有些草藥便砍下來，收入袖中。天色逐漸暗下來，那些追兵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沈不覆找到一處高大的凸起山石，那塊山石如帽子一樣探出來，下面空了好大一塊地方，勉強(qiáng)可當(dāng)時(shí)避風(fēng)雨的地方。沈不覆把肖折釉放下來，讓她倚靠著身后的山石。他居高臨下地望著肖折釉，問：“后悔嗎？”

    肖折釉閉著眼睛，緩慢地?fù)u了一下頭，甚至笑了一下，有些開心地說：“我賭贏了。”

    沈不覆長長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說：“你這個(gè)傻孩子?！?/br>
    他走過去，在肖折釉身邊坐下來，拿出這一路采來的草藥放在嘴里嚼。

    肖折釉睜開眼睛，古怪地看了沈不覆一眼。

    沈不覆伸手去解肖折釉的衣服。

    “你做什么！”肖折釉伸出手，雙手一起握住沈不覆的手腕，阻止他的動(dòng)作。她又瞪著他，說：“我能給自己上藥，不用將軍幫忙！”

    沈不覆略用力拍了一下肖折釉的手背，肖折釉吃痛地收了手，她去看自己的手背，已經(jīng)泛了紅，知道沈不覆是使了力氣的。或者說，沈不覆的語氣他的動(dòng)作都是帶著氣的。

    沈不覆沒給肖折釉反應(yīng)的時(shí)間，就把她的衣服扯了下來，然后又動(dòng)作粗魯將她乳白色的抹胸向下拉，使得她柔軟的右胸直接跳了出來。

    “沈不覆！”肖折釉惱了，伸手去推他。

    沈不覆直接將嘴里的草藥吐到她胸口，帶著慍意地說：“躲什么躲，我是你丈夫！”

    “你！”

    沈不覆一邊繼續(xù)嚼草藥，一邊將肖折釉拉過來，讓她伏在自己的腿上，將嚼爛的草藥涂抹在她后背的傷口上。

    肖折釉胸前的傷口并不大，可是這背后的傷口瞧著就有些可怖了。沈不覆從軍十多年，受過無數(shù)次的傷，什么傷口沒見過?？墒谴藭r(shí)看著肖折釉白皙如雪的后背上落下的血窟窿，只覺得一陣膽寒。

    膽寒到他整個(gè)人都有些發(fā)冷。

    肖折釉伏在沈不覆的腿上，費(fèi)力地去拉自己的抹胸，將它穿好，卻不小心碰到胸前的傷口，疼得她上身一陣戰(zhàn)栗。

    剛剛涂上草藥的時(shí)候不覺得怎么樣，過了一會(huì)兒肖折釉才覺得火辣辣得疼，就好像她背后和胸口的傷口上有火苗在灼燒一樣。

    她伏在沈不覆的腿上，開始斷斷續(xù)續(xù)低聲哭起來。

    她低低的哭訴聲鉆進(jìn)沈不覆的耳中，沈不覆心里的火氣越來越大。沈不覆抬手，狠狠地在肖折釉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肖折釉的啜涕聲一頓，她雙手撐著地面費(fèi)力起來，淚水蒙蒙的眼睛怒視沈不覆，大聲說：“說了多少次不要把我當(dāng)成孩子！”

    沈不覆大聲回吼過去：“我才沒你這么不聽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