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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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心中發(fā)慌的顧春眼神閃爍,目光游移,卻不知從何問起。 待那突如其來的疼痛緩過去之后,李崇琰才無奈苦笑,垂眼望著她:“你還記不記得,祭茶神那日,我說,‘我仿佛從前見過你’?” “噫,難道不是你見色起意隨口搭訕嗎?”顧春揉了揉因先前的哭泣而有些發(fā)紅的眼睛,歪著腦袋仰面皺眉,努力搜尋著幼年時的記憶。 沒有。她確定之前從未見過李崇琰這個人。 哭笑不得的李崇琰忍不住捏了她的臉,咬牙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是。 顧春抿唇,剛被淚水洗過的眸中忍不住泛起晶亮的竊笑。 “你為了別讓自己過得太風光,所以就不想讓人注意到,”李崇琰淡淡揚唇,眸中是洞察真相的微芒,“你的母親,是葉遐。” 他這話音一落,顧春立時尷尬地扭頭,皺眉閉眼,最后無奈地抬手撓了撓額角。 “我猜得,可對?”李崇琰輕笑,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頭轉回來。 四目相對,顧春無奈地撇撇嘴,口中逸出萬般糾結的一聲輕嘆。 “那不然你說我該怎么辦?敲鑼打鼓昭告天下,說我爹是顧時維,我娘卻是葉遐……這就,很尷尬了呀?!?/br> 這事真的很難處,非但顧春自己尷尬,恐怕全天下都要尷尬。 畢竟原州之戰(zhàn)雖已經(jīng)過去十年,可原州各地的“戰(zhàn)神廟”至今仍香火鼎盛,每一個“戰(zhàn)神廟”中供奉的皆是同一個人。 一位在兵部并無軍籍、從未受過朝廷“將軍”封號,卻在大縉的國土之上被無數(shù)人手書口頌多年的名將。 戰(zhàn)神葉遐。 葉將軍執(zhí)旌旗兮,與我同袍。 **** 古往今來的許多事例都表明,在極端的重壓之下,多數(shù)女子的表現(xiàn),其實比男人要堅強得多。 光化二十三年秋,項城失守后,顧時維不堪心中重負,于絕望中選擇了自盡,留下身后罵名。 可顧時維的妻子葉遐,一個自成親后便深居后宅的婦人,卻執(zhí)戈躍馬,向肆虐原州的來犯之敵亮出了大縉兒女錚錚的風骨。 那時的葉遐頂著喪夫之痛,以及丈夫被千夫所指的壓力,先是將顧家所有能戰(zhàn)之人清點出來,當機立斷拉起了一支三十余人的小隊,出了相對安全的順慶城,直奔項城方向,本著能殺一個是一個的原則,沿路不停展開偷襲或巷戰(zhàn)。 葉遐自幼生長的團山,在嫁給顧時維之前本是團山屯軍的在編戰(zhàn)士,在團山時又積累了不少與嘉戎斥候小隊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最擅巷戰(zhàn)及與敵小股部隊相持的遭遇戰(zhàn)。 那時她手中的人手雖少,但勝在戰(zhàn)術靈活機變,對手中有限的人員調(diào)度自如;且她手中的人多為原州本地人,占盡地利人和; 再加之敵方萬萬沒料到,在經(jīng)過屠十城的威懾之后,竟仍有人敢挺身而出、帶隊殊死抵抗,因此在初時也沒有足夠的防備。 在這種種有利的因素下,自打葉遐出旗號之后,竟奇跡般的勝多敗少。 很快,葉遐這支來去如風的隊伍便聲名鵲起,雖每次戰(zhàn)斗后人員折損情況都比較嚴重,但之后不斷有原州的幸存者投靠響應,便始終保持著一定程度的戰(zhàn)斗力。 之前因顧時維的自盡而憤怒至絕望的原州民心頓時振奮,所有人都堅信,在我們這代人手上丟掉的原州土地,一定能由我們這代人親自拿回來—— 因為,有葉遐將軍在! 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nèi),葉遐就成了原州淪陷區(qū)內(nèi)收復山河的希望與圖騰。 當時朝堂上林立的各派系暗中相互傾軋,大多數(shù)人對短時間內(nèi)收復原州不抱希望,手握兵權的各方勢力都不愿讓自己的人馬去填原州這個坑。 誰也沒有料到,葉遐手中這支一邊增員卻一邊減員、從頭到尾超不出三百人規(guī)模的散兵游勇,竟活生生在敵軍壓境的淪陷區(qū)內(nèi)輾轉扛了近兩年。 在項城失守近兩年后,原州人終于等來了長公主李崇環(huán)帶領的援軍,時年尚未入軍籍的李崇琰亦隨軍達到原州。 所以,他當初對顧春的熟悉感,其實來自年少時對葉遐的記憶。 **** 光化二十六年春,收復項城的攻城之日,敵軍為打擊大縉士氣,將被俘的葉遐綁縛懸于城頭示威。 被綁縛懸空的葉遐雖遍體鱗傷,卻神色從容地俯瞰著城樓之下,目光堅定沉毅,渾如陣前閱兵誓師的統(tǒng)帥。 那一身血色獵獵迎風,驕傲得好似一把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炬。 她最后的遺言,是一串鳥語暗哨。 彼時葉遐手下幸存的殘兵已被長公主李崇環(huán)派人接應出城,當日一同列陣于城樓之下。 當葉遐發(fā)出鳥語暗哨后,站在長公主李崇環(huán)身后那些曾跟隨她征戰(zhàn)近兩年的原州人含淚轉述,她說的是—— 葉遐雖敗,原州未敗。援軍已至,不要放棄。 十三歲的李崇琰曾在原州城門下望著那個后來名動天下的戰(zhàn)神,偷偷抹掉眼角淚光,在心中對自己說過—— 將來,我也要如她這般。 那是他戎馬生涯的最大抱負。 不問前程,不畏生死;心之所向,雖殺身,亦不折其浩蕩。 作者有話要說: 顧春:對,我的身世就是這么復雜,我能怎么辦?我也很尷尬啊。 李崇琰:看上了女神的女兒該怎么辦,在線等,再沒人答我……我就只能生撲了! 月總:擦淚,感謝大家對搞事環(huán)節(jié)的支持,接下來請大家備好牙膏牙刷,防止被瘋狂撒糖的節(jié)奏甜到蛀牙! 前排的乘客請抱緊我,后排的乘客請抱緊前排的乘客,以免之后因為甜到腿軟而跌倒~~~~ 明晚月總將抱著糖罐在下一章等待大家的光臨,愛你們么么噠~~~! 第34章 即便面對十年來親密無間的幾個伙伴們, 顧春也從未如今夜這般與他們談及過自己的父母。 雖說她的身世在團山并不算什么秘密, 可這其中復雜又離奇的矛盾與關聯(lián), 使這個話題仿佛怎么聊都不對,于是索性大家都避而不談。 今夜她原本只是想讓李崇琰注意到屯軍的隱患, 順便從側面提醒他, 他整軍的方案之所以阻力重重, 是因這其中還有許多關節(jié)他沒弄明白。 可當談到戰(zhàn)神葉遐當年在原州的風采時, 李崇琰眸中乍亮的敬仰讓她心中頓時喊糟。 萬沒料到,李崇琰竟會是自己母親傳奇終點的見證者之一,早知如此……哎,千金難買早知道。 事實上如今的顧春并不憚與人談起自己的父親,可她特別怕與人談起自己的母親。尤其,若對方正巧又是自己母親的“信徒”時, 這對她來說就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按照一般思路,她既是葉遐的女兒, 那無論如何都會有一些過人之處。 可實在是不巧,她真就沒什么過人之處, 再怎么奮進也成不了下一個葉遐。 即便沒有她父親的因素在, 她也成不了下一個葉遐。 她只是顧春,做不出驚天動地之事,實在擔不起什么厚重期許?。?/br> “那什么, 怎么越扯越遠了,”回過神來的顧春訕訕笑著,偷偷往后蹭了半步, 不著痕跡地退離李崇琰的懷抱,“總之,我就是想說,你領兵多年,團山的問題你一定看得比我透徹。只是有些事大家會故意瞞你,若有影響你推行整軍的細節(jié),只要我知道的,你都可以問我?!?/br> 她也只能幫上這么多了。 “我眼下就有一個疑問,”李崇琰有些不滿地皺眉,目光灼灼地瞪著她,“很大的疑問?!?/br> 顧春有些緊張,怕他問出一些太過復雜深邃的問題:“你說?!?/br> 話音未落,李崇琰長臂一伸,將她抓回自己的懷中,惱聲咬牙:“我是抹布嗎?用完一丟就想跑?” 顧春被他那委屈發(fā)惱的模樣逗笑,自他懷中抬眼與他對視片刻后,輕聲嘆了嘆氣。 這一切真是亂七八糟啊。 原本她只是想好好跟他說說屯軍隱患的問題,是怎么東拉西扯就說到她的身世的?怎么莫名其妙又扯到他們兩人之間那一團亂麻了? “既然話都說開了,你也該明白,”顧春被他鬧得一個頭兩個大,又掙不出他的懷抱,只能將話挑明,“我們,不合適?!?/br> 這話說出來,她心中是有一絲痛意的,但更多的是釋然。 她早知自己身份尷尬,若要考慮婚配,自是越不顯眼的人越好,否則早晚會給對方帶來麻煩。 而李崇琰作為當下唯一一個尚未封王的皇子,若沾上她,恐怕麻煩會比一般人更大。 “你說的是,‘我們’,那合不合適,就不是你一人說了算的,”李崇琰扣在她腰間的手臂發(fā)緊,“不必去考慮你的身世會不會給我?guī)硎裁从绊懀叶疾慌?,你怕什么??/br> 封不封王他不在乎,畢竟這些年一路行來,無論他被置于在旁人看來何等荒謬的境地,他最終都憑著孑然一身站穩(wěn)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既護得住自己,自然也護得住懷中人。 僵持半晌后,自暴自棄的顧春拿額頭往他懷中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撞,口中疑惑又焦慮地輕喃:“究竟是……看上我什么了啊……” 任她飽讀各種話本子,也沒見有哪一家的話本子上有這樣荒唐又惱人的狀況。 “看上就、就看上了,這種事,誰管它為什么,”她這放棄頑抗的態(tài)度讓李崇琰立刻心花怒放、心猿意馬,“總之,整軍的事一了結,就、就成親!” 顧春嚇壞了,滿面通紅地抬起頭瞪他:“我還沒想好!” “沒事,你慢慢想,”李崇琰神思不屬地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唇瓣,笑得志在必得,“成親之前的時間都留給你慢慢想?!?/br> “你這算強買強賣!”顧春氣笑了,差點忍不住抬腿踹他。 李崇琰對“強買強賣”這個說法不做回應,只是忽然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你什么時候偷偷往唇上擦的胭脂?” “我沒有啊,”顧春見他眸中的疑惑不似作假,還認真地拿手背往唇上蹭了蹭,“看,沒有……哦,是火齊珠的光吧?” 李崇琰垂眸端詳了一下她攤在掌心遞過來的火齊珠,搖了搖頭:“我不信?!?/br> 在顧春一頭霧水的疑惑中,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湊過來,在她唇上抿了一口。 然后,他一本正經(jīng)地品味片刻,偷笑望著她眼里自己的身影,“竟然真的沒有。” 于是他毫無疑問地被踹了。 **** 兩日后,天剛破曉,就有葉家旁支的一名小弟子來敲門,說是師父請春兒師姐過去一同吃早飯。 這可把顧春嚇壞了,頓時睡意全無,慌慌忙忙將自己收拾整齊后,一路小跑著趕往葉家大宅。 剛邁進大門就見葉盛淮手中拎著個小茶壺,優(yōu)哉游哉地繞過影壁正出來迎她。 “跑什么?早飯還沒好呢?!?/br> 一襲素白袍的葉盛淮在影壁前的迎風口駐足而立,過堂的晨風微微拂過他的衣擺,簡直是仙風道骨般的意境。 顧春甩了個嘲笑的白眼給他,一邊順著氣息一邊向他走去:“葉盛淮,不做作能死嗎?當誰看不出來你是故意站在風口似的,嘖?!?/br> 葉盛淮自幼崇敬葉遜身上那種淡泊飄逸的氣質(zhì),打小就愛學這副做派,偏生他自己骨子里其實是個顫翎子般的心性,裝不了片刻總要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