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餐館內(nèi)。

    一扇門將關(guān)未關(guān)。

    奈莉?qū)㈤L發(fā)挽起用帽子蓋住，對著門上的玻璃邊系領(lǐng)帶邊吹口哨。

    一只腳伸了出來，男人躺在沙袋上。

    系好領(lǐng)帶的奈莉把腳踢進(jìn)去，微笑：“衣服很合身，謝謝啦?！?/br>
    關(guān)緊倉庫門，拿起之前放在桌上的沙拉，懶懶散散地走出來。

    迎面一個男人怒氣沖沖地走上來，“怎么這么慢，2號桌的客人可還在等！”頓了下，“你是誰？”

    “哦，托力剛覺得頭暈，上樓休息了。昨晚他可是發(fā)了一夜的燒，那可真恐怖。托力說今天的工資可以全部扣掉，希望老板饒過他。”

    男人：“沒用的東西，店里這么忙還出岔子。之前怎么沒見過你！”

    奈莉笑瞇瞇：“你沒見過的人可多啦?！?/br>
    男人指著她：“別想蒙混過關(guān)，托力那家伙以前就喜歡讓認(rèn)識的人走后門，現(xiàn)在暫時放過你，營業(yè)結(jié)束后和我一起去見店長，包括托力?！?/br>
    “哦，*，糟糕透頂?！?/br>
    奈莉苦著臉走過，直到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消失，才停下看著身上男式的西裝馬甲，一抹奇異的微笑在唇邊綻開。她伸手沾了點(diǎn)盤上的沙拉，舔過。

    咂咂嘴，“真難吃?！惫者M(jìn)廚房，聲音高揚(yáng)，“伙計(jì)，你們需要的東西來了?！?/br>
    15號桌飯后點(diǎn)了一份玉米牛奶甜湯，奈莉端著托盤時就在想點(diǎn)這種黃黃白白又甜兮兮的湯的家伙口味真是不敢恭維，是的，圖索弗的口味十多年還是如此怪異。

    奈莉抬起頭，帽檐下的眼睛透著狠毒和痛快。

    腎上腺素在身體里橫沖直撞，一路狂飆。

    她仿佛聽到悲鳴的號角至遠(yuǎn)方傳來。

    “圖索弗先生，您點(diǎn)的甜湯。”沉下口調(diào)，聲音細(xì)微地發(fā)粗。

    圖索弗笑著伸手，示意先給小姐。福薩因小姐羞紅了臉，甜蜜地低下頭。

    奈莉擺好甜湯：“圖索弗先生，您的未婚妻可真漂亮。”

    “你有點(diǎn)多嘴，服務(wù)員?！眻D索弗嚴(yán)肅道。

    “失禮了?！蹦卫蚝笸耍瑥澫卵狼?，幾縷金棕色的頭發(fā)從帽子中瀉出。

    轉(zhuǎn)身，離開滿是客人的大廳，最后越走越快。

    藥性會發(fā)揮地出乎意料，因?yàn)閹缀趺康浪屯?5號餐桌的菜她都有特別“注意”。

    脫掉礙事的馬甲，換上之前一身黑衣，奈莉矮身在兩層間的空處。脖子上掛著表鐘滴滴答答，呼吸忽然加重。

    3——2——1——

    餐盤被掀翻，福薩因小姐痛苦地趴在桌上，圖索弗跪倒在地，拼命握住脖子，喉嚨里發(fā)出粗礪的叫聲。

    四周嘩然，餐館管理人跑了出來。

    圖索弗！圖索弗！

    奈莉發(fā)出簡短笑聲，起身趁亂跑出餐館。

    *

    “出事了！”

    在外監(jiān)視的道尼幾人站起來，只余威海利坐在椅上。

    阿萊茵看著餐館里一團(tuán)混亂，拼命想著之前發(fā)生的。這時一位黑衣女人擠出人群跑進(jìn)巷子，年輕哨兵望向她，金棕色的長發(fā)很是矚目。

    他叫道：“服務(wù)員！”還有昨天下午的那位新娘！

    “你們?nèi)タ纯磮D索弗先生，我去追那個人！”

    “喂！別擅自行動！”道尼對著跑遠(yuǎn)的阿萊茵大喊。

    梅狄扯了他一下：“先看再追。”

    兩人匆匆擠進(jìn)人群。

    威海利終于用勺子玩夠咖啡，起身伸了個懶腰，也準(zhǔn)備前往餐館。

    這時一個裹著綠色大衣的男人迎面撞上來。

    “唔，抱……”

    空開的手被塞進(jìn)一包東西，男人低聲說了句道歉，拉高領(lǐng)子離開。

    威海利目送男人消失，低頭，手中一小包用透明袋子裝著白色粉末，其中隱約還能看見一張小紙片。

    *

    巷子越向內(nèi)越陰森逼人。

    兩旁的青灰墻壁遮住了最后一絲紅光，星球供應(yīng)的夜間電還沒有開始。

    墻角的苔蘚依舊濕滑。

    視線內(nèi)很暗，阿萊茵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在微妙地加粗。

    女人的身影難以尋覓。

    阿萊茵停下腳步，面前又是一堵大墻，到達(dá)巷子盡頭。

    中間沒有岔路口，巷子是筆直直通，她絕對還在這里。

    阿萊茵咽了咽，沒有說出的線索，女人，婚裙，奈莉·韋思。

    靜下心，利用超感，過人的聽覺，捕捉信息。

    左邊有東西碾過，阿萊茵側(cè)身閃過，一道銀光在眼前閃過。

    奈莉手持小刀出現(xiàn)：“艾德先生，我們又見面了，你早想到是我？”

    阿萊茵雙手握拳：“是的，這次我不會再放你走。’

    *

    稍微安撫了混亂場面，道尼正在打醫(yī)院電話。

    圖索弗和福薩因小姐表情仍然痛苦，但并不致命。梅狄感覺奇怪，窗外露天咖啡廳，遮陽傘下的陰影黑得像團(tuán)濃霧，威海利的身影在人群中找尋不到。

    梅狄來不及思索，道尼打完電話。

    兩人前往小巷，希望能幫上阿萊茵的忙。

    臨近盡頭，有打斗聲傳來。

    阿萊茵躲過奈莉的攻擊，鉗住握刀的手腕，那把尖刀非常銳利，卻還未嘗過血的滋味，在灰暗中像頭小獸。

    天終于完全黑了，奈莉脖上的鐘表滴答滴答，七點(diǎn)。

    “有人來了，艾德先生?！?/br>
    奈莉試得抽了幾下，很緊，掙脫不開，像是緊密的藤蔓或是白頭鷹鋒利的爪子。

    “艾德先生，如果你有了段本不應(yīng)存在的愛情會怎么做？”她說得急促。

    阿萊茵愣了下。

    他不該聽，可是順著超感延伸過來的字清晰而深刻，仿佛炮彈，在大腦里砸下一個又一個坑，無法忽略，嗡鳴不止。

    不應(yīng)存在的愛情，威海利，他的軟肋。

    如果他有個正常配對的向?qū)Ь秃昧?，這時候幫忙輔助，安慰利誘，張開精神屏障，便能輕巧地抓住奈莉·韋思，狡猾狠心的女哨兵。

    “不被人理解，沒有人接受，一個騙局，永遠(yuǎn)開不了花的種子?！?/br>
    “艾德！”遠(yuǎn)處道尼叫道。

    阿萊茵晃神，奈莉掙開束縛，向前刺去。

    尖刀刺入腰腹只是一瞬，痛苦卻徐徐而來。

    鮮血從中奔涌，奈莉抽出刀踹開阿萊茵，轉(zhuǎn)身攀上矮墻，長發(fā)飛揚(yáng)，又被漆黑吞噬得一干二凈。

    阿萊茵痛苦地唔了聲，大腦依舊嗡鳴，哄騙的效應(yīng)還在。

    “艾德，你還好嗎？”道尼跑過來攙住阿萊茵。

    你還在猶豫什么，明明昨天晚上對道尼信誓旦旦，阿萊茵想，真遜，真難看。

    他推開道尼的手，想站起來，一陣痛感抽搐，整個人半跪在地上。

    “你這樣不行，要趕快去醫(yī)院！”道尼注意到阿萊茵捂住傷口的手。

    血液透過指縫流出，沾染住半邊褲腿，映出深褐色的斑點(diǎn)。

    眼前視線越漸模糊，一顆冷汗從額角冒出，滑過鼻子墜入大地。他宛若看見威海利，駱色的頭發(fā)和昏暗交雜，站在很遙遠(yuǎn)的地方，調(diào)笑地望著他。

    你真沒用，小菜鳥，他說，你不夠格。

    “道尼?！卑⑷R茵揪住哨兵的袖子，臉色蒼白，“抱歉，弄臟你的衣服。我相信你，你能捕捉到，她還沒走遠(yuǎn)，你帶我去。”

    “別開玩笑，就算不去醫(yī)院，也要讓梅狄給你做個簡單包扎?！?/br>
    阿萊茵：“不……這樣來不及，放心，這點(diǎn)血不會致命。我有話要對……說……”

    道尼：“誰？”

    阿萊茵：“韋思，奈莉·韋思?！?/br>
    第40章 四○詛咒

    奈莉一路趕得氣喘吁吁。

    血液半干，但依然滑膩，讓她近乎握不住刀柄。

    遠(yuǎn)處的木房被黑夜?jié)姙⒘艘簧頉鲆狻?/br>
    這本是一間用來儲存木材的臨時倉庫，建在邊緣的郊外，供工人們?nèi)〔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