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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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淮安循聲望去,那個灰布衣衫的少年突然跪直了身子,沖她一拜,卻因為被綁得緊拜得艱難,又跪直了,一雙冷漠的眸子緊緊盯著她,聲音平白無波,仔細(xì)聽又有許多控訴祈求,“小人不是騙子!更沒有騙吳大人的錢!六年前小人與母親從山溝溝里走出來尋找失蹤了好幾年的父親,終于在前些日子偶然遇見一個父親從前的好友告訴父親也許在燕京,我們母子這才過來的。母親常年舟車勞頓吃苦受累身子跨了,加上水土不服,一下子病得很重,小人背著母親在醫(yī)館門前焦頭爛額的時候,是吳大人路過,聽了小人的經(jīng)歷,給小人拿了兩百兩,讓小人先給母親看病安頓下來,可是,可是當(dāng)天夜里那錢就被偷了?。 ?/br> 他一雙冷得澄澈的眸子直直望向燕淮安,“公主,小人真不是騙子!錢小人會還,但小人絕不會做他人身.下玩物!” 燕淮安心中一嘆,望了望吳銘面上不自覺露出的喜意,這少年談吐不凡,不像是缺了教養(yǎng)的,古來山間出賢人倒也無怪,可惜人傻得出奇,這明顯是被人算計了都看不出來,兩只腳都蹦噠到了人家挖得坑里,還口口聲聲字句鏗鏘,說是辯解,哪一句不是幫人家說話。 “公主,你看?” 吳銘在一旁小心問道。 燕淮安懶洋洋瞥過去,紅唇勾起,笑了一聲,“吳大人啊,”她的眸光晃了晃少年的方向,“這少年傻,你騙他害他本宮不怪你?!彼龑⒈拮犹饋?,尾端拿在手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望著,“你覺著本宮也好騙么?” “公主臣…” “吳大人!” 燕淮安突然將皮鞭一甩,狠狠砸在地上,厲聲喝道:“欺君之罪,當(dāng)滅九族。本宮雖不是君,卻是當(dāng)今最疼寵的小meimei,你欺瞞戲耍本宮,本宮要了你一人的性命給你家人一條活路,不過分罷!” 吳銘猛地一抖,軟了身子直直跪下去癱軟在地上,大顆的冷汗從他的鬢角額頭冒出來,他心里知曉,這公主素來是個混不吝的,橫起來軟硬不吃,若是今兒他真的栽在她手里,就是真的陰溝里翻船了,也得是個死。他哆嗦著嘴唇,“公主明鑒!臣怎敢欺瞞公主!臣說的都是從心里的實話??!” “心里實話?” 燕淮安悠悠走近吳銘,猛地一鞭子打在他右半側(cè)身子,“??!”他痛呼一聲蜷縮在地。 “啪!”又是接連幾鞭子,“還是實話么?” “是。” 還是個聰明的,燕淮安又落下一鞭子。寧肯眼下受罪也不認(rèn)這個欺瞞之罪?!皡谴笕?,”燕淮安將他抽得仰在地上左滾右滾,不斷痛呼,“你可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吳銘的渾濁的眸子因著這句話皺縮,燕淮安揚起一抹冷笑,不知道他會否想起因著這句話被他禍害過的,西津的jiejie。 西津的父親本是燕京里老老實實的商人,開了家不大不小的鋪子也算發(fā)跡,卻因吳銘這個戶部尚書看上了西津十五歲的jiejie而落了罪,老人死也不愿將女兒給吳銘糟蹋,將女兒老伴送到老家兄弟開的武館避難,自己一個人認(rèn)了欲加之罪。流放的罪,不大不小,卻到了也沒有保住女兒,到了武館的當(dāng)天夜里,武館被殺手們血洗,西津的jiejie被捉住,只有西津一個人被藏在地窖的酒壇子里逃過一劫。西津的jiejie后來趁人不備自盡了,西津的父親也在流放途中病死,為了吳銘的私欲,西津家破人亡。這件事卻被吳銘粉飾太平。 一年前,西津找到燕淮安,入了她的湖黎樓,這是一個負(fù)責(zé)情報和暗殺的組織,西津說,她不愿憑他人的手,更不愿憑那什么骯臟的王法,她一定要親手,殺了這個枉法的jian人! 一鞭子砸在吳銘的命根子的位置上,吳銘“嗷!”地一聲,痛到極致,喊到失聲,燕淮安終于甩了甩手,轉(zhuǎn)過頭沖那邊兒跪伏的那些個嘍啰冷聲道:“給你家大人抬回去罷,留他一條命,斷了他的子孫命,也算本宮的恩典了!還不謝恩!” “是!謝公主!” 那些人里有一個穿著藍(lán)灰色衣服是在那群人里領(lǐng)頭的,小心翼翼瞅了燕淮安一眼,試探地似乎要站起來動了一動,見燕淮安沒什么反應(yīng),才一點一點兒站起來向后邊兒的人小聲訓(xùn)斥道:“還不快點兒!” 后面的人喏喏“哎”了聲,他們抬著不知道是醒著還是昏著的吳銘灰溜溜地走了。 燕淮安又走到那少年的旁邊兒,一鞭子給繩子抽散了,又從懷里掏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彎下腰遞給他,“塵世外不比山谷里,能待就待,不待還是早點兒回去罷?!彼谏倌晟砩匣瘟艘恢埽恍?,“你這姿色再這樣下去,估摸本宮再見你就是在另一個貴人的床上了?!?/br> 少年清冷的眸子望著她,抿了抿唇,修長白嫩的手指一顫,接過她手里的銀票,“公主是好人。” 她直起腰,慢悠悠將鞭子藏回腰間,鳳眼一彎,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哎,這話本宮愛聽?!鞭D(zhuǎn)身欲回二樓,正望見管事的吳全兒立在不遠(yuǎn)處溫和地望向這邊兒,見她望見他還微微帶著笑行了一禮,燕淮安沒理繼續(xù)走著,心中想著,這廣德樓的樓主也不知是何等人物,連手底下的人都有這等風(fēng)度,若是以后有機(jī)會了,定要向他討教兩招調(diào).教人的技巧。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br> 燕淮安一步一步地邁些漆成大紅的木階。 “若還不上,以身相抵。公主!” 燕淮安詫異,卻沒有停下腳步。 “這是誰要以身相抵給我們淮安啊?” 熟悉的聲音從下面?zhèn)鱽?,燕淮安心頭一顫,倏然望去,只見一明黃色的袍子緩緩地走進(jìn)廣德樓,冠是金龍冠,綴以雙明珠,容是傾心容,一見不可安。 第14章 月下驚鴻照影來 燕淮黎手里頭拿了柄鐵骨蠶絲水墨扇,矜貴地將扇頭一指,點在那少年的方向,“可是你?”將扇子收回來放在手心兒里打了兩下,考慮了會兒接著道:“那可不行,淮安姑娘家家的,怎么能隨意收一個男子入府邸做事,不若你跟了朕罷,熬個幾載,也能混個一官半職的。”他抬起下頜,沖著后邊兒跟著的常如海的方向揚了揚,“喏,朕記得常公公也是像你這個年紀(jì)進(jìn)的宮,如今已經(jīng)是御前的大總管了。” 氣氛一時靜謐,那少年被堵得愣愣說不出話,睜著雙干凈的眼珠子就敢直視燕淮黎,眾人大氣也不敢出,燕淮安心里暗叫不好,邊歡喜地叫了聲,“皇兄!”邊跑著下樓,樓階的木板發(fā)出“噔噔蹬蹬”的聲兒,她心頭飛速地尋思著對策,這少年運道著實不好,剛跳出吳銘的坑,又撞到燕淮黎的手上,連帶著她也跟著受累。 “皇兄這是做什么!”燕淮安一橫眼,控訴道:“見著好看的連自己的親meimei都忽略了!還要給他弄到宮里去?!那皇兄此后眼里還會有淮安這個meimei了么!淮安可不依!” 她膚如白玉凝脂,青絲高束似墨,眉眼輕挑微嗔,是故作的嬌憨玲瓏,燕淮黎一笑,伸手點了點燕淮安的額頭,觸手細(xì)膩柔滑,不自在地狀似無事收回手,將手背在直挺的身后微一摩挲又自然放到一側(cè)“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撒嬌。皇兄沒忽略淮安,這不是被這兒擋了眼么!”見燕淮安面色仍有不愉,燕淮黎攤了攤手“罷了,淮安不就是心疼他么,朕方才不過是看他口出狂言說笑幾下,怎么,真看上了?” 燕淮安一凜,瞥了那少年兩眼嫌棄道:“就他這一副乳臭未干的娃娃樣子皇兄就不要取笑淮安了,方才不過是看他太傻,被那吳銘欺負(fù)的底兒都不剩了幫著人數(shù)銀子才順手幫了他,”說著說著燕淮安忽然一頓,隨意的眸子忽然凝住,怔了兩息才有小心翼翼地望著燕淮黎,一雙鳳眸眨了眨,“皇兄?!?/br> “嗯?” “吳銘是朝廷命官罷?!?/br> “是。” 燕淮安苦著臉,小聲怯怯“方才動怒沒多想,對朝廷命官動私刑了。皇兄不會真的按照律法罰淮安罷?!?/br> 燕淮黎瞅著燕淮安皺成一團(tuán)的臉沒忍住樂了一聲,被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一瞅心中的不快幾乎都要被瞅沒了,遂舒展了眉頭,伸手輕輕替燕淮安撫平了臉,悠然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br> 燕淮安鳳眼圓睜,十分不敢置信燕淮黎這樣對她,又聽燕淮黎續(xù)道:“可淮安非王子。而是朕最疼寵的,凌駕于王者之上,自然不必了?!闭Z氣又忽然肅然“不過下次,亦不可如此任性妄為了?!?/br> 燕淮安一樂,鳳眼彎彎,“多謝皇兄?!?/br> 燕淮黎笑著又將目光鎖在了一旁跪著的人的身上,“那這少年?” 燕淮安順著燕淮黎的目光望著望到一張不通世事的臉,心里急地如在熱鍋上蹦噠的螞蚱,面上卻不在意般向四周瞥了瞥,恰好瞥到方才燕淮黎一進(jìn)來就在一旁恭恭順順跪下的周全兒,頓時指著周全兒福至心靈向那少年道:“你說要以身相抵本宮是萬萬不會要的,不過本宮素來愛聽?wèi)?,左右你們母子也是剛來燕京沒什么定下來的落腳地,不如就在這廣德樓待下罷。好好學(xué)上兩出給本宮偶爾唱上一唱,也算是報了。”少年還欲說什么,不用聽看那情態(tài)就知曉不是什么好的,燕淮安忙大聲截道:“周全兒!” 那邊兒低低“哎”了聲,“本宮這可就把人交給你了,你可得給本宮培養(yǎng)成才,讓本宮賠了本,本宮拆了你這廣德樓!” “是!” 燕淮黎在一旁笑而不語,燕淮安看不透他的心思,她余光望見少年若有所思的臉,人事她是替這少年盡了,能不能活下來,能不能好好地活下來,就是他的命了。 “皇兄,既然沒事兒了咱們就上去罷,眉雪還在上邊兒呢,你看”燕淮安笑著用手指晃了一周規(guī)規(guī)矩矩跪著的,“你在這兒站著太耽誤人生意了?!?/br> 燕淮黎無奈一嘆,“好?!?/br> 天底下能說他這個皇帝耽誤別人生意的也就這獨一份兒了。 上了十二層樓階,燕淮安輕車熟路推開門,李眉雪正在里邊兒靜靜喝茶,聽見門的響動往這邊兒一望,她放下茶杯露出個溫婉的笑,“回來啦?!?/br> “嗯,回來的不單單有淮安,眉雪jiejie你看這是誰?” 燕淮安又走了兩步,燕淮黎跟在她后邊不緊不慢地進(jìn)來,李眉雪連忙起座,沖燕淮黎福了福身子,“見過皇上?!?/br> “免禮?!?/br> 燕淮黎揮了揮手,“坐吧,既然出來了,就不要講那些虛禮?!?/br> “是,謝皇上?!?/br> 三人落座,場面莫名尷尬。從前燕淮黎從未與李眉雪同室共處過,這冷不丁一湊在一起,不知曉這兩個個性悶的感覺怎么樣,燕淮安覺得屋里委實有些憋屈,便站起來開了門窗通風(fēng),又給三人各自添了茶水,無話找話道:“還有大約半刻鐘今兒的大戲便要開始了,聽說是新興的名角兒,行名花容兒,長得沉魚落雁,最善反串,她的戲都新,看起來很有滋味?!毖嗷窗舱f得渴了咂了口茶,旁邊兒的兩人只沖她點頭一笑。 默默喝了好幾杯的茶,底下突然傳來幾點鼓聲,伴著鑼聲二胡,好戲開場。二樓的屋子里,屬燕淮安這一間的視野最好,門一開,一樓的戲臺子那邊兒盡收眼底。今兒戲臺底下一個人也無,想是吳全兒這個會辦事的清了場,燕淮安拿起茶杯又想喝一口忍了忍又放下,方才喝的多了些。 紅色厚重的簾幕隨著鼓點徐徐拉開,一個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扮相的人物踱著方步上場,她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個花容兒了,一身兒雪白的鎧甲被她穿的該有的都有,又比尋常多了份女兒家的窈窕,她劍眉一揚,沖后邊兒開腔唱道:“情絲非我愿,何敢問蒼天,鐵心所向路,塞北孤雁寒。哪想到,出了個軍師季禮,繞亂我心田!哎呀呀!亂我心田!” 燕淮安眉頭一挑,果然新,這戲連她都沒聽過。 這時從另一邊兒又出來個青衫男子,長得也是端正清秀,“將軍呀!城門又被偷襲了!” “快!快!快!” 聽過了咿咿呀呀的半場戲中場的時候,天色已漸漸昏暗,樓里邊兒不知道什么時候悄然亮了亮堂的高燈,燕淮安回過神兒沖兩旁一望,屋子里的燈也亮了,比外邊兒能溫黃些,燈下看美人,美人染疲態(tài)。燕淮黎還好,李眉雪很明顯地精神不振,連眼神都直愣愣地,困倦之意分明地落在眼角眉梢。 “眉雪jiejie?” “嗯?”李眉雪晃了晃頭笑了笑,迷離的眸子清醒了些。燕淮安回頭沖燕淮黎笑道:“如今也不早了,不如咱們便散了罷。” 燕淮黎顯然是不愿的,抿著唇,“也好?!?/br> 將李眉雪安然無恙送回李府里又寒暄幾句,燕淮安才慢悠悠地晃回了府,府門給她留著,燈火通明,陳暮正帶著人候在門前,大紅的燈籠的光紅彤彤地灑在下面,映得人暖洋洋的,燕淮安沖陳暮一笑“回府。” 梳洗罷,燕淮安著睡袍仍清醒的很,抬頭一望月色,白若玉盤,印在黑漆漆的夜色里,格外的清亮溫潤。躊躇一下也不想回屋子,吩咐著在湖邊兒的亭子里又添了幾顆亮堂的珠子和一壺好酒,又讓人下去了。 她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辛辣與綿軟奇異地混合,腦海里滾滾過著一些雜亂無章的事。她想起今兒聽的戲文里那個女扮男裝的清冷將軍,又想起那個青衫師爺,在攝政王府前邊兒那兩人的身影沒由得就映在了她的眼前。她又想著許多事,從兒時的錦衣玉食無上榮寵,到一朝落魄受盡欺凌,再到如今,人影一個個潮水般來了又退,最后只剩下一個人,那人總愛一身明黃的袍子,外表溫和又端莊,實則內(nèi)里比誰都陰暗。 那人沖她盈盈一笑,踏月而來。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耀秋菊,華茂春松。輕云蔽月,流風(fēng)回雪,他一身月白的長袍廣袖,繡著銀色的流云暗紋在乳白的光下隱約似著光,桃花眼里盛著瀲滟的粼光,在她眼前落定。 “淮安” 她微勾唇,又向口里灌了口酒,揚眉,“皇兄怎么這個時辰來淮安這里了?聽了一天的戲,折子批完了?” 燕淮黎眉眼開展,淺笑道:“那些折子怎么比得上淮安?”燕淮安仔細(xì)一看,見他那神情中竟似又癡態(tài),起身離近了一瞅瞅不出什么端倪,卻聞到一股子清冽酒香。他低下頭,沖燕淮安又一笑,“還是這件衣裳好使,我早便知曉,淮安喜歡干凈的,卻偏偏不總愛穿這個顏色,被那個溫玥得了便宜?;窗?,你說?!?/br> 他緩緩靠近燕淮安,幾乎要貼上鼻尖,黑潤的眸子里藏著一潭子波濤洶涌的水,映著燕淮安的臉,“你更歡喜溫玥,還是更歡喜皇兄?” 第15章 這少年來頭不小 燕淮安無意識退后半步,眸中的光幾不可察瑟縮一下,斟酌道:“皇兄是這世上淮安最親的人,血濃于水,淮安自然更歡喜皇兄。至于與溫玥之小情小愛,不過是一時朝暮,難能長久,貪歡罷了,又何能與皇兄相提并論?”她往左側(cè)邁了一步微微拉開與燕淮黎的距離,望著這人身上穿戴心下嘆息,懇切道:“還有,淮安的確是愛白,卻非一介白袍,皇兄天潢貴胄,龍姿鳳章,非尋常芝蘭玉樹,既著明黃最襯,亦不必勉強(qiáng)自己?!?/br> “勉強(qiáng)?”燕淮黎輕笑,半醉的琉璃眸子蒙著層薄霧,聲線低沉誘人“淮安是說皇兄勉強(qiáng)了自己,還是在說皇兄勉強(qiáng)了這袍子?” 夜間湖畔風(fēng)過,將他的袍子稍稍掀起,清瘦挺拔的身軀前仰,他伸胳膊一撈就將燕淮安松松攬在懷里,燕淮安聽見他在她耳邊低低地笑,“淮安啊,十二年前,皇兄可是為了你。怎么,不過區(qū)區(qū)幾載,便嫌棄起了皇兄了么?” 被似有似無地禁錮,燕淮安本想掙扎,聞言心中一扎,停了手放下,站直了垂首悶悶道:“自然不會?;窗部v是嫌棄了天下人,也不會嫌棄皇兄的?!?/br> “淮安說的可是真心話?” 涼風(fēng)又過,燕淮安抬頭直直望進(jìn)燕淮黎幽黑的眸子,“真心話?!?/br> 沉默半晌,燕淮黎放開燕淮安,悠悠走到石凳上坐下,拿起燕淮安方才的隨手撇下的酒壺仰著頭學(xué)著燕淮安的姿勢灌了口,喉嚨上下滑動,燕淮安不自在別過一直跟隨著他的眼,卻眼尖瞥到一旁黑糊糊的小片樹林里竟似晃過一個黑色的人影,燕淮安眉頭一皺,幾步走到燕淮黎的身邊,形成一個護(hù)衛(wèi)的姿態(tài),沖那邊大聲道:“誰!” 悄然無聲,那里只有樹枝模糊的影子參差浮動,燕淮安正待再發(fā)聲,卻忽然被一旁的人攬住了腰,倏然一驚差不點兒一掌劈上去,燕淮安怒氣低頭沖沖一瞅,耳邊還不忘聽著小樹林那邊兒的聲音,燕淮黎正靠著她睡的熟,眉眼安穩(wěn)地閉著,睫毛纖長濃黑,溫順地垂著像柄彎彎的小扇子,白皙削瘦的臉龐靜謐地如同初春的湖水,沒有多少的重量全都壓在她這邊,呼吸綿長。 難得他在燕淮安眼里有這樣真正安靜無害的時候,燕淮安忽然就不想再動了,亦不想再言語。她又往林子的方向望了眼,直了直身子,稍稍調(diào)了方向,讓燕淮黎靠得更舒服些。是真是假,夜里,正是做夢的時候,她不能將燕淮黎迫得太緊,偶爾讓一讓也無傷大雅。至于林子里那個人,她望著燕淮黎的睡顏替他輕柔地理了理亂了的發(fā)絲,燕淮黎雖身子不好,功力怕是要遠(yuǎn)高于她,既然他想替掩著,她這次便放一馬,也未嘗不可。 “唔”晨間的金光晃眼,燕淮安不悅地將薄被拉到腦袋上,蒙住眼睛,隔了幾息霍然驚醒,坐起來檢查了下身上的衣物,沒什么異樣,舒了口氣拍拍昏沉的腦袋,也是不爭氣,好好地被人靠著,也能就這樣站著睡著了。 “淮安!”遠(yuǎn)遠(yuǎn)地熟悉聲音傳來,燕淮安臉一苦,近來不知走了什么運道,蔣瑤音一這樣叫她準(zhǔn)沒好事,果然,一個嫩黃色的身影肆無忌憚地領(lǐng)著一個糟心的少年就闖進(jìn)了她的屋子,她默默地捂著被,冷眼瞥向門口的方向,“出去!” 慢悠悠收拾妥當(dāng)了,乖乖在外邊兒站了半個時辰墻角的二人才被罰了半年月錢的陳暮叫進(jìn)來,燕淮安沖著縮頭縮腳的蔣瑤音咬牙切齒一笑,“說吧,錯哪了?” 蔣瑤音嘿嘿一樂,嬉皮笑臉就要湊過來,燕淮安手一伸,“就在那兒講!”蔣瑤音腳步一頓,向燕淮安擠眉弄眼“淮安!給我留點兒面子!” 燕淮安擺弄著手里的鞭子不說話。 蔣瑤音灰頭土臉道:“不是沒想到這個時辰了你還在睡么!” “還有呢?” 蔣瑤音低頭看著自己合攏的腳尖尖,喏喏道:“不應(yīng)該擅自闖進(jìn)來。”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