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齊煊樓稍微往中間靠了靠,給他留個空位。 梁豐喊:“好了好了,別動!這個位置挺好的!來笑一下啊,3,2,1!茄子!好了!別動,我再拍兩張!” 拍完梁豐看回放,哈哈大笑:“寧也你來看,笑死我了!” 寧也不知道他笑什么,湊過去看了一下。 梁豐一共拍了三張,連著按下去給寧也看。 一開始寧也朝外側(cè)偏頭的,梁豐拍第二張的時候他稍微換了一下姿勢,改成了朝左偏頭,連著放的話,看起來像左歪了歪頭,又右歪了歪頭,像是要靠在齊煊樓身上似的,連續(xù)按下再返回,寧也就一直左右左右左右的點頭。 寧也對梁豐自娛自樂的幼稚無語了,接過相機:“我來拍,你們過去吧?!?/br> 梁豐哈哈哈哈地笑著跑過去擺pose。 寧也眼疾手快地刪掉了剛剛拍的其中一張,這下連按不會左右點頭了。 梁豐像剛剛徐清晨一樣,爬到了石頭上,站成一個大字:“看我!是不是氣勢特別足!” “都別過去!”寧也喊,“給他單拍一張吧,這個姿勢蠢的沒邊兒了!” 梁豐大喊:“像我開炮!” 寧也“咔嚓”按了拍照鍵。 玩了會兒大家也都累了,一起回去吃了午飯,吃完飯已經(jīng)一點半了。 昨天跟司機定好了,下午三點來接他們回府城,眾人分頭回去收拾東西,出來辦理退房手續(xù),全收拾完也有兩點五十了。 齊煊樓給司機打了電話,對方說馬上就到了,他們就在前臺烤著壁爐瞎打發(fā)時間。 “明年暑假再來玩吧,一定特別涼快?!绷贺S說,“夏天山里有小動物,山泉也能玩兒,而且夏天植物更多?!?/br> 紀少衡說:“可以啊,避暑這里可以的?!?/br> “估計還能釣魚?!毙烨宄空f,“夏天河里肯定有魚,我們可以順便來個河邊兒燒烤?!?/br> 齊煊樓覺得也可行,他看了看寧也。 寧也正低著頭專心致志玩手機,沒聽到他們說話。 往回走的時候還是和來時一樣的座位,紀少衡在副駕上呼呼大睡,中間梁豐和徐清晨兩個多動癥兒童一直在鬧。 寧也一開始在玩手機,后來覺得坐車玩手機有點暈的犯惡心,靠著座椅和車門中間的拐角處,背后墊了個抱枕懷里抱了個抱枕,迷迷糊糊睡著了。 山路有些顛簸,半睡半醒之間,寧也覺得齊煊樓幫自己在腦后枕了個小頸枕,這下顛簸也不會磕得腦袋疼了,他把羽絨服攏在頭上,徹底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馬上要進城了,寧也挫了把臉,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是靠在齊煊樓肩膀上睡的。齊煊樓坐得筆直,見寧也醒了,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吸了口冷氣:“肩膀麻了?!?/br> “你不會把我推到那邊兒嗎?”寧也看不下去了,見齊煊樓麻得齜牙咧嘴的,邊腹誹他裝,邊伸手給他揉了揉肩膀。 前面坐著司機,另外三個也都睡著了,車里特別安靜。 齊煊樓看了看前面的司機,半個身子前傾,讓前面車椅擋住他的臉,歪頭對寧也用嘴型說:“舍不得。” 寧也手上用力捏了他肩膀一把。 第二天領(lǐng)了成績單,寧也去高銘那轉(zhuǎn)了一圈。 高銘現(xiàn)在看起來頗有點企業(yè)家的架勢了,辦公室桌明幾凈,環(huán)境比之前好了許多。他們把原來的辦公室重新粉刷了一下,暫時用著,旁邊新建一棟二層建筑,準備做以后的辦公室來用。 關(guān)于企業(yè)的規(guī)劃發(fā)展,寧也自問水平還不如高銘,高銘一直以為老板是隋唐,遇到重大決策都是找隋唐匯報,寧也也樂得偷懶。 況且每年還要做審計的嘛。 他打算的很好,過幾年煤礦利潤會成倍增長,到時候隋唐肯定不會看著肥rou不來咬一口,索性到那會兒分隋唐一半,也正好退些錢出來做事兒。 反正不管怎么說,寧也給自己的定義還是個二道販子,這個實業(yè)他不太想做。 又過了一天,寧也跟著寧正朝一起回了榆城。 半個月后,齊煊樓終于下了決心,放棄清北,選擇了保送a大;又過了兩天,國家隊名單出爐,齊煊樓赫然在列。 這個春節(jié)匆匆而過,有人快樂,有人難過。 經(jīng)過寧也的重重保證,外加下一年預(yù)計自己要有調(diào)動,寧正朝終于松口,同意寧也轉(zhuǎn)學(xué)回榆城接著上高二。 隋宋和薛小滿樂瘋了,從初八到初十連著慶了三天。 齊振田的私生子也在年前出生了,男孩兒。小三趁齊振田不在家的時候,不顧嚴冬,孩子才剛滿月就迫不及待地抱著上了門,給了方晴當(dāng)頭一棒。 最讓齊煊樓不能接受的,是他爸不僅毫不悔改,還大言不慚地說這是男人都會犯的錯,現(xiàn)在齊家又有了后,希望方晴能理智對待,孩子是無辜的。 齊煊樓一心幾用,整日看著mama備受打擊痛不欲生,這才深覺感情牽絆的可怖—— 并不是你說“我從前愛過你,但是現(xiàn)在不愛你了”,就可以對另一個人做出這樣殘忍的事。 寧也說得沒錯,開始時要慎重,一旦確定,就要有擔(dān)當(dāng)。 這不是利益,不應(yīng)該被當(dāng)做籌碼來計算。 齊煊樓有些迫不及待地希望這個冗長的寒假快點過去,他想見寧也,特別的想。但是他又怕被寧也的爸媽察覺端倪,不敢老給寧也打電話,只能給他發(fā)短信息。 寧也有時候回復(fù),有時候看過就算。 轉(zhuǎn)眼就又是開學(xué)。 一個假期齊煊樓過的亂七八糟,心事繁多,壓力也大,到了開學(xué)的時候終于覺得能放松一些。 校服太薄,學(xué)校冬天不要求穿校服了,開學(xué)前一天晚上齊煊樓挑了好久的衣服,總覺得不滿意,最后放棄了,隨便抓了一件羽絨服出來扔在床上。 開學(xué)那天是陰天。 下了第一節(jié)課,齊煊樓跑去三班找寧也,結(jié)果梁豐詫異地問他:“你不知道嗎?寧也轉(zhuǎn)學(xué)回榆城去了啊!” 這句話像一個重錘,沉沉地敲在了齊煊樓的心上。 他捏著拳,很克制自己才問:“他告訴你的?” 梁豐看他臉色難看極了,皺著臉點點頭。 “什么時候說的?”齊煊樓又問。 “春節(jié)打拜年電話的時候啊。”梁豐覺得齊煊樓的臉色有些難看的可怕,以為是寧也忘記告訴齊煊樓傷了他的心,寬慰道,“也許寧也忘了告訴你吧……他好像也……沒告訴……徐清晨,對沒告訴徐清晨,忘說了。” 齊煊樓怔怔地看著梁豐,對他縹緲地笑了笑。 梁豐不會說謊,齊煊樓看得出來,他是在哄自己。 齊煊樓閉了閉眼,定了下神,點頭:“行吧,我知道了,快上課了,我先回去了,晚點來找你們?!?/br> 說完扭頭走了。 梁豐目送著他的背影,直到眼看著他進了一班的教室,才一溜煙跑回去找徐清晨和紀少衡:“臥槽臥槽!徐清晨!紀少衡快來!” 三個人扎堆說話。 梁豐急得撓頭:“寧也怎么回事啊,咱們都知道他轉(zhuǎn)學(xué),怎么單齊煊樓不知道?你們沒見他剛才那個失魂落魄,失戀了似的,眼都直了?!?/br> 徐清晨也不清楚:“忘說了吧……齊煊樓那么傲,咱們都知道就他不知道,顯得寧也很不把他當(dāng)朋友似的。但他可是真拿寧也當(dāng)朋友的,哎呀,是挺難接受的,這不說明寧也壓根兒不把他當(dāng)回事兒嗎?!?/br> 紀少衡問:“齊煊樓回他們班了?” 梁豐猛點頭:“我看那表情,跟霜打了似的,但是走起來還是背挺的筆直,心里肯定難受死了。寧也這事兒辦的,不地道啊!他怎么能這樣兒?!” 上課紀少衡偷偷給寧也發(fā)短信:你轉(zhuǎn)學(xué)竟然沒告訴齊煊樓? 寧也回:嗯。 紀少衡搞不懂他想什么:什么情況啊?你甩了他了? 寧也:別腦補,我們沒在一起。 紀少衡覺得他在搞笑:你逗我呢? 寧也想了想,回他:真的。你下次來榆城打電話啊。 紀少衡捏著手機,覺得這倆怎么這么難懂。 開學(xué)第一天下午,府城下了年后的第一場雪。雪小而密,像一粒粒的小珠子似的,很快就在地上鋪了滿滿的一層。 這天,好多放學(xué)走得晚的同學(xué)都看到實驗樓三層的消防門外,那個傳說中學(xué)習(xí)超級超級厲害,長得還特別帥的齊煊樓,眉目陰郁,任由雪落在他的眉梢肩頭,趴在欄桿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離得遠的話也就不太能看得清神色,只覺得他身上披雪,指尖一點猩紅,背后是灰藍低暗的天空,和經(jīng)年累月,連瓷磚都已經(jīng)斑駁的實驗樓。 這天以后齊煊樓大部分時間都在實驗室里,往三班跑的次數(shù)少了很多,每次去也基本是給他們送資料。 春天的時候他去參加集訓(xùn),在學(xué)校的日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夏天的時候,中國隊在意大利斬獲8枚imo金牌,并以總分第一的成績榮耀歸國。 齊煊樓拿了金牌,成了府城一中的驕傲,臉又長得好,記者們都很喜歡采訪他。寧也從新聞上看到齊煊樓奪金的消息,正在吃晚飯,寧正朝指著屏幕:“那個是你同學(xué)吧?” “嗯?!睂幰颤c頭,“一屆的,不一個班?!?/br> 寧正朝仔細看了看:“齊振田的兒子是吧?” 他在府城好幾年,跟當(dāng)?shù)赜忻钠髽I(yè)家們聯(lián)系都還算緊密。那會兒眾人都吹捧齊振田有個學(xué)習(xí)特別厲害的兒子,寧正朝也有耳聞。 寧也不奇怪他爸會對齊煊樓有印象:“對?!?/br> “后生可畏啊。”寧正朝感慨,“齊振田有個這樣的兒子,有福氣?!?/br> 隋阮哼一聲:“我覺得我們小六也不比人家差。” 寧正朝敲敲餐桌:“好好像人家學(xué)習(xí),下半年上高三了,再努力努力。” “知道了。”寧也低頭夾了一筷子菜。 自從高二下半年開學(xué)之后,齊煊樓就幾乎沒有聯(lián)系過寧也。寧也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估計是自己放假前跟他們一起去山里玩,跟他接了個吻讓他有了錯覺,落差之下,傷得有點深。 又覺得這樣也挺好,這輩子就算是自己對不起他,大家勉強就算扯平了。 時間過得快,下半年齊煊樓去了a大,不在s省,更不在榆城。 而寧也是鐵了心留在榆城上大學(xué)的。 11月寧也過生日,今年他在榆城,隋宋和薛小滿非常熱烈地想給他張羅個生日宴,被寧也拒絕了,他忙學(xué)習(xí),特別忙。 8號的時候他還在學(xué)校呢,收了個小巧玲瓏的包裹。送包裹來的人一臉緊張:“這個保價了的,特別貴,你還是打開當(dāng)面驗收一下,不然你簽收了回頭跟我們說有損壞,麻煩?!?/br> 寧也心想著誰這么神神叨叨的,拆開一看,又是個首飾盒子。 瞬間寧也就想起去年生日的時候,齊煊樓送的那個手鐲。 他打開盒子一看,里面躺著一枚小小的羊脂玉護身符,用紅色絲線串著,右上角有一條天然的琥珀色細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