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許萱卻覺得沒什么,笑道:“坐馬車走的更困難,你看這里可有一輛馬車?那邊有小路,我們從那邊走走試試?” 李白順著她指的地方看過去,見是一個斜坡,偶有幾人也從那里走過,看樣子也是來看景色的人,他不禁苦笑道:“看來今兒選的日子不好。” 許萱走在前面,李白在她后面一邊注意著周圍的人,一邊觀察著許萱腳下的路,可謂是忙的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好不容易從人群里走出來,李白吐了口長氣,忽聽許萱驚喜道:“我看見長江了!” 其實只能看見一點,卻大大鼓舞了二人,忙跟著前面的人爬上了斜坡,這下子眼界更加寬廣了,今日無風無浪,卻見那江河一望無際,從上至下源源不絕的流動,浩蕩奔流的氣勢,很是壯麗。 李白忽而感嘆了一聲,道:“每來一處,都會有很大的收獲,確實比局限于一處要好許多?!?/br> 許萱期盼的看著他道:“此情此景,李郎不想吟詩一首嗎?” 真是了解他,李白不禁一笑,望著天邊的一葉孤舟尚還有些感覺,忽聽下面的人愈發(fā)喧鬧,接著原本停在岸邊的船相繼出游,原本空蕩蕩的河面頓時熱鬧了許多。 旁邊有人說話隨風飄了過來:“聽說今兒可是來了許多各地的商人,每年這段時日都會有一些富商聚集在此,人家地位不高,但架不住有錢啊,不像咱們老百姓,既沒錢又沒勢的......” 李白:“......” 許萱偷偷扭過頭笑了一番,又轉過來和他說:“不知道阿爹會不會來這里......” 李白沒有說話,卻在下面那群人里看了一會兒,似乎在找人,但人頭攢動的太多,一時也看不太清楚。 周遭太過喧嘩,這么待著也沒有什么意思,兩人便下了坡往回走去,人多的地方生意便會好些,于是街上的店鋪也愈發(fā)的熱鬧,沿路回去多了許多小吃和一些散碎的小物件的,許萱看著新鮮,倒也沒有買太多,帶在路上畢竟也是個麻煩,卻買了許多吃的回來。 李白跟著她吃了幾口,覺得也沒什么特別,便都讓給她了,偶爾拿出帕子給她擦擦嘴,不料晚上的時候就開始嘔吐起來。 朝青一邊拿著痰盂,一邊指使暮雪去倒杯水,心疼道:“娘子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回來以后就這樣了?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李白見許萱這樣難受也很自責,后悔道:“不該由著你亂買的......是我沒看好,墨青,快去叫個郎中來?!?/br> 等郎中的時間太過漫長,李白走到許萱身邊幫她拍著背,后悔自己應該多吃一些的,許萱也許就不會吃壞肚子了。 吐過后許萱感到稍微好受了一點,接過暮雪遞過來的被子漱了漱口,倒在床上道:“沒事,應該是我亂吃了外面的東西,吃點藥就好了,別擔心?!?/br> 怎么可能不擔心,她一張臉都是煞白的,微尖的下巴愈發(fā)顯得她嬌小柔弱,李白心疼的眼睛都紅了。 墨青這次倒是利索,郎中很快就來了,隔著簾子先是給許萱把了會兒脈,然后眉頭一皺,收回了手,往外間走去。 李白見郎中如此,一顆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忙安撫了許萱兩句,便尋了郎中問道:“如何?可是吃壞了東西?” 郎中正寫著藥方,聞言沉思了一下,道:“這位娘子先前是否生過???或者是有其它癥狀?” 李白的心跳的更厲害了,嚴肅的點了點頭:“約有半個月了,那時我們剛來到九江,娘子他舟車勞頓,當時替她診脈的郎中說是勞累所致,吃了幾副藥休養(yǎng)了幾日便好了,怎么?可是有什么問題?” 郎中點了點頭,露出一副“怪不得如此”的模樣:“應是那時候日子還短,診脈有所誤差也是正常,你家娘子確實是吃壞了肚子,吃幾副藥便好,不過......” 李白聽到他那句話剛松了口氣,又被他后面的“不過”再次提心吊膽了起來:“不過怎樣?” 郎中忽而一笑,朝李白拱了拱手:“恭喜這位郎君要做父親了!” 李白只覺得腦子里有個東西像是炸了一般,接著便是一片空白,只看著那郎中的嘴一張一合,卻什么也聽不見了,他方才好像聽到“父親”二字? 他?要做父親了? “......前面時間尚短,那郎中誤診也是正常,不過好在沒有耽擱太久,方才看娘子脈象倒還平穩(wěn),突然嘔吐應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不過也有可能是孕吐,這個要再做多觀察,這幾副藥都是十分溫和的,郎君不用擔心會傷及妻兒,還有一些注意事項.....” 耳朵終于可以聽見了,李白仍然一雙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郎中,講話還帶了點結巴:“......多......多久了?” 郎中寫完藥方,對他這漫不經心的態(tài)度很是不悅:“剛剛才說過,你......”那郎中只以為這男人是個不在意妻兒的,沒想到才這么一會兒就變得傻里傻氣了,心里好笑,問道,“第一次做父親?” 李白緊張的點了點頭。 郎中了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當初也和你差不多,這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不會這么緊張了。” 李白傻傻的:“下次?” 郎中呵呵的笑道:“已經兩個月了,月份還小,一定要小心些,我看你們這里只有兩個未經人事的小丫頭,不如買個有經驗的姆仆之類的好生照顧?!?/br> 李白連連點頭,將郎中說的話都一一記下,直到送走了郎中,他依然無法相信方才聽到的消息,他竟然要做父親了? 第114章 人生得意須盡歡(一) 為人父母, 定要好生教養(yǎng)自己的孩子, 即便是不成才, 也不能日后成為一個惡人。 李白一直覺得血緣關系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許是和他幼年的經歷有關, 在他的概念里其實并沒有太多的父與子的責任感和義務感,其實包括他自己, 他都認為是命運的安排, 天生我材必有用,他生來就是為這大唐、為這天下作一番貢獻的。 包括現在, 即便是在長安受了挫,他仍然這么認為, 并覺得在不久的未來他依然可以有一展宏圖的機會,即使眼前的迷霧重重,看不清方向。 他可以是個詩人, 是個文人,是個先生,甚至現在尚還算是一位合格的夫君,但他從來不知道“父親”這個身份應該去如何表現, 該做什么,或者說些什么! 許萱見李白去了那么久,回來卻臉色蒼白,一臉的怔然,一顆心也忍不住沉入了谷底,莫非......她來這一遭終究還是無法改變結局?但她離歷史上的逝世時間還有好幾年的光景, 也并不是現在這時候,難道她改變了李白的一些想法,要糟到天譴嗎? 可是現在的她,心境大不相同,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認命,更不想離開李白! 李白扯了扯嘴角,但仍遮不住眼中的茫然和不知所措:“郎中說應該就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已經開了藥方,但是......” 許萱緊張的看著他,自以為做好了準備,忽聽得李白用無辜的眼神望著她:“郎中說你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也很有可能是孕吐,要......要多加小心......” 許萱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兩個人就這樣傻傻的對視著,反觀李白倒像是那個受了欺負“被迫”懷孕的,好像做了錯事一般看著許萱的反應。 還是朝青暮雪在一旁驚呼起來,高興道:“真的嗎?娘子有了小小郎君了?真是太好了!” 兩人回過神來,都是初為人父母,沒有半點的準備,更別提什么經驗了,朝青興高采烈的去做補湯,暮雪去熬藥,屋里就剩下兩人大眼對小眼的互相看著。 沉默了一會兒,許萱看他并沒有露出愉悅的表情,問道:“你現在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李白猛然驚醒,提高了音量:“我要,我當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