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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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珣目光一閃,心里似乎有什么劃過,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他忽然打斷了太子的話:“什么匕首?是不是一把很精致的,鞘上鑲嵌有寶石的匕首?” 太子有些詫異,點頭:“是,三弟也知道?” 秦珣一怔,前所未有的痛苦瞬間擊中了他,還夾雜著nongnong的懊悔與自厭。他怎會不知道?他當(dāng)然知道,那是他去年送給四弟的。 他當(dāng)時想要四弟拿著防身,卻不想竟間接要了四弟的性命。 太子輕聲說著四弟的喪禮,秦珣只怔怔地問了一句:“他葬在哪里?” “父皇追封四弟為齊王,就葬在皇室的陵園里?!碧佑謬@了口氣,“三弟,我知你與四弟感情深厚,我有負你所托……” 秦珣沒法去怪太子。比起太子,他更怪自己。若是他當(dāng)日沒把四弟留在宮中,或是說他從沒讓四弟知道過荊棘崖,他也沒有給四弟那匕首。或者說,他給四弟身邊再加派人手,保護四弟的安全…… 他心念忽動:“四弟身邊隨從極多,他掉下荊棘崖,旁人呢?” 這些太子當(dāng)初也不解過,不過后來就知道了。他答道:“當(dāng)日陰差陽錯,四弟身邊并無人跟隨?!?/br> 若有人跟隨,也不至于此。 “一個人都沒有?”秦珣不可置信地看著太子。 太子點頭,極為篤定:“一個人都沒有?!?/br> 秦珣頹然,久久沉默不語。 三皇子回京的第一日是在章華宮度過的。 太子離開以后,秦珣抱著四皇弟留下的匣子,默默地在章華宮坐了一夜。 第41章 懷疑 弘啟十六年冬, 三皇子秦珣在北疆立下戰(zhàn)功, 被封為晉王。然而新上任的晉王殿下面對道賀,神情寡淡,臉上并無多少喜色。 “逝者已矣, 三弟還是往前看吧。”坐在他對面的太子秦璋聲音溫和,“四弟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三弟難過傷神。” 秦珣只“嗯”了一聲,他自然知道,四弟一直希望他能平安喜樂。只是他如今平安歸來,加封王爵,四弟卻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四弟, 他心中又是一痛。他到現(xiàn)在仍無法接受四弟的故去。他不明白,為什么所有人都覺得四弟就是死了, 在他看來, 四弟之死明明疑點極多。 他當(dāng)日派了周成去保護四弟, 周成的為人和功夫他都是知道的。周成根本不可能在失職以后逃走。 “當(dāng)初運回來的, 確定是他么?”秦珣澀然問道。憑什么把一具看不清臉的尸體當(dāng)成是四皇弟? 太子愣了片刻, 才意識到他問的是什么。他點了點頭:“是。孤親自為四弟入殮。雖然那尸體面目模糊,看不真切,但是身形、玉佩確實是與四弟相吻合,不會有錯。”頓了一頓, 他續(xù)道:“你想,如果四弟還活著,他肯定要想法子跟京城聯(lián)系, 是不是?三弟,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br> 秦璋暗嘆一聲,這已經(jīng)不是三弟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他想,三弟到底還是無法接受。他能理解,這種傷痛,確實需要時間才能治愈。 “自欺欺人”四個字刺得秦珣心間一痛,他神情怔忪,默然不語:果真是他自欺欺人嗎?可是他真的不信四弟就這么不在了。 大年三十,天陰沉沉的,秦珣?yīng)氉砸蝗蓑T馬來到城郊的皇室陵園?!@是他回京后,第一次來這里。 他一直不愿意到此地的。在他內(nèi)心深處,似乎一見到墓碑,一切不可能就都成了現(xiàn)實。而他,并不想看到那樣的現(xiàn)實。 可是,他回京這么久,不能不看四弟。陵園清冷,四弟素來膽小,應(yīng)該會害怕吧? 皇陵有專門的守墓人,看到晉王,愣了一愣,連忙行禮。 秦珣并不言語,大步走去。多出來的新墳教他眼神一黯,“齊王秦珩”的字眼讓他心中大慟。 齊王墓前,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身材高大瘦削,發(fā)間藏著幾縷銀絲,他正以酒祭奠亡靈?!俏浒埠蠲显健?/br> 秦珣緩緩走了過去:“師父怎么在這里?”他忽的想起自他回京以來,還未去見過師父。他苦笑,這次回來,四弟的噩耗令他措手不及,他哪里還有心思顧及其他?對孟師傅,也疏忽了。 武安侯抬頭看了他一眼:“來看看齊王。好歹也是師徒一場。要過年了,別人家都團圓,我,自己也沒事,就來陪陪他。要他多喝點酒,喝醉了也就不怕了……” “我,也是來看他。”秦珣心中酸楚,“師父,我不信四弟就這么沒了。” 武安侯于他,半師半父半友,這些話,他說的極為順暢。在武安侯詫異的目光中,他繼續(xù)說道:“這事兒很蹊蹺,巧合多的讓人無法相信。我離京時,給四弟身邊安排了人??赡侨爽F(xiàn)在不知所蹤……” 他眼神微閃,他一定要把周成找出來?;钜娙?,死要見尸。 武安侯卻指著他腰間,問:“那是什么?” 秦珣微怔,低頭看去。他腰間墜著一個半新不舊的香囊,是他離京前四弟所贈,說是母妃留下的東西,珍貴異常,能保他平安。他原本沒有隨時帶在身邊,但今天來看四弟,他想讓四弟知道,他很珍惜。如今被武安侯指出來,他方覺得有些不妥。 他解下香囊:“這個?這是我去北疆前,四弟給的,說是他母妃的遺物,能保平安?!?/br> 他確實是平安歸來了,可是四弟…… “是嗎?”武安侯聲音嘶啞,“原來是蘇娘娘的遺物。” 四弟的母妃常被稱作是珍妃娘娘,乍然聽孟師傅稱呼她為蘇娘娘,秦珣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卻又說不上來。他只點了點頭:“是?!?/br> 武安侯動了動手杖,發(fā)出篤篤聲:“時候不早了,看這天像是要下雪了?;厝グ?!” 秦珣搖頭:“師父先走吧,我再待一會兒?!?/br> 武安侯點一點頭,拄著手杖,一瘸一拐離去。 秦珣盯著墓碑,他想,他需要做一些什么來證明自己不是自欺欺人。 他當(dāng)日明明叮囑過四弟,要周成近身保護。四弟最聽他的話,不可能把他的話當(dāng)成耳邊風(fēng)。這中間肯定有陰謀,有事情是他不知道的。關(guān)鍵就在不見了的周成身上。 秦珣派人追查周成下落。而周成早隱姓埋名在太平縣城東住了下來。 周成身形高瘦,相貌普通,是那種在人群中很難被注意到的存在。可饒是如此,他每日出門也總要裝扮一番:臉膛涂黑一些,添一些麻點,下巴黏上假須,光看面相生生老了十幾歲。 他初時還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兒,直到他從集市回來,在門口遇見鄰居大娘。 那大娘笑呵的,甚是熱情:“他叔,我家那口子絹花買的多,我姑娘用不著。還剩了一朵,給你家閨女帶回去吧!街坊鄰居住著,她也沒得過我什么東西。我那天看了一眼,你家閨女,長的可真俊……” 將絹花塞到周成懷里,大娘扭著腰,拐回了自家。 周成臉色鐵黑,他閨女?他閨女是誰?不會是說的六姑娘吧?他不免悲憤,他才二十來歲,怎么就成“他叔”了?而且,六姑娘是什么身份?他又怎能做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可在皇宮里待著呢。 但他又不能直接顯露真容,他若突然露出原本面貌,豈不惹人生疑?他想,也許他們需要搬家。 沒有戶卡,他們原本就不適合在一個地方久待。 于是,大過年的,他開始琢磨著如何跟六姑娘商量搬家的事情。 然而剛走進院子,他就嚇了一跳。六姑娘正站在梯子上貼春聯(lián)。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連聲道:“姑娘,快下來。放著我來!” 真是,這么危險的事情,怎么能讓六姑娘親自動手呢?她可是金枝玉葉啊。 秦珩將春聯(lián)貼好,才如飛燕一般,輕巧跳下梯子,笑道:“你嚷嚷什么???不過是貼個春聯(lián)兒,又有什么難的?” 她現(xiàn)下不再是四皇子,沒有山珍海味,也沒有綾羅綢緞??伤睦锖軞g喜。 最初幾日她還隱約擔(dān)憂周成出爾反爾出賣她,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fā)現(xiàn)周成似乎沒有這方面的心思,而且四皇子之死已經(jīng)塵埃落定。 遠的來看,“四皇子”被追封為齊王,葬于皇陵。近的來說,河?xùn)|地區(qū),已有人為“四皇子”建祠立碑。 世上再無四皇子,即使周成真的指出她就是四皇子,又有幾人會相信呢?頂多會以為她是一個和四皇子容貌相似的姑娘,而周成是失職以后得了失心瘋吧? 三個月過去了,他們隱居在這太平縣,過著最簡單的生活。她有時候想,其實就這樣一輩子也不錯。 她打算死遁時,身上帶有不少銀票,周成自己也有一些私房錢,夠他們在太平縣這么一個小地方生活了。 他們賃的這處宅子并不大,也沒有下人仆婦。周成主動承擔(dān)了家務(wù),將房屋內(nèi)外打掃的干干凈凈,且每日買菜煮飯,極為熟練。剛開始他手忙腳亂,連飯都煮不好,但他進步極快,不過是幾個月的光景,就儼然一派名廚風(fēng)范?,F(xiàn)如今,連吃慣山珍海味的六姑娘都要夸一聲他周成煮飯?zhí)貏e香。 秦珩不想就這么懶懶地待著,她得找些事做。今天周成不在,她開始貼春聯(lián)。誰知就這么一樁小事,還嚇到了他。 “你手里拿的什么?”她一眼看見了周成手里的絹花,紅艷艷的。 周成想起在門口的場景,臉色又是一黑:“鄰居大娘送的絹花,給你的?!?/br> “哦,給我的?”秦珩眼中漾起了笑意,“挺新鮮啊。”她很喜歡來自陌生人的善意。雖然這大紅色的絹花并不符合她的審美。 周成卻道:“不能要,不好看?!迸鲁潭炔粔?,他又惡狠狠地補充了一句:“很丑?!?/br> 秦珩笑容微斂:“是嗎?我覺得還好啊?!?/br> 周成沉默不語,看向六姑娘的眼神更加充滿同情。從小當(dāng)做男子養(yǎng),沒見過好東西。這種俗氣的絹花都說好??磥恚院蟮枚嘟o六姑娘買些花戴。 六姑娘生的美貌,雖然不作修飾也很美,可若是好生裝扮,才真正算不辜負了這美貌。 晚膳后,周成思考良久,終是提起了搬家一事:“咱們需得換一處所在。換個大一點的,再找?guī)讉€丫鬟婆子,請些護院。那才像過日子……而且,這里待久了也不安全?!?/br> 秦珩對前面的幾條不大在意,聽到后面“不安全”時,她眼皮一跳,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好。” “我再去打點一番,等辦了戶籍,咱們就能安定下來了?!敝艹烧f這話時,不知是不是廳堂太熱的緣故,他的臉頰竟然隱隱發(fā)燙。 秦珩點頭:“嗯,你看著辦就好?!?/br> 辦戶籍需要跟衙門打交道,周成是男子,身份比她要方便許多。 她如今不再做男兒打扮,之前黃太醫(yī)給她開的,要她聲音嘶啞的藥,她自然也就不再用了,月余光景就恢復(fù)了自己原本的聲色,甜美悅耳。 她做四皇子時習(xí)慣了刻意低聲說話,此刻聲音也不大,輕柔柔的一句“你看著辦就好”,周成只覺得胸中豪氣頓生,臉頰更燙了。他一定誓死保護好殿下。 他深吸一口氣,改了話題:“對了,我今日在街上看到官府的告示,說是三殿下得勝回朝?!?/br> 秦珩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了笑意:“是嗎?那真好?!?/br> 沙場兇險,三皇兄平安歸來,挺好的。只是,想到三皇兄,她心里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些悵然。 可能這輩子,他們都不會再見面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她以為不會再見面的三皇兄此刻下了一道命令:追查周成的下落?;钜娙?,死要見尸。 秦珣去找過杜子清。那個一臉書呆子氣的杜侍郎原原本本說了那幾日的事情。 “四殿下執(zhí)意要先回京,也沒帶幾個侍衛(wèi)。哦,對了,虎脊山是有土匪的,很厲害。據(jù)說到現(xiàn)在還沒被剿滅。還有,四殿下?lián)南鹿俚陌参?,把他那個姓周的侍衛(wèi)留給了我??墒呛髞砟切罩艿氖绦l(wèi)也不見了……” 秦珣耐著性子聽著,越聽越生疑。還是那句話,巧合多了,就像是有預(yù)謀的了。他不信膽小的四弟會想著舍棄侍衛(wèi)。這中間肯定有陰謀。他要知道真相。 他此次回京后,大皇兄秦琚來找過他多次。先時是敘兄弟情意,問他在邊關(guān)如何如何,再后來開始慨嘆四皇弟。 “可憐四弟年紀輕輕,就這么去了……” 秦珣面無表情,任大皇兄感嘆。他竟不知道,大皇兄何時和四弟關(guān)系這般親近了。 “我聽說當(dāng)初三弟去邊關(guān)時,托太子照顧四弟??上А?/br> 秦珣黑眸沉了沉,他知道大皇兄的來意了。他只淡淡應(yīng)了一句:“四弟命不好……” “難道三弟就不覺得四弟之死有蹊蹺嗎?”大皇子正色道,“為什么偏偏是四弟提前回京?為什么偏巧就在荊棘崖出了意外?為什么事后太子要為賈四張等人求情,說主要是因為虎脊山的匪盜?而虎脊山的匪盜偏偏三個月都滅不了……” 他一連串的“為什么”,到后來聲音越拔越高,氣勢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