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勤將其他照片都好好收了起來，整整齊齊地裝滿了兩個大相冊。他還有無數(shù)斯巴達(dá)的電子照片和視頻，其中有很多他并不愿意分享給任何人，其中就包括斯巴達(dá)帶著小相機出門的那幾年拍下的視頻。東西太多，辛勤買了好多大容量的移動硬盤，按照時間順序，認(rèn)真標(biāo)注歸檔，存儲備份。

    當(dāng)辛勤將這些裝載著滿滿回憶的移動硬盤備份交給阿梨時，他顯得很高興。

    這些都是很寶貴的研究資料呢，我以為都沒有了！

    “送給我嗎？”阿梨笑容燦爛，大聲問道。

    “送給你的?！毙燎邳c點頭。

    “為什么要送我禮物呀？”阿梨有些好奇。

    “因為……”辛勤也笑起來，“因為我今天生日，所以我想送給你禮物。”

    咦？

    阿梨愣住了。

    他猛地想起來，和咪嗚在一起的這么這么多年，咪嗚給他過了好幾次生日，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咪嗚的生日呢。

    “你以前怎么不過生日呢？”

    “因為沒有一起吃蛋糕的人，也并沒有吃蛋糕的理由?！?/br>
    阿梨忽然有些難過。

    “那我也要送給你禮物?！鄙盏娜瞬艖?yīng)該得到禮物，不是嗎？

    “好啊，你要送我什么？”

    阿梨吸了吸鼻子，大聲說道：“我要把我自己送給你。”

    第90章 同居（中二）

    把我自己送你給。

    說完這句話，阿梨覺得自己實在是聰明，活學(xué)活用的典范呀。

    辛勤愣了片刻，忽然笑了，說道：“是不是凌葶又胡說八道？”

    阿梨覺得奇怪，“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呀，為什么是胡說八道？”

    辛勤想了想，換了種語氣，認(rèn)真地回答道：“這樣吧，你答應(yīng)我，好好研究下這句話的含義。等將來你懂了之后，再決定要不要送這個禮物。今天就先不收了?！?/br>
    阿梨并不明白為什么收禮物還得等將來，不過他還是聽話地答應(yīng)了。他又問道：“可是那樣一來，你今天就沒有禮物了?！?/br>
    辛勤輕輕呼了一口氣，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他說：“今天其實我本來是想問你另外一件事情的。你如果答應(yīng)，就算做是送我的禮物?！?/br>
    阿梨連忙點頭答應(yīng)，“好呀！”

    辛勤笑道：“你都不知道我要你做的是什么事情。”

    “不管是什么都好的?！?/br>
    辛勤漸漸收起笑意，伸手摸了摸阿梨毛絨絨的短發(fā)。“傻乎乎的。”他說道。

    阿梨不滿地?fù)荛_他的手，甩了甩頭，否定道：“不傻?！?/br>
    辛勤又笑了下，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愿意搬來和我一起住嗎？讓我照顧你。”

    如果這是單純的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請求，會聽起來怪怪的。

    但是阿梨渾然不覺。相反的，他覺得開心極了?！昂醚胶醚剑　彼B連點頭。雖然不是他主動的，但是終于又可以和咪嗚在一起了呢！傻子才不會答應(yīng)。我又不傻！不過咪嗚好像有點傻，誰會想要這樣的禮物呀。

    雖然阿梨的反應(yīng)和回答全在意料之中，看著他雀躍的模樣，辛勤還是有些感觸。他重復(fù)道：“你搬過來，我可以好好照顧你?！蓖ｎD片刻，他又補充道，“等將來你有了新的計劃，我也會支持你?！?/br>
    都和你在一起了，我還能有什么新計劃呢。阿梨心想，咪嗚果然是個傻的。雖然心里這么嫌棄著，他的笑容卻漸漸綻放，越來越大，嘴角完全收不攏。

    辛勤拍了拍他的頭，說：“別傻樂了，找個時間，我送你回研究所，幫你把行李收拾好。對了，還要和你老師說明白?！?/br>
    沒想到阿梨卻把頭搖成撥浪鼓?！安挥貌挥?！”他拒絕道，“行李我已經(jīng)收拾好帶來了，老師早就打好招呼了?！?/br>
    辛勤倒是愣了?！澳闶裁磿r候收拾好行李了？你行李呢？”

    阿梨指了指他仍在客廳里的那只巨大而沉重的黑色背包。

    辛勤幫著安利整理他那黑洞一樣的大背包。他們倆坐在客廳的地毯上。阿梨一邊從背包里往外掏東西，一邊和辛勤解釋他的寶貝。辛勤一臉凝重地看著阿梨從里頭掏出他最喜歡的睡衣，最喜歡的毛巾（上面繡著一只灰色的小兔子），牙杯牙刷，筆記本，筆袋，一包硬幣，一只雞毛毽子……四季換洗衣服（沒錯，是四季，辛勤看著阿梨從里頭扯出一件揉成一團(tuán)的羽絨服）……以及大大小小的十幾塊石頭。

    石頭？

    辛勤臉色復(fù)雜，撿起其中一顆，在手里顛了顛。沒什么特別的，橢圓形的一顆石頭，就是山上隨處可見的粗蠟石，有雜色，不值一文。他看了一眼阿梨。

    阿梨拿過石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小聲說道：“我覺得好看?！逼恋狞S色，圓圓潤潤的，摸上去很舒服……就像你……阿梨不敢把心里話說出來，他想起老師曾經(jīng)和他說過，撿石頭的行徑太傻了，會被普通人類笑話的。阿梨忽然有些緊張，咪嗚該不會以為他是個傻子吧。

    辛勤倒是沒有表示什么，只是點了點，贊同道：“我也覺得好看?！?/br>
    阿梨咧嘴笑了起來。

    辛勤問道：“這么重的東西，為什么要一直背在身上呢？等有一天，需要的話，可以再收拾好再走的。”

    阿梨想了想，認(rèn)真地回答道：“可是，我不知道這一天什么時候會來到呀。如果這一天來到了，卻因為我的動作太慢，錯過了怎么辦？只有把所有東西都帶上，隨時隨地準(zhǔn)備好，我才放心。”

    辛勤低下頭，沉默地幫阿梨整理好所有的石頭，按照大小和形狀，排成一顆大大的愛心的模樣。

    阿梨用手撐著下巴，盯著這些石頭，苦惱著，“要放在哪里呢？”

    辛勤笑了笑，說：“我給你買一個大魚缸，把它們作為景觀石，放在水里?！?/br>
    阿梨瞇起眼睛，說：“好！”

    “要養(yǎng)魚嗎？”

    “不要魚?！?/br>
    “養(yǎng)小烏龜？”

    “不要小烏龜！”阿梨說道，趕緊又補充了一句，“不要養(yǎng)寵物。”他緊張兮兮地盯著辛勤看。

    而辛勤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反對。

    辛勤預(yù)定了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蛋糕下午就送到了，巨大的白色蛋糕盒外頭系著一只粉黃色的蝴蝶結(jié)，呼呼往外不住冒冷氣。

    阿梨好奇地湊到盒子邊，用力嗅了嗅，驚嘆道：“是芒果！”

    辛勤笑著解開蝴蝶結(jié)，取下盒子蓋。

    一只漂亮的芒果慕斯蛋糕。

    阿梨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口水。

    “你喜歡吧？”

    阿梨使勁點了點頭。

    在阿梨的堅持下，辛勤在蛋糕上插了一根蠟燭，點燃了。還是白天，客廳里的光線很亮，一點都沒有點蠟燭的氣氛。然而阿梨還是很開心，仿佛那一點點黃豆粒大小的火焰就代表著生日的意義。

    過生日，在貓咪課本中是不存在的知識點，因為它并不實用，因此沒有意義。

    阿梨關(guān)于生日的所有認(rèn)知，都來源于咪嗚為他過的那些生日。他記得有蛋糕，有生日帽，有吉他和歌聲。他還記得咪嗚會讓他對著蠟燭許愿，可是他并不理解什么是許愿。與其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許愿，不是扒著咪嗚的褲腿要罐頭來得更加實在嗎？他也不會唱生日歌。這么想想，真是什么也不能為咪嗚做。阿梨羞愧地低下頭。

    辛勤雙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他的愿望，然后睜開眼睛，輕輕吹滅了蠟燭。

    阿梨抬起頭，悄悄看他。

    “吃蛋糕吧?！毙燎谡f道。

    阿梨又吞了一口口水，問道：“不唱歌嗎？”

    辛勤想了想，輕笑一聲，點頭，“嗯，那就唱歌。”

    他從樓上取下塵封已久的吉他，慢慢地調(diào)著音色。阿梨的注意力從蛋糕身上被吸引到吉他上。他找個一個舒服的位置，就近趴著，靜靜地看著辛勤做這一切。

    辛勤終于給吉他調(diào)好音。他擺正手的位置，一時之間不知道應(yīng)該唱什么。他抬頭，正好對上阿梨清澈的眼睛。第一個音符下去，他就這么自然而然地彈了下去。

    他沒有唱生日歌，也沒有唱他以前經(jīng)常給斯巴達(dá)唱的那些歌。

    阿梨從沒有聽過這首歌，他也聽不懂歌詞。但這并不妨礙他欣賞這首歌。這首歌聽起來又軟又溫柔，還有一股淡淡的憂愁，咪嗚唱得好聽極了。

    then there's you1

    （皆因有你）

    不過這首歌很短，似乎一下子就結(jié)束了。

    阿梨皺著眉，有些失落。

    辛勤放下吉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安慰道：“以后再給你唱。你先吃蛋糕吧，一會兒要化了?！?/br>
    辛勤沒有切蛋糕，直接遞給阿梨一只勺子，讓他捧著蛋糕挖著吃。阿梨吃得起勁，下巴上糊著蛋糕碎屑和芒果汁。

    辛勤坐在一旁，看著他吃，不時問他一些問題?！耙郧啊阍谏缴献鍪裁茨兀俊?/br>
    阿梨一邊嚼著嘴里的東西，一邊含糊不清地回答著?！安蛔鍪裁囱?。那時候我不能下山，我走不穩(wěn)路，會摔，只能時不時跟著王叔去山里逛一逛。我會抓魚，這么點大?！彼嫫鹨恍K芒果果rou，然后一口吃掉，“山里還有果子，不好吃?？上胂律搅耍墒遣荒?。后來我就去撿石頭。我發(fā)現(xiàn)有個地方有好多好多石頭，漂亮的，王叔說那里以前可能是一條山溪的河床，后來水沒了，石頭留了下來。我就把里頭好看的撿了回來。它們本來只是石頭，沒有人要的，被我撿到了，就成了寶貝?！卑⒗嬲f完，自己抿嘴笑了笑。

    辛勤也笑了一下。他繼續(xù)問道：“難過嗎？不能下山?！?/br>
    “有點，不過我能堅持，老師說我可勇敢。”

    “那……會疼嗎？”

    阿梨搖了搖頭，仔細(xì)回憶了一番，又輕輕點了點頭。他舀起一大勺蛋糕，塞進(jìn)嘴里。甜！

    關(guān)于疼的那個部分，他已經(jīng)記得不太清楚了。老師說，這個排斥的過程是必須的，可能會很嚴(yán)重，可能很快就會過去。

    辛勤閉上眼睛，沉默片刻，然后睜開眼，盡量平靜地問道：“你上山之前，再以前的生活，還有印象嗎？”

    阿梨低頭擺弄了一會兒他的勺子，忽然抬起頭，抿嘴笑起來，“記得。都過去很久了?！彼芟敫嬖V咪嗚，那個時候一點也不疼，很快就過去了。他盯著咪嗚手臂上的紅色項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辛勤輕聲說道：“那就好?！闭f完，他笑了笑，看著阿梨，“多吃點?！?/br>
    雖然阿梨很喜歡吃甜食，但是這一塊蛋糕實在是太大了，他吃到已經(jīng)吃不動，仍舊倔強地想把芒果挑出來。辛勤安慰他，說可以把蛋糕藏起來，等他肚子空了之后再吃。阿梨勉強同意了。

    晚飯的時候，辛勤給阿梨準(zhǔn)備了好消化的小米粥。阿梨盯著小米粥端詳了半天，發(fā)現(xiàn)是咪嗚以前經(jīng)常吃的東西。那時候，他還是毛絨絨的，時不時能嘗到一個罐頭，咪嗚卻只能吃這種水一樣的食物。他在心里頭暗自琢磨，果然咪嗚還是沒什么錢呢，我變成人后來吃的第一頓晚飯都沒有rou。

    好可憐呀。

    早知道就從老師那里偷點小魚干帶走的。雖然他還是一只貓時，阿梨并不喜歡吃小魚干。但是聊勝于無嘛。

    養(yǎng)家糊口，真是一件令貓苦惱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