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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摟著羊羊往里挪了挪,將門關(guān)上。 呼嚨一聲,牡忠民拉出一把椅子坐下,看向還站著的姐妹兩人:“大鳳比我小兩歲,二鳳比我小四歲,我54年出生,過完年就62了?!?/br> “70年爹因工廠事故撒手走了,那年我十六歲,剛剛高中畢業(yè),爹的喪事一辦完就下鄉(xiāng)去了西北大山溝,這一去就是7個年頭。” 說到這段往事,大鳳和二鳳再也不吭聲了,兩人坐下臉稍稍撇向一旁,不敢看牡忠民。 她們爹死的那年,牡忠民已經(jīng)16歲,又有文化,找找老關(guān)系是可以直接頂了她們爹的職位入工廠,只是這樣一來,才初中畢業(yè)的大鳳就逃不過下鄉(xiāng)的命了。 “這七年里,老娘去大山溝看了我兩次,第一次是72年,她跟我說大鳳在家不吃不喝要頂?shù)穆毼?,”牡忠民問到牡大鳳:“這是真的吧?” 牡大鳳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回道:“是,”不過她依舊有理,“但如果沒我這一出,你也就是個下崗工人,哪會有今天的富貴?” “你這張嘴臉是真的丑陋,”牡忠民盯著還有些不忿的牡大鳳冷笑一聲,聲調(diào)有力地說:“我會有今天的日子全靠我和藍(lán)麗娟的不懈努力,”手指對面六位,“跟你跟你們沒有半分關(guān)系。” “老娘不同意大鳳頂?shù)奈恢?,是我寫信給當(dāng)時五金廠洪廠長的,”沒有這茬事,他72年就能回城工作了:“74年,老娘第二次來看我,一臉歡喜,說她工廠里營收好,準(zhǔn)備招工,她已經(jīng)通好了關(guān)系,給我弄了一個臨時工的名額。” 牡二鳳低下了頭,她男人安明華也極為尷尬。 “為了這個名額,你們是什么手段都使出來了,”牡忠民從不愿提這些往事,但是他們一直在逼著他,“二鳳回家說她懷孕了,安家放話沒有工作,他們家不娶,老娘要去告安明華,二鳳干脆就不歸家了,”手指牡二鳳,“那年你16歲。” 說完了他看向畫著精致妝容的安婷:“你娘得了工作之后,隨便摔了一跤就流產(chǎn)了,為了她的名聲,家里一直遮著,直到20歲成了正式工才嫁給你爸?!?/br> “大哥,你提這些干什么?”牡二鳳有些后悔今天聽了大姐的話,現(xiàn)在好了,她在孩子跟前都沒了臉面。 “不提?”牡忠民輕笑:“我不提,你們大概都快忘了這些老事了,”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根叼在嘴里,但并未點(diǎn)著,“你們總說老娘偏心我,這一點(diǎn)我同意。” 牡大鳳抹了一把眼淚:“爹在工廠出事,工廠賠了一大筆錢給我們家,我和二鳳是一分沒沾著……” “媽,”坐在朱東成下手的朱曉披散著齊肩梨花卷發(fā),微蹙起一字眉:“舅舅心里清楚著呢,也一直在補(bǔ)償我們,你干什么總要提那些往事,”她是不是忘了他們今天還有事求大舅? 補(bǔ)償?牡丹瞬間就捕捉到了關(guān)鍵,冷眼看著他們:“大姑、二姑,你們不介意我說一句吧?”也不等她們應(yīng)話,便直接繼續(xù)往下說,“你們說奶奶偏心,沒有給你們嫁妝,這一點(diǎn)我不認(rèn)同,在那個年代,工作就是最好的嫁妝,難道給的還不夠?” 這話還真沒有可反駁的余地,確實(shí)在70年代,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就意味著什么都有了。 “工廠賠給我們家的錢,一部分被拿來疏通你們那兩份工作的關(guān)系了,”牡忠民瞥了一眼朱曉,大概知道牡大鳳是又有哪不滿了,想要他給想法子,可惜他真的惱了:“一部分被用作我上安師大的學(xué)費(fèi)了?!?/br> 藍(lán)麗娟插話進(jìn)來:“你們既然不要臉,那今天咱們一次掰扯清楚,”她上前站到牡忠民下手,“牡忠民能回安城,是他自己通過高考考回來的,媽給交的學(xué)費(fèi),剩下的全靠國家補(bǔ)助。” “你們拿了工作,有往外掏過一分錢嗎?”她憋了一肚子的話,今天是不吐不快:“怨媽偏心?我也說媽偏心,但你們同牡忠民一樣都是媽親生的,牡忠民給媽養(yǎng)老送終,你們有給她養(yǎng)過一天老嗎?” “她要是給我?guī)Ш⒆?,”牡大鳳又杠上了:“我也給她養(yǎng)老?!贝蟾缂译h子三歲,她生的朱曉,婆婆不幫手,她求親媽,可她親媽哪會管她死活。 藍(lán)麗娟手指牡大鳳:“給你帶孩子?”一臉諷刺,“然后你帶著孩子吃喝全靠媽是嗎?” “我家牡雋十一歲,老太太胃上長了個東西要動手術(shù),你們都是大忙人,就在老太太動手術(shù)那天來了一回,沒掏過一分錢沒照顧過她一天,”想到那段日子,藍(lán)麗娟都不知道他們兩口子帶著兩孩子是怎么過來的? “你們兩閨女躲得過去,老太太就一兒子,我這做兒媳婦的躲不過,伺候飯食,端屎端尿,什么我不做?” 她就是念著老太太對她的好,給她看孩子:“老太太動了那次大手術(shù)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我家牡雋十八歲,老太太走的。這七年,你們有給她買過一塊水果糖,做過一次飯,我藍(lán)麗娟這張老臉就扯下來任你們踩?!?/br> “偏心?”藍(lán)麗娟眼睛都紅了,一巴掌拍在桌上,直斥對面六人:“我兩口子擔(dān)得起老太太的偏心。” 牡忠民要說的話都已經(jīng)被老婆子說了,他站起來,拿了桌上的皮手套:“我牡忠民這輩子對得起爹對得起娘對得起你們,唯一對不住的就是藍(lán)麗娟,”說到這他沉凝了稍許,“結(jié)婚時說要讓她享福,可我卻叫她受了半輩子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