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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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夫人嗯了一聲,坐起身來,接過湯碗,慢條斯理喝湯的時候,偶爾看一眼許大奶奶。 許大奶奶與婆婆本來就不親厚,近期奉公公之命打理了幾件事,在公公眼里是辦事得力,落在下人眼中,卻是奪了婆婆的權(quán),為此,如今在婆婆面前總是有些局促。 沒做虧心事,但感覺就像是做了虧心事。 許夫人放下湯碗,深凝了兒媳婦一眼,躺下去的時候,含義不明的笑了,“原本,我屬意的長媳并不是你?!?/br> “……”許大奶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便只是勉強扯出個笑臉。 “你是老爺和持盈選中的許家長媳?!痹S夫人諷刺地笑了笑,“所謂一品貴婦,做到我這步田地,自己想想都覺得可笑?!?/br> 許大奶奶心頭忐忑,迅速轉(zhuǎn)動腦筋,寬慰道:“娘這是說的哪里話,誰人不知您為人敦厚寬和?眼下不少事,兒媳婦也是云里霧里的,爹吩咐什么就做什么。等您痊愈之后,我還等著您教我持家之道呢?!蔽竦谋砻髯约壕褪莻€聽命行事的,只求著婆婆別拿自己撒氣。 “看你,臉色都要變了。怕什么?”許夫人笑容的諷刺消散,變得和煦,“你也說了,我敦厚寬和的名聲在外,怎么會做出刁難兒媳婦的事,傳出去誰都沒臉?!?/br> 既然明白這道理,今日又何苦堅持要請?zhí)t(yī)?——給貴為皇后的女兒沒臉,真就不如在家門內(nèi)刁難她這個兒媳婦了。 許夫人卻猜到了許大奶奶的想法,溫聲道:“至于我與皇后娘娘,不合的情形已非一日兩日,外人都習(xí)慣了,你又有什么看不開的?” 這話,就又是不能接的了。許大奶奶選擇保持沉默。 許夫人道:“就算再忙,你也要抽空回娘家看看。你又不似我,有娘家也成了擺設(shè),哪次回去都被攆出門?!?/br> “……” “為了一個女兒,弄得沒了娘家,折了個庶女,叫外人背地里戳脊梁骨。”許夫人冷笑出聲,“每次相見,都來不及說起娘家的事情,只幼澄的事就能讓她翻臉——人死了,她只覺得該死,一點兒憐憫也無。尋常男子的心,怕是都沒她歹毒。” “……”許大奶奶心想,自己這會兒要是能暈過去該多好,她真會謝天謝地謝菩薩。 許夫人低低地道:“這樣的孩子,真是要不得,就不該養(yǎng)著她?!?/br> 許大奶奶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她想不通,母女兩個爭執(zhí)的時候,到底是說了怎樣絕情的話;她不明白,明明是至近的血親,許夫人怎么會心懷怨憎到了這個地步。 魏家的事情,她聽房里的老人兒說過一些,是因為那對姐弟背地里的手腳太臟,才讓持盈忍無可忍的。 持盈是沒留情面,可是對許夫人,對許夫人的兄長,可不止是不留情面那么簡單。如果不是魏家做的太過,頂門立戶的丞相怎么會任由事態(tài)惡化而不阻止? 而婆婆不能體諒,也不愿意理解女兒的做法。 至于許幼澄,若是留下,不單是許家的恥辱,更會引發(fā)一連串的禍事——這,也能怪到持盈頭上? 糊涂,許大奶奶覺得婆婆真的太糊涂了。 糊涂至此,到底是母女長年累月的矛盾累積成的怨恨遷怒導(dǎo)致,還是婆婆打定主意要做個糊涂的人? ——這其中是有區(qū)別的。 她望著昏黃光影中的婆婆,片刻間有些恍惚,覺得婆婆分外陌生,像是變了一個人。 是被持盈真的氣狠了,還是另有古怪? 這幾日,是不是有人在婆婆面前數(shù)落持盈的不是了? 她忽然覺得腦筋不夠用了,自己就像是個傻瓜一樣,什么都看不透,想不通。 “自作自受?!痹S夫人低低嘆息,“我這是自作自受。可是還好,總會有人陪著?!?/br> 許大奶奶心里生出不祥的預(yù)感,訥訥地道:“娘,您這是——” 許夫人端詳她片刻,愉悅地笑了,“嚇到你了吧?我清楚,在你們看來,所謂的敦厚,其實是傻,是糊涂。做了這些年的糊涂人,我自己都快忘記明白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了。”她擺一擺手,“我乏了,你下去吧?!?/br> 許大奶奶還沒回過神來,有些愣怔地稱是,行禮后退下。走到門口的屏風(fēng)前,她回頭望去,見婆婆正意味深長地笑望著她。 她下意識地抿出一抹笑容,隨后轉(zhuǎn)身走過屏風(fēng),走到門口的時候,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明日,得命人去給持盈遞個話。她想,能勸著持盈給婆婆賠個不是就好了——很明顯,婆婆像是快被氣瘋了。 · 郗王府。 內(nèi)宅的書房院,是老王爺在世時經(jīng)常逗留之處,品茶、對弈、議事,都在此處。 老王爺郗誠墨故去之后,書房里的一事一物都維持原樣。 郗驍在京城的時候,長期在外院,偶爾回內(nèi)宅,必是來這里,在太師椅或醉翁椅上一坐就是大半晌。 這一次,與以往情形迥異。 姚烈站在抄手游廊中,聽到里面不時傳出玉石、瓷器、書籍落地的聲響。 今晚,郗驍?shù)膲男那闆]有一點兒好轉(zhuǎn),更加惡劣。 以前,他過來是睹物思人,緬懷父親。今晚,他過來也是睹物思人,想著那個在心中形象坍塌的至親,讓自己的怒火爆發(fā)。 姚烈都懂。他無聲地嘆息一聲,走出游廊,在梧桐樹下的石桌前落座。石桌上有酒壺、酒杯,他不知道郗驍什么時候才會折騰得筋疲力盡——要等太久,便自斟自飲打發(fā)時間。 自家王爺,文武雙全,俊朗無雙,前兩年征戰(zhàn)期間,若不是兵部拖后腿,一定會成為公認的不世出的良將——要什么有什么的一個人物,偏生走出朝堂之后,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兒。 這叫什么命? 屋里摔東西的聲響更大更鈍重——這是連酒壇、書架、座椅都往地上、墻上招呼了。 姚烈抬頭望天,心說老天爺,你再這么折騰我家王爺,我就天天晚上躺房頂上罵你不是東西。 他又嘆了口氣。就在這時候,發(fā)現(xiàn)院中驟然亮起來,落在地上的光影跳躍著。 他愣了一刻,之后就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瘋了一般沖向正屋——他家王爺在自家的書房放了一把火。 “王爺!王爺!”姚烈嘶吼著,一腳踏上臺階,看到慢悠悠走出來的郗驍,瞬時松了一口氣。 院門外,“走水了”的喊聲此起彼伏。 郗驍捏了捏耳根,橫了姚烈一眼,“瞎叫喚什么?耳朵差點兒震聾了。我是死家里的人么?” “……”姚烈愣了片刻,實在沒忍住,哈哈地笑起來。王爺連續(xù)幾日沒睡,不對著皇上和官員的時候,有時候說話真是顛三倒四、莫名其妙。 郗驍經(jīng)過姚烈,走向院外,“愣著做什么?想死就進去,想活就給我滾過來?!?/br> “是!”姚烈樂顛顛地追上去,“這書房毀了,往后怎么著?” “挖個池子,養(yǎng)魚,再種點兒朝秦暮楚水性楊花的玩意兒。” 侍衛(wèi)們忙著救火,急匆匆從主仆兩個身邊經(jīng)過。郗驍神色冷峻,大步流星地去往后花園。 “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姚烈提醒道,“已經(jīng)落鎖了。” “去聽月樓?!臂斖蚵犜聵堑姆较?。 姚烈張了張嘴,把話咽了回去。他疑心王爺要放第二把火,但是不敢說。與沈令言相關(guān)的話,是禁忌。 走了一段,郗驍停下腳步,手很用力地按著額頭,隨后慢慢轉(zhuǎn)身,“得了,我累了。備馬,給我找個清凈的客棧。我得睡一覺?!?/br> 回到家里,他就會覺得自己是一頭困獸,心頭的怒意悔憾怨憎時時刻刻吞噬著他的心魂,想發(fā)瘋,想發(fā)泄。但是,幾乎把他毀滅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 不在了。 他找不到債主,債主倒是可能正在飄飄蕩蕩的看他的笑話。 去往外院的路上,郗驍四下環(huán)顧,很想看到父親顯靈。 你若有靈,可有悔意?看到我生不如死,你作何感受? 后悔么?你毀了我的一生,毀了我的令言。 生氣么?郗家一切將由一個收養(yǎng)的外姓孩子繼承,我故意的。我死之后,郗家斷子絕孫。 恨不恨?恨了就來找我,我在盼著。望眼欲穿。 · 寅時,蕭仲麟掙扎半晌,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風(fēng),戀戀不舍地吻了吻持盈的唇,輕手輕腳地起身。 昨日與郗驍商議的都是要緊事,但大部分時間在平時都是用來批閱奏折。為了避免奏折把自己埋起來,他只能把時間拆東墻補西墻。 要到什么時候,自己也能霸道一回,來一出為了紅顏罷免一次早朝?他半是憧憬半是自嘲的想,念頭一起,就覺得希望渺茫。 持盈就不會慣他這種毛病吧?一頭熱那叫自作多情,能免則免吧。 慢騰騰穿戴齊整之后,他站在床前,看著她甜美的睡顏出了會兒神,這才轉(zhuǎn)身走出寢殿。一面走,他一面揉了揉下顎。剛剛應(yīng)該是笑了,沒顧上照鏡子,但愿不是傻笑。 絕不是傻笑,一定是沉浸在幸福中的笑。 洗漱之后,蕭仲麟去了御書房,邊用早膳邊看折子。卓永好心勸他專心用飯,他當(dāng)沒聽到——打量他愿意這樣似的,這不是時間不夠用么? 沈令言求見,他即刻召見,命卓永找出許之煥呈上來的那封密信。 沈令言行禮之后,來不及說正事,他就先命卓永把信件交還給她,“你看看,不知道算不算是完璧歸趙。” 接過那封信件,沈令言仔細查看一番,儀態(tài)恭敬語氣平靜地回道:“回皇上,信件不曾拆開過?!?/br> “那就好。你收起來,毀了吧。那些事,該過去了?!?/br> 沈令言沉默片刻,語氣里少見的有了感激的情緒,“微臣謝皇上隆恩?!?/br> 蕭仲麟一笑。 沈令言說起正事:“微臣是來稟明李二相關(guān)的一些事?!?/br> “你說?!笔捴禀胍恍亩?,跟她說著話,批閱折子的朱筆一刻不停。 沈令言如實道:“不知李二人在何處,但是很明顯,他對現(xiàn)在京城的局勢很清楚。是以,不是誰找到他,是他飛鴿傳信給影衛(wèi)。他的意思是,隨時可以現(xiàn)身,進宮回話,但是,他需要皇上開金口留他一條命?!闭Z畢,把李二爺?shù)膸讉€字條遞給卓永。 有郗驍出面,各地張貼懸賞緝拿李二爺?shù)母媸?,在京城及周邊已開始四處張貼,別處最遲到明日便會奉命行事。 李二爺應(yīng)該是過夠了東躲西藏的日子,但是他需要一道免死金牌:帝王金口玉言,言出必行,只要收到蓋著玉璽的朱批,他就會盡快現(xiàn)身。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認,什么都不信。 沉吟片刻,沈令言見蕭仲麟沒有看那些字條的意思,便口述給他:“李二說,他之所以敢如此,是因為知曉一件皇室秘辛,還知道與秘辛相關(guān)的一個女子的下落。在此之前,他并沒有這樣的膽子,去找過一個人幫他脫身——是帶著那女子去的,結(jié)果雞飛蛋打,那人把女子扣下,之后一直不曾為他的事出手?!?/br> 蕭仲麟聽到這兒,好奇心被勾起來,放下筆,把幾個字條逐一看過去,明白了原委,沉默下去。 沈令言雖然垂眸看著腳尖,卻一直用聽覺、感覺留意著他情緒的變化。 情緒無形,但會影響周遭氛圍。 還好。他很平靜。 過了好一陣子,蕭仲麟忽然說道:“朕聽聞有一女子,年輕時與你容貌相仿?!彼傅氖俏裟暝?jīng)讓郗驍?shù)母赣H、陸乾心儀的女子。 “是。”沈令言答完,沉思片刻,心頭一喜,“微臣會設(shè)法尋找,但愿她還在世?!?/br> 她反應(yīng)靈敏,還不曾讓他失望過。蕭仲麟笑了,“試試吧,不強求。” 沈令言稱是,便要行禮告退。 蕭仲麟問道:“淑妃的事,有結(jié)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