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jié)
寧雪尋在他的面前站好,身高矮了他一頭,但她像小時候一樣始終昂起頭看他。 “我不相信你只是鹿林深,沒有人敢這樣叫我阿尋,你到底是誰?” “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不是么?” 薄野權烈望向她放大的瞳孔,不該告訴她的,可事情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了。 “不,我要你親口說出來,我不敢相信,也不敢想……” 寧雪尋的聲音有些顫抖,激動地無以言表,整個瞳孔都在震動著。 她心里有的答案是薄野權烈,可那是多么的令人難以置信!簡直天方夜譚! 薄野權烈失笑:“如果你心里不相信,就算我親口說了,你該不信終歸還是不信的!” “喬亞顏徊已經死了,死在了我的面前,子彈射穿了他的腦袋,然后他被斬首示眾,我在遠處親眼看見的,你不可能是他……” 寧雪尋哆哆嗦嗦地說著,勇敢如她,她也沒有足夠的勇氣親口說出當年的事。 當年在她用望遠鏡的直視中,她親眼看到,他的頭顱滾落在地上,鮮血淋淋,當時她仿佛被凌遲了幾千次幾萬次。 那個滾落在地上的頭顱,曾經無數(shù)次對她溫柔的笑,曾經無數(shù)次說過好聽的情話,曾經無數(shù)次的溫柔地一聲聲叫她“阿尋”“阿尋”“我的好阿尋”…… 那具不斷流著鮮血的無頭身體,曾經是她最溫暖的懷抱,他的手會摸過她的頭頂,輕輕的摸著,無限寵愛。 看著他的鮮血流了一地,當時她已經忘記了如何嘔吐,她的靈魂好像瞬間被抽離了身體。 窒息。 顫抖。 空洞。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實,她不相信,那個溫柔的少年,就這樣變成了分身兩處的尸體。 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她哽咽說不出話來。 時隔那么久,一切還是太過殘忍。 她的眼淚,終究再次爆發(fā)決堤。 薄野權烈一直不敢去提“喬亞”這個姓氏,刻意的避開,不去想起。 可是,不去想,不代表就不存在。 當喬亞顏徊的名字,經過她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無比動容,嘴角微微顫動,略過一個輕輕的微笑,伸出長臂,把她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寧雪尋僵硬在他的懷里,一動不敢動。 她還不知道鹿林深究竟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可從他懷里傳出來的溫暖是如此的真實又熟悉。 薄野權烈抱著寧雪尋,暗涌翻騰,他真的忍不住不去抱她。 她瘦瘦的身子里,跳動著這樣堅強的心臟。 他不忍看著這顆熱騰騰的心臟,為著薄野家族為著當年的事,孤獨的跳動。 有很多次的機會,她本可以走開的,但她一次都沒有。 這樣的阿尋,讓人憐惜。 他好想再抱一抱滿身是血的阿尋,抱一抱那個大義凌然的女孩。 薄野權烈的手在她的手背輕輕拍了拍。 如果她不懂得回頭的話,那他這一次一定要護她周全! 夕陽西下,謝安涼站在荒草萋萋處,看著無名碑環(huán)繞中,薄野權烈深情地抱著寧雪尋,如此真摯與動人。 砰砰砰,她的心臟猛烈的跳動著,又好像驟停,大腦也一片空白。 ------題外話------ 謝謝所有陪伴,鞠躬! 哎呀,忍不住心疼寧雪尋,嗚嗚嗚 ☆、第157章 物是人非 謝安涼來墓地之前,并不知道薄野權烈會來這里,更不知道寧雪尋也在。 她只是一直忘不了薄野權烈?guī)齺砟沟氐哪翘?,忘不了薄野權烈跪在地上流淚。 所以,她獨自一人來到了墓地。 不曾想,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薄野權烈深情地擁抱著寧雪尋,對,是深情,不是敷衍,更不是演戲。 她對他的擁抱了如指掌,他用著什么樣的感情,她一眼都能看清。 眼前,他擁抱的人不是莫閑錦,是寧雪尋。 這讓她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 當初,莫閑錦約見薄野權烈的時候,故意在她的面前做出曖昧的動作,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吃醋,心里并沒有在意。 因為莫閑錦不足為懼。 謝安涼的心理很清楚,薄野權烈的心里沒有莫閑錦。 可是,此刻面對寧雪尋,她卻沒有了這份底氣。 寧雪尋,這個周旋在駱乾北和薄野權烈之間的女子,身上有太多與眾同不同的地方。 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足以讓人心里惦記著。 謝安涼知道,薄野權烈的心中有她寧雪尋,而且是經過漫長歲月積淀出來的情感,不容詢問與打擾。 她的心里澀澀的,有些不是滋味。 佇立在原地,不知道是裝作沒看見默然離開,還是走向前去。 良久,謝安涼屏息,長呼了一口氣,靜靜地走向前去。 幾步之遙的地方,寧雪尋看到了謝安涼,神情一晃,推開了薄野權烈的擁抱,背對著謝安涼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擦干了眼淚。 薄野權烈轉身看到了謝安涼,怔住,臉上戚戚然的神色自然地消散:“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我來送花……” 謝安涼懷抱著鮮花走向了兩人,把手里的花束并排放在了薄野權烈已經放過的菊花旁。 三種不一樣的鮮花并排放著,她的目光落在了寧雪尋送來的花上。 既然寧雪尋也來送花祭奠,是不是她也知道新墳里埋葬的人是誰? 她和薄野權烈的關系又是好到了什么樣的程度? 謝安涼想到了之前薄野權烈給他講過,不要在寧雪尋的面前提起他是薄野權烈。 可是,此刻他們在此相遇,寧雪尋祭奠了他的父母,又怎么能不知道他是薄野權烈? 謝安涼心里不解,但也沒亂說話,沒去看寧雪尋,而是淡淡地看向薄野權烈: “我不知道你們會在這里,所以,打擾了……” 謝安涼臉上閃過一絲禮貌的微笑,客氣又疏遠。她對著無名墓碑深深地鞠躬,然后客氣的對寧雪尋點頭,轉身離去。 寧雪尋張口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推了鹿林深一把,想讓他趕緊追過去解釋,他卻兀自站住不動。 看著謝安涼遠去的背影孤峭,心里再次掙扎了起來。 他又看了一眼寧雪尋,心里更是復雜到無以名狀。 他一次次想著一定要保護她們周全,可是她最終真的能做到嗎? 現(xiàn)在寧雪尋已經算是徹底被牽扯進來,執(zhí)拗的不肯回頭,終生都無法逃離當年的事帶來的影響。 此刻,謝安涼還有遠離這一切的余地,他還要把她牽扯進來么? 她勢必是要和他一起共進退的一個人,他比誰都清楚,所以他更加的掙扎與舍不得。 他不想讓她變成了另一個寧雪尋。 見鹿林深不為所動,寧雪尋快步走了過去,拉住了謝安涼的手臂。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寧雪尋滿臉真摯,確實剛剛她和鹿林深的行為容易讓人誤會,不知道為什么鹿林深竟然不解釋。 謝安涼回眸,看著寧雪尋:“我想的是哪樣?你和他的關系又是怎樣?” 她的眸子里閃現(xiàn)著淡淡的光華,質問的語氣緩和平穩(wěn),卻又每一句都擊打著寧雪尋。 她低眉看了一眼寧雪尋抓著她的手,冷冷目光,讓寧雪尋不寒而栗,驀然就松開了自己的手。 兩個問句,寧雪尋一個也回答不了。 她和鹿林深是什么關系?估計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吧。 謝安涼收回冷冷的目光,伸手拍了一下寧雪尋的肩膀,轉身,獨自遠去。 寧雪尋怔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鹿林深。 他依然佇立在墓碑前,以一種更加的孤絕的姿勢。 謝安涼沿著蜿蜒小路原路返回,身邊的鋸齒草劃傷了她的腳踝,她也沒有低頭看一下,就像感覺不到疼一樣。 絲絲的鮮血從傷口處往外滲出,她冷冷一笑。 上了火狐貍的駕駛座,開著火狐貍絕塵離去。 火狐貍行駛到以前通往小木屋地路口時,她放慢了車的速度,往小路的方向望了望。 恍如隔世,卻物是人非。 ------題外話------ 謝謝陪伴,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