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顧摯就知道他沒睡,抬手摸著他后腦,“怎么?睡不著?” 陳再什么話也沒說,手肘撐起身子,掀開被子,笨手笨腳的跨坐在顧先生腰間。 夜色太黑,陳再是看不見顧先生的臉色,如果看見了,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主動撩撥。 陳再緊張的咽了口口水,主動去撩顧先生的上衣,倏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緊緊擒住手腕。 “你干什么?”顧先生聲音有些喑啞。 陳再一再告訴自己別緊張,面容僵硬地沖他笑笑,聲音直發(fā)抖,“顧先生,我……我來伺候您?!?/br> 顧先生沉沉呼吸,一字一句幾近是咬牙切齒道:“伺候我?” 陳再還沉浸在他的緊張之中,絲毫沒聽出顧先生話里的語氣,“顧先生給我男二角色,捧我,身為顧先生的藝人,報答顧先生,應該的?!?/br> “報答?怎么報答?” 陳再被問得面紅耳赤,說話磕磕盼盼,“嗯……顧先生,您、不用您,您躺著就好,我會好好服務您的?!?/br> 說完這話,陳再神色有些不安的蹭了蹭。 顧先生輕聲嘶了一聲,真想把陳再揪起來好好教訓一頓。 可事實是,他也這么做了。 一個翻身就將陳再按在身下,一手輕松摁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揪著他的耳朵,逼問道:“誰教你的?嗯?” 陳再耳朵火燒火燎的疼,皺著眉頭呼天搶地,“啊啊啊疼疼……輕點輕點,沒別人教我,我就是想報答顧先生?!?/br> 顧摯聽了這話怒了,擰著他耳朵繞了個彎,“好的不學,盡學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報答?是不是有人對你稍稍好一點,你就想這么報答人家?” “不,不是的,”陳再面紅耳赤身細如蚊,將臉埋進枕頭里,“我就是想報答顧先生而已?!?/br> 大腿,抱一條就夠了。 顯然,這話很大程度上再次取悅了顧摯,手上的力道小了些,可還是不放手,“以后還干嗎?” 陳再耐不住疼,眼淚直接飆了出來,扭過頭來看著他,“不不不,我不這么干了,疼疼疼!” 顧摯看他瞬間想到了前世攀在他身上的可憐的小模樣,不由得松了手,想把人抱懷里吧,偏偏還不是時候,只得硬著語氣繼續(xù)教訓道:“小崽子,下次再干這事,耳朵給你擰成麻花,聽到了嗎?” 陳再捂著耳朵,小聲嘀咕了一句暴力狂。 顧摯一聽,怒了,將人又摁在床上啪啪在他屁股上甩了兩巴掌。 “嘀咕什么?” 鈍痛傳來,陳再猝不及防叫了兩聲。 “沒什么沒什么!”顧先生有暴力傾向!他哪里敢繼續(xù)頂嘴。 看陳再垂著頭老實的模樣,顧摯伸手揉了一把。 陳再才不讓他揉,自己揉著屁股蹭到了床邊,小心翼翼看著顧先生,“大不了我以后不這么做了,你不許再打我。” “做這種事,不該打嗎?下次再敢,還打!過來!睡覺!” 陳再不敢也不想過去,顧摯不管他,一手將人撈了過來,“大半夜的不睡覺盡折騰?!?/br> 陳再撇撇嘴,實在委屈。 他哪里知道顧摯是這樣子的金主。 陳再脊背緊貼著顧摯的胸膛,顧摯看著他耳尖,伸手去摸,似乎還能感受到耳尖上細小的絨毛,陳再有些癢,躲了躲。 “疼不疼?” 陳再委屈,“不疼。” “別動,給你揉揉。” 陳再也不敢動,任由顧摯給他揉耳朵。 揉了好一會,顧摯這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睡吧。” 陳再早就被顧摯伺候得昏昏欲睡了,聽了這話沒了顧忌,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陳再均勻的呼吸傳來,顧摯這才伸手將人摟進懷里,親昵的吻在他后腦頭發(fā)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似乎所有人都沒怎么睡好,不遠千里風塵仆仆的顧先生神色萎靡,林文宣林影帝雙眼通紅,顯然熬了一夜,蔣宴清眼皮下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唯獨陳再,神采奕奕,換了裝,只等a。 蔣宴清揉著眉心,疲憊的看著攝像機,顧摯坐在一旁看陳再演戲。 這場戲是陳再飾演的商云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也知曉了當年的來龍去脈后坐在樹上喝酒買醉的一幕。 這一幕是需要那個小演員配合的,陳再喝醉后與小時候的自己對話,要將自己內(nèi)心糾結(jié)痛苦掙扎的情緒表露出來。 商云坐在樹上喝酒,酒壇一壇接著一壇往下砸,直到醉醺醺的,商云這才醉眼朦朧的看著樹下,那兒,似乎有個小孩子正仰頭看著他。 “你在傷心嗎?” 商云搖頭,“不傷心,只是覺得后悔?!?/br> 小商云問他,“后悔什么?” “后悔不該偷聽?!鄙淘瓶嘈α艘宦?,將身側(cè)空余了些的酒壇拿起,往嘴里狠灌了幾口,眼神空洞看著前方,“不知道該有多好,我只會羨慕而已,可現(xiàn)在,我除了羨慕,還有怨恨,不開心。” “你羨慕寧讓?可是咱們在邊關也很快樂呀,有大黃有師父,寧讓沒有。” “可寧讓有爹有娘,我沒有?!?/br> 小商云想了想,似乎不理解他的執(zhí)著,“咱們從來都沒有爹娘,你為什么羨慕他。” 為什么羨慕他? 商云一愣,嘴里不住的咀嚼,“為什么羨慕他?為什么羨慕他?為什么要羨慕他?” 商云失手,松了手中的酒壇,啪嗒一聲,酒壇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灑出的酒水濕了地上的泥土。 商云從樹上掉了下來,落在被酒水濕透了的泥濘里,透過些許殘留的酒漬,喃喃道:“我沒有啊?!?/br> 小商云稚嫩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我們一直都沒有,從前沒有,以后也沒有,你以前不羨慕他,以后也不用羨慕他?!?/br> 商云垂頭看著狼狽的自己,一滴淚毫無預兆地從他眼眶掉落,落進殘留的酒漬里,驚起漣漪,不見蹤影。 商云閉上眼,緊捂著胸口,痛苦說服自己,“我不羨慕他?!?/br> “卡——過!” 掌聲響起,陳再還保留著那副姿態(tài)趴在地上,望著酒漬里的自己,久久回不過神來。 直到有化妝師過來給他擦臉,他這才站了起來,惶惶看著四周,茫然問道:“怎么了?” 蔣宴清不遺余力表揚他,“你是我見過的演員里,最有天賦的一個?!?/br> 陳再啊了一聲,而后又不好意思饒頭,“我還需要繼續(xù)努力學習?!?/br> 林文宣目睹了全程,夸贊道:“你演的很棒?!?/br> 就連昔日影帝林燁也帶著欣賞的眼神看他,“豈止是不錯,我看就剛才那場戲,文宣也不一定能做到這樣的收放自如。” 陳再臉紅了,在蔣宴清面前回放看了一遍,還是有些不大自信,“我覺得演的不太好?!?/br> 蔣宴清笑了笑,看向一直沉默著的顧摯,“顧先生覺得呢?” 顧摯波瀾不驚的看著陳再,倏然起身,一言不發(fā)往外走。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么顧先生突然發(fā)火。 陳再心內(nèi)惴惴不安,莫非顧先生還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生氣?不至于吧。 林文宣連忙跟了出去,一出門,就瞧見顧摯站在吸煙區(qū)吸煙。 “怎么了?” 顧摯狠吸了幾口,“我不該讓他來演這個電視劇的?!?/br> 林文宣不明所以,正準備說話時,顧摯的手機響了。 “喂。” 林文宣站在旁邊等他掛電話,等了大約有兩分鐘,顧摯這才將電話掛斷,整個過程,不置一詞。 或許是顧摯看他的眼神過于冷冽與凌厲,林文宣有些站不住了。 “你到底怎么了?” 顧摯扔了手上的煙,狂躁的在腳下碾了又碾,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極力掩飾自己的怒火,而后猛地抬頭,一拳毫不猶豫狠砸在林文宣臉上。 “林文宣,你兩年前是不是想要了陳再的命!” 第十八章 顧摯和林文宣認識十幾年了,像他們這種被外人時刻盯著的人,是很少紅眼的,更不用說親自動手打人了。 林文宣臉上挨了一拳,顴骨處很快青腫了起來,剛想質(zhì)問顧摯時,就聽到顧摯說,“林文宣,你兩年前是不是想要了陳再的命!” 揮在半空中的手倏然停下,林文宣手心拳頭緊了又緊,雙唇啜動,滿腔的話哽在喉間,最后也只是吐出幾字,“我當時……并不知道他……” “不知道?”顧摯眼睛都紅了,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用力將他撞在墻上,“林文宣,以后,你、和你們家那寶貝弟弟都離陳再遠一點,糟踐人不是這樣糟踐的!” “顧摯!”林文宣顯然對顧摯的話極為不滿,反駁道:“當初我如果知道他受傷了,不會不管他!” 顧摯冷冷望著他,“你?” 林文宣從小也是被人捧著長大的,一路順風走來自然也有些傲氣,顧摯一而再再而三的因為這事對他冷言冷語,再加上昨晚顧摯在陳再房中睡了一晚,誰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發(fā)生過什么,現(xiàn)在顧摯又理所當然地將他和陳再綁在一起,質(zhì)問自己,少不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 “那你呢?你和陳再也不過只是認識幾天而已,我和你認識多久了?你為他說話?你憑什么為他打抱不平?” “林文宣!” 說完林文宣也知道自己口不擇言,沉了口氣,良久平息了胸口的起伏,這才心平氣和的看著顧摯,眼睛低垂,有些頹,“當初是我的錯,但我后來也找過他,可是他一直躲著不見我,后來又因為林亂的事情一忙,我就……” 顧摯沉眉看著他,林文宣卻覺得顧摯的眼神太過犀利,偏移了視線。 顧摯松開他,又點燃了一根煙,也不抽,就夾在指間,一縷白煙徐徐往上,顧摯背靠在墻上,就盯著那縷白煙,“你不知道,他看了半年的心理醫(yī)生?!?/br> 攝影棚內(nèi),陳再正坐在蔣宴清身邊聽他給自己講戲,“下一場是你被關押的戲,這是你和林老師第一場對手戲,記得把握好分寸,不要怕,像平常一樣演就行?!?/br> 陳再覺得蔣宴清兩年不見,雖然還是一副生人勿進的臉色,但脾氣見好,語氣溫和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咄咄逼人,張口就罵,實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蔣導放心,我會好好演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