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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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甚至分不清自己那一瞬是怎樣的心情了,震驚的,慌亂的,不可置信的,狂喜的,惱火的,當(dāng)真是百感交集。 唐宛宛看著他揚鞭策馬,急急地奔回到城門下,身后沉黑色的大氅烈烈鼓風(fēng)。此時的城門已經(jīng)開了,她剛下了幾階,陛下已經(jīng)行到了近前,離得越近步子越疾,踏上最后幾級臺階時晏回還趔趄了一下,被身旁副將扶了一把才站穩(wěn)。 唐宛宛眼中先是蔓上了兩分歡喜,還沒等將人看清,便見陛下微微跛著腿朝她走了過來。 唐宛宛心神驟顫,眼淚一連串滾下來,開口時聲音便帶了哭腔,斷斷續(xù)續(xù)地問:“這是怎么了?” “你怎么來了?”晏回盯著她看了半晌,唇緊緊抿著,只覺胸中火燒火燎的,這團火瞬息功夫就從他心口燒到了四肢百骸,連雙眼都灼得發(fā)痛,面上更是鐵青一片,本來是凍成這色兒的,這會兒又添了兩分怒氣,瞧著更唬人了。 其實唐宛宛喊的第一聲,晏回就聽到了,只是戰(zhàn)場上整天火炮亂轟,他耳朵時不時有些低低的嗡鳴聲,總是聽到宛宛在耳邊喊“陛下”“陛下”的。 方聽到的時候,晏回也這么想:宛宛怎么會來戰(zhàn)場呢?肯定是自己聽錯了。 唐宛宛整個人都在抖,幾乎軟倒在地,抱著他的腿不撒手,“這是……怎么了啊?陛下你腿怎么了啊?” “你先說你怎么跑來了?怎么來的?這天寒地凍的,你穿這么薄的披風(fēng)也不怕凍死?” “陛下你腿怎么了……” 兩人驢唇不對馬嘴地對了好幾句,唐宛宛蹲在他身前,抱著他右腿不松手,晏回拉都拉不起她來,眸中的寒意只因她哭了幾聲就散了個干凈。 這下徹底硬氣不起來了,只好軟下聲去哄她:“宛宛別哭。朕沒瘸,天太冷,馬上坐了太久,腿麻了。” 唐宛宛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真的假的啊?” “真的,不信你瞧瞧,走回營去就好了。” 后頭的年輕將軍都饒有興致地瞧著,只略略一猜就猜出這是皇后娘娘了。在邊城的這三月,陛下與將軍議事時不時冒出來一句“宛宛,磨墨”。帳里的將軍面面相覷,也不知陛下在喊誰,好像發(fā)了癔癥似的。 后來,從陛下近臣的口中知道陛下喊的是皇后娘娘,這就都明白了。 唐宛宛被這么多人瞧得臉熱,忙把眼淚抹干凈,從紅素手中搶過冪蘺來,欲蓋彌彰地罩住了腦袋,把整張臉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晏回攬著她往城樓下走,沒好氣地說:“這會兒知道丟人了?剛才哭爹喊娘的時候怎么不知道?” 說話間又摸了摸她的手,冰涼,晏回下意識地握緊了些。待先前的狂喜歇下去,他的理智又漸漸回籠,冷聲訓(xùn)她:“離京前朕怎么跟你說的!讓你照顧好父皇母后和咱孩子,照顧好自己,你呢!把朕的話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不是?” “你還敢來邊關(guān)!打仗是鬧著玩的!萬一半道被匈奴俘了該如何?” 走了一路,晏回就訓(xùn)了一路,足足兩刻鐘都沒一句軟話。抬腳跨進了大帳,晏回又退了出來,沉聲吩咐門口的守衛(wèi):“再往帳內(nèi)添只爐子,你等退遠(yuǎn)一些?!?/br> 一本正經(jīng)地交待完,走回大帳接著訓(xùn):“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劉家?guī)讉€夫人就已經(jīng)夠渾了,你比她們還渾!” 聲色俱厲,瞧著挺唬人的。要放在以前,唐宛宛早被他說哭了,這會兒卻壓根聽不進去,整副心神都在他身上,視線黏在他的臉上,連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還一個勁兒笑啊笑。 趁著晏回一??诘墓Ψ?,唐宛宛冷不丁地跳到他懷里胡亂親了他好幾口,親他的臉,親他的眼睛,親他的腦門,親他的下巴,沒一個吻落在正經(jīng)地方。 訓(xùn)斥的話還有一兜子沒說,晏回卻舍不得再開口了。 第101章 暖心 晏回費了些勁兒才把宛宛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 頗有些哭笑不得:“你等會兒再親,朕一臉灰?!?/br> 平城實在冷得厲害, 大帳再厚實, 也不過是能擋個風(fēng)而已,盆里的清水表面甚至結(jié)了一層細(xì)碎的冰茬子。晏回也懶得叫人換水, 往里頭添了些熱的, 濕了帕子擦了一把臉。 他連擦個臉,宛宛都站在旁邊眼也不眨地盯著看, 好像怕自己一分神,陛下就會跑掉似的。 擦完以后, 晏回俯下身把臉湊到她面前, 一本正經(jīng)地說:“行了, 親吧?!?/br> 唐宛宛笑得跟傻子似的,陛下微微彎著腰,她連抬頭都不用, 又一連親了好幾口。待親得心滿意足了,這才得了空閑往四下瞅瞅。 這大帳是晏回起居之所, 也作議事用,約莫二十步見方,進了里頭幾乎意識不到這是一頂帳篷, 金頂篷紅地氈,前后隔斷成兩間屋子,外頭的八仙桌上擺著一個大大的沙盤,里間屏風(fēng)、床榻、柜、鏡、桌椅一應(yīng)俱全, 什么都不少。 比唐宛宛來的路上設(shè)想得要好太多了,光瞧著她就覺得開心,起碼陛下沒在穿用上受苦。 大帳合得嚴(yán)嚴(yán)實實,外間燒得火熱的爐子嗶啵作響,一時半會兒卻暖不熱大帳。 唐宛宛是被陛下暖熱的。身下的毛氈粗糙,刺得背上微微有些癢。她曲起腿攀在他身上,晏回順勢攬住,只見宛宛略略抬起腰,伸手將一旁柔軟的大氅扯到了身下墊著,兩只顫巍巍的兔兒在他眼前晃了一個旋兒。 她腰肢柔軟,這姿勢當(dāng)真美極了,晏回眼中的火更熾三分。 唐宛宛含著一泡眼淚,連聲音都被他一下下撞得支離破碎,好半晌才把一句求饒的話說完整:“陛下慢一點……慢一點……” 晏回動作微頓,掐著她腰肢的手稍稍松了下,撥開她額前亂發(fā),聲音啞得厲害:“可是弄疼你了?” “不疼。”唐宛宛癟嘴,好像十分難以啟齒似的,紅著臉又哼哼了一聲:“陛下慢一點。” 眼下的情景恰恰應(yīng)了一句俗語,叫久旱逢甘霖。想親遍她全身,想抱著她不撒手,想把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身體里,想把她塞進袖兜兒里裝著,走哪兒都帶上。 晏回被絞得額角青筋直跳,深深喘了幾下,如此境況再能忍得他就是神仙,只好低聲說:“當(dāng)真慢不了,再慢朕就得瘋了……你且忍忍?!?/br> “那好吧……”唐宛宛委屈兮兮應(yīng)了聲,望著眼前的人又流了一兜眼淚。即便她初次聽到陛下上戰(zhàn)場那時都沒這么能掉眼淚,那時她是一宮之主,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遇事得扛著,想說句軟話都不知道該跟誰說。 這會兒卻不一樣了,連陛下欺負(fù)自己唐宛宛都覺得安穩(wěn),這些日子所有積在心底的委屈都有了著落,眼淚就止不住了。 晏回眼里全是笑意,貼在她耳畔低語,唇間氣息炙熱:“宛宛你小點兒聲,外頭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年輕小伙,別讓他們聽著?!?/br> ——明明是陛下你太過分!唐宛宛瞪他一眼,想要伸手捂住嘴,又被晏回攥住了手,溢出喉的低吟聲都被他卷入舌中,只剩誘人的甜膩的鼻音,聽著更撩人了。 “宛宛?!标袒匦目谥藷幔吐晢舅骸澳隳軄?,我真歡喜?!?/br> 聽了這話,唐宛宛晃晃悠悠飄在半空中的神思瞬間回來了,抬頭瞪著他忿忿道:“那陛下先前還兇我!訓(xùn)了我一路呢,多少將士都聽著我挨訓(xùn),丟死人了。” 晏回唇角一翹,聞言又笑:“那你兇回來?!?/br> 他還有太多的心里話想說,可看著她,晏回又覺得言語無用,什么話都不用說。宛宛為什么千里迢迢地趕來,自己為什么舍不得訓(xùn)她,都是出自同一個理由。 所謂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大抵就是如此,所有的底線都能一破再破,想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掏出來給她。 腎得自己留著。 被醬醬釀釀地欺負(fù)了半個時辰,晏回解了燃眉之急,隨后便是長久的溫存。 唐宛宛一路舟車勞頓,這十多天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見著人心安下來了,方才又累著了,這會兒她困得厲害。也不知陛下怎么有那么多話要問,問的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怎么來的,走了多久?” “劉家將送我們來的,初五離開京城,總共走了十一天?!碧仆鹜鸫?。 晏回闔眼算了下,比自己來邊關(guān)時還要快四天,那就是日行二百多里,一路上幾乎沒有歇息,興許是一路野外扎營過來的,連行宮都沒住。 仿佛心尖尖上被人攥了一把,澀成一團,晏回親親她的眼睛,又問:“朝中老臣就沒人說你?” 唐宛宛笑得有點狡黠:“他們不知道呀,我扮成劉家二夫人跟著跑來的,只有劉家?guī)讉€嫂嫂和儀衛(wèi)隊知道我的身份。不過方才陛下訓(xùn)我訓(xùn)得挺大聲的,一路上那么多人都聽到了,興許已經(jīng)露餡了?!?/br> 晏回沒當(dāng)回事,“露餡就露餡吧,衣裳帶夠了沒有?” “帶了,冬天的絨衣帶了,過年的新衣也帶了,連明年春天的衣裳都帶足了。” 晏回笑了笑:“帶多了,年前就能回京?!?/br> 唐宛宛掀起眼皮兒斜了他一眼,小聲哼哼:“再也不信陛下了,你說到了邊關(guān)只是坐鎮(zhèn)后方,結(jié)果親自上戰(zhàn)場了,快把我嚇?biāo)懒恕!?/br> 好嘛,他食言一回,怕是她要記三五個月了。不知是太久沒見她還是怎么的,連這么個斜眼,晏回都覺得頗有風(fēng)情,軟下身段哄著:“再也不食言了,年前肯定能回,咱不留在這破地方過年。” 唐宛宛半瞇著眼應(yīng)了一聲。 “臉瘦了,沒以前好看了?!?/br> 即便唐宛宛已經(jīng)困得不行,聽見這話也唰得睜開了眼,氣鼓鼓地瞪著他:“陛下你良心都被狗吃了,我這明明是想你想瘦的!一路上走這么急,我哪有心思梳妝打扮?你還嫌我變丑了,你才丑了呢,胡子沒刮,臉都變糙了?!?/br> 晏回哭笑不得,他不過是隨口感慨了一句,想說她像以前那樣臉上有點rou好看,意思還沒說明白就得來了這么一頓呲兒。只是這會兒看她親得厲害,就算她嘴巴再不討喜,晏回也不覺惱,能聽見她的聲音,能瞧見她的人,便已是最大的歡喜,哪里還舍得跟她鬧。 晏回甚至不知道自己先前那三個月是怎么熬過來的,仿佛跟行尸走rou似的,喜怒哀樂通通都沒了,除了發(fā)號施令,多的話一句都不想說。 收再多的信都沒用,只有這樣抱在懷里才能踏實。她一來,晏回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了。 “陛下。” 晏回心中難以平靜,低聲應(yīng)了聲:“怎么了?” “有飯沒有?我快要餓死了?!碧仆鹜鹛鹉樜赓獾卣f:“我晌午就沒吃飯,早上也只喝了一口粥,都餓得前胸貼肚皮了?!?/br> “沒吃飯你怎么不說?” 唐宛宛瞠大眼睛,仿佛在為陛下怎么能說出這么不知恥的話而震驚,“我剛進來沒說兩句話,陛下就壓住我了,我什么都沒來得及說!” “是朕不好?!标袒匦α诵?,拿絨被把她嚴(yán)嚴(yán)實實裹了一圈,叫人去備熱水了。 唐宛宛洗完澡,濕著頭發(fā)走到桌前,晏回拿過塊干布巾給她擦,一邊說:“不能這么晾著,小心中了頭風(fēng)?!?/br> 瞧見桌上擺開八個熱菜,雖份量不多,一樣一個小碟,做得倒挺精細(xì),唐宛宛還有點驚詫:“原來軍營中伙食這么好,還有rou啊?!?/br> “別想太美。”晏回低笑一聲:“你頭天來,給你吃這么一回好的,趕明兒就天天吃饅頭窩窩頭了?!?/br> 邊關(guān)真是冷,方才從食盒里拿出來的米飯還是熱乎的,這會兒已經(jīng)半溫不涼了。唐宛宛扒了一口米飯,喜滋滋地回他:“啃饅頭我也樂意?!?/br> 就算邊關(guān)苦寒,身為帝王,伙食也不會有晏回嘴上說的那么差,冬天時令蔬果少,rou卻不會少,專門這么說就為了唬她。 唐宛宛這反應(yīng)愣是把晏回給逗笑了,在舌尖咂摸了兩圈,尋思著她這話沒說全,說全了應(yīng)該是“只要能跟陛下在一起,啃饅頭我也樂意”。 晏回自己把這口糖給補全了。 夜已深,晏回緊緊摟著她,新送過來的一床被子被兩人嫌棄了,孤獨地躺在一邊。 唐宛宛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冬日寒風(fēng)呼嘯的聲音,帳外守衛(wèi)低語的聲音,火爐的嗶啵聲通通都離得遠(yuǎn)了,唯有此處安寧。 這是陛下呆的地方,她聽到什么都覺得歡喜極了。 晏回也睡不著,哪怕知道明天還有要緊事,也闔不上眼。兩人就這么無聲地對視著,也不說話,黑暗中只能瞧清彼此眉眼的輪廓。 唐宛宛一會兒捏捏他的手指,一會兒撓撓他的掌心,一會兒蹭蹭他下巴上的胡茬,一會兒戳戳他的胸口,磨人得厲害。她自己玩了一會兒,不知怎的又笑出了聲,埋在他懷里輕輕叫了一聲:“陛下?!?/br> “嗯?” “陛下!” “朕聽著呢。” “陛下!” “怎么了,你直說就是。” 唐宛宛埋在他胸口笑成了一朵花兒,“沒事兒,就想叫叫你?!?/br> * 也就是從十月中旬開始,匈奴忽然發(fā)現(xiàn)敵人的政策變了,其攻勢比先前兇猛了許多。 初時匈奴兵還當(dāng)是盛朝換了將領(lǐng),暗中觀察了幾日卻發(fā)現(xiàn)都是熟面孔,沒添新的火器,也沒換將領(lǐng)。至于主帥,穿著一身烏漆墨黑的盔甲高高坐在城樓之上,身后是烈烈鼓風(fēng)的赤金龍紋旗,除了盛朝的皇帝再不作他想。 都是先前打過交道的,那怎么忽然就變厲害了呢? 匈奴單于大惑不解,抓了幾個小兵問話,對方答:“我們陛下趕著回京過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