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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將軍不好撩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侯苒抬眸望了丫鬟一眼,執(zhí)筆的手緊了緊,復(fù)垂首淡淡吩咐道:“研好了便退下吧?!?/br>
    “是,小姐。”

    丫鬟不敢多留,聽話地放下手上的活兒便退了出去。

    等房門輕輕關(guān)上了,侯苒才收回飄遠的視線,重新落到自己面前的白紙上。

    自那日提起過,近段時間她總是不時地想到那件事——

    當(dāng)年侯大將軍身死之前已然失明,即便猜測到殺他之人是元帝,但也僅僅是憑幾句虛言,若對方有意隱瞞身份或嫁禍他人,騙他一個半聾的瞎子并不難。

    可她卻是真真切切看到了,那些人身上同樣的奇怪刺青,必然是他們所屬組織的標(biāo)志,雖時隔多年記憶已有些模糊,她還是想嘗試著,將那個圖案畫出來,尋個機會讓侯譽風(fēng)看看,興許他就能認(rèn)得是何人屬下的殺手了。

    不過這話說得簡單做來難,她一不是畫師,二不擅長丹青,要真畫出來可頗費功夫,而且那是個紋樣復(fù)雜的刺青,即便她記得清,也未必能絲毫不差地還原,因此花了近兩個時辰才勉強勾勒出大致的模子,太耗精力了,只好收起圖樣先歇息再說。

    怎料這一收便是數(shù)日。

    侯家尚無主母,過春的大小事宜仍由侯老夫人來cao辦,作為侯家即將及笄的嫡小姐,侯苒自然也要跟著學(xué)的,至少幫老人家分擔(dān)些,忙得日日沾枕即睡,更別提想什么畫圖的事兒了。

    這段時日,宮里也發(fā)生了數(shù)件大事。

    一是神策軍統(tǒng)領(lǐng)林華以年事已高為由請辭,皇上恩準(zhǔn),并聽從了老將軍的舉薦,下旨封侯譽風(fēng)為新任的神策軍統(tǒng)領(lǐng),因林老將軍德高望重,在朝中說話有一定的分量,因而反對的聲音并不大,沒過幾日侯將軍便奉皇命正式上任了。

    二是原兵部尚書閆律被關(guān)入大牢徹查后,此位一直空置,皇上有意提拔兵部侍郎林昱輝為尚書,雖遭到了以殷右相為首的數(shù)名大臣強烈反對,但所提的理由無非就是年紀(jì)輕、資歷不足,并未說出其實質(zhì)性的弊病,再有一干武將表示附議,侯譽風(fēng)也默認(rèn)了支持的態(tài)度,最后皇上仍決定任命林昱輝為兵部尚書,即日上任。

    第三件事與第二件事有些關(guān)聯(lián),那便是當(dāng)時贊成提林侍郎為兵部尚書的左相突然被查封了府邸,原因是有大臣向皇上上書稱左相受人收買,家中藏有幾箱來源不明的黃金,懷疑是為官以來積攢的賄款。左相百口莫辯,皇上直接便將他收入牢中,革職徹查,另調(diào)任翰林院三品學(xué)士謝明瑄為左相,與右相殷世謙平起平坐,共同協(xié)理朝綱。

    說來左相為人謹(jǐn)小慎微,行事從來是以右相之見為先的,當(dāng)日在朝堂上公然與殷世謙持相反意見不止,還站在了殷世謙頗看不順眼的侯大將軍一邊。

    故而此回出事,眾臣猜測很可能便是右相大人搞的鬼,沒準(zhǔn)那些黃金是右相大人派人偷偷放進左相的府里,然后再賊喊抓賊地捅到皇上面前,讓皇上治了他的罪。

    畢竟殷右相的野心顯而易見,自然是希望左相位置上坐的人對自己言聽計從了。

    不過,新上任的左相謝明瑄,也不見得就是個聽話的。

    先前在翰林院看似默默無聞,兢兢業(yè)業(yè)爬到了三品官的位置,數(shù)年來恪守本分,也未有特別出彩的表現(xiàn),于是有大臣舉薦他的時候,殷世謙并無反對,甚至在侯譽風(fēng)諫言說謝大人可能年紀(jì)尚輕之時,還出言反駁了他。

    豈料這謝明瑄上位后,非但沒有唯他馬首是瞻,處事上還頗有自己的見解,在朝堂上多次出言頂撞,全然不同往日那明哲保身的態(tài)度。

    且謝明瑄是正經(jīng)的科舉出身,又在翰林院那幫文縐縐的老學(xué)士里濡染數(shù)年,不說學(xué)富五車,至少能甩那商賈起家的殷國舅一大截,有時辯駁起來邏輯縝密,滴水不漏的,幾乎回回都把殷世謙堵得直想吐血。

    當(dāng)然,要這么輕易便繳械投降,殷世謙也愧對他自己的野心了,派人去查探想收拾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然而謝家家主興平侯還健在,好歹是上過沙場飲過熱血的鐵漢,即便如今退居二線,那也不是等閑之輩,豈容得了這些心懷不軌的人將爪牙伸到不該碰的地方?登時來多少砍斷多少,甚至順著對方伸過來的手往回探去,意圖將幕后之人也一并揪出來對付。

    這可不得了,殷世謙自知身上的臟事兒多了去了,要讓興平侯抓到把柄只會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迫不得已收了手,暫且咽下惡氣等來日再還。

    不過殷世謙若能再查深一些,興許還會發(fā)現(xiàn),他要對付謝明瑄,面對的不單單是興平侯府,還有一個靖國公府。

    這八年來,侯譽風(fēng)雖遠離京城,與謝家的私交卻從未斷過,謝家世子妃榮安郡主宋寶瑜,自少時便與侯家苒小姐來往密切,即便后來嫁作人婦,每逢舉辦茶話會、賞花會等,都定然少不了苒小姐的份兒,可見二人的感情是真的好——這不,今兒天朗氣清的,景王妃又帶著自家女兒與小姑娘一同入宮看望賢太妃了。

    “哎哎……瑜兒你慢點兒走!苒苒,快幫我扶著你瑜jiejie……”

    榮安郡主已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孕,腹部微微隆起,覆在衣裙之下不太顯懷,走路也還是挺利索的,加上也不是頭胎了,她自己并未太在意,不過景王妃吩咐到了,侯苒自然要照做的,聽后便快步上前攙著她走,順手搭了脈。

    脈象平穩(wěn)有力,胎兒安好。

    “娘——”榮安郡主是心累,平日被家里那位管得死死便罷了,難得出來放風(fēng),還被自家娘親管這管那的,“我這都是第三回 了,您還緊張什么……”

    “你也知道第三回 啊?!本巴蹂刹环胚^她,“你說你都當(dāng)三回孩子的娘了,怎的性子還安不下來呢?走個路都比旁人急的,也不顧著點兒自己身子?!?/br>
    “我……”她哪里不顧了,再說走得也沒多快吧,真是的,“好好,我讓苒苒扶著慢慢走,行了吧?”

    景王妃抿了抿嘴角,心道女大不中留啊,連管教都聽不進了,忍住繼續(xù)嘮叨的沖動領(lǐng)著兩個小輩繼續(xù)走。

    元帝登基后,殷太后從鳳鸞宮搬到了慈和宮,其他留在后宮的太妃們也都換了居所,唯獨賢太妃所居的綺霞宮未曾換人,因它本就地處偏遠,元帝也曉得太妃娘娘是喜靜的性子,于是由著她繼續(xù)住在那兒,也算恩典了。

    到了綺霞宮門前,明明過去許多年了,仍是當(dāng)初第一次見的模樣,侯苒這些年時常會來,早已不陌生了,小心地攙著榮安郡主跨過門檻,進殿行禮。

    “快起身。都是自家人,何必在意虛禮。”

    賢太妃先扶起的是榮安郡主,目光卻一直在郡主身旁的小姑娘上,只覺得她似乎長高了,也瘦了些,不似幼時的圓潤可愛,但愈發(fā)地亭亭玉立了。

    真好。

    即便今生都無法相認(rèn),能看著女兒平平安安長大,也算是她最大的福分了。

    “你們都坐?!辟t太妃微微含笑,柔美的容顏依舊看不見歲月的痕跡,只是眉眼間的憂愁消散了許多,淡然溫和,“青兒,去拿準(zhǔn)備好的點心來?!?/br>
    “是,娘娘?!?/br>
    剛泡了茶倒開,早已做好的點心便端上來了,有侯苒愛吃的紅豆糕,也有景王妃母女倆愛吃的各色酥餅,榮安郡主這一路來早就餓了,一個接一個地吃了不少,看得景王妃都開口說她管不住嘴。

    賢太妃笑道:“懷了身孕是吃得多些,二姐隨她去吧?!?/br>
    景王妃一臉嫌棄:“我這不是……怕她吃撐嗎?哎,這孩子啊,別提多費我心了?!?/br>
    賢太妃知jiejie是嘴硬心軟的人,沒再糾纏這事兒,轉(zhuǎn)向另一旁默默吃糕的侯苒問:“苒苒,好吃嗎?”

    侯苒點頭:“嗯,很好吃?!?/br>
    其實八年來御膳房的廚子都換幾輪了,這紅豆糕卻還是同樣的味道,不淡一分,也不膩一分,猜也能猜到是出自誰之手的。

    可賢太妃不說,侯苒也只能當(dāng)作不知。

    并非不想相認(rèn)的,但認(rèn)了以后,又會招來多少不好的事情,誰都無法預(yù)料。

    所以,維持現(xiàn)狀便是眼下最好的做法,至少,除了無法以母女之名相稱外,彼此安穩(wěn)平定的生活都不會被打破,如今只希望對方都好好的,偶爾能見上一面,聊以慰藉,足矣。

    “說起來,苒苒今年十月便及笄了,是嗎?”

    侯苒聽后一愣,那邊剛勸住自家女兒停嘴的景王妃便轉(zhuǎn)過來糾正了:“三妹,你怎么又記錯了,小姑娘是八月的生辰呢。”

    “……哦,是?!辟t太妃很快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道,“年紀(jì)大了,記性可不好?!?/br>
    “得了,你才三十好幾便年紀(jì)大,那二姐我都過四十的人了,豈不是老得沒法見人?”景王妃心情愉悅地笑侃道,“不過說來也是,苒苒啊,及笄后便是可以嫁人的年紀(jì)了,我家瑜兒也是十四定的親,及笄后便成親了。你呢,可有瞧上京中的哪位公子?”

    第52章

    她……瞧上哪位公子嗎?

    侯苒微微一愣, 隨即腦海中便浮現(xiàn)出某張熟悉的俊臉,難得不是那面無表情的冷漠面容,而是在懷虛谷的梅花樹下, 他垂首凝望著她, 眉宇間藏起了所有鋒芒和銳氣,唯有淡淡的專注的溫柔, 安靜得宛如錯覺。

    ——以至于她只顧著看他,看得移不開眼, 連他往她發(fā)髻上別了朵梅花都不曉得。

    “喲, 小姑娘還臉紅了呀, 是想到哪家公子嗎?”

    景王妃的一聲嬌笑將侯苒驟然拉回神來,再看王妃娘娘仿佛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的眼神,才驚覺自己的臉不知何時發(fā)起燙了, 微微抿唇,將略有些失控的神色掩飾下去,露出一個自然的笑道:“王妃娘娘說笑了。我常年不在京城里,回來也不過是在府里待著, 或者跟娘娘進宮來探望太妃,莫說看中哪位公子了,我這是見都未曾見過呢。”

    賢太妃只是笑看著兩人, 并不言語。

    “那可不行啊,苒苒,前陣子干娘她老人家與我抱怨,說你那大哥都二十好幾了還不肯定親, 成日在外也沒個體貼的在身邊伺候,不像話,還托了我?guī)兔ξ锷萌思遥胫闶菫榱四惆才拍??!?/br>
    這……侯苒倒是有耳聞過,之前是她年紀(jì)尚小不甚在意,現(xiàn)在快及笄了,尋常人家的姑娘出嫁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jì)的,侯老夫人會這么說,她并不意外。

    只是她如今……

    “正好我們慶哥兒開春后就辦周歲宴了,屆時會邀請不少勛貴世家到場的,想必各家公子也都會出席,我昨日便給你祖母遞過帖子了,屆時她讓你來,你可一定要來,不許推脫?!?/br>
    侯苒有些無奈,心道景王妃還真是思慮周全,連自家外孫的周歲宴都不忘為她謀親事做準(zhǔn)備,太貼心了,貼心得她想拒絕都開不了口,只得苦笑:“王妃娘娘盛情難卻,我自當(dāng)是要去的,先謝過娘娘的好意了?!?/br>
    “好,還是苒苒最聽話,小時候沒白疼你呀。”景王妃像是松口氣,爽朗地笑了兩聲,又想起什么道,“對了,干娘年事已高,腿腳又不便,此回大概是不來的,要么會吩咐你大哥送你過府。苒苒,我悄悄說一句——你可別讓他到門口便溜了,進來坐坐,也見一下別家的閨秀千金,說不準(zhǔn)就看上哪位了呢?”

    侯苒:“……”

    敢情這年頭做媒的生意還要買一贈一了?

    “哎?!本巴蹂鷵u搖頭,她也不想瞎cao心,還不是干娘拜托了好幾回,她拒絕不了嘛,確實侯家那孩子打小沒了娘,性子又冷,干娘是說不動他了,才趁著小子回京來給他開開竅的。

    “我沒有多管閑事的意思啊,就想著干娘她老人家……唯一的盼頭不就是看你們小輩早日成家立室嗎?要是能成了,也算了卻干娘的心愿,對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連侯老夫人都搬出來了,侯苒還能說什么,不過既然是侯老夫人吩咐的,到時自然是由她來開口,用不著她多想,于是順從地應(yīng)下了景王妃的邀約。

    之后景王妃與賢太妃說體己話,侯苒便同榮安郡主坐一起,當(dāng)慣了大夫,不自覺便給她說起了平常飲食作息上要注意的事,說到一半榮安郡主忽而笑了笑,輕拍去指尖的餅屑道:“苒苒,若不是知你還未出嫁,我都以為你懷過孩兒了,懂得這么多呢?”

    侯苒神色無異,答道:“哪有,不過是養(yǎng)病時悶得慌,多看些書罷了,這會兒沒忍住在瑜jiejie面前賣弄幾句,讓你見笑?!?/br>
    “怎么會?meimei這幾句,可比我家那位學(xué)得要管用許多了。”

    “……謝大人?他怎么了?”

    說起自家相公,榮安郡主微微彎起了嘴角,既甜蜜又不住地埋怨道:“他啊,每回我有了身孕,總緊張得像是他懷了似的。頭一胎我身子有些吃不消,請了大夫看護,他自己也跟著學(xué),給我熬吃的喝的,晚間腿疼了他也會給我按……這些都好吧,但就是管得太嚴(yán)了,我要做什么都說不行,動不動就拿太醫(yī)的話說我,我還說不過他,可氣人了?!?/br>
    侯苒默默聽著她這分明樂在其中的抱怨,不曾經(jīng)歷,因此也不知說什么好,只得寬慰她道:“謝大人對你很好了,換作旁人都羨慕不來。”

    “好是好……哎,也就近來他升遷了,忙得離不開宮里,我才勉強自由些?!?/br>
    侯苒“哦”了一聲,說起謝明瑄官拜左相的事,比前世她所知道的時間相差無幾,但升遷的原因卻是她未想到的,正想旁敲側(cè)擊問問個中細(xì)節(jié),榮安郡主倒自個兒說開了。

    “……他與我說,這左相的位置本不該是他的。你家侯將軍回京后,與他見過一面,后來皇上也召見過他,很晚才去的,沒讓旁人知道,當(dāng)時回來太晚了我便沒多問,沒想到不久皇上便下旨封他為左相了?!?/br>
    侯苒幾乎一聽便將前后事情連起來了,握住榮安郡主的手緊了緊,低聲道:“瑜jiejie慎言,這些話……莫要與外人說?!?/br>
    果然不如表面上的單純。

    當(dāng)年謝明瑄對榮安郡主一見鐘情,對侯家兄妹相助的事頗為感激,此后因侯譽風(fēng)欣賞他的品性及能力,私交漸深,但兩人在朝中皆身居要職,為了避嫌,鮮少明目張膽地來往,外人或許不知情,但侯苒不可能一無所知。

    只是皇上的態(tài)度也十分耐人尋味。

    當(dāng)初敲定謝明瑄為左相仿佛是聽從了殷世謙的意思,但后來殷世謙因政事上處處受阻,屢次吃癟,沒少找皇上告他的狀。

    然而聽聞皇上只在朝堂議事中數(shù)落了他兩句,充當(dāng)了幾回和事佬,除此之外未有其它動作,似乎半點兒也不偏袒那受盡委屈的殷國舅。

    如此看來,皇上從一開始便對此保持曖昧的態(tài)度,很可能只是順?biāo)浦鄣刈屩x明瑄上位,順便還哄得殷右相誤以為他是在順從自己的意見,遂安安心心地表示贊成?

    “你放心。”榮安郡主當(dāng)然不蠢,只是看這個meimei常年遠離京城中的紛爭,摻和不進來,才隨意告訴了她,“我誰也沒說,也就今兒出來與你說過?!?/br>
    侯苒點頭,抬手給榮安郡主滿上熱茶,關(guān)切道:“瑜jiejie潤一下口吧。”

    “好?!睒s安郡主笑著接過,夸她,“自小到大都是你最貼心的,往后啊,要哪位公子娶了你,可真是他的福分呢。”

    “……”侯苒真服了這三句不離說親的母女倆了,本來怪害羞的一件事,被她倆攪得快心如止水了,“瑜jiejie別開我玩笑了?!?/br>
    榮安郡主一撇嘴:“才不是玩笑呢,瑜jiejie說的是真心話。”

    侯苒說不過她:“好好好……”

    “你呀,可長點兒心吧。”

    侯苒心里無奈道,她要不是長了心,哪兒能有心上人啊。

    但這話她沒再往下說了,本就不是愛張揚的人,沒把握的事她一貫不喜說出口的,于是應(yīng)和兩句,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