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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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能比嗎?”完顏馥玉佯怒道。 “怎么不能比,都是常人做不到的。” 完顏馥玉白了他一眼,猶自扶額頭疼。 段弘瑾退開兩步,撩開衣擺跪下就磕了三個頭:“阿娘,孩兒不孝。往后要讓您受累了?!?/br> 第006章 完顏馥玉嘆了口氣:“真是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 “孩兒不孝?!?/br> “常言道,兒女都是討債的,你可真是,雙倍著來。”完顏馥玉扶著他手臂,讓他起來,“你若是選了這條路,估摸著你父皇不會讓你入朝,那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孩兒想搬到莊子上住,經(jīng)商佃農(nóng),騎馬打獵,栽花植果,享田桑之樂?!倍魏腓⑿Α?/br> 歷經(jīng)諸難,他反而向往這種平淡的生活了。 完顏馥玉心疼極了:“我兒錦衣玉食慣了,哪兒過得了這種苦日子啊?!?/br> “阿娘,您別瞎想。”他黑線,“我這堂堂五皇子,就算住到莊子上,這莊子也會是富麗堂皇,日常也是錦衣玉食。哪里餓得著我凍得著我的,哪來的苦日子?你別老是看些民間話本,話本里都是夸大其詞的?!?/br> 錦衣玉食長大的完顏馥玉抱懷疑態(tài)度:“總是有諸多不便之處?!彼肓讼?,“我記得你在京郊只有一個小莊子?住得開嗎?” “夠了,就我一個人,要那么大的莊子干嘛?” “騎馬都不夠繞一圈的。”她白了他一眼,“我手上有一套京郊的莊子,是你外婆留給我的,地方夠大,前些年還修葺過一回,住著舒暢些。待會讓侍竹找出契子給你?!?/br> 段弘瑾咧嘴:“謝阿娘!阿娘最好了!” “什么時候你過來跟我說不斷袖了,要成親生子去,我會更好?!?/br> 段弘瑾撓頭傻笑。 “對了,你跟你二哥又鬧什么別扭了?怎么聽說你又頂了他一頓?”完顏馥玉覺得這兒子真是讓人頭疼,“你這性子也該改改。怎么也不看看場合,見誰都懟呢?小心被參一個不敬尊長。再說,你二哥性子什么樣你還不知道嗎?他看著你長大,管你都管習(xí)慣了,你也讓讓他啊?!?/br> 還有這一茬? 對其他人而言是前幾天的事,對他來說,可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了。他哪里還能想得起來啊。 段弘瑾撓撓頭:“好吧,那我一會出宮去找他道個歉。” 完顏馥玉欣慰點頭:“應(yīng)當(dāng)?shù)??!?/br> 段弘瑾無奈。私下得問問大山,他究竟是為了什么懟二哥的啊…… 上輩子他心高氣傲,自以為能登上高位,對著關(guān)心自己的二哥不假辭色,還蠢得被大哥四哥當(dāng)槍使,累得二哥背腹受敵,最后遭到父皇厭棄。 這輩子,說什么也不能這么蠢了,定要全力支持二哥上位。這樣,以后他就能安心抱大腿,當(dāng)個紈绔子弟。 在景福宮蹭了頓午飯出來,他邊往宮外走,邊跟身后的木頭聊天。 “大山,今兒你在景福宮吃了什么?” “回主子,米飯,菜,rou?!?/br> “那你吃了幾碗?沒把人鍋底吃干凈吧?我這突然進(jìn)宮,他們估計沒準(zhǔn)備你的飯啊?!倍魏腓獕男?。 “……回主子,六碗,沒有。” “噗!”段弘瑾被他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逗笑了,“那你飽沒飽?”他回頭佯裝兇惡地瞪他,“老實說?!?/br> “回主子,”牛大山頓了頓,“沒有。” 段弘瑾滿意地點點頭,回頭繼續(xù)往前走:“看在你這么老實的份上,一會兒帶你去嘗嘗京城的特色風(fēng)味,豆汁兒!吃過嗎?” “回——” “直接回答,別動不動就回主子的,聽著煩。” “是。沒有?!?/br> 段弘瑾頓時奇怪:“你跟在爺身邊這么些年,還沒逛過京城嗎?” “地皮子踩熟了,沒逛過?!迸4笊揭槐菊?jīng)回答道。 “那你日常休沐都干些啥?”他干脆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心里實在是好奇。 “練武,睡覺。”牛大山躲開他的視線,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還有習(xí)字?!?/br> “這么乖?!倍魏腓獓K嘖道,“習(xí)字進(jìn)度如何?要爺給你指點指點嗎?” “只是認(rèn)些字罷了,不敢勞煩主子。”牛大山垂下眼瞼。 段弘瑾佯怒:“看不起爺還是怎滴?爺還就要教了。你休沐的時候要是不過來找爺,小心爺把你腿給打折了!” 牛大山微微低頭,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期待:“是?!?/br> 段弘瑾輕哼一聲,這才回身繼續(xù)往前走。 “大山,我前段時間因為什么跟二哥吵架來著?” “回主子,因為你找人往四殿下府邸大門潑了桶狗尿,二殿下把您狠狠訓(xùn)了一頓。” 段弘瑾無語,再次頓足回身:“四哥做了什么?” “慣有的口角罷了?!迸4笊讲灰詾槿弧?/br> 懂了,不過是打了個嘴仗,他就叫人往四哥府門潑狗尿了。 然后就挨訓(xùn)了。 還真是…… 他失笑。 轉(zhuǎn)回去繼續(xù)往外走。 剛出宮門,就遇上正下馬車準(zhǔn)備進(jìn)宮的大皇子段弘玨。 “大哥?!倍魏腓莶菪辛藗€禮。 “五弟這是又進(jìn)宮?既然舍不得母妃,不如跟父皇說說,搬回宮里再住些時日吧。反正你還沒成親,不需要顧著家里?!倍魏氆k微笑,“省得這開府了,就跟還住在宮里似的,三天兩頭就跑回來,跟逛自家園子似的?!?/br> 這言下之意,既說他沒長大離不開娘,又暗指他來去自如毫無規(guī)矩。 段弘瑾什么人啊。 當(dāng)今皇帝寵愛的皇五子! 母妃是在目前后位空虛的后宮中,地位最高的貴妃! 從小連眾皇子都退避三舍、作天作地的京城一霸! 關(guān)鍵是他還不傻! 妥妥地聽出了他話里的機(jī)鋒。 當(dāng)下段弘瑾就直接懟了回去:“大哥,你自己不愛去看母妃,還不許我去母妃面前盡孝嗎?” 就差沒指著他腦門說他不孝了。 “你!”段弘玨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你這是對大哥說話的態(tài)度嗎?” 段弘瑾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就許你夾槍帶棍的說我壞話,不許我懟回去嗎?怎么?仗著年紀(jì)大了欺負(fù)人???臉咋那么大呢?” 段弘玨沉下臉:“五弟的圣賢書都白念了。嘴巴這么臭。小心傳到御史耳中,奏你一個不敬尊長?!?/br> “不牢你費心!多得你們這幫子長舌婦,我被彈劾的可不老少。” “堂堂皇子,竟如市井婦人般罵人!”段弘玨背在身后的手緊握成拳,臉上卻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五弟你這性子也該好好改改,不然以后怎么上朝做事,別人可不比我們自家兄弟,能縱容你這般無禮放肆。” “行了大哥,收起你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可不吃這一套?!倍魏腓獢[手,“看你是有事進(jìn)宮的吧?趕緊忙你的去。我這還有事呢。” 這個大哥才是真的傻子。 還以為自己居長能賺得幾分優(yōu)勢。 殊不知父皇在幼年賜名就已經(jīng)作出暗示。 大皇子段弘玨,三皇子段弘玦,倆人異字同音。 若真的有意讓大皇子上位,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呢。 他也是上輩子爭斗到最后,才琢磨出來的。 不過,他才不會給大皇子解釋這些,一禿嚕說完話,也不管他高興不高興,轉(zhuǎn)頭就直奔自家馬車,扶著牛大山跳上車。 陳二鞭子一揮,噠噠噠地就轉(zhuǎn)出內(nèi)城。 段弘玨盯著遠(yuǎn)去的馬車,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車門打開,隔著簾子指揮著陳二把馬車駕到東坊大街口,讓陳二自去覓食,段弘瑾領(lǐng)著牛大山鉆進(jìn)熱鬧的人潮中。 東坊西市,是京城兩大市集。 東坊聚集了各類店鋪,吃穿住行無一不包,只要你想得到的東西,這兒都能找到。 段弘瑾那半死不活、已經(jīng)被他關(guān)掉的珍饈樓就在這東坊的主街上。 而西市是胡市,賣得主要也是胡人帶來的一些貨品,像是珠寶、香料、美酒等。 西市最著名的還要屬那能歌善舞的胡姬。不過這個可不能帶木頭去看。 因想著自家侍衛(wèi)的肚子沒填飽,段弘瑾帶著他東拐西轉(zhuǎn),直接往目標(biāo)前進(jìn)。 牛大山緊緊跟在他身邊,張著手護(hù)在他身側(cè),好幾次把險些撞到他的人給擋住了。 段弘瑾完全沒注意這細(xì)節(jié),興沖沖地兜進(jìn)一條胡同。 胡同口搭著一個布棚子,支著幾張矮桌并長條矮凳,兩兩三三的行人坐在里面。 攤檔上的漢子吆喝著:“豆汁兒,新鮮guntang的豆汁兒!熱燒餅、熱果子,里邊有座兒哪!” 段弘瑾眼前一亮,伸手拽住牛大山的手臂沖到攤子前:“老板,來兩碗豆汁兒,四個焦圈,燒餅油果各來兩個?!?/br> 漢子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男人,完全沒注意到他說了什么,失神地吞了吞口水:“客、客官,要、要點什么嗎?” 牛大山原本正呆呆地看著抓著自己手臂的纖長手指,聞聲回神,掃了一眼面前的漢子,立馬就冷下臉來。 他掙脫段弘瑾,抬手把他攔在身后,凌厲的目光盯著攤子老板,重復(fù)了一遍段弘瑾點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