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陳安渡瞬間淚奔。 明明才過了半天,距離在船上的那段日子卻好像已經(jīng)過去很久。 生活的漩渦輕而易舉把她重新拉向黑暗。 宋修凡,夏光熙,楊朔……那些生活在云朵上面的人離開了她。 她重重的摔向地面。 注定是無法相遇的一生。 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對著宋修凡發(fā)的那條消息直接哭成傻逼。 哭夠了,顫顫巍巍的回了一個消息過去:我在和家人吃飯,怎么啦? 宋修凡秒回:嗯,好吃嗎? 陳安渡幾乎快要哭出聲:嗯,好吃,他們很想念我。 這次宋修凡半天都沒有回復,陳安渡以為沒有下文了,手機震動了一下。 宋修凡:你怎么了? 還不等陳安渡打字,宋修凡的電話進來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怎么哭了?”宋修凡的聲音在電話里顯得格外低沉。 陳安渡極力忍著,“沒有啊,有點感冒?!?/br> 她不想說,宋修凡也就沒有追著問,“嗯”了一聲。 “你怎么知道我的電話號?” 宋修凡笑了笑,“你怎么這么執(zhí)著?!?/br> 陳安渡低下頭,沒說話。 “以為我只有你那個假號碼?”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陳安渡熟悉的輕微嘲諷。 想起那件事,陳安渡也彎了彎嘴角,“你這人真記仇?!?/br> 陳安渡以為下了船,和宋修凡就沒有什么可聊的,但是每次陳安渡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宋修凡總能輕而易舉,又不著痕跡的引起下一個話題,兜兜轉轉都最后,陳安渡的心情竟然輕松了一點。 掛斷的時候陳安渡看了一眼手機,一個小時五十七分鐘,手機都發(fā)熱了。 也差不多該睡覺了。 在船上她就是這個時間休息。 洗漱之后陳安渡依然在回想那通電話。 她總覺得宋修凡感覺出來了,他知道她發(fā)生了什么,沒有直接安慰她,而是拐著彎兒的給她講故事,逗她。 陳安渡搖了搖頭,宋首席就是宋首席。 無人能敵。 下了買房子的決心之后,陳安渡重新忙碌了起來,她重新做起了外賣的工作,那輛破舊的小電瓶徹底報廢,陳安渡用出海賺的錢買了一輛新的。 不算貴,也是紅色的,看著很輕盈,陳安渡喜歡極了,每天晚上下班回家,都要里里外外的擦拭一遍。 上班之余陳安渡還要四處看房子,她錢不夠,只能貸款買二手房,還不能離市中心太近。 不著急,陳安渡這樣想著,還要等老媽回來一起商量。 老叔老嬸都很忙,買了新房子,老嬸是不可能允許工人干活有一點水分的,每天都得過去盯著。 自打陳安渡回來一個星期過去了,都沒見到老叔老嬸的人影。 直到周一那天。 老嬸開著他家的新車在小區(qū)門口炫耀,被陳安渡撞見。 老嬸聊得正開心,似乎感覺到眾人的目光,一回頭,正好看見陳安渡。 “安渡回來了?我都不知道,”老嬸滿眼喜氣,看了眼陳安渡的衣服,“又做起老本行啦?” 那眼神看得陳安渡不太舒服,陳安渡往后退了一步,想走。 “哎,別走啊,你不是有駕照嗎,過來開一圈么?”老嬸指著她新買的那輛黑色的本田雅閣說道。 “不開了吧?!标惏捕蓴[擺手說。 “過來吧沒關系,”老嬸說,“都是親戚,借你開一圈也沒什么的。” 那句“都是親戚”讓陳安渡覺得無比諷刺,她淡淡的笑了一下,輕飄飄的反問,“是么?” 老嬸一愣,“什么?” “抱歉我駕照沒帶在身上,先上樓了?!?/br> 這次回來,陳安渡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但是具體是哪里不一樣,老嬸又說不上來。 上了樓,陳安渡又給老媽打了個電話。 依然是關機狀態(tài)。 陳安渡再傻也不至于相信老媽是出差了。 第一次看見老叔又是在一個傍晚,那天陳安渡在送餐,剛好就拐去了老叔老嬸家新房那里。 老叔開著車,站在樓房門前,沒有急著進去。 老嬸半天沒說話,老叔回頭看,老嬸正望著旁邊的小區(qū)發(fā)呆。 “咱們要是能住那里就好了,”老嬸喃喃地說。 “那個小區(qū)戶型都大,而且物業(yè)特別貴?!崩鲜鍞埩藬埨蠇鸬募绨颍霸谑兄行倪@樣的房子咱們……” “我知道?!崩蠇鸫驍嗔死鲜宓脑?,回頭笑了笑,“沒事兒,咱們有新房我就挺知足了。” “讓一讓讓一讓……”陳安渡騎著她的小電動車一邊喊一邊往這邊走。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看到老叔的時候陳安渡也挺驚訝的。 老叔變化太大了。 原來老叔胖胖的, 奶奶說老叔的五官和父親的很像, 輪廓并不突出, 大眼睛塌鼻梁, 看上去就是一個很和善的人, 沒什么煩惱。 現(xiàn)在卻不是了。 他瘦的像一根竹竿。 臉上的皺紋幾乎將他淹沒, 眼睛布滿血絲,鬢角的白發(fā)寫滿滄桑。 看到陳安渡, 老叔似乎也愣了一下。 他是在辨認這是不是他的侄女。 老叔是在陳安渡十九歲那年出國的, 陳安渡印象很深, 出國之前老叔還跟她開玩笑, 他說老叔看到國外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 都會拍下來給安渡看。 但是五年過去了, 老叔回來了。 就住在樓上樓下卻一個星期之后才見面。 “老叔,”陳安渡停了車子, “老嬸?!?/br> “安渡……”老叔看著陳安渡, 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陳安渡笑了笑,“老叔買新房了?” “啊是,”老嬸搶著回答說,“這不是剛買了房子買了車嘛, 裝修也挺忙的,你老叔回來也沒去看看你?!?/br> 陳安渡點了點頭。 老叔看著她的一身裝扮, “你這是送外賣呢?” “嗯對,”陳安渡笑了笑,“又干起老本行了?!?/br> “外賣不少掙?!崩鲜迦粲兴? “加油干吧?!?/br> “不加油干怎么辦?!?/br> 陳安渡話鋒犀利,在場的誰都知道她說的是房子的事情。 老嬸聽著這話十分不舒服,嘴角一撇,“你們姐弟倒是一條心兒,我們家陳鶴翔現(xiàn)在也努力學習了呢,自從她爸回來這成績就蹭蹭往上走,他們老師也夸呢,說這孩子進步怎么這么大?!?/br> 人很奇怪,想要證明自己變強,采取的方式大都是把弱者踩在腳下。 這樣似乎就能在心理上認為自己更強。 在這種情況下碰面,陳安渡無異于就是那個可憐的弱者。 弱者不認命,非要反駁一下,就一定會迎來更痛的一擊。 “那倒是挺好的,”陳安渡退一步說,“鶴翔本來就聰明,那個,老叔老嬸,你們不是要看著裝修么,就先忙,我先送餐去了,不然一會兒遲到了。” “哎安渡,”老嬸突然叫住要走的陳安渡,“你這工作平時不是沒什么事兒么,就飯點的時候忙,你沒事兒的時候就過來幫忙監(jiān)監(jiān)工唄?!?/br> 一股無名火自陳安渡心頭涌起。 她咬了咬牙,勸了自己半天,才沒把手里的外賣甩在老嬸臉上。 陳安渡想,如果這事兒放在夏光熙身上,她一定會這么做。 “誰告訴你我們這行平時沒事兒了?”陳安渡語氣不善的反問。 “不愛來就說不來,”老嬸說,“甩什么臉子啊,誰不知道你不高興啊,不就是把你奶奶的房子賣了么?” 老叔拉了老嬸一下,老嬸的火氣也上來了,手指在陳安渡身上指指點點,“你看看她那個樣子,你看看!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tài)度么?” “那你就應該這么對晚輩么?” 出海這一趟,陳安渡別的的沒有,膽子倒是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