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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過電般,霍傳山僵硬的站在了原地:“怎么了?” “坐下,”白岐玉淡淡的說,“漢堡我做了很多,你也吃?!?/br> “不會不夠嗎?” 白岐玉搖頭:“夠?!?/br> “我再弄個薯條……” “霍傳山,”白岐玉拔高了聲調,“別逃避,過來坐下。我要和你說點東西。” 霍傳山很乖的坐在了他身邊。 高大的身影背著玻璃吊燈的光,打下很大一片影子,把白岐玉籠罩在內。 白岐玉細細的看他,看他俊朗的眉眼和讓人沉迷的好身材,怎么看都覺得很喜歡。 即使他能意識到,他的思維方式有了一定程度的古怪改變,變得不合邏輯、又不合人情了起來,但他的審美卻一點沒變。 就是覺得眼前的男人很帥。覺得渾身翅膀的rou瘤很丑。 覺得霍傳山號稱的“黑油膏”似的太歲也很丑。 “我想起來了一些東西?!?/br> 話音剛落,面前的男人rou眼可見的精神好了起來:“想起來了什么?” 白岐玉覺得有些好笑:“不怕我騙你?” “你愿意騙我,就說明,你在接受了?!被魝魃秸J真的說,“這已經很好了。” 白岐玉失笑:“這哪里好了?算了……我想起來的是,我很久前做過一個夢。那時候以為是單純的夢,現在看來,或許和你有關?!?/br> 是那個在宮廷里,沐浴在香檳與祭祀火焰中的夢。 白岐玉坐在高大男人的身上,用醬料在男人的胸口畫了一個心,宣布所有權。后者饜足的像得到了全世界的獅子。 霍傳山稍一思索,便露出了懷念的神情:“以人類的時間量度來算,那是公元前的事情了。” “公元前?”白岐玉不解,“香檳的最早記載在1687年,法國的修道士D·P·佩里農發(fā)明的,怎么會是公元前?!?/br> 霍傳山笑了:“他沒有發(fā)明什么。世界上該存在的東西都是存在的。他只是‘發(fā)現’了它的釀造方式,僅此而已。而在此之前,被湮滅的文明也發(fā)現過?!?/br> 白岐玉睜大眼睛:“那里該不會是……古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吧?” 霍傳山矯正:“并不是真正的空中,只有二十余米的高度而已?!?/br> 白岐玉只覺得震撼,談起歷史資料,他的精神狀態(tài)好了許多:“你多講講?!?/br> 霍傳山低沉磁性的聲音宛若最上等的大提琴,在昏沉曖昧的吧臺燈下回轉: “……迦勒底人聯合米堤亞人沖進尼尼微后,屠殺了他們見到的所有人,然后放火,燒毀了一切?!?/br> “時間距離我們親臨的那場酣暢淋漓的祭祀很近。那個被加冕的人王,就是辛沙立??住K退铀?、他的伴侶們,一起與空中花園燒成了灰燼?!?/br> “他們不是給你……給我們祭祀了嗎?為什么不救他們?” 霍傳山很奇怪的眨了眨眼:“為什么要救?朝代更迭、種群演化,這是每種生物都要經歷的事情。就算我們救了一次,我們也不會永遠住在那里,救他們第二次。這是他們種下的果?!?/br> “也是?!?/br> 白岐玉徜徉在只言片語中流露的歷史的殘暴中,仿佛真的回溯了火焰連天的,空中花園坍塌,繁華散盡的那個夜晚。 他突然又覺得不對:“《山海經》的出世至少在戰(zhàn)國了,你說我是信仰成神,我怎么會出現在春秋時期呢?” 霍傳山笑著說你又忘了,我們是恒定存在的,一旦出世,就存在于過去、現在與未來,時間不會束縛我們。 但白岐玉覺得矛盾:“按照你這個說法,就算我想不起來任何回憶,只要我存在,那我在未來也存在……”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怔愣的看向霍傳山。 后者溫柔的視線里,是盡力掩藏的悲傷。 似乎在說,我永恒存在的愛人啊,我終于找到了你,可你為什么不記得我了呢? 如果白岐玉永遠想不起來,那么,留給霍傳山的,將是無止境的陣痛。留給白岐玉的,恐怕也是相同的痛楚。永恒的孤獨,無處尋求的歸宿。 白岐玉突然覺得自己非?;斓?。 尋找記憶之旅,從來都不是為了霍傳山,或者別的什么人,而是為了他自己。 霍傳山知道這一點,但他不想說,他不想以此來綁架白岐玉。 白岐玉沉默了許久,突然問:“如果我徹底忘記了,真的想不起來了,該怎么辦呢?” 霍傳山說:“那就重新開始?!?/br> 白岐玉的睫毛重重的顫了一下。 “重新開始?”他重復了一遍,“沒有過去記憶的我,不知道如何作為高維生物生存的我,甚至可能都會以人類模樣存在的我……這樣的我,是你喜歡的那個‘太歲’嗎?” 霍傳山卻笑了。 他說:“這算什么?!?/br> 他又說:“你其實一直都嫌我丑。你以華夏大地的子民的信仰成神,審美不免收到感染,講究什么文質彬彬,什么謙謙公子,我都知道。所以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我就跟隨著你,化成人類的模樣。” “你喜歡東方層層繁復的長袍,我們就穿長袍。你喜歡歐羅巴緊身的綢衣,我們就穿綢衣。你迷上了話本里妖精的珠寶,我們就去海里挖沉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