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髂腰肌出血也是凍死的另一個特征。 “腰部皮膚沒有損傷;髂腰肌的出血很局限,邊界清楚,顯然也不是尸斑?!蔽艺f,“確診髂腰肌出血沒問題吧?那么結合維氏斑,診斷死者是凍死,也沒問題吧?雖然皮膚上的雞皮疙瘩不能證明什么,但作為凍死的一個輔助征象,更能驗證我們的推斷吧。” “我記得課本上說,凍死的人有苦笑面容吧?”陳詩羽說完,還特意朝死者的面部看了看。 我笑了笑,說:“確實,很多凍死的人都有‘苦笑面容’,但是這絕對不是必然出現(xiàn)的。而且人都死了,你敢說什么樣肯定是苦笑,什么樣肯定不是苦笑嗎?另一方面,人死亡這么久了,經(jīng)歷了肌rou松弛、尸僵、尸僵緩解的過程,如果再有體位變動,誰敢說苦笑面容還一定留在她的臉上?” “可是現(xiàn)場……”大寶還在糾結現(xiàn)場的滾滾熱浪。 “現(xiàn)場,哪里才是現(xiàn)場?”我一邊用手摸著死者大腿外側的雞皮疙瘩,一邊打斷了大寶,說。 “你是說,移尸?”韓法醫(yī)說。 我沒有立即作答,把之前所有勘查、檢驗的情況在自己的腦海里過了一遍,說:“韓亮,查一查昨天晚上最低溫度是多少?” “昨晚冷空氣來了,還記得吧?”韓亮說,“論最低溫度的話,昨晚只有四攝氏度。” 我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說:“第一,韓法醫(yī)剛才說了,死者明明處于經(jīng)期,但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血跡,一滴血也沒有。第二,死者的脛前有和粗糙地面反復摩擦形成的損傷,但是現(xiàn)場地面你們還記得嗎?是瓷磚地面,滑得要死,何來摩擦?” “你這么一說,看起來還真的是移尸到現(xiàn)場的?”大寶說。 “我突然想起去年我們辦的那一起在雪地的鐵軌上的尸體10了?!绷譂f,“那不就是中暑死的嗎?不也是移尸現(xiàn)場嗎?” “我們之前被表象和蔡隊長的行動迷惑了,先入為主了?!蔽艺f,“我們一直都認為是兇手殺完人之后,把尸體裝在蛇皮袋里,準備運出去的時候,得知了警方的行動,所以倉皇逃竄。其實我們犯了一個邏輯性的錯誤?!?/br> 陳詩羽點點頭,說:“咱們都沒注意一個細節(jié),那就是有人用蛇皮袋往黑作坊里運死蝦;而黑作坊是用紙盒往外運死蝦rou。既然死者是裝在蛇皮袋里,肯定是被人用蛇皮袋從外運進來的,而不是準備從里往外運。” 我認可地說:“這起案件可能和上次雪地里熱死的案件不一樣。那一起案件,死者是被故意移動到鐵軌上的;而這一起案件,很有可能移尸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br> “你是說,運死蝦的人,并不知道這么多蛇皮袋中的一個,里面裝的是一具尸體?”林濤說,“當黑作坊里的人打開蛇皮袋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她,然后就被嚇跑了?” “原來如此?!贝髮氄f,“蔡隊長還在懷疑有內(nèi)鬼,其實這幫人并不是被活人嚇跑的,而是被死人嚇跑的?!?/br> “還有一點和雪地熱死的案件不同?!蔽艺f,“那起案件的死亡現(xiàn)場肯定是一個高溫的室內(nèi),而這起案件可以是室外的任何一個地方。因為四攝氏度的天氣,若不是穿上足夠保暖的衣物,時間一長足夠把一個人凍死了?!?/br> “找一個高溫的室內(nèi)簡單,但是在茫茫室外,想找到第一現(xiàn)場就很難了?!绷譂f。 “你們看,這是不是蛇皮袋上的東西啊。”大寶打斷了我們的思路,從死者茂密的頭發(fā)之內(nèi),用止血鉗夾出了幾根纖維似的東西。 “顯然不是?!表n亮說,“這些蛇皮袋是塑料纖維,你那個肯定是從麻繩之類的東西上脫落下來的?!?/br> “現(xiàn)場有麻繩嗎?”我問,“捆扎蛇皮袋用不用這玩意?” 陳詩羽皺了皺眉頭,說:“我注意看了現(xiàn)場還沒有開封的蛇皮袋,都是直接用蛇皮袋袋口捆扎的,沒有見到麻繩?!?/br> “也就是說,這些麻繩的纖維,是從現(xiàn)場里面帶出來的。”我贊許地看了眼大寶,說,“不愧是好眼力!這個東西說不定很有用,要留好?!?/br> “既然能查到黑作坊,難道查不到黑作坊的進貨渠道嗎?”韓亮說,“既然死者有可能是被當成死龍蝦抬進了黑作坊,那么她的起點肯定就是死龍蝦堆放的地點附近??!” “這個我也問了?!标愒娪鹫f,“第一,蔡隊長他們還沒有抓捕到黑作坊里的人;第二,經(jīng)過前期的調(diào)查,黑作坊肯定有很多進貨的渠道,所以每天運進死蝦的,并不是一撥人,而是來自四面八方。這就有些麻煩了,因為咱們不知道究竟哪個堆放死蝦的點,才是韋玲玲死亡的現(xiàn)場?!?/br> “如果真的能知道有幾個渠道進貨,我們未必查不清哪個點才是死亡現(xiàn)場。”我神秘一笑,說,“咱們不要忘記了,凍死還有一個特征性的表現(xiàn),就是‘反常脫衣’現(xiàn)象!” 肌體隨著體溫的下降,氣血交換率降低,大腦呈現(xiàn)興奮狀態(tài),出現(xiàn)血液的第一次重新分布:喘息、呼吸及心率加快,對刺激反應敏感,躁動不安。隨著體溫的進一步下降,血液開始第二次重新分布:當體溫降至三十四攝氏度以下時,皮膚血管處于麻痹狀態(tài),大腦皮層進入抑制期,在丘腦下部體溫中樞的調(diào)節(jié)下,皮膚血管突然擴張,肌體深層的溫暖血液充盈皮膚血管,中心溫度下降快,體表溫度下降慢,造成體表和體內(nèi)溫度接近或相等。這時體溫雖然一直在下降,皮膚感受器卻有熱的感覺,下丘腦體溫調(diào)節(jié)中樞發(fā)出熱的信息,傳遞到效應器,導致凍死前“反常脫衣”現(xiàn)象的發(fā)生。 反常脫衣現(xiàn)象經(jīng)常會對警察的辦案產(chǎn)生不利的因素。比如一個年輕的女孩,赤身裸體地躺在野外,衣服被拋甩得雜亂無章。如果警察排除了這是一起命案的話,不僅死者的家屬會提出疑問,網(wǎng)絡輿論也會出現(xiàn)各種不理解的聲音。 “我當時還在奇怪,死者會陰部流血在大腿內(nèi)側摩擦擦拭也就算了,為什么腳踝處也有擦拭狀血液?”我說,“現(xiàn)在看起來,肯定是因為死者出現(xiàn)了反常脫衣現(xiàn)象,所以帶有衛(wèi)生巾的內(nèi)褲在脫離身體的時候,和腳踝發(fā)生了摩擦,形成了擦拭狀血液?!?/br> “我明白了?!绷譂f,“只要我們知道有幾個堆積死龍蝦的點,然后在這些點附近尋找女性的衣物,只要找到,而且通過內(nèi)褲上衛(wèi)生巾的血液進行dna印證,就能知道死者的死亡第一現(xiàn)場在哪里?!?/br> “可是,這都一天了,難保她的衣服不被人撿走啊。”大寶說。 我哈哈一笑,說:“誰會去撿一條帶著衛(wèi)生巾的內(nèi)褲?。慷?,死者的收入不高,衣服估計也會比較廉價。越是廉價,我們找到的機會就越大!” “那你還覺得,這是一起案件嗎?”陳詩羽說,“她有被性侵過嗎?” “現(xiàn)在就不好說了?!蔽艺f,“因為會陰部血染,我們也不能確定有沒有損傷,提取精斑更是不可能了。對于案件性質(zhì),畢竟死者身上有傷,而且是跪地的損傷。如果不是被脅迫,我覺得一個年輕的女孩跪在寒冷的夜里,直至凍死,這有些解釋不過去吧?” 凍死的案件我們也經(jīng)常遇見,但是大多不是這樣的情況。多數(shù)的凍死案件,都會發(fā)生在一些流浪漢、深山密林里迷路的人或者醉酒的人身上。醉酒后,在路邊呼呼大睡,加之酒精促使散熱加快,最后導致凍死的案件,我們每年都會遇見。畢竟凍死需要一個比較長的時間過程,如果人的意識清楚,還在并不偏僻的室外被凍死,就不太好解釋了。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她是被脅迫的。而且,這起案件中,死者不僅被凍死了,還被人裝進了蛇皮袋里意圖隱藏,更加提示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意外事件。 “那她還是被脅迫了,還是一起案件??!”陳詩羽說,“我這就去找蔡隊長,把信息反饋給他。破案刻不容緩,就看他這一晚上的成果了!” 4 第二天一早,當我們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陳詩羽垂頭喪氣地趴在辦公室的辦公桌前,在紙上畫著什么。 “這是什么?區(qū)域建筑分布圖?”林濤走到陳詩羽的背后,歪著頭看。 陳詩羽無精打采地點點頭,說:“唯一有問題的,就是派出所的排查了。不過蔡隊長說了,這個派出所所長很負責任,他不相信他會出錯?!?/br> “也就是說,你們鎖定了區(qū)域,但是沒有鎖定重點人口對嗎?”我問。 陳詩羽指著桌面上區(qū)域圖的一點,說:“是啊。蔡隊長他們昨天就把黑作坊的主要犯罪分子都給抓獲了,然后獲知了四條獲取死龍蝦的途徑。其中有一條途徑就是一個菜市場的垃圾堆積場。這個菜市場有龍蝦批發(fā)的區(qū)域,在每天打烊后,所有的死龍蝦被歸攏到這個垃圾場的某個堆積點。在垃圾被清理之前,有幾個人專門把這些死龍蝦裝袋,然后用鏟車直接裝車送到黑作坊里。神不知鬼不覺。” “真是黑了良心!”林濤有些作嘔,說,“這些死蝦rou用來做什么?咱們不會也沒有幸免吧?” “很多黑心商家都會購買這些標榜成品龍蝦rou的死蝦rou來作為一些零食、早點什么的添加物,一般都會絞碎,加作料,這樣就掩蓋了腐敗的氣味?!标愒娪鹫f。 林濤皺了皺眉頭:“毀了我的蝦仁包!” “你們在垃圾場附近找到韋玲玲的內(nèi)衣了?”我把話題拉了回來。 “何止是內(nèi)衣?!标愒娪鹨琅f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內(nèi)衣、內(nèi)褲、睡衣、睡褲,都在?!?/br> “穿了這么多?”我問。畢竟不是嚴寒臘月,如果穿著嚴實的話,就不具備凍死的環(huán)境條件。 “所謂的睡衣、睡褲,就是菜市場裁縫那里最廉價的棉布做的,幾乎沒有御寒的能力?!标愒娪鹫f。 “也就是說,咱們關于反常脫衣現(xiàn)象的分析是正確的。”我說,“然后你們做了什么工作?” “我們一致認為,韋玲玲平時的居住地點應該就在菜市場附近?!标愒娪鹫f。 我點點頭表示認可,說:“第一,尸體是被裝進蛇皮袋里的,算是一個埋藏的動作。遠拋近埋,說明死者的死亡現(xiàn)場就在附近。只有死亡現(xiàn)場在附近的,兇手不方便把尸體運走,才會找到這個位置來裝袋。如果是遠處拋過來的,何必大費周章。第二,既然死亡現(xiàn)場在附近,死者又穿著這么薄的睡衣跪在寒風里,她居住的地方離死亡現(xiàn)場肯定也不遠。死亡現(xiàn)場附近的地面,很粗糙吧?” 陳詩羽補充道:“是的。地面是碎石子地面??赐戡F(xiàn)場后,我們找到了做睡衣的裁縫,裁縫表示韋玲玲就住在附近,但是具體住在哪里,則完全不知道了?!?/br> 我沉吟道:“在自己家附近的地方,被強制要求跪著,直至凍死。這個不太好理解。唯一能解釋的,是不是就應該是她的頭頭兒,或者男朋友什么的?” 陳詩羽說:“這個分析我們也想到了。而且,死蝦堆積的地方很隱蔽,不然那么臭肯定會被菜場附近的居民投訴的。所以不了解這塊區(qū)域的人,是找不到這個隱蔽的地方的。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和她住在一起的人。不過,蔡隊長問了行動隊的同事,畢竟韋玲玲被處罰過,所以對她的情況還算了解。據(jù)說她的賣yin行為是沒有組織的,完全是單打獨斗。而且,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錢只要夠她生活開支、夠她吸毒的就可以了?!?/br> “所以你們就排查了這個區(qū)域的居民,看韋玲玲住在哪里?有沒有同居的男人?”我問。 陳詩羽點點頭,說:“派出所所長對這個區(qū)域的人口進行了甄別,認為韋玲玲唯一有可能居住的,就是一百三十五戶出租房的其中之一?!?/br> “這范圍已經(jīng)很小了呀?!蔽艺f,“找附近的人看看照片,不就有線索了?” 陳詩羽嘆了口氣,說:“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奇了怪了,除了那個裁縫認出了她,其他人居然沒有見過她的。后來蔡隊長說這種賣yin女,都是晝伏夜出,也不和鄰居打交道,所以認識的人不多。我們的重點目標就是這一百三十五戶出租房中,是一對男女同居,而且現(xiàn)在只剩下男人的房間?!?/br> “一戶一戶地找?”我問。 陳詩羽疲憊地點頭:“不然怎么辦?現(xiàn)在又沒有租房登記的制度,很多房東也根本不去了解租客究竟是做什么的。” “然后沒找到,對吧?!蔽翌A測到了結果。 “唉,是的?!标愒娪痫@得很挫敗,“一百三十五戶全部找完了,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br> 我沒有說話,和大家一起走到了隔壁的物證室,把昨晚提取回來的韋玲玲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在檢驗臺上攤開,看能不能在衣服上尋找到線索。 在尸源明確的案件中,衣物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但是眼尖的大寶還是在衣服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 大寶從勘查箱里拿出一個鑷子,從睡衣的腰部夾起一根纖維,說:“看!麻繩纖維!和韋玲玲頭發(fā)里的一模一樣!” “她是被捆綁著凍死的?”林濤湊過來,瞇著眼睛看。 我搖搖頭,回憶了一會兒,說:“不會。死者身上沒有任何繩索捆綁形成的損傷和痕跡。雖然凍死的死者尸僵發(fā)生比較慢,但是在尸僵形成之前,有可能全身凍僵。凍僵的尸體皮膚表面肯定會留下繩索的印跡,只要被捆綁了。而且,你見過捆綁人,還捆綁到頭發(fā)上的嗎?” “那是怎么回事?”大寶問。 我也想不出所以然,就問陳詩羽:“你們排查的時候,見到此類的麻繩了嗎?” “有?!标愒娪鹫f。 我頓時來了精神,站直了身體聽。 陳詩羽轉(zhuǎn)而又說:“不過,這個人肯定不是犯罪分子。” “為何?”我問。 陳詩羽說:“當時我們排查的一戶,是租住在一個地下室的,只有一間二十幾平方米的小屋,站在門口就一目了然了。住戶是一個小女孩,二十歲上下的樣子。之前不是分析作案人可能性侵了韋玲玲嗎,所以這個小女孩我們也沒仔細盤問。不過我記得,她家的一角就有一卷麻繩。” “在我們確定死者是來月經(jīng)了以后,就沒人說她遭受過性侵啊!”我急忙說,“這兩個女孩完全有可能是同室室友??!” “???這樣啊?!标愒娪鹣肓讼?,說,“不過還是不可能。那間屋子雖然小,也可以放兩張小床的,但是只有一張小床。” “兩人睡一張床不可以嗎?”林濤問。 “什么年代了?!表n亮仍然是一邊玩著手機,一邊說,“現(xiàn)在這個年代,一男一女睡一張床正常,兩個女的睡一張床就不正常了。” “同性戀?”我慢慢地說。 “可是……可是,她不是賣yin嗎?”陳詩羽有些驚愕地說。 “誰說同性戀不能賣yin的?”我笑著說,“馬上申請搜查證,我們?nèi)ニ以倏纯?。?/br> 因為時間所迫,我們甚至已經(jīng)等不到偵查部門確定那個女孩是否在家,就出動搜查了。畢竟她的家里有可疑的物品,履行合法程序進行搜查倒是也無傷大雅。 不過,當我們走到這個叫作段翠的女孩住處的時候,案件就自然而然地偵破了。 我們走到韋玲玲死亡現(xiàn)場附近的垃圾場的時候,就看見段翠正拖著一個大麻袋往垃圾場里走。 我們從她的后方包抄,把她圍在了一個角落里。 “姑娘,運什么呢?”林濤穿著一身整齊的制服,英姿颯爽地站在段翠的背后。 段翠猛地回頭,一副被迷倒的樣子,甚至超出了她的驚愕和恐懼。 “我……沒……我……就是……垃圾?!倍未浣Y結巴巴地說。 “垃圾?這么一大包???”林濤伸手要去拉開麻袋。 段翠顫抖了一下,把麻袋往身后藏了藏。 “來,我們來談談?!标愒娪饟н^段翠的肩膀,把她拉到了一邊。段翠恐懼的眼神依舊盯著麻袋。 以我的經(jīng)驗來看,麻袋里確實是雜物,而不是尸體。但是我還是依照搜查、勘查的規(guī)范,戴上了手套,慢慢打開了麻袋。 麻袋里是一些瑣碎的生活用品,而且都是女性的用品。比如拖鞋、絲襪什么的。 在這一刻,我知道這起案件已經(jīng)破了。即便還沒有進行dna的驗證,我也知道,這些物品應該都是韋玲玲的。 在我們把麻袋里的物品分門別類地用物證袋裝好之后,發(fā)現(xiàn)陳詩羽那邊也取得了進展。 離得老遠,我們就聽見了段翠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 犯罪嫌疑人的哭聲,和交代基本就是一個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