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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梟(作者:九月輕歌)在線閱讀 - 第78節(jié)

第78節(jié)

    “囚禁的日子,倒讓你學(xué)會了裝腔作勢。”許持盈揚了揚眉,“你不肯直說,那我替你說。你想讓你與寧王結(jié)束被囚的情形,你想走出困境攝六宮事,還想讓趙家的案子成為無頭案,是么?”

    “還有一點,你竟沒想到。”太后笑道,“起復(fù)魏家,讓魏氏女進(jìn)宮為妃。魏家?guī)讉€人都知道你并非許夫人所生,你不為許夫人,也得為丞相著想吧?”

    許持盈歉然一笑,“這幾日都沒人招惹我,日子很無趣。要是換個時機(jī),我說不定就答應(yīng)魏氏女進(jìn)宮了,人總得找個消遣不是?可眼下不行,局勢容不得我任性胡鬧?!?/br>
    “說再多,不過是你自說自話?!碧蟛恍嫉匾恍Γ鞍Ъ也恍柙谝?。皇上明日就會見哀家。”

    “也對。”許持盈頷首,“可是你放心,不論皇上是否答應(yīng)你那些條件,都不會成真,我不會讓他向你低頭?!?/br>
    “他若低頭,也是為了許家?!?/br>
    “不需要?!痹S持盈視線冷冽,“我有化解的法子?!?/br>
    “化解?”太后諷刺地笑了,“難道你還能將許夫人滅口,將散播流言的人斬盡殺絕?”

    “對?!痹S持盈神色無辜,黑沉沉的眸子卻閃爍著冷酷的光芒,“只會嚼舌根兒,只知道顏面比天大的人,活著也是多余,為何不殺掉?”

    “……”太后無法忽視她滿身的煞氣。

    “明日見過皇上之后,你若再有事無事煩他擾他,我不會再留著你礙眼?!痹S持盈轉(zhuǎn)頭示意木香,“你要挾過的人,為了給你個交代,不惜殘害自己,今日你便嘗嘗她受過的苦。”

    木香稱是,轉(zhuǎn)身去殿外端回一盞茶,款步走向太后。

    “你要做什么?”太后驚慌起來,匆匆起身,要揚聲喚人。影衛(wèi)指不上,可還有大內(nèi)侍衛(wèi)。她不相信,連大內(nèi)侍衛(wèi)都會坐視她被皇后殘害。

    木香卻手法極快,將她推回到座位,繼而便捏開了她的下顎,將一盞茶悉數(shù)灌進(jìn)她嘴里。

    要到此刻,太后才知道,許持盈身邊這婢女,有著不俗的身手。

    木香一笑,退后行禮,如實道:“對不住您了。奴婢并沒正經(jīng)學(xué)過功夫,只是受高人指點過,力氣大一些,手法快一些,僅此而已。”

    太后驚怒交加,哆嗦著問道:“你給哀家喝的什么?啊?!”

    木香仍是老老實實地道:“大概一刻鐘之后發(fā)作,藥力不重,您放心?!闭Z畢退回到許持盈身側(cè)。

    “你看,傷人如此簡單。殺小人在我亦如此?!痹S持盈笑吟吟說完,無心再逗留,轉(zhuǎn)身走向殿外。

    “你不能這樣?!碧笳Z氣無力卻復(fù)雜地道,“皇上若低頭,也是為了你。你怎能自作主張?”

    “不需要?!痹S持盈腳步微微一頓。真的不需要,而且相信,他不會向誰低頭。

    作者有話要說:  全盤開殺虐渣了o(n_n)o哈哈~明晚見~晚安,么么扎!

    第060章(單更)

    060

    乾清宮。

    蘇道成引著李二爺走向正殿。

    李二爺正如郗驍、沈令言畫出來的樣子, 須發(fā)皆白, 長得很喜相, 不笑也是笑呵呵的樣子。他最引人注意的是雙眼,神光充足,亮閃閃的。

    是個精神矍鑠的小老頭兒。

    一面走,蘇道成一面對李二爺?shù)溃骸耙滥哪隁q, 應(yīng)該到不了須發(fā)皆白的地步?!?/br>
    李二爺就笑道:“不義之舉做得太多,草民可不就早早地白了須發(fā)?!?/br>
    蘇道成莞爾。說起來,李二爺那等手藝活兒, 也是很熬心血的?!澳久鞘裁矗俊彼麊?。

    李二爺?shù)溃骸安菝癖久疃伞!?/br>
    蘇道成又笑了。行至正殿廊下, 小太監(jiān)即刻通傳,不多時, 卓永走出門來,“蘇大人、李二爺請。”

    李二爺忙說不敢當(dāng),進(jìn)門之前, 整了整衣衫。進(jìn)到正殿, 畢恭畢敬地行禮參拜。

    蕭仲麟略略打量,溫聲命李二爺平身。小老頭兒自己來宮里投案, 在意料之外,是情理之中。不需說, 這是個聰明且有膽色的人。他并不能心生反感。

    喝了一口濃茶,他問:“宋云香是怎么回事?細(xì)細(xì)說來?!?/br>
    李二爺恭聲回道:“草民先前離京,是怕被人滅口,也是打算洗手不干了。有一陣子, 日子過得很是閑散。草民名下有些小生意,與蘇先生各路管事常來常往。是在來往期間,偶然間聽說了宋云香的行蹤,得知她正趕往京城,為了救一位達(dá)官顯宦,不惜宣揚皇室秘辛,說事關(guān)皇后娘娘的身世。

    “之后,草民請兩位朋友相助,找到她,并將她送往京城許府。再多的,草民與友人都不曾問她,不敢,怕聽到不該聽的事,招來誅滅九族的大禍。

    “草民不敢隱瞞皇上,最初只是想賣個人情給許府,如此,萬一有朝一日落難,有許家出面幫襯一二,總能落個全尸。

    “草民沒料到的是,數(shù)日光景之后,自己就成了皇家追捕的逃犯。兩位友人設(shè)法把宋云香交給許夫人的時候,提了草民的處境,以為許夫人無論如何都會全力幫襯,卻沒料到,許夫人根本不當(dāng)回事……

    “各地開始張貼告示的時候,草民心知無論如何都逃不過此劫了,又曉得不少影衛(wèi)都隨沈大人住在沈府,便飛鴿傳信給影衛(wèi)。

    “不論皇上如何發(fā)落草民,草民今日得以進(jìn)宮面圣,已是天大的福氣,雖死無憾?!?/br>
    這一席話,既說了原委,又澄清自己對于皇室秘辛所知僅限于傳言。

    蕭仲麟一笑,又問:“那么,你可知因何成了皇室懸賞緝拿的逃犯?”

    李二爺險些冒汗,誠實地?fù)u頭,“草民不知?!彼@一生,賺的黑心錢太多了,并不曉得是哪一次埋下了禍根。

    蕭仲麟與蘇道成都忍不住微笑,前者提醒道:“趙府的人,可曾請你出手打造暗器?”

    蘇道成則取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圖樣子,遞給李二爺,“影衛(wèi)找到的是這支小巧的毒箭,你可記得?”

    李二爺一看就想起來了,也在同時想到了已被關(guān)進(jìn)大牢的趙家父子,原由似乎是刺殺皇上……他臉色發(fā)白,雙腿發(fā)軟,當(dāng)即跪倒在地,連連向上叩頭,語聲有些微的發(fā)抖:“稟皇上,趙家一名管事的確找過草民打造暗器,因為手面很大,草民就應(yīng)下了??墒牵菝癫⒉恢浪麄冏骱斡猛?,真的不知道……”

    “朕姑且相信?!笔捴禀氲?,“明日你愿意到趙家指認(rèn)那名管事么?”

    “愿意,草民愿意?!?/br>
    蕭仲麟頷首一笑,看向蘇道成,“好生安置起來,不要為難。朕答應(yīng)過保他安穩(wěn),他若明白事理,斷不會食言于他?!?/br>
    蘇道成拱手稱是。

    李二爺連連謝恩。

    這時候,郗驍?shù)搅耍M(jìn)殿行禮之后,看到李二爺,笑道:“二爺別來無恙?”

    李二爺連稱不敢當(dāng),心里卻罵道:小崽子,在這時候抬舉我,是有多恨我?

    郗驍笑意更濃,轉(zhuǎn)而對蕭仲麟道:“的確是李二,如假包換。”

    蘇道成聽了,更加放心,帶著李二爺告退。

    蕭仲麟把李二爺交代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講給郗驍聽,末了道:“你與他相識,在你看,可信么?”

    郗驍笑道:“李二說起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賺黑心錢的時候有之,但一向不說假話、大話。以臣看,他所言可信,趙家這案子很快就能結(jié)案?!?/br>
    “的確。”蕭仲麟指一指近前的座椅,“你與他因何結(jié)緣的?”

    郗驍拱手謝座,落座后答道:“臣數(shù)年來醉心于研讀奇門遁甲,與李二結(jié)緣,起初正是因為他深諳此道,便找上門去請教。慢慢的,與他算是忘年交,又在他那里見識了不少打造精良的兵器暗器,這方面而言,臣很佩服他心思奇巧,那雙手也實在是極靈巧?!?/br>
    蕭仲麟由衷道:“這老爺子的確有意思?!?/br>
    郗驍把帶來的宋云香的最新口供遞給卓永,“方才臣與沈令言一同詢問得來的,恰好皇上傳召,便帶過來請皇上過目。”說著,見蕭仲麟掐了掐眉心,心知是看折子久了眼睛累,又見殿中只有卓永服侍著,便將大意復(fù)述一遍。

    蕭仲麟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樣說來,當(dāng)年做混賬事的人,應(yīng)該是陸乾?!蹦欠N惡行,蘇妙儀絕不會亂說,宋云香執(zhí)意不信也沒用。

    “臣也這么想?!臂斏裆軇e扭,作孽的不是父親,他慶幸,對陸乾則是更為憎惡,偏生那廝被劫走了,他不知道有沒有機(jī)會親手發(fā)落陸乾。思忖片刻,把陸乾的事情如實告知蕭仲麟。

    蕭仲麟聽了,心緒驟然變得惡劣。那種人,就該扒皮抽筋,可是,那人也正是持盈的生父,如何處置,需要顧慮的可不少。

    他喝了幾口茶,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說起正事:“趙鶴是如何都不成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選出個賢臣,來日頂他的缺?!边@本該是吏部的事,但涉及爛到根底的兵部,就不能指望吏部了。說句不好聽的,不計較吏部的失職之處,已經(jīng)是勉為其難。

    “皇上說的是?!臂?shù)溃暗@等事情,臣是戴罪之身,不能置喙。皇上不妨聽聽丞相的看法?!?/br>
    蕭仲麟失笑,“不需問也知道,丞相一定也是這番說辭。你少推諉,趕緊給我舉薦個人選?!?/br>
    郗驍就笑,斟酌片刻道:“以臣看,俞太傅便是最好的人選,再有三兩個月,他便可返京?!?/br>
    蕭仲麟舒心地笑了,“這是一個,還有么?”

    郗驍又凝神思忖片刻,“當(dāng)下實在是想不出別人了?!?/br>
    畢竟,兵部與別的部堂不同,著手的都是與將士息息相關(guān)的公務(wù),文弱書生或是驍悍的武官都可勝任,又都不見得能勝任——既要體恤天下將士,又要顧及民生朝廷,沒個絕對清醒的立場,遲早會行差踏錯。

    “這事兒你記下,得空就參詳一番?!笔捴禀胄Φ溃皺M豎也不急,俞太傅回京之前,你兼任兵部尚書便是了?!?/br>
    郗驍嘴角一抽。

    蕭仲麟輕笑出聲,話鋒一轉(zhuǎn):“方才看了幾個地方總兵的折子,有兩個要為官兵加糧餉,你聽聽?”

    郗驍神色一整,“臣洗耳恭聽?!惫俦辉撌芪?,但有的總兵卻利用加糧餉的機(jī)會中飽私囊,弄得朝廷兩面不是人,這些彎彎繞,他現(xiàn)在門兒清。

    于是,君臣兩個商議起朝政來,過了戌時,郗驍才告退回府。

    卓永這才把慈寧宮的事情稟明:“太后不舒坦,癥狀與淑妃上次發(fā)病時一樣,賀太醫(yī)去瞧過了,沒什么事?!?/br>
    蕭仲麟莞爾而笑?;氐嚼帉m歇下的時候,持盈已經(jīng)睡著了。是在歇息,卻透著疲憊,雙眉微蹙,全無往昔的恬靜。

    他抬手撫平她的眉心,無聲地嘆了口氣。

    ·

    翌日早間,蘇道成帶著李二爺去了趙府一趟,事情很順利,當(dāng)初找李二爺打造暗器的管事很快被指認(rèn)出來。

    蘇道成當(dāng)即把人帶回自己的衛(wèi)所,接下來如何,還要等皇上下朝之后請示。

    這期間,路予帶著一份至為詳盡的材料進(jìn)到坤寧宮,交給許持盈,“路離整理出來的蘇妙儀這些年的大事小情,他說你應(yīng)該用得著。至于你昨日所說的事,他連夜發(fā)出消息,今日下午能寫出個名單,兩日內(nèi)定能視情形抓或殺?!?/br>
    “這人情,容我想想怎么還?!痹S持盈語帶感激。

    路予笑道:“這就見外了。”頓一頓,說起蘇妙儀的行蹤,“蘇妙儀正在進(jìn)京途中,隨從押著陸乾。幾年前,她在京城置辦了兩處宅子,分別在東大街、西大街,這回進(jìn)京,應(yīng)該也是擇其一住下?!?/br>
    “在京城有宅子?”許持盈的笑容含義不明,輕聲重復(fù)著聽到的話,“幾年前置辦的?”

    路予頷首,“千真萬確。路離對她這種鳳毛麟角的商賈向來很留意。”

    “嗯,知道了?!痹S持盈道,“她幾時進(jìn)京,便將她與陸乾一并擒拿,把陸乾交給攝政王,把她關(guān)到別影樓——如果可以辦到的話?!?/br>
    “好,我這就去跟路離說?!?/br>
    “等等?!痹S持盈把一張銀票遞給他,“好歹先給你們點兒彩頭,余下的日后再找補。出宮的時候,甘藍(lán)會送你出去,幫你打好招呼?!?/br>
    路予拿過銀票,一看面額,不由驚訝得睜大眼睛,“哪兒來的這么多銀錢?”

    許持盈失笑,“你當(dāng)我跟明月只知道花錢不曉得賺錢么?不論怎樣,都要收下?!?/br>
    “這就難怪了?!甭酚杳奸_眼笑,“路離是不會要的,大抵會便宜我,回頭你給我換一張不扎手的?!?/br>
    “收著吧?!?/br>
    路予轉(zhuǎn)身向外,走出幾步又停下來回頭,“把蘇妙儀關(guān)起來做什么?怎么都覺著她與你有些淵源,你對她到底是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