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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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在看明亮的星星,還是在看微弱的燈光。 在這無邊無際的黑夜里,一望無垠的大山中,最是能深深切切地感受到: 生命是何等的無常,人又是何等的渺小。 輕若一縷塵埃,風一吹,就散了。 再無蹤影。 雖然一片黢黑望不見,林溯知道這山間有墳塋無數(shù)。 死神從不因為人的富貴權勢,而對之多加眷顧。 林溯的手攬住了魏瀛的腰身,在他耳邊輕輕道:“子植一定去了一個更加美好的世界,沒有戰(zhàn)亂,沒有悲傷,也沒有離別,對不對?” 魏瀛點點頭,聲色低啞,如同邙山上無邊無際的黑夜:“阿晏,這里埋葬著梁朝開國以來無數(shù)帝王將相,也埋葬著魏國很多很多的先人。 “記得昔年,我與故交親友同游池苑,吟風賞月,橫劍賦詩…… “而今故人竟大多離去了,子植也是其中之一…… “只余下你我眼前這北邙遼闊,丘隴荒涼?!?/br> 魏瀛雖因身份特殊,平素喜怒深斂,不形于色,看似個寡情之人,卻到底文人心性,實際是性情中人:“人生若白駒過隙,悲歡離合,一場夢幻泡影……” “世事無常,人生短促。 “阿晏,如果有一天我也離開了……” 林溯依舊靠在魏瀛肩上,更加緊緊摟著他,聲音平靜得如同中天皎潔的月光:“我不會讓你離開的?!?/br> 沒聽到回答,林溯頓了頓,顧自補充道:“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br> 魏瀛沒有回答,只是把林溯摟得更緊。 我也想永遠不離開你,卻終究只是一個奢望。 —— 秋去冬來,明年之期轉(zhuǎn)眼就要到眼前了。魏瀛知道,有些事已經(jīng)迫在眉睫。 雖然自己對此一直諱莫如深,然而該來的,總會來的。 前世臨邛道士的話,還在耳邊盤桓不去。 …… “陛下逆天而行,要將時空強行扭轉(zhuǎn),必將以生命為代價,不得善終?!?/br> “韓晏的魂魄已散,無法回生。貧道在此書簡中加入了一樣東西,陛下將此書簡陪葬入陵墓之中,待他來世機緣巧合,得遇此書,彼時方能時光倒轉(zhuǎn),重回陛下身邊。只是此一等千年百年,不得而知……” “貧道千年修行,愿為陛下毀于今日。” …… 入冬后,國內(nèi)災異頻頻。按照本朝信奉的讖緯之學,必將應驗于天子之身。 德陽殿內(nèi),御醫(yī)給魏瀛切脈后,支支吾吾不敢開口。 魏瀛自己心中有數(shù),淡然道:“直說無妨。” “請陛下恕微臣直言?!庇t(yī)慌忙跪倒在地,面露難色,“陛下本就被某種藥物傷了內(nèi)府,加之親征北方苦寒之地,夙興夜寐cao勞過度,導致寒氣入體傷了根本……” 魏瀛早就知道,當初自己為了置父王于死地,將毒|藥含在口中,吞咽時難免也沾了些,被那毒|藥傷了內(nèi)府,日后時不時都會嘔血,已經(jīng)無力回天。所謂寒氣入體傷了根本,只不過是讓本就該來的結果早了那么些時日而已。 逆天而行,不問代價。只為,今生擁有他。從前世選擇這條路起,魏瀛就沒把阿晏以外的任何事放在心上。 一切本就在意料之中,只是那一天突然顯得這樣迫促,還真有些舍不得這個世界。 這一次,自己終于擁有了他,擁有了他的愛和依賴??上н@世上美好的事物總難長久,完滿的代價是付出生命的長度。 人生在世也不能太貪心了,總是有舍有得的。魏瀛擺了擺手,示意御醫(yī)推下。 御醫(yī)如臨大赦,連忙退出了殿門。 魏瀛走到桌案前,提起筆,寫下一道遺詔。 魏瀛心中承認,他對魏涼好,并不僅僅因為對陳夫人那一個承諾,而是有私心的。 他希望自己走后,阿涼能好好照顧阿晏,讓阿晏有個依靠。 任何對阿晏有威脅的人,都不能不提防。 —— 一整個冬天,林溯都一邊和高楷盜墓,一邊在系統(tǒng)提供的隨身空間悄悄煉丹。 魏瀛太多后事要安排,加之本就不愿意拘束他,也沒有多管。 雖然期間高楷一直罩著他,然而長期不斷潛入前朝各位的帝王陵寢,日子久了終究是不可能不被發(fā)覺的。 世人皆道,韓晏為了錢喪盡天良狼心狗肺,大梁對他全家本就恩重如山,他不但趨炎附勢討好新帝,更是恩將仇報對前朝不忠不義,把大梁皇帝祖宗十八代的墳墓通通挖了一遍。 林溯對這些毫不在意,他現(xiàn)在只在乎一件事——那丹藥究竟能不能成。 系統(tǒng)告訴林溯,練成長生不老的仙丹還需要一顆定顏珠,以保容顏千年不壞。 而這世上世上唯一一顆定顏珠,早已在魏德死時,被含在魏王口中,隨他埋藏進了深深的地宮下。 林溯記得,魏德非常迷信,因為在位之時就得罪了太多人,生怕死后被人報復挖墳掘墓,因此命人將墓xue設置得機關重重,無比復雜。 更重要的是,當時所有修墓和下葬的所有匠人都被活埋在了地底,天下更是無人得知他的陵墓究竟在什么地方。 要打開魏德的陵墓,不但從陵墓本身機關重重,而且就算得了手,后果也不一定輕松。盜了前朝的帝陵頂多被人民罵幾聲“狼心狗肺”、“不忠不義”,而挖了本朝皇帝他親爹的陵墓,很可能還要承擔更多輿論意外的后果。 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此事都極度危險。所以林溯決定,不告訴高楷,趁著月黑風高之夜,自己一個人解決問題。 首先確定墓xue位置就是個難題,林溯不斷動用風水學知識,按照本朝喪葬的偏好的風水習俗定了幾個點,再根據(jù)魏德下葬的時間來估計,那些長著參天大樹的都不是新墳,土質(zhì)松軟的最近比較可能被人翻過,最終確定了一個最佳位置。 今晚就試試它,不行的話明天接著干吧。 冬天過去,眼看臨邛預言的“明年”已經(jīng)近在眼前,林溯也顧不得許多了。 盜墓還是需要技巧和方法的,稀奇古怪的機關層出不窮,在什么位置怎么打通往地下的路也是個難題,稍有不慎著了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林溯計算了很久,精確到十厘米之內(nèi),方才在地面上打下一條并不寬敞的地道。 林溯也懶得計較自己怎么就從一個國家正規(guī)的考古工作者落得今天這般淪為一個盜墓賊一般地步了,迫不及待的走上了自己挖出來的這條不歸路。 進了陵寢,一切平靜得離奇。 地宮龐大而精美,隨葬品十分豐富,魏德甚至把自己生前彈的琴下的棋和一堆書都帶到了地下,真是一家子中二文青氣質(zhì)。 林溯根據(jù)經(jīng)驗毫不費力地找到了主墓室的位置,只是由于魏德才下葬不到一年,連層層厚重的棺槨都還完好無損,一個人撬開著實費力。 雖然真心恨這個jian詐的魏德,不過人都死了,也不至于和一個死人計較。其次,作為一個考古的,總是忍不住想給后世之人保留下最完整最有價值的信息。更何況,魏德怎么著都是二哥哥的親爹。林溯暗暗告訴自己只拿東西,絕不搞破壞。 打開棺槨,棺材里躺著薨了將近一年的魏德竟然面色如生! 林溯握緊了拳頭,壓制住心底想一拳揍扁他的頭的沖動,只是用手輕輕托住他的兩頰,從他口中取出一顆淡黃色的珠子來。 “是這個么?”林溯問道。 【對,就是這個?!肯到y(tǒng)回答。 林溯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珠子用一塊事先準備好的帛布包好,塞進衣襟里。 有些陵墓就是這樣,進來相對容易,出去難如登天。 雖然林溯事先早就做了心理準備,事到臨頭卻還是被魏德的心狠手辣給驚了。 前方的巨石墓門轟然落下,一時亂箭如雨。 林溯以為,自己是死定了。 捂著昏沉沉的頭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陵墓外平坦干凈的草地上。 春天的朝陽暖融融的,照得人很舒服。 林溯連忙伸手摸了摸衣襟里的珠子,幸好還在。 然而絞盡腦汁,林溯還是沒明白過來昨晚發(fā)生了什么。自己明明被困在陵墓的機關里,當時亂箭齊發(fā),自己以為死定了。 然而,千鈞一發(fā)之時,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揮劍擋了四面八方如雨點般射來的箭矢,把自己推出了石門。 那人一把抱住自己,用身體護著自己的感覺,多么熟悉啊。 可是,那個人為自己擋了那么多箭……他究竟是誰?林溯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身影,卻死也不敢往那個人身上想。 —— 不日,滿朝傳言有人盜了先帝的陵墓,還心狠手辣砸毀了先帝的面目。 朝廷一時對此事議論紛紛,不少人提出此事一定和韓晏有關系。韓晏不但對先帝有意見,而且最近迷上了盜墓。不論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仇,韓晏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魏瀛大怒,下令徹查此事,再敢對韓晏胡言亂語嚼舌根者一律嚴懲不貸。 言罷,不聽群臣繼續(xù)嘰嘰喳喳勸諫,魏瀛立刻甩袖走人。 魏瀛大步走到后殿,捂著胸口,一口鮮血灑在地上。 “陛下……”魏瀛身邊的近侍嚇得冷汗淋淋,發(fā)現(xiàn)陛下的玄衣之上竟然都滲著暗紅的斑斑血跡。 魏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讓司馬逸來見?!?/br> —— 林溯跑到德陽殿,近侍死活攔著不讓近,說陛下正和司馬逸交代大事。 林溯在門外等了一兩刻,待司馬逸出來了,方才推門進去。 眼前,魏瀛擁著氅衣端坐在榻上,脊背如平常一般筆直,臉色卻異?;覕?。 “二哥哥……”林溯沖上前,一把抓住了魏瀛的手,“二哥哥你怎么了?” “阿晏?”沒有料到司馬逸去后,林溯會突然推門進來,魏瀛微微笑了笑,該面對的總還是要面對的。 “二哥哥,你這是怎么了?”林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伸手便去扯魏瀛的衣服。 “你越來越放肆了?!蔽哄∽约旱囊陆螅⑽⑿Φ?,“青天白日就要脫我衣服?好不害臊?!?/br> “我……”林溯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要看個究竟,“你就讓我看看吧?!?/br> “不用看了?!蔽哄?,“一切都是天命,怪不得誰?!?/br> “我求求你別這么嚇我好不好!”林溯死死抓著魏瀛胸前的衣服,差點哭出來,“算我求你了……你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