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越是勢力大的家族,就越講究能者上位。要真有這么一天,顧行恐怕會被手頭的事務忙得不可開交。 “消息已經(jīng)對外封鎖了,但剛才還是有不少人來看過老爺子,也問過身體狀況,應該都是來探風的。”顧成迅遲疑片刻,才說,“顧少,我不是在這里咒老爺子……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不少旁系虎視眈眈,萬一……我是說萬一老爺子有什么事,你也得提前做好準備,逸豐集團老總的位置,本來就應該由你來繼承的?!?/br> 顧行捏了捏眉心,沉著臉不發(fā)一言。 片刻后,他打了個電話給單澤:“單二,你等下去把茜茜接回來?!?/br> 話音一落,顧行聲音一頓,突然改口:“……你不用去接,直接通知一聲就行。” 另一邊,單澤掛了電話,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只好疑惑地求助正泡妞把妹的李唐緒:“老大讓我不用去接人,直接通知一聲是什么意思?” 李唐緒老神在在:“意思就是,讓你只打電話通知一聲謝楚清,這樣她就只能自己把茜茜送到顧宅去了?!?/br> 說完他還不忘點評一句:“買一送一,劃算啊?!?/br> 單澤:“……” . 顧宅不同于顧行的別墅,老宅的位置偏僻清幽,在b市這個種根草就是生態(tài)圈的環(huán)境里,要找到一片既依山傍水又交通便利的地方實在是難上加難。 而顧宅就坐落在這樣的地方。 大宅有三道門,進了最初的鐵閘門,面前有一條長達百米的寬路,沿途開過來風景秀麗,一步一景。 進了內宅后,管家?guī)еx楚清和茜茜進了門。 宅子內裝潢富麗堂皇,一角一落帶著莊重典雅的貴氣,不難看出來,有些地方還殘留著上世紀的古舊影子。 糖球正在中庭的院子里撒歡,茜茜很久沒見到糖球,欣喜地跟著跑進了庭院里。傭人領著謝楚清上樓:““顧先生在二樓的會議廳里,謝小姐可以先在會客廳或休息室等等,三樓有娛樂區(qū)……” “不用了,謝謝。”謝楚清微笑著婉拒,“我將茜茜送過來就行了,現(xiàn)在時間也不早,我該回去了?!?/br> 傭人連忙留住她:“這怎么行,顧先生說了,無論如何都要留下您,說是有事要談?!?/br> 謝楚清一聽,心想,那就更不能留下了,她送茜茜過來已經(jīng)是壯膽,再留下來難保不會出什么事。 但傭人的態(tài)度異常堅決,怎么都不肯謝楚清走,后者挨不過對方的再三挽留,只好上樓跟去了休息室。 傭人邊走邊指給她看:“前面左拐就是休息室,但還是要麻煩謝小姐繞一圈過去了?!?/br> 明明直走就能到,為什么繞一大圈?謝楚清正好奇,就聽見傭人繼續(xù)解釋:“休息室就在會議廳的旁邊,要經(jīng)過休息室就要經(jīng)過會議廳,顧先生正在里面開會,所以……” 話還沒說完,謝楚清心念一動,向前走了過去。 傭人當然不敢再往前走,也摸不清這位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只好站在原地等候。 會議室的墻用了大面積的玻璃材料,謝楚清仔細看了眼,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純粹的玻璃,而是一種特殊的材料。 只要里面的人想,這面全透明的玻璃墻就能變成一堵光都透不進的墻。 會議室里,幾個人坐在沙發(fā)皮椅中,正陳述著什么,坐在最靠里位置的就是顧行。 現(xiàn)在的顧行與謝楚清任何時候看見的都不一樣。 他正在專注地聽底下的人講話,對方像是說了些什么令他皺起了眉,他神情漠然,面無表情地說了幾句,接著直接將手上的資料扔到了那人面前。 幾個人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躲開了顧行的目光。 這時候的顧行神色冰冷,氣勢逼人,但卻又和在謝楚清面前的冰冷相差頗大。這個男人在盛怒的時候,一舉一動都極具壓迫性,冷厲而鋒利,不發(fā)一言就能讓人唯唯諾諾。 謝楚清看了會兒,覺得是時候撤了。 她正打算開溜,會議廳里的顧行似有所覺,側過臉看了過來。 他眼神似刃,謝楚清腳步一頓,心里突的一跳,停在原地沒敢動。 顧行盯著她看不過一秒,頓了一頓,下一刻就收回了目光,像是從未發(fā)覺窗外還有人偷看。房間里的其他幾人還處在威壓中,大氣都不敢喘,低頭看資料裝死,當然也就沒發(fā)現(xiàn)對面的謝楚清。 會議廳里,一個中年男人在這時放下資料,抬頭想對老總說些什么,卻看見自始至終繃緊臉的老總向里側過了臉,略微地彎起了唇。 ☆、第26章 偌大的會議廳內寂靜一片。顧行剛把公司上半年的異常賬目扔到了財務總監(jiān)眼皮底下, 在場坐著的所有人紛紛硬著頭皮不敢出聲, 平時一貫打著笑臉對顧總阿諛奉承的財務總監(jiān)此時也啞口無言。 一旁的中年男人是跟了顧行四年的下屬,他本來想說些話來緩和氣氛,但一抬頭就看見了老總的笑,心里一驚, 到口的什么話都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順帶著同情地看了眼已經(jīng)刷白了臉的財務總監(jiān)。 顧總這么多年來的笑屈指可數(shù),反正不是因為真的心情好就對了。 . 會議廳外, 謝楚清見顧行撤回了目光,心里一松。她繞過會議廳順著往前走,左拐進了休息室。 休息室內毫無一人,周圍布置得干凈舒適,謝楚清坐下沒過多久, 就有傭人敲門端來了咖啡。 “謝小姐, 這是您的咖啡。”傭人放下咖啡, 而后接著將一個小瓶子放在了一旁, “顧先生還在開會, 麻煩您再在這里等一會兒。” 小瓶子是一瓶擠壓式的免洗洗手液,謝楚清見狀愣怔半秒,目光移到了一旁。 室內的紅木書架上擺滿了書,有一層專門被擴出來放了各種醫(yī)學書籍與雜志。 那一列醫(yī)書醒目而堂皇地躺在那里, 給誰看的不言而喻,再結合眼下的洗手液,謝楚清漸漸地覺得頭開始疼了。 她保留著的各種習慣, 這個宅子里除了顧行,大概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傭人沒有停留多久,等人走后,謝楚清喝了口咖啡??Х葲]有加一勺糖,拿鐵的香氣濃郁,溫度剛剛好,完全迎合了她的口味。 她即使反應再遲鈍,也早就明白了。從時隔多年第一次見面開始,顧行的態(tài)度和意圖都再明顯不過,他想要她。只是她分不清楚,這種欲|望是來自一個男人最原始的生理需求,還是六年前她惹到他的后遺癥。 顧行的危險性太足,他像是在沉著冷靜地織一張網(wǎng),等著不動聲色地將她畫地為牢。 回想前幾天她喝醉作死又惹了他一次,謝楚清放下咖啡,按著太陽xue吸了口氣, 剛才就不應該留下來的。 她正出神著,手機突然嗡聲震動起來。 來電的是牧悠悠。今天科室來就診的病患多到能擠死人,轉完病房后,牧悠悠終于輪到了換班,她趁空給謝楚清打電話抱怨了兩句。 “……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剛才有個大媽胳膊肘脫臼了給送過來,一家人非要喊著提前拍片配藥,差點沒跟在后面排著隊的病人吵得打起來。”牧悠悠嘆氣,“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沒加入就算好的了,讓我勸架還真的一點經(jīng)驗都沒有?!?/br> 謝楚清接了電話,下意識地往休息室外的陽臺處走,聞言笑著建議:“這還不好勸,要提前就診的醫(yī)藥費算兩倍,多出來的就算是靜穩(wěn)補償費了?!?/br> “……黑心醫(yī)生說的就是你吧?!?/br> 牧悠悠又說了兩句,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頓了一頓。她斟酌片刻:“對了楚清,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沒等對方開口,牧悠悠又補了句:“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現(xiàn)在肯定也沒人記得……” 與謝楚清同窗這么久,牧悠悠清楚地知道,獸醫(yī)一直都不是楚清的選擇。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選擇在一家動物診所當獸醫(yī),而不是做回本行職業(yè)。 即使當年因為論文抄襲事件,學校取消了謝楚清的學位證,她也還是能當一名外科醫(yī)生,只是名聲不一定光彩。 謝楚清腳步一停,聲音聽著沒有太大起伏,語氣中的笑意卻減弱了幾分:“悠悠,邱衍他現(xiàn)在是懷定骨科的醫(yī)生?!?/br> 牧悠悠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 邱衍現(xiàn)在何止是普通醫(yī)生?懷定醫(yī)院的骨科是b市出了名的,邱衍他在懷定不僅僅是骨科的主治醫(yī)師,還掛的是專家門診,每天預約掛號的人能往后排上一個星期。 “只要他還在當醫(yī)生,我就不會回來?!?/br> 牧悠悠喝水的動作猛地一滯,差點嗆進喉嚨。她當然不會天真到覺得邱衍會有辭職的那一天,就算有,那也應該是到了該退休的年紀了吧? 所以楚清這是鐵了心地不當外科醫(yī)生了? 聽對方?jīng)]再多說,牧悠悠也不好再問,她咳了聲轉移了話題:“我剛下班,正好一起吃吃晚飯,楚清你現(xiàn)在在哪呢?” “……” 謝楚清此刻正站在休息室外的陽臺上,往外望去,恰好能看到顧家老宅的露天中庭。 庭內的歐式水景池旁,糖球吐著舌頭躍上階梯,后面跟著已經(jīng)跑不動的茜茜,后者抬頭看到了站在二樓陽臺上的謝楚清,頂著跑得紅撲撲的小臉揮了揮手,不太標準地喊了句“jiejie”。 謝楚清平靜地對電話那頭開口:“在帶孩子。” “……?” . 掛了電話,謝楚清在陽臺上站了會兒。 茜茜自從發(fā)現(xiàn)她在視線內后,就前一個“jiejie”后一個“jiejie”地喊個不停,揉完糖球腦袋后又仰頭喊了一聲“jiejie”,她湛藍的眼睛里滿是希冀,小腦門上明晃晃地就頂著三個大字——“陪我玩”。 謝楚清被喊得心軟,收起手機,認命地往休息室外走。 與其在這里提心吊膽地等顧行來,還不如下去轉轉,到時候再找個借口臨時離開,也省的碰上某人。 這一次上回的傭人倒是沒有攔著她,只是默默地跟在了她身后,始終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二樓的房間很多,有人正在挨個打掃。謝楚清注意到打掃的人有意避開了一間房,下意識地多看了眼,此時身后的傭人解釋:“這是顧先生的書房,平時都不讓我們進的?!?/br> 她也沒放在心上,隨口應了聲:“那也不打掃嗎?” “誰都不讓進,如果要打掃也是顧先生親手來打掃的。” 謝楚清還有心思開玩笑,她停住腳步,回頭調侃了句:“大概是金屋藏嬌了?!?/br> “不……”傭人一句話還沒說出口,一眼瞥見不遠處的男人,立馬低頭閉了嘴。 下一刻,一道略顯低沉的嗓音自謝楚清身后傳來:“讓她進去。” 顧行就站在她身后十步開外,身影挺拔雋立,手臂上還搭著西裝外套,剛剛開完會的模樣。 傭人早就遛得沒影了,謝楚清正好站在緊閉著的書房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調整了下面部表情,轉頭友好地開口:“我也沒有要進去?!鳖D了頓,笑著避開他目光,“茜茜我已經(jīng)安全送到了,等下還約了人,就不打擾了……” 顧行卻沒給她走的機會。 他上前封住她的路,目光從她閃躲的眼神一路看下去,注意到了后者緊張時候下意識舔唇的動作。 謝楚清的唇色在燈光下泛出帶水光的殷紅,襯著白皙細膩的皮膚,在光線下流露出撩人的美感。顧行眼色深沉,他伸手繞過謝楚清的身體,按上她身后書房的門把手,從側后面的角度看,就像是他以一種極曖昧的姿勢將人環(huán)在了懷中。 顧行微瞇起眼,開口:“不是說金屋藏嬌嗎?謝醫(yī)生不想知道我到底藏了些什么?” “……”禍從口出。 謝楚清欲哭無淚地想,她這會兒是真的不想知道了。 她頭皮一緊:“這是你的**,我還是不方便看了……” 顧行對她的話恍若未聞,目光自上向下鎖住她,身上清冽的薄荷氣息若有似無:“也沒什么重要的東西。只是你一旦打開,就后悔不了了?!?/br> 本來她還不覺得,但看顧行這個反應,直覺告訴她,書房里有太重要的東西?;蛟S不是什么不能讓外人知道的東西,但一定是她不能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