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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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影樓南面臨街, 東西兩面各有一個供食客停放車馬轎子的院落,北面則是路離常住的庭院,七間正屋, 兩側(cè)是廂房。 此刻, 身在四樓雅間的蘇妙儀站在北窗前,望著后方院落。 高大的梧桐樹下, 葛駿和路予對弈,李淳觀棋。 蘇妙儀在看的只有李淳, 那是她的兒子。 路離等人無意驚嚇孩子, 是以, 李淳到現(xiàn)在都以為,母親帶他來此處,只是與友人小聚幾日。 兩日了, 她在樓上,李淳被安置在宅院中,母子兩個只有早間用飯的時候,能夠坐在一起, 說說話。 她還沒見到路離,不知道他究竟作何打算。 焦慮的思忖間,路離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視野。 二十多歲的清俊男子, 穿一襲凈藍(lán)布袍,步調(diào)悠然地走出正房廳堂,轉(zhuǎn)到對弈的兩個人近前,看了片刻, 說笑幾句,走向酒樓。 蘇妙儀的手握成拳,希望路離是來見自己的。等了些時候,房門被人推開,路離走進(jìn)來。 “路公子。”蘇妙儀屈膝行禮。 路離拱手還禮,站到窗前,“知道對弈的兩個人是誰么?” “不知?!?/br> “東面的是葛駿,五軍大都督。西面的是舍弟,如今在太醫(yī)院行走。” “……”蘇妙儀心驚不已,“公子究竟作何打算,能否告知妾身?” 路離轉(zhuǎn)身到桌案前落座,答非所問:“知道我們?nèi)齻€都是誰的好友,甘愿為誰效力么?” 蘇妙儀走到他近前,搖頭。 “皇后?!彼f。 蘇妙儀眼神一黯,欲言又止。 “如今種種,都是皇后的意思。”路離凝視著她,溫聲道,“你與皇后的淵源,我已一清二楚?!?/br> 蘇妙儀身形一震,訥訥地道:“你是說,皇后讓你把我們母子兩個拘起來的?” 路離頷首。 蘇妙儀轉(zhuǎn)頭看了北窗一眼,“淳哥兒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回江南?” “嗯?!甭冯x笑微微地道,“孩子是無辜的,我明白?!?/br> “……”蘇妙儀分外難堪。 路離眼中閃過一絲譏誚,“前兩次跟你做生意的時候,我對你由衷尊敬。今時今日,你卻讓我開了眼界,怎么都揣度不透你這個人。” 蘇妙儀面色漲得通紅。 “今日她會來見你?!甭冯x抖開折扇,輕搖著,“她來之前,想知道些什么,只管問我。” 蘇妙儀眼中浮現(xiàn)出淚光。想知道女兒很多事,卻不知從何問起。 路離站到窗前,語氣特別溫和:“我和葛駿、路予、林墨、裴顯錚等不少人,在她小時候就識得她了。 “許府一向重視子嗣的學(xué)業(yè),許昭許明的啟蒙師父,是名動天下的學(xué)士伍誦賢。伍先生無心功名,卻是當(dāng)今丞相的忘年交——這些你應(yīng)該知道。 “伍先生長期在許府坐館,官家子弟、貧寒書生、我與路予這樣的半個江湖人,紛紛上門求教。只是,我和路予有點兒做賊心虛的意思,改了姓名。許家一向待人寬厚,境遇貧寒的、遠(yuǎn)道而來的,都被安置在東西跨院,可以常住。 “持盈五六歲的時候啟蒙,也去書院讀書,總是打扮成小男孩的樣子。 “伍先生起初擔(dān)心她嬌氣懶散,后來卻最喜歡她。老人家這兩年提起她,總是惋惜地說真是可惜了,要是個男孩子該多好。 “我們與她,是在那時候有了同窗之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是根本。 “舍弟在行醫(yī)這方面,很有天分,七八歲的時候就能醫(yī)治疑難雜癥,也有不學(xué)好的時候——總琢磨著調(diào)制算計人的藥。這一點,持盈跟他是同好,倆小孩兒一天到晚搜羅旁門左道的書和藥草。 “我和葛駿總打趣持盈不學(xué)好,后來聽說她在內(nèi)宅吃過悶虧,才知道她學(xué)這些是用來防身。 “我跟路予斷斷續(xù)續(xù)地在相府走動了兩年,后來家父撂挑子不干了,把營生交給我們兄弟二人,我們在明里便銷聲匿跡,知道我們底細(xì)的,也就葛駿、持盈、林墨三個人。” 回憶這些往事的時候,總會讓他滿心愉悅。 那記憶中聰慧流轉(zhuǎn)的小女孩,不知道多招人喜歡。年少時他就喜歡她,當(dāng)時只以為是同窗情誼,一年一年過去,才發(fā)現(xiàn)那喜歡是她不可被任何人取代,是真摯綿長的男女之情。 自最初就明白,再喜歡再深愛,也是朱門江湖相隔,她的心更不曾為誰牽動。太明白,所以不曾痛苦,遙遙相望甘之如飴,知道她就在那里,她過得好,便足夠。 喜歡她,但她真的讓他心頭抽痛的時候,只有這一次。 她從不是讓人擔(dān)心的女孩,任誰都知道,她不論在怎樣的處境之下,都能尋到一條安穩(wěn)順?biāo)斓穆贰?/br> 從不認(rèn)為誰能真的傷害她。 而現(xiàn)在,傷害她的人出現(xiàn)了。 心頭的怒火,讓他花費了太多力氣、時間去平息。 再生氣,這個女人也不是他能責(zé)難的。 交給持盈去面對吧。只能如此。 · 沈輕揚(yáng)帶人留在別影樓中用茶點。 沈令言陪著許持盈走進(jìn)路離的宅院。 葛駿、路予見兩女子都是一身玄色道袍,神采奕奕的,同時笑著站起身來。 許持盈走過去,看了看那盤棋,自顧自彎腰幫兩人各走了幾步,“好了,勝負(fù)已分?!?/br> 路予險些跳腳,“你可真會添亂,明明該贏的是我?!?/br> 葛駿則朗聲笑起來,“我下棋本來就是二把刀,你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許持盈直起身形,笑,“你們該走了,該當(dāng)值的時候跑這兒來算是怎么回事?等會兒攝政王可能來附近轉(zhuǎn)轉(zhuǎn)。”其實在路上就得到了消息,蕭仲麟、郗驍、蘇道成、梁攸等人已經(jīng)離開宮廷。 “那是該走了。”葛駿對路予偏一偏頭,“一起?” 路予頷首一笑,“走?!?/br> 許持盈走向正房,從頭到尾,看都沒看李淳一眼。 沈令言拍拍李淳的肩,“路公子找你下棋,去四樓找他吧?!?/br> “好?!崩畲拘χc頭,雙眼卻望著許持盈的背影。 “怎么了?”沈令言問道。 “那位jiejie,好美啊?!彼p聲嘆息。 沈令言聽了,只覺酸澀。 李淳到此刻才打量沈令言,愣了片刻,“這位jiejie,你……” “是不是覺得我與你娘有些相似?” 李淳點頭,“是,乍一看真像,再細(xì)看就覺得不是很像了?!?/br> “這種情形比較少見,但總歸是有的?!?/br> 李淳唇角翹了起來,“jiejie說的是。那我去找路公子了?!闭Z畢拱手道辭。 沈令言揉了揉眉心。 一名影衛(wèi)尋過來,把一頂帷帽交給她,“掌柜的等會兒就來把所有下人帶去前面?!?/br> “嗯。沒事了,去找姐妹們喝茶吧?!鄙蛄钛阅弥∶?,走到廳堂門外。 這一幕一幕,蘇妙儀都看在了眼里,此時已滿臉是淚。 路予起身向外,“一刻鐘之后,你去見她。我去跟淳哥兒下棋?!?/br> · 夏季將至,陽光明晃晃的,很刺眼。 蘇妙儀走向廳堂,腳步虛浮。她進(jìn)門之前,沈令言把帷帽遞給她,“戴上?!?/br> “……”蘇妙儀嘴角翕翕,眼神茫然。 沈令言神色冰冷,“戴上,她不發(fā)話,你不能摘下?!?/br> 蘇妙儀含淚點頭,帶上帷帽。 沈令言舉步到了梧桐樹下,靜靜站立。 蘇妙儀走進(jìn)廳堂。 許持盈坐在三圍羅漢床上,把玩著一柄玉如意。聽到腳步聲,望過去,微微一笑,和聲道:“今日是我安排見你,但歸根結(jié)底,是你要見我。所以,我讓你帶著帷帽。你要是懶得看我,就到屏風(fēng)后跟我說話。” “……”蘇妙儀上前一步,又怯懦地停下,隔著黑色薄紗,望著美麗絕倫的女孩。持盈這溫和的態(tài)度,實則是入骨的疏離,她怎么會不知道。 持盈身側(cè)的黑漆小幾上,有一壺梨花白,一盤櫻桃。她放下玉如意,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聞了聞,抿了一口,道:“今日沒有皇后,沒有蘇忘,只有許持盈和蘇妙儀。你要見我,是為何故?” “我來是向你賠不是。”蘇妙儀忍下淚意,竭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女兒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哭泣,甚至連賠罪都不需要。 “用不著?!背钟蛩?,唇角含笑,目光寒涼,“先證明你和我的關(guān)系吧?!?/br> 蘇妙儀立刻道:“你心口有一顆紅痣,右肩窩有一塊胎記。” “哦?!背钟p輕點頭,“說的對。日后我得想想法子,把這類東西除掉?!?/br> “……你,別這樣?!碧K妙儀哽咽道,“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怎樣出氣,都可以。” “恨?”持盈揚(yáng)了揚(yáng)眉,抿出一抹笑,“你這是抬舉我,還是抬舉你自己呢?” 蘇妙儀無言以對。 “你以前見過我么?”持盈說道,“應(yīng)該見過吧,你并無疑心我冒名頂替的樣子?!?/br> “我沒見過你,但是見過你的畫像。”蘇妙儀輕聲道,“以前,我害怕見到你,害怕想起與你有關(guān)的那些事?!?/br> “嗯,也是人之常情?!背钟谷焕斫獾攸c頭一笑,“我是個孽根,是你的恥辱。我曉得。” 淚水無聲地順著面頰滑落,蘇妙儀深深吸進(jìn)一口氣,“在當(dāng)時,在好幾年里,我的確是那么認(rèn)為?!?/br> 持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這樣的情形之下,太需要喝點兒酒舒緩一下心緒?!罢f起來,人與人之間的牽系,真是挺奇怪的?!彼p柔和緩地道,“那么多年,我對許夫人滿腹抱怨,但是進(jìn)宮之后,真挺想念她的?;噬铣醮温《?,讓爹爹和她進(jìn)宮看我,我開心的不得了。雖然也知道,與她見面能不吵架都難。近來又跟她起過幾次爭執(zhí),我挺難過的,不明白怎么就跟她那么沒緣分。等她當(dāng)面告訴我那件事之后,對她,我就沒法子親近了。知道是你生了我,想起你,也不能有半點兒親近的感觸?!?/br> 蘇妙儀遲疑著問道:“許夫人,她現(xiàn)在怎樣了?” “沒怎樣。病了而已?!背钟唤?jīng)心地道,“她若是打定主意毀掉我,來日或許可以給她找個jian夫。我不是她的女兒,那么,大哥二哥也不是她的兒子。”這是林墨刺探到的消息,她聽了之后,不同情許夫人,卻心疼父兄,心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