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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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嵐沉默著并不說話,言瀾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出聲道:“世子?” “嗯?”蔚嵐回過神來,看向言瀾,吩咐道:“你先在我侯府躲著,近期不要出去,嵇韶那邊我會派人過去說的,就說你被我借走了。你父親的事,你不要擔心,我們從長計議。他的案子不能就是幾條人命就填補過去了。張程死得容易,可是他死了,你父親就清白了嗎?” 言瀾聽著蔚嵐的話,神色深沉,蔚嵐心里掛著事,起身道:“你先休息,我準備一下明天的事宜吧?!?/br> 說著,蔚嵐就走了出去。剛走出門,蔚嵐便覺得寒風迎面撲來,她頓了步子,看著庭院的桃花。 這個春天,有些過長了。 “世子?”染墨擔心出聲,蔚嵐回了頭,卻是道:“長裴在謝子臣身邊如何?” 長裴這個人,是當年她安插在謝子臣身邊的暗樁,他當年從謝子臣商鋪的伙計做起,經(jīng)過挑選之后,逐步升成了如今謝子臣手下辦事的一把好手。她當年也就是習慣性在京城各大世家里安插人手,卻是從來沒想過,有一日會用到長裴的。 染墨聽到蔚嵐提起這個在謝子臣身邊的人,不由得也是愣了愣,隨后回道:“如今辦的不錯,已經(jīng)是謝公子的親信了。” “讓他留個時間,我要見他一面?!?/br> 蔚嵐丟了這么一句,染墨應(yīng)下聲來。而后蔚嵐回了屋中,獨自坐著,一言不發(fā)。 謝子臣有事瞞著她,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其實誰沒有點秘密,她自己也瞞了謝子臣自己的身份和來歷??墒撬睦锝K究是有那么幾分隔閡的。 如果謝子臣坦坦蕩蕩同她說了,她或許不會這么難受??芍x子臣總她說,他們要互相信任,他全心全意信任她,一個口口聲聲說著要全心全意信任他的人,卻日日夜夜懷抱著一個巨大的秘密與她同枕而眠,蔚嵐心里不由得有些發(fā)寒。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謝子臣是一個極好的主君,在從北方回來之前,她都很難將謝子臣作為枕邊人考慮,便是因為這個人有時候讓她覺得害怕,她同他在一起,雖然省心,卻也會覺得防備。這個人心思叵測,又善于隱忍偽裝,哪里又能知道,他說這些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呢? 歸根到底,他與她骨子里,是有那么幾分相似的。 她可以虛情假意騙皇帝,騙蘇城,那誰又知道,謝子臣不是騙她呢? 當年她是侯府世子,他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庶子,她身上有值得他圖謀的東西; 如今他們看似平起平坐,可是桓衡的七十萬軍名義上卻是護著她的,她在,也就等于北方的態(tài)度,依舊是他在圖謀的。 平日里蔚嵐不愿意深想這些,可是一想,她便覺得有些停不下來了。 外面?zhèn)鱽碇x子臣的腳步聲,她閉上眼睛,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和呼吸,等謝子臣進門來,她睜開眼,又是笑意盈盈道:“子臣回來了?” 謝子臣脫了木屐,應(yīng)了聲,進屋解了披風,將笏板放在桌面上,一面做事一面道:“聽說你今天帶了個人回來,案子查清了吧?” “子臣覺得,我查清沒查清呢?” 蔚嵐仿佛是在調(diào)笑,謝子臣面色不變,卻是胸有成竹道:“明日就是最后期限了,阿嵐此刻還有心情同我調(diào)笑,我猜必然是查清了吧?!?/br> 他說的有理有據(jù),可是面上表情卻是十分篤定。蔚嵐嘆了口氣,搖頭道:“子臣猜錯了,在下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br> 聽到這話,謝子臣微微一頓,仿佛有些不解,下意識就道:“你不是守著沈秋和了嗎?” 蔚嵐眼中晦暗不明,面上卻是有了幾分惋惜:“我想著沈大人是個謹慎的,便去守著張大人去了……” “你……”謝子臣憋了口氣,似乎是完全沒想到蔚嵐會這么做,一時竟是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他之前明明就暗示過蔚嵐好好守著沈秋和,他知道蔚嵐一向是個聰明的,卻沒想到這次掉了鏈子。 謝子臣想了想,最后道:“那你想到如何應(yīng)對了嗎?” 皇上說明天找到兇手,找不到,蔚嵐多少是要受牽連的。蔚嵐點點頭,卻是沒說什么。 她有心護著言瀾,那自然是想辦法的,她年少的時候,就覺得小心駛得萬年船,好好蟄伏,等后來和那些人撕慣了,便知道,朝堂上每一次的事兒,都是一把刀,想護著誰,就想想這把刀要怎么用。 謝子臣既然早知道言瀾是兇手,卻沒有立刻點出來,未嘗沒有讓言瀾再多殺幾個的意思在里面,畢竟言瀾這一次針對的都是三皇子的嫡系。 言瀾是殺不了張程和陳鶴生的,這兩只老狐貍可不比前面的小嘍啰,謝子臣大概也是知道,所以在讓在殺了沈秋和后,蔚嵐抓住言瀾,讓言瀾最后一次發(fā)光發(fā)熱,為蔚嵐的仕途鋪路。 當然,這里面或許還有其他什么彎彎道道,蔚嵐一時想不明白,她閉著眼睛沉思,思索著要如何用這把刀。 她是不能出面主動扯這樁案子的,畢竟,她名義上是蘇城的人。 她得找個人,把這樁案子捅出來,要殺張程這批人一個措手不及,這個人下手要夠狠,要逼得蘇城不得不棄了張程和陳鶴生。然后她再給蘇城想個辦法,重拾圣心,一打一捧,這才能鞏固她在蘇城心里的位置。 可是,風險太大了。 蔚嵐閉著眼睛,此刻就去動張程和陳鶴生,風險太大,蘇城是個疑心病重的,動作太大,怕是會引起蘇城的懷疑,而且一下失去了戶部和兵部,以及在御林軍中的爪牙,她不禁有點擔心,蘇城會不會瘋狂反撲。 但這世上的事不去做永遠是不知道的,她在刀尖上舔血這種事,已經(jīng)做了太多年了。雖然有風險,可是成功了,便是一舉三得。既幫太子斬去了蘇城的左膀右臂,又能得到蘇城的寵信,還能救下言瀾。 若是如今她放任不管,不但什么都得不到,還會折進去一個言瀾。 她不兵行險著,明日要么將言瀾交出去,要么皇帝就能找到借口,將她從刑部侍郎的位置上拉下來。 想清楚后,蔚嵐便起身來,同謝子臣道:“我出去一下。” “這么晚了……”謝子臣不由得皺起眉頭,蔚嵐卻是沒有回頭,直接往言瀾的屋里走去。 到了言瀾的屋門外,她站在門口,徑直道:“你說你父親當年留了證據(jù),證據(jù)可還在?!?/br> “在?!毖詾懸呀?jīng)歇下了,聽得他的聲音,他從夜里起了身,拉開大門,他低頭看著面前的青年,嚴肅道:“世子是決心幫我。” “是?!蔽祶怪苯拥溃骸澳阕C據(jù)有什么?” “當年邊境將士簽了名的血書口供,一開始和張程等人往來的信件,我父親清點軍餉時的賬目以及在場人的口供,還有兵部一些人當初和我父親往來信件中也有透露此事。這些東西,都在?!?/br> 蔚嵐點了點頭,淡道:“你等著,到你出現(xiàn)的時候,你就出現(xiàn),到時候別慫。” “我慫?”言瀾挑了眉。蔚嵐直接轉(zhuǎn)身,去了三皇子府。 蘇城被她半夜打擾覺得很不耐煩,看著面前人神情鄭重,不由得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沈尚書死了?!蔽祶怪苯娱_口,蘇城愣了愣,隨后立刻反應(yīng)過來蔚嵐說得沈尚書是誰。這朝中也就一個戶部尚書沈秋和姓沈,他氣得直接跳起來,杯子狠狠摔到地上,指著蔚嵐便道:“你是怎么做事的!” 蔚嵐抬眼,一雙漂亮的眼里落滿了燈火。 蘇城忽地想起來,那年所有人都看自己笑話,就她帶著傷沖進大殿,不顧盛怒將他抱出來的時候。 他年歲漸長,脾氣也越發(fā)大了,可是看著面前這個人,那份心又始終按不下去,他理智回來幾分,心里卻也是又怒又急。 沈秋和沒了,也就等于戶部沒了,蘇城兩大依仗,一來右相上官國成是他的舅舅,皇后是她的母親,二來就是張程、沈秋和、陳鶴生這三人算他半個岳丈,而大理寺卿王源又是他的人。有這些人在,朝廷半壁江山就在他手里,驟然失了一個戶部尚書,蘇城疼得整個人都快抽了。 “誰殺的?查出來沒?!?/br> 蘇城撿回了一些神智,沈秋和沒了,明天要是蔚嵐查不出這個案子,估計也是要從刑部侍郎這個位置上下來了,折了一個沈秋和,不能再折一個蔚嵐。 見蔚嵐跪了下來,蘇城心道不好:“你這是什么意思?” “臣連夜前來,就是為了這件事。臣查出來真相,但明日,臣不能說!” “你說清楚!這個關(guān)頭,你還同我賣什么關(guān)子?!” “殺人的是永昌侯府的舊人,具體是誰,蔚嵐還在查??墒俏祶怪懒艘患f事,當年張尚書、沈尚書、張侍郎、連同中郎將陳鶴生、大理寺江曉、楚臣,制造了一起驚天冤案,害永昌侯府被平三族,如今十五年過去,永昌侯府舊人回來復(fù)仇,此案若是再查,勢必牽連當年舊事,到時候,怕是對殿下不利。” “你說什么?”蘇城現(xiàn)在簡直想把這批人抓來一耳刮一耳刮子的抽,他已經(jīng)失了一個御史張懷盛了,如今突然聽到這么一份名單,他簡直覺得,他手下的人大概都是一批腦袋進水的。 好好當官不好嗎?就算不好好當官,做事就不能做干凈點?都被平了三族的人,過了十五年還能回來興風作浪,這批人簡直是一批蠢貨! “他們當年,是為了什么陷害永昌侯?” “當年永昌侯棄城導(dǎo)致大楚戰(zhàn)敗的根本原因,是他們貪污了原本撥給永昌侯的軍餉,導(dǎo)致整個白城根本無力作戰(zhàn)。永昌侯到盛京來告御狀,他們怕東窗事發(fā),就先告了永昌侯,緊接著陳鶴生當年是永昌侯手下副將,他做偽證,楚臣江曉將永昌侯屈打成招,一手辦下了這樁案子?!?/br> 蔚嵐跪在地上,恭敬回答。蘇城閉著眼睛,聽著這些話,他慢慢冷靜了。 這樣的大案,是決計不能認,更不能讓人知曉的。貪什么不好?貪污軍餉。當年大楚死了多少人,如果不是為了那場戰(zhàn)役,桓松能成為北方一霸?朝廷能如此式微? 就為了一城軍餉……陷整個南方于如此境地,別說他父皇,就是他自己,都想宰了張程和陳鶴生了。 可是不行,他現(xiàn)在必須依仗他們,再想殺,也要等到以后。 蘇城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蔚嵐,燈火下,她恭敬跪著,似乎在隨時等待召喚。他有了決斷,有些猶豫道:“明日……怕是要委屈你了,你且當,什么都沒查到吧。” “能為殿下分憂,蔚嵐并不覺得委屈?!蔽祶箍吞仔蚤_口,可蘇城瞧著她平淡的模樣,一時心里居然有了幾分感激。 蔚嵐的位置是保不住了,可是她卻一點怨言都沒有。他忍不住上前幾步,蹲下身來,握住了蔚嵐的手。 蔚嵐微微一愣,抬眼看著蘇城,蘇城看著面前一心一意為她著想的人,忍不住叫出她的名字:“阿嵐,”說著,他看著她,認真道:“等我成為皇帝,我必然要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今日不過一個刑部侍郎,阿嵐你切莫放在心上?!?/br> 聽到這話,蔚嵐算是明白了,蘇城是怕她有異心,便立刻表忠心道:“蔚嵐如今心中并無他想,只想輔佐殿下登上寶座。殿下無需憂心。能助殿下成事,是我等如今最重要的事。不過區(qū)區(qū)刑部侍郎,蔚嵐不放在心上?!?/br> 蘇城微微一呆,他看著面前的人,想起自己皇妹們對她的評價。 盛京玉郎,風姿無雙。 這么靜靜瞧著看,哪里是什么玉郎,這如清潭的眼,櫻色的唇,就說她是一個美嬌娘,也不是沒有人信的。 他忍不住朝她伸出手,附在她的面容上,蔚嵐皺了皺眉頭:“殿下?” 蘇城猛地驚醒,像被燙到似的抽了手,站起身來,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了什么。手上還帶著她面頰帶來的溫度,他忍不住將手負在身后,啞著嗓子道:“夜深了,阿嵐先回去吧?!?/br> “是?!蔽祶构Ь催凳祝蟾嫱?。 等她走后,蘇城從身后拿出手來,回憶著方才指腹下的觸感。 他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些感情像酒,你越壓著,越醞釀,就越烈,越悠長。 蔚嵐從蘇城府中告退,立刻去了王府。 明天這個事兒是必須捅出來的,可是不能是她,她得找個人。其實從身份上看最合適的是謝子臣,可謝子臣決計不會同意,他讓她去辦言瀾,已經(jīng)是他的態(tài)度,他是個十分謹慎的政客,見好就收。 可她不是,她的風格,從來都是不見血,不回刃。 謝子臣不同意,那就剩另一個人,王曦。 王曦是戶部尚書,此事沈秋和的死訊她除了給宮里發(fā)了個消息,就一直壓著,王曦完全可以裝成什么都不知道,以戶部金部主事的位置,明天參奏他的上司沈秋和。 至于巧合不巧合,明天亂起來,也就不重要了。 王曦知道蔚嵐深夜來訪不會是小事,連忙迎接了她。蔚嵐也不廢話了,直接說:“阿曦要不要幫太子廢了三殿下?” 王曦有些詫異,隨后道:“魏世子,這個玩笑,開不得!” 蔚嵐面色不動,屋內(nèi)就他們兩人,蔚嵐直接將在馬車上寫好的奏章給了王曦,冷聲道:“這是永昌侯案子的始末,明日我不會將這件事捅出來,可是這件事若是捅出來,對太子有益無害?!?/br> 王曦皺了皺眉頭,他拿出折子來,迅速瀏覽了一遍,露出震驚的表情來。 他畢竟還是少年,看到這種事,除了考慮黨爭之外,更多還有些熱血憤怒在里面,連說了幾聲:“他們怎敢……怎敢……” “此事嵇韶也牽扯了進去,這個兇手是嵇韶府里的人?!蔽祶估^續(xù)提點:“你們不先發(fā)制人,后面就被動了,到時候?qū)爻哆M來,怕太子也洗不清楚?!?/br> 蔚嵐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王曦心里琢磨著,想了片刻,王曦抬頭,眼神微冷:“阿嵐是三殿下的人……” “我不是?!蔽祶怪苯哟驍嗨骸熬饕卜趾线m不合適,三殿下并不適合。” 蔚嵐雖然是個政客,但更是一位臣子,一位官員。她有名留青史的夢想,就不會去當一個jian臣。 蘇城不合適,她早就明白,他心思狹隘,也太過殘暴。太子雖然優(yōu)柔寡斷,但是總體來說,比蘇城還是要好上一些。至少太子即位,不會出現(xiàn)濫殺大臣的事??商K城繼位,就不一定了。 王曦轉(zhuǎn)瞬便明白了,蔚嵐怕是當年就和太子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又謹慎道:“阿嵐為何不讓子臣做此事?” 他是御史大夫,怕是更加合適。蔚嵐卻搖了搖頭:“子臣太過謹慎,如此激進高調(diào)的法子,他怕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