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隋阮叫住他:“今晚你還去哪?” “紀少衡和溫珊珊都不回家,我去紀少衡那一趟,看看他倆?!睂幰舱f,“您別cao心了,跟大伯母她們打麻將去吧。” 隋阮深深看他一眼:“是不是齊煊樓也沒回家?” 寧也點點頭。 “去吧?!彼迦钌詈粑丝跉?,“太晚就別回來了,路上也不安全,就是不打算回來的話給mama來個電話,不然我老擔心你。明天早上早點回來,給爺爺奶奶拜年?!?/br> 寧也沒想到他媽這光明正大給自己開后門,但是再一想到女人總是口是心非,如果自己真不回來,搞不好會被她念叨整整一年,一時半會兒有點摸不準她的意思。 隋阮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知道你跟那個齊煊樓,還有你們公司這個紀少衡關系好,都是高中同學對吧。聽你爸說齊煊樓人挺穩(wěn)重的,辦事也雷厲風行,跟你做朋友也確實挺好。去吧。”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寧也總是覺得自己是想太多,他出門之前約了齊煊樓,兩人差不多前后腳到紀少衡家。 紀少衡跟溫珊珊正邊吃飯邊看電視節(jié)目,見來的是寧也和齊煊樓,讓兩人進屋,又找了碗筷招呼他倆一起吃飯。 他倆沒人會做飯,老早就預定了酒店的全套年夜飯,傍晚的時候送貨上門,冷盤順便擺好,熱菜也全都擺盤,吃之前拿微波爐熱一下,很方便。 寧也剛吃過,稍微意思了一下;齊煊樓晚上吃的比較隨便,這會兒就多吃了點。 溫珊珊問:“寧也,我們仨是沒人疼沒人愛,你大過年的出來干什么?” “慰問單身狗?!睂幰裁娌桓纳?。 珊珊和紀少衡一起捂胸口表示中槍,就齊煊樓笑瞇瞇地裝沒聽到。 溫珊珊到底還是敏感,一雙圓眼睛滴溜溜地在兩人身上來回轉(zhuǎn)了一圈,一臉不可置信:“不是吧你倆……” 齊煊樓可算得了機會炫耀,虛偽地笑而不語。 “眼光太差了!”溫珊珊吐槽,“而且居然真的是誰待機時間長誰忒么上位啊,我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嗎?雖然時長不太夠,但是我性別有優(yōu)勢?。 ?/br> 齊煊樓推她讓她離寧也遠點兒。 “小氣鬼?!睖厣荷恒刈h了點兒,“轉(zhuǎn)正了了不起啊?!?/br> 紀少衡看著他們鬧騰,臉上也是笑瞇瞇的,一雙眼睛彎起來,笑意明顯。 誰能想到他有抑郁癥呢? 四個人玩到過了十二點,溫珊珊要養(yǎng)皮膚先去睡覺了,紀少衡這幾個月早睡早起養(yǎng)成了習慣,早就困了,一聽溫珊珊準備撤,招呼了一聲說客臥有新床單被套讓他們隨意,連忙跟著一起撤了。 就剩齊煊樓和寧也。 寧也也打算去睡,他明天還得早起。齊煊樓理所當然地跟著他進臥室,這里一共三個臥室,紀少衡和溫珊珊各占一個,寧也跟齊煊樓就只能擠一張床,這個安排十分符合齊煊樓的期待。 寧也洗完澡出來,就見齊煊樓坐的筆直等自己。他覺得齊煊樓這個表情太嚴肅了:“你想說什么?” “你過來?!饼R煊樓說,“來我這。” 寧也走過去,齊煊樓習慣性地伸手拉住他。 齊煊樓坐在床上,寧也站在他面前,低頭就看見他頭頂?shù)陌l(fā)旋兒。 小滿頭頂有兩個旋兒,寧也想。 突然,一個溫熱的圈圈被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這什么鬼? 寧也不低頭也感覺的出來,齊煊樓是給自己套了個指環(huán)。 他也不說別的話,戴好了就順勢雙手倒著跟寧也的雙手十指緊扣,帶著寧也的手抱住了寧也的腰。他的臉貼在寧也的胸口處:“戴著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我不會因為一個虛擬的假設就放棄的,遇到問題咱們再想辦法解決,我總能給你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的,你放心。” 寧也脫口而出:“你是怎么確定,到底是因為在我身上花了時間所以才這么執(zhí)著,還是因為對我有感情所以能堅持這么多年的?” 齊煊樓抬頭看他,有點淡淡的疑惑。但是他很快就回答了寧也的這個問題:“因為愛你,所以才在你的身上花時間,才能執(zhí)著這么多年。如果不是因為感情不能控制,我為什么不及時止隕?” “那如果以后沒有感情了呢?”寧也說。 “我沒想過?!饼R煊樓說,“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停止愛你?!?/br> 寧也掙開他,低頭攤開手掌,看了看自己無名指上的指環(huán)。上下兩圈素面凈戒,中間夾了一圈碎鉆,一般男士的婚戒不會戴這種款式的,略微有點浮夸,不夠莊重。 但是對寧也來說剛剛好,原因也正是這點,更像一個尋常的飾品,而已。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指環(huán),略微偏了偏視線,齊煊樓就很配合地把他自己的手掌伸給寧也看。 他的左手間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我還給過你一個手鐲的,你還留著嗎?”齊煊樓低頭端詳著自己的手,“那個很多男生戴的。我們就把這個戒指和那個手鐲錯開來戴吧。長輩們只會覺得是普通飾品,你覺得好不好?” 寧也的喉頭滾了滾。 他確實有點心動,摸著這枚小小的指環(huán),仿佛在漂泊干渴了二十年之后,終于找到了可以棲息與喝水的位置。 那些日后會伴隨而來的痛苦,傷痕,掙扎和暴戾,都比不上眼前的這一點點甜頭。 。 年后小滿準備出國,臨走前寧也去看她。 她又瘦了一些,本來大大的眼睛陷下去,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的,蓋著被子在床上坐著。見寧也來了,她打起精神跟寧也聊了十來分鐘天之后,精神就明顯跟不上了,身后靠著毯子半瞇著眼睛休息。 寧也還記得她一頭奶奶灰的小臟辮兒那時候,過去也沒多久,但是那時候的薛小滿還是神采飛揚的,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是蔫壞蔫壞的機靈勁兒。 見她累了,寧也讓她休息,自己轉(zhuǎn)到外面去跟小滿的mama說了說話。 背著薛小滿的時候,她mama的眼圈一直是紅的,一開始還能忍著,說兩三句就開始流淚:“最近精神越來越差,廚房早上燉了顆雞蛋,到現(xiàn)在還剩大半碗。吃東西就在嘴里含著,咽不下去,硬等著化了吃一點兒,又說撐……這幾天一天連一顆雞蛋也吃不下,別說喝粥……” 她擦掉眼淚:“別看你來了小滿還能對你笑,平時家里沒外人的時候她能一整天不說話。我和她爸她哥找她說說話,還沒開口她就嫌煩,脾氣特別大。也就你還能勸勸她,讓她打起精神來,但是每次你來的時候她看起來挺高興的,你一走她就哭……” “阿姨你別說了?!睂幰灿悬c受不了,“也許還能有轉(zhuǎn)機,不要放棄……” 薛mama抽了張紙巾:“她就是再給我們發(fā)脾氣,我們誰還會怪她呀。阿姨就想啊,這病怎么就沒給我落上?小滿才二十來歲,人生還沒開始呢……” 她低著頭說不下去了。 寧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也仿佛嘴特別笨拙,已經(jīng)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臨走前寧也又回去看了看小滿。她睡著了,聽到動靜又睜開眼看了看,一雙眼睛烏沉沉的,見是寧也,她開口,聲音沙?。骸傲??!?/br> “你想睡就睡吧?!睂幰沧叩剿扒?,幫她掖了掖被子,“明天我就不送你了,等你回來,我再給你接風?!?/br> 小滿咧了咧嘴,笑了笑:“好?!?/br> “那我先走了?!睂幰矎亩道锬贸鰝€小金佛,壓在她枕頭下面,“這個你也戴著,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她看了眼小金佛,又叫了寧也一聲:“六哥?!?/br> 寧也摸了摸她的頭。 “你別讓齊煊樓等了,跟他在一起吧?!彼旖青咧欢湫⌒〉奈⑿Γ澳且荒暝?,我去府城看你,晚會散了以后聽到他跟你說的話了。一晃眼都要十年了,你別等到像我一樣,要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他待你真好,我……”她頓了頓,“我覺得很好?!?/br> 寧也偏開了頭。 小滿又從枕頭下拿出一個東西,是上次寧也她的護身符。她遞給寧也:“我從沒見過你有這個,所以這個是齊煊樓給你的,對不對?” 寧也說:“你管我哪來的,你拿著?!?/br> 小滿搖頭,硬塞回給寧也:“他給你的,我不要。我要你給我的小金佛,明天走的時候會帶著的。等我回來……我也送你一個?!?/br> “好?!睂幰仓貜?,“等你回來,你也送我一個?!?/br> 薛mama送寧也出門。臨道別的時候,她看著寧也,目光惋惜又悲傷:“阿姨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下次見你可能要很久以后了?!?/br> “您放寬心,也注意保重身體?!睂幰舱f。 薛mama蒼白地笑了笑。 寧也跟她道別,出了大門,見齊煊樓豎著大衣領子,靠在車上等自己。齊煊樓是跟寧也一起過來的,但是他沒有進去。 見寧也出來,他直起身來,有些擔憂地看他。 正月的室外還是很冷,風刮在臉上,身上,涼透了。 寧也走過去,齊煊樓問他:“怎么樣?” 寧也點點頭,又搖搖頭。 “先上車吧,外面冷?!饼R煊樓把寧也塞進車里,自己繞過車頭坐到駕駛席,在車里安慰寧也,“你別想了。” 寧也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總覺得……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滿:他待你真好,我比不上。 第94章 大玻璃渣 寧也說:“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br> 齊煊樓安慰他:“這也都說不準, 有時候也有些解釋不了的事情發(fā)生……也許小滿意志力強,還能戰(zhàn)勝病魔呢。你別泄氣。” 寧也搖搖頭:“除非她活蹦亂跳的回來,不然我也不想再見她了。我覺得難過,她也痛苦?!彼钌钗丝跉?,“走吧?!?/br> 齊煊樓一只手按在寧也肩頭:“生死有命。我知道你倆很早就開始一起體檢了,但就是去年還好好的, 今年就這樣了,這不是你的失誤。你沒有必要自責的, 知道嗎?” 寧也突然激動起來:“眼看就到了,我為什么就不能半年……”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什么眼看就到了?”齊煊樓沒聽懂。 寧也頹然搖了搖頭,直到齊煊樓發(fā)動了車, 開出去一小截路之后才說:“沒什么。” 小滿生病這件事, 對寧也打擊很大。不僅因為多年好友生命垂危, 還因為這件事情再次發(fā)生所包含的意義——該發(fā)生的, 還是會發(fā)生。 有時候?qū)幰矌缀跻嘈湃硕▌偬炝耍?nbsp;他重生而來,走上了和上輩子截然不同的路,相對而言交際圈并不復雜,心儀的人百折不撓一往情深…… 平順的簡直連和齊煊樓的愛恨糾纏都仿佛是閑的蛋疼在作。 然后命運給了他迎頭痛擊。 他最怕的兩件事之一,發(fā)生了。 那么另外一件呢?也會發(fā)生嗎? 每次想到這里寧也都覺得難以呼吸。 隋宋也很受打擊。雖然他跟薛小滿見面必吵,但吵架吵出來的交情也是交情,誰也不想看到朋友年紀輕輕就生這么大的一場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