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阿萊茵哼笑,摸摸下巴回憶:“我在哨兵學校體檢時好像是185cm,平常穿46碼的鞋子……” 嘁,不爽,不管身高還是鞋碼都比他多1。 要知道有時候少一點在視覺或者威懾上都是失之千里。 阿萊茵:“你呢?” “跟你一樣?!蓖@Σ[瞇。 “好巧?!卑⑷R茵嘟囔,“你知道嗎,科林那家伙第一次量的身高是184cm,鞋子穿45碼的,知道比我少1cm還小心眼地冷戰(zhàn)了一個月,我完全不能理解,明明就相差1cm。” 威海利: “……” 心好痛。 威海利:“那你該怎么干,勸他嗎?” 阿萊茵聳肩:“我并不會管他,本來在學校里就是他主動黏上來的。” 威海利笑:“你們關系好嗎?” 阿萊茵:“一般般吧?!?/br> 未必呢,他想起在s區(qū)時年輕哨兵曾不顧一切地跳下變異蝗蟲群搭救科林,科林也為了朋友的安全在花店門口警告過威海利,大概在雙方認知里都把各自當作為真正朋友,交心交底,縱然不需要過多交往聯系,親昵和花言巧語,真誠信任貫始貫終,危難之際兩肋插刀,不求任何回報。 不似他們,中間始終隔著一層膜。 威海利忽然很好奇,如果科林·布魯斯了解到他和薔薇帝國正在策劃一起怎么慢慢套路他朋友時,會如何對待,又會做什么。 不等阿萊茵蹩腳地提問,威海利率先說出來:“我倒是沒什么朋友。以前和我一起學習過的伙伴全死在十年前與基曼星球的大戰(zhàn)中了?!?/br> 阿萊茵看向他:“都有誰?” 威海利語塞,有誰? 太久遠的真得說不出來名字,最深刻的兩個人現在還是十分活躍。 威海利想抽煙,手癢地摸向身上口袋,沒有,頗為遺憾。 “忘記了?!彼f,“十幾年的事了,他們都化成灰了,我哪有好心情地去記住。” 阿萊茵沒答復,仿佛默認了對方的攪混水。 “好吧。”威海利伸了個懶腰,“再談點其他的?!?/br> 阿萊茵:“你今天……聊天得……” 一反常態(tài),不僅耐下性子說話,還愛談論他。 “在這里非常無聊啊。”威海利知道哨兵要說什么,滿臉無辜,“你平時喜歡吃什么?” 阿萊茵:“……” 阿萊茵不確定:“三……三明治?!” 威海利:“三明治?” 阿萊茵:“或者薯條土豆泥?其實蔬菜沙拉也可以,哨兵學校里的伙食不錯,我沒有非常愛吃的,也不挑食,只要不是甜的?!?/br> 威海利:“甜食?” 阿萊茵點點頭:“是的,我討厭吃甜食?!?/br> 威海利磨磨后槽牙,自言自語道:“我也不喜歡吃甜食?!?/br> 他還能記起在s區(qū)得到阿萊茵家女仆做的小鳥餅干,甜得近乎齁人,讓人內心直犯惡心。 阿萊茵異常意外:“你也不……?” 威海利眨了眨眼睛。 年輕哨兵詫異地望著,捉摸不透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專門來糊弄的。 威海利難得被激起聊心,嘰嘰喳喳詢問個不停,但大多都是熟爛的發(fā)問,偶爾會提及陳年芝麻綠豆的往事,阿萊茵也講小時候教他彈鋼琴的克里斯丁小姐和女仆羅拉的母親,跟少年時擅長惡作劇的威海利對比,阿萊茵·艾德簡直就像是被關在潔白象牙塔里乖巧的小王子。 威海利不由嬉笑他。 一直聊到傍晚,日落黃昏,天邊血紅一片,艷麗非凡。 吹到臉上的風變冷了,兩個人原本窩在草堆上趕鳥,結果鳥半只沒見到,話卻說了一筐又一筐。麗莎到飯點才想起被她發(fā)配到“偏遠地”做看守工的哨兵,老遠就扯著嗓子開始叫人。 威海利聽到聲音,利落地站起來,拍拍褲子,跳下草堆。 阿萊茵跟著,從上往下看威海利,才驚覺自己和向導說了這么久,這不關乎于哨兵向導的天性,精神結合,渺小而所向無敵的精神觸絲。純屬干脆的,拋棄了屏障與超感,他們宛若一對剛接觸的伴侶,對雙方的過往都充滿好奇。 幸運得是現實也如此,這來得不算唐突,他們被薔薇帝國草草地拼湊到一起,腦子里就記得相容度,只要那個準確,一切都是合情合理。 阿萊茵一時想了很多,一方面他貪戀這種輕松的相處時光,一方面里哈內又似一根扎人的魚刺不停制造疼痛提醒。 “阿萊茵?” 威海利的叫喊把他從怪異的循環(huán)中拉扯出來。 哨兵順聲望過去。 “不下來,還是……”威海利調皮地朝他伸出手。 阿萊茵恍恍惚惚,竟也沒有拒絕戲弄人的宮廷禮儀,彎身搭在向導的手面上,完成了充當“公主”的角色。威海利彎起嘴角,把他從草堆上拉下來,拽住往前走。 駱發(fā)向導初當王子,十分的不優(yōu)雅,地面小路坑洼,阿萊茵在后走得跌跌撞撞。 手被拽得很緊,縮在一起的手指發(fā)麻。 阿萊茵目光所至,皆是近在遲尺的向導身影。 一點點熱感從相握的手傳到全身,仿佛點燃火花,在身體深處幽幽地堆簇起一團,燃至四肢百骸,熊熊愈烈。 阿萊茵低下頭,臉有點泛紅。每走一步,心里的躁動就多一分。 好熱。 * 不清楚是不是威海利的錯覺,氣溫悶熱得使人心焦。 從草堆走到人群中間短短的路,恍若走了一個春夏秋冬般。天氣變化莫測,之前還美艷的黃昏頃刻消失,天空泛著枯舊的深藍,灰色的云朵一條一條地橫臥在空中,像是以屋舍為中心放射開來的折扇。 一群黑鳥烏泱泱地從遙遠森林飛出,聲音很響,迅猛地劃過,很快就脫離人們的視野。 威海利驚奇地看著那群鳥,感慨原來農婦所說的守田是必要的。 吃完飯到睡覺的這段時間十分忙碌,威海利自覺下午偷了點懶,晚上難得認真地投入精力,而且哨兵也在,沒有再呆在特殊職位,他回頭一望便可以看見。 可心里的突兀感并沒有消失。 也許是環(huán)境,也許是那群猝然出現猝然離去的鳥,也許是手上殘留的溫熱。 太多因素,精打細算的大腦難免疲倦。 再把最后一塊木頭搭上后,老村長拄著拐杖出來,喚大家快去休息。 勞累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不再嫌棄那張緊巴巴的床,威海利不管不顧,優(yōu)先占據位置,暢快地邀請瞌睡蟲來熱舞。 向導極其罕見地做了一個夢。 夢里沒有漫天漫地的黃沙,熱氣滾滾的槍管和呼天喊地的叫聲。那個夢很奇怪,天是紫的,樹是紅的,放射狀的云朵在空中張牙舞爪。動物在森林里瞎蹦瞎跳,魚成群成群的漂浮在水面。他與阿萊茵還是坐在先前的草堆上,看紅樹,觀魚群,有說有笑,心大得很。 然后周遭就開始晃動。 哐當哐當,連帶著他整個人都左右擺動。 他在移動,黑壓壓的景象砸在緊閉的眼皮上,只是威海利每一晃動,都會投進一個暖和的懷抱,再偏離,然而偏離的距離也很小,大概是由于奔跑造成的分開合攏。 向導始終被人擁抱呵護著。 隨著轟得一聲巨響,威海利終于從詭異的夢境中清醒。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發(fā)現四周已大亂。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節(jié)快樂( w ) 第81章 八一 熱意 這是……怎么回事? 睡意的延續(xù)導致向導無法正確理智地思考。 天太黑了, 土地分崩離析, 剛建好不久的房屋又以一種茍延殘喘的慘烈之勢癱在面前。威海利左右觀望, 阿比蓋星球的人們跟他一樣癱坐在地上, 人們的臉上都是灰塵,眼神驚慌失措,甚至三五畏縮地抱成團。 威海利瞇起眼一一看去,皆是茫茫一片,沒有找到阿萊茵的身影。 夢境里的觸感, 溫暖好像還虛假地殘留在身體上。但不容威海利細細品味,黑茫的天角突然爆出一陣亮光,接著地面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駱發(fā)男人用手撐住才勉強維持平衡,飛濺起來的小石頭砸得指腹發(fā)麻。 是地震! 威海利反應過來。 阿比蓋星球最開始的危機就是由地震造成的, 這個多災多難的地方。 那么現在是, 余震! 殘留還聳立的房屋與樹木漸有倒塌之勢,向導顧不上再細想, 忙吼向周圍的人讓他們快離開。阿比蓋星球的居民們被震得六神無主, 這時候一旦有人發(fā)言,他們就跟著做。 居民紛紛回頭,迷茫又倉皇地看向威海利。 威海利指了個手勢, 把他們引向安全的地方。 “快走,快走?!?/br> 他們終于站起來, 拖家?guī)Э诘赝@@邊跑。 威海利拽過最近的一個孩子,她的母親驚恐顫抖地跟在旁邊。 地面不停抖動,天暗得近乎看不清前路, 阿萊茵又不再身邊,威海利心慌地不得了。 眾人逃到一個寬闊的區(qū)域,自覺地圍成一團。懷里的孩子也下意識地埋進威海利的懷里,希望能汲取到一絲一毫的安慰。 這樣的惶惶不安不知道過了多久,臨近天亮時,他們克制不住的,陷入短暫的淺眠中。 又過了一會,威海利懷中的孩子動了動,惹醒了疲憊的向導。松開手,女孩投入了旁邊母親的懷抱。威海里望著相擁在一起的母女,想笑,嘴角卻僵硬地沒揚起來。 他皺著眉捏了捏鼻腔,抬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