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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月光變奏曲在線閱讀 - 第134節(jié)

第134節(jié)

    “那多了去了。”晝川嗤笑,“晚上看看他還能說什么吧,估計還有些個后續(xù)……”

    而事實證明晝川果然是個烏鴉嘴。

    晚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續(xù)果然出現(xiàn)了——這一次出現(xiàn)的是個音頻采訪,采訪者和被采訪者都用了滑稽效果的變聲器……

    【采訪者a:噯噯,大佬,好久不見,說說這次知名作家晝川在網(wǎng)上腥風血雨的事?】

    【被采訪者b:這件事我也有聽說……代筆不代筆我不知道,畢竟沒有實錘對吧?但是那個銷量,咯咯咯咯咯咯……】

    【采訪者a:是真的吹噓作假了是嗎?】

    【被采訪者b:是的,《洛河神書》首印大概只有三十萬左右,具體數(shù)字我不清楚,我也是聽朋友說的,沒有元月社吹得那么厲害……現(xiàn)在實體書市場整體下滑,你們都不知道這個行業(yè)現(xiàn)在落魄的有多慘,怎么可能有銷量一百萬以上的書出現(xiàn),不可能的?!?/br>
    【采訪者a:你在暗示什么?】

    【被采訪者b:咯咯咯咯,我什么都沒說??!】

    【采訪者a:當初《洛河神書》在某當,某東,不也說銷量排行榜第一嗎?】

    【被采訪者b:那個榜單是可以買的?!?/br>
    【被采訪者b:更何況那是二十四小時銷量第一,你想想,如果當天開賣的只有你一本書,別的書都賣很久了,一天銷量只有七八本,那你怎么可能不是第一,哪怕你只賣了二十本,也是第一——這種看不到銷量的地方才是最好作假的?!?/br>
    【采訪者a:但是某寶的預售量就很厲害?!?/br>
    【被采訪者b:那個估計是真的,集中很大一部分購買力在某寶上,所以其他電商應該也被分了一些購買力走……總之《洛河神書》的首印就是三十幾萬左右,不會再多了?!?/br>
    【采訪者a:吹噓銷量的意義是什么?】

    【被采訪者b:就造成書很火的錯覺,吸引跟風購買的讀者,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吸引版權商——你書火,游戲、電影電視劇ip開發(fā)商就找上門來想買,那一個透明的東西,和一個火的東西價格能一樣嗎對吧?不可能一樣的,《洛河神書》這種造勢,游戲和電影電視劇版權,沒有個四五百萬晝川可能談都懶得跟你談……】

    【采訪者a:這不是騙人嗎?】

    【被采訪者b:市場效應嘛,這算騙人嗎?】

    【被采訪者b:這算黑點嗎,我覺得還好吧,咯咯咯咯相比起代筆來說的,這種事也沒什么好驚訝的……】

    【采訪者a:我們只是想通過各方面了解晝川老……大大是不是一個喜歡弄虛作假的人?!?/br>
    【被采訪者b:好吧好吧,也有道理?!?/br>
    【采訪者a:謝謝你接受采訪。】

    【被采訪者b:沒關系沒關系,我也正在關注這件事呢,閑著也是閑著。】

    采訪至此結束。

    初禮和拿著手機的人對視一眼,初禮欲言又止,晝川說:“等等?!?/br>
    說著男人低下頭在手機上摁了摁,用軟件調(diào)出《名偵探柯南》背景音樂,這才伸手對初禮做了個“請”的姿勢:“請開始你的表演。”

    初禮:“在各行各業(yè),最喜歡把作者稱為‘老師’的,肯定是出版行業(yè)的人,剛才那個采訪者差點順口就叫了你‘晝川老師’;而被采訪的那個人,對你的書什么情況了解得爆炸,開口就是三十幾萬,雖然刻意模糊了具體數(shù)字,但是毫不猶豫的用上‘三十’這個數(shù)字說明他對這件事的真實性很有把握;再然后,他提到了關于ip版權開發(fā)商的,看似無意間提起厲害關系,實際上也是在提醒那些開發(fā)商不要用那么高的價格和你拿版權,說明他很清楚這件事對你的影響最大的傷害點到底在哪……”

    晝川:“所以?”

    初禮:“在黑你的過程中,被采訪者還順便黑了一波才吹噓完首印銷量也破百萬的《消失的游樂園》,畢竟最近的暢銷書就這一本——真相只有一個,這個被采訪者不止是黑你那么簡單,他好像還有點要沖著元月社,或者是我來的意思……”

    晝川:“結論?”

    初禮:“真相只有一個一個:這個被采訪者還用個毛變聲器啊,不如直接做個結尾——我是老苗,一個剛剛從元月社被掃地出門的過氣編輯,以上說的都是事實,請你們相信我!”

    晝川:“……”

    初禮:“這些狗東西,真是死了還要散播一下尸毒來惡心惡心你……一看有機會報復就湊上來踩一腳?!?/br>
    初禮皺著眉,伸手去打晝川手里的手機:“說完了,bgm關了,鬧心不鬧心,這時候還有心思鬧?!?/br>
    晝川笑著關掉了《名偵探柯南》的bgm,看了眼手機微信,果然正因為那個采訪視頻而爆炸——新的一波“砍價”“低價球合作”“你這個東西不值這么多錢啊大大我們的合作要重新考慮下”之類的風暴再次出現(xiàn)……

    看似又是一晚上損失幾百萬的節(jié)奏。

    晝川直接關了手機,垂下眼,想了想后:“今晚吃什么?”

    初禮單手撐著臉,蔫蔫的:“隨便吧。”

    晝川:“吃火鍋,來c市怎么能不吃火鍋?!?/br>
    初禮不說話,男人伸手掐了下她的鼻尖:“說句話?!?/br>
    初禮:“我只想爆炸。”

    晝川笑容不變:“我都沒炸,怎么,還沒嫁給我就開始擔心我的銀行卡縮水,你很未雨綢繆啊朋友?!?/br>
    初禮掀起眼皮子瞪了晝川一眼,見他嬉皮笑臉的好像沒多大事,緊皺的眉頭放開了些,被他拖拽著出門準備去吃晚餐……

    ……

    周日爆發(fā)的“銷量作假”事件對晝川來說是一次“信任危機風暴”。

    被蒙在鼓里的路人讀者,很輕易就根據(jù)采訪音頻里那兩個人的引導,把“銷量作假”和“代筆”劃上了等號,徹徹底底地把晝川摁進了“虛假”的椅子上,釘死……

    途中不是沒有人站出來說,銷量吹噓這種事在實體書行業(yè)根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每個作者都會做——但是本來實體書從業(yè)人員就那么些人,其中是晝川的粉,又愿意站出來替他說話的人屈指可數(shù),比起那些輕易就受到輿論導向下定義的人來說,分分鐘就被湮沒在了人海之中……

    元月社作為吹噓銷量的主要宣傳方,也是被罵的狗血淋頭,這時候更不好站出來為晝川說話。

    晝川也保持沉默,從c市回到g市后,干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微博照常更新連載文,只是轉發(fā)和評論rou眼可見變少,好像真的有人在脫粉,而偶爾也會收到評論:現(xiàn)在更新的東西是你自己寫的嗎,一想到這個就沒辦法好好看下去;

    《洛河神書》的版權洽談也陷入了停滯狀態(tài),按照往常寫一本完結前后兩個月所有版權銷售一空的情況,如今都快半年了,所有的版權都還在手上,眼瞧著只有要么賤賣、要么爛在手里兩條路可以選……

    晝川表面上沒說什么,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迎來了事業(yè)的低谷。

    要說之前都能將所有的黑都視作鬧劇,沒有什么能影響他的實質傷害——

    那么現(xiàn)在有了。

    對于一個作者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是讀者。

    一個作者,可以收到質疑,可以受到詆毀,也可以接受自己創(chuàng)作靈感枯竭需要重新再出發(fā)地突破瓶頸,但是對于作者來說,最受不了的是什么呢——

    大概是來自讀者的質疑。

    寫文這件事,其實就是單純地把想要說的故事說給想要聽的人聽,有些人上來惡言相向“爛文””不好看”“無聊”對于作者來說都可以一笑而過,而作者受不了的,大概就是真正的讀者轉身離開。

    雖然只是寫文與看文這么簡單的關系,但是實際上也還是在意的吧,熟悉的讀者留下“對你很失望”這樣的評論轉身離開后,也許這個讀者甚至覺得作者不會看到他的評論——

    但是其實作者會看到的。

    等待著作者的甚至是一天的情緒低落或者反思。

    當這樣的評論越來越多。

    離開的讀者越來越多。

    被流言蜚語影響到的人群越來越龐大——

    實質性的傷害就出現(xiàn)了。

    到了無法坐視不理的地步。

    然而能做什么呢,可悲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當一個人注定要成為千夫指之人時,他說什么仿佛都是錯的:甚至會有人問你,如果你沒做,為什么要辯解那么多?

    人們歸根結底就是在糾結《東方旖聞錄》到底是不是他本人的第一部 作品,如果是的話,那到底為什么一個人天生就擁有成型成熟的文筆和寫作手法?

    網(wǎng)上所有的詆毀,都只需要把那些曾經(jīng)被束之高閣的真正的“處女作”手稿交出去后就能平息——

    然而不幸的是,這玩意,偏偏是晝川寫作路上不可觸碰的心結。

    因為這一本,他發(fā)誓不再寫言情相關,之后的作品全部都是男主向;

    因為這一本,他和父親水火不容,手上的作品再也沒有給他父親看過,甚至在剛開始沒那么紅的時候也拒絕沾沾晝顧宣的面子讓他給寫個推薦語什么的;

    他甚至拒絕元月社在宣傳的時候帶上“晝顧宣推薦”這輕描淡寫、沒人在意真假的五個字……

    所以最終,晝川選擇沉默。

    ……

    轉眼四天過去。

    對于很多吃瓜群眾來說,這件事幾乎要被他們遺忘,他們轉身投入了自己的生活、工作、學習中去,茶余飯后的話題也從“晝川代寫”換成了其他的娛樂八卦——

    但是他們曾經(jīng)給晝川微博下的質疑、詆毀留言卻留了下來。

    變成了晝川房間里煙霧繚繞的煙草氣,和房間門前堆成小山似的啤酒易拉罐……每天初禮下班回家,都能拎著一個袋子的易拉罐走到小區(qū)垃圾站去扔掉,日復一日,直到某天專門蹲點等易拉罐的收垃圾阿婆都看不下去:“小姑娘,你家怎么天天有那么多酒瓶,別不是有人在酗酒吧?你要勸一勸啊,長期酗酒哪里要得,我大兒子就是酗酒得了病——”

    陽光之下,拎著垃圾袋的初禮心狠狠地抽痛了下。

    就像是有人將手伸進她的胸腔,拽緊了心臟,然后拼命壓榨,擰曲。

    最可恨的是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從一開始的勸解到后來的沉默……初禮拖著麻木的步子回到家,那扇門始終緊閉。

    這讓初禮想到很久前,他們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曾經(jīng)晝川也因為心情不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放放《lost river》,放放《青藏高原》……那時候他最多是喪,而不是接近死亡。

    初禮來到在那扇門外,站定,屈指,敲了敲門。

    “晝川。”

    ……

    “晝川,你開開門?!?/br>
    ……

    “晝川,你出來和我說一句話好不好?”

    ……

    “晝川……”

    咔嚓一聲,在門外的人聲音逐漸帶上哽咽時,門終于被打開……里面的人眼睛里充滿血紅絲,胡子拉碴,他從門縫后露了張臉,看了眼門外低著頭的人,愣了下,然后笑:“怎么又哭了?!?/br>
    聲音中帶著嘆息,他伸手,用充滿了煙草氣息的指尖給她擦了擦眼淚。

    “別哭了,多大事啊?!蹦腥说穆曇艉芷届o,“這幾天我也沒怎么,就是有些事想不通較上勁了——想想也很奇怪,認認真真寫了那么多年,積累下來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粉絲,因為連證據(jù)都沒有的捕風捉影就輕易轉黑了,到處跟人訴苦說自己這么多年喜歡上了一個不值得喜歡的作者……”

    初禮茫然地抬起頭看著男人,看著他的唇瓣一開一合,突然恐懼起來——

    “所以,我都想好了,這樣好像也沒什么意思,要么干脆就不寫了吧?”

    最可怕的話,還是這樣被他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