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搭在膝蓋上的指節(jié)有節(jié)奏的敲著,顧摯問道:“在想什么?” 陳再從那車窗的倒影中顧摯的臉,幽幽嘆了一聲,“我在想, 今天晚上,可以不可以和你睡覺?” 指節(jié)驀然一頓,顧摯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雙眼輕瞇,不知道是沒聽清楚,還是不可置信,又問了一句, “你剛才,說什么?” 陳再轉(zhuǎn)頭看向他,一雙眼睛無辜的眨著,“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睡覺嗎?”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邀請(qǐng),顧摯是個(gè)男人,重生之后就再也沒有碰過陳再的男人,有時(shí)候午夜夢(mèng)回,顧摯做夢(mèng)想起陳再在他身下的隱忍與哭泣,都會(huì)讓他暴躁得像頭身處困境中的獅子,真想直接將人抓過來,直接拆骨入腹吃個(gè)干凈。 如今陳再發(fā)出邀請(qǐng)…… 顧摯身子朝他傾斜,嗓音聽起來有些喑啞與低沉,“你要和我睡覺?” 陳再覺得顧摯的眼神有點(diǎn)不大正常,聲音低沉得讓他心頭莫名的一顫,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思。 “顧叔叔!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想去你那住一晚上,我不想回爺爺那里!” 這一句真是當(dāng)頭棒喝,直接將顧摯砸醒了。 看著顧摯臉色,陳再挑眉繼續(xù)說,“顧叔叔,爺爺說了,讓你照顧我,以后你如果再像以前那樣對(duì)我,我就和爺爺告狀了?!?/br> 顧摯對(duì)他真是又愛又氣,“以前那樣對(duì)你,我以前怎么對(duì)你了?” 陳再細(xì)數(shù)他的‘罪行’,“你讓我站墻角,你還打我?!?/br> “那你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就想打你?!?/br> “你打你打?!标愒龠€把臉湊了過去,得意洋洋的小模樣把顧摯瞬間就給氣笑了,伸手?jǐn)Q了他一下臉頰不松手,“小崽子,真當(dāng)老先生成了你靠山,無法無天了?” 陳再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沒想到還真擰了,一時(shí)間被擰得疼了,陳再齜牙咧嘴,“疼疼疼,輕點(diǎn)輕點(diǎn),松手松手,我要破相了!” 顧摯也沒用多大力氣,滑嫩嫩的臉頰上帶了幾兩rou,捏起來還真是舒服,竟然舍不得松手,“以后還送上來打,我可不客氣?!?/br> “松手松手!我要破相了!” 顧摯看他臉頰紅了些,這才松開了手。 陳再連忙縮在車門邊上,一邊揉著臉蛋一邊瞪著眼睛怒視著顧摯,“你還真動(dòng)手?!?/br> “送上門來,順手?!?/br> “還是長輩呢,您就這心胸,和一個(gè)晚輩計(jì)較,”陳再將拇指抵在小指的第一指節(jié),沖著顧摯比手指,“心眼就這么小!” 顧摯挑眉,“我小心眼?” 陳再哼唧,別過頭去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huì),又偏過頭來,狗腿似的笑道:“顧叔叔,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上?” 顧摯知道他插科打諢的目的,掏出手機(jī),“行?!?/br> 陳再咧嘴一笑,看著顧摯打電話,忽悠老先生。 顧家一到,陳再說累了想休息,吩咐人給他準(zhǔn)備好衣服就讓他上去了,顧摯今天也算是忙了一天,東奔西跑早累了,處理了些遺留的文件,泡了個(gè)熱水澡就打算睡覺,哐當(dāng)一聲,聽到樓下傳來聲音。 在樓上探出身子往下瞧,客廳沙發(fā)上,陳再正握著酒瓶往嘴里灌,在他面前茶幾上,林林總總放了好幾個(gè)空瓶。 皺眉,下樓,望著醉醺醺的陳再,望著一側(cè)面帶難色站著幾名傭人,沉聲問道:“誰給他拿的酒?” 不等那幾人說話,陳再啪一聲把酒瓶敲茶幾上,搖搖晃晃起身走向顧摯,腳下不穩(wěn),直接跌倒在顧摯身上。 “陳再!” 陳再醉的有些不省人事了,還偏偏掙扎著抬起頭,眼睛紅紅的,淚眼朦朧的望著他,含糊不清的卷著舌頭道:“喝……酒?!?/br> 顧摯奪了他手里的酒瓶,一把將人打橫了抱起往樓上走,扒了衣服扔床上。 顯然,陳再對(duì)自己目前的處境沒什么感知,被扒的光溜溜的,還偏偏一把拉住顧摯,手腳并用的攀到他身上,在他耳邊吐著熱氣,口齒不清的說著些什么。 “喝酒,要喝酒……我都好久沒喝酒了。” 醉酒后的陳再不撒酒瘋,酒品好到不行,可偏偏就是最折騰人的。 顧摯認(rèn)命的將他手腳扒拉下來,“等著,我給你拿冰棒?!?/br> 陳再不高興的嚷嚷,“吃什么冰棒,我不吃冰棒!我要吃西瓜!” “現(xiàn)在哪給你找西瓜,一天一個(gè)樣,慣得你?!?/br> 這話不輕不重,可在陳再耳朵里聽了就覺得委屈了,整個(gè)人爬到了墻角,縮成一團(tuán),悄悄抬眼看著顧摯,委屈道:“你不給我吃西瓜,你一定不喜歡我了。” 顧摯無奈,“行,我給你去買,你先過來,我給你洗個(gè)澡。” 陳再聽到洗澡兩個(gè)字,死命搖頭,抗拒道:“不洗不洗,會(huì)被淹死的!” “胡說,怎么會(huì)被淹死?!?/br> “會(huì)的!”陳再昂起頭,和顧摯據(jù)理力爭,“在水里是不能呼吸的,會(huì)被淹死的?!?/br> “是洗澡,又不是讓你游泳?!?/br> 陳再看著他想了一會(huì),怯弱說,“我不是魚,不會(huì)在水里呼吸,你不能把我摁在水里。” 顧摯一頓,朝他伸出的手驀然一顫,輕聲道:“不洗了,咱們不洗澡了。” 陳再聽了這話,眼前一亮,歡天喜地爬過來,掀開被子,自己睡一邊,朝著顧摯拍拍另一邊,頗為大方的讓出一大邊地方,“來來,睡覺。” 顧摯上床,陳再手腳并用攀在他身上,呼吸均勻。 陳再什么也沒穿,顧摯身上實(shí)在是火燒火燎的難受,想把他手腳挪開,偏偏還越抱越緊,“陳再?” 陳再雙眼緊閉默不作聲。 顧摯看著他輕眨的眉睫,“裝睡?” “沒有,我睡著了?!?/br> 倏然,陳再睜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顧摯,“你好燙啊?!?/br> 顧摯被他磨得沒脾氣了,認(rèn)命閉上眼睛,“乖乖睡覺?!?/br> 陳再哦了一聲,閉上眼睛。 月光透過窗簾灑進(jìn),留了些倒影。 “你明天,要來接我下課嗎?” 顧摯雙眼猛地打開,偏過頭去望著睡容安靜的陳再,一時(shí)之間,如鯁在喉,“……什么?” 陳再閉著眼睛說,“你明天來接我下課好不好,我給你看我的獎(jiǎng)狀,第一名的獎(jiǎng)狀,上面有大紅花?!?/br> 千回百轉(zhuǎn),顧摯怎么也沒想到,陳再醉酒竟然是小時(shí)候的模樣,乖巧的樣子讓他心頭微顫。 “真乖,這么厲害,那……老師夸你了嗎?” 陳再帶著點(diǎn)小委屈,憤憤不平,“沒有,老師說我是抄的,可是我明明沒有抄,我就是比他們聰明,他們不會(huì)的我都會(huì)?!?/br> 顧摯啞聲道:“對(duì),你是最聰明的,你老師說謊騙你的?!?/br> 陳再摟得他更緊了,“我才不相信老師呢,老師總說我傻,說我笨,但是我知道,我是我們班上最聰明的。” “嗯,我知道你是最聰明最乖的孩子,好了,快睡覺,明天我去接你下課?!?/br> 陳再嘴角驀然勾起一抹笑意,眼角都彎了起來,“嗯!” 看著陳再的笑容,顧摯望著他,不明白。 “陳再?” 沒有回音。 顧摯將他被子掖好,揉著他后腦柔軟的頭發(fā),在他額上輕輕印上一吻,睡意全無。 第二天一大早,陳再醒來,頭疼欲裂。 揉著發(fā)脹的腦門,打了個(gè)哈欠,一掀被子,發(fā)現(xiàn)渾身赤裸的自己,以及身邊躺著的顧摯。 “顧叔叔!你要不要臉啊!” 送陳再去影視城的路上,陳再一聲不吭,怒氣沖天的望著車窗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顧摯一邊握著手帕包裹住的冰塊滾在自己顴骨的青紫上,一邊教育著陳再,“昨天晚上誰讓你喝酒的?一大早還耍酒瘋?” “酒瘋?”陳再轉(zhuǎn)過頭來,“是你,你一個(gè)長輩,你居心叵測,我把你當(dāng)叔叔,你竟然……你竟然想……竟然想上我!” 顧摯一把將手帕扔了,氣的他一把揪住陳再的耳朵,“小崽子,胡說八道什么!你再給說一遍?” 陳再齜牙咧嘴,“說就說,我把你當(dāng)叔叔你卻要……啊啊啊啊啊疼疼疼不說不說了,放手放手!” “昨天晚上給你收拾,也不知道是誰攀著我不放手,一大早起來還打我?嗯?要造反?” 陳再果斷機(jī)智搬救兵,“放手放手疼啊啊啊啊再不放手我給爺爺打電話了!” 顧摯真是恨得呀,想把這小崽子咬了吃了,一松手,“下車,到了。” 陳再揉著耳朵,淚眼朦朧的,“暴力狂?!?/br> “你說什么?” 陳再一開車門,一溜煙的下了車。 顧摯在車?yán)锟粗艿帽韧米舆€快,無奈又把手帕撿了起來,夾了一冰塊,繼續(xù)敷臉上。 這小崽子,真是無法無天了。 陳再跑的夠快,沒能讓顧摯追上來,正竊喜呢,一轉(zhuǎn)身,就遇到個(gè)人。 當(dāng)真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林亂? 真倒霉,怎么是這小婊砸? 第二十九章 陳再知道自己臉盲起來像個(gè)傻子, 見人就笑,見人就笑,他可不想哪天笑到了林亂頭上。 林亂手里甩著一把車鑰匙, 打著電話, 看起來心情頗好,可一瞧見陳再, 笑容斂去,在電話那頭嘀咕了幾聲就將電話掛斷了。 兩人相對(duì)走近, 擦身而過的那一剎那林亂嘶了一聲, 仿佛想起來什么, 站定了腳跟,看著陳再的背影喊他,“喂, 那個(gè)誰……你站一下,我有事問你?!?/br> 趾高氣昂的語氣,陳再理都不想理他,直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