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張春看著周圍嘲笑的臉,面上難堪,“沒什么可笑的,我們母子倆可憐,我命苦,想找個男人做依靠,有什么可笑的?!?/br> “你這女子,看著柔柔弱弱的,心眼咋這么狠毒,難道要看著我們娘倆過不下去嗎?” 別說沐青簫要抓狂,就連巧兒也要抓狂了,“你們過不下去,那是你的事,跟我們有什么關系?這一切又不是我們造成的,世上可憐的人多了,比你們慘的人也多了去,難道來一個可憐的人,我家相公都得納了做妾嗎?” 沐青簫眉梢挑了挑,心里的怒氣消了大半,只因她的一句,我家相公,聽著不錯,很舒坦。 張春也不真的傻,她是裝傻,又怎會聽不懂巧兒的意思,“我,我可沒這么說,我跟旁人是不同的!” 巧兒冷冷一笑,“哦?哪里不同,是你的身材嗎?那我建議你到大戶人家做奶娘,物盡其用!” 周圍嗤笑聲更大了。的確,大戶人家最喜歡請奶娘,張春的身材無疑會很火。 但是別人笑了,張春卻氣的不行,“你這是嫉恨,怕我搶了你男人!” 巧兒耐心也用完了,不想再跟她繼續(xù)掰扯下去,臉色完全冰冷,“你身為母親,該給兒子做個好榜樣,也別拿孩子做擋箭牌,旁人沒有義務為你的愚蠢負責!” 圍觀的百姓總算也聽懂了,紛紛議論開。 “真是奇了,世上竟有硬倒貼,讓人納做妾的人,咋那么好笑呢!” “可不是,連我們聽著都嫌害臊,張春啊,趕緊帶著孩子走吧,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了?!?/br> “寡婦也沒有她這樣的,將來孩子長大了,可怎么辦喲!” 張春聽著議論聲越來越難聽,一把抱起孩子,沖她們?nèi)氯?,“老娘愿意倒貼,你們管得著嗎?我又沒惦記你們家男人,都滾,再不滾老娘撕了你們!” 圍觀的婦人們,都知道她打架厲害,也不敢真惹她,冷哼幾聲,扭著腰快速逃走。 巧兒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你走吧,今兒的事,看在孩子的面上,我放你一馬,以后別讓我再聽見?!?/br> 張春見她面色冷肅,膽子小了幾分,她自個兒也覺著奇怪。 牛大娥那樣的,見了她都怕。 可這小丫頭,身材沒她高大,胳膊也沒她粗壯,怎么就有股子威嚴呢? 這兒人太多,張春面上也掛不住了,低著頭一手抱孩子,一手拎著菜籃,大步流量的跑了。 沐青簫抱著手臂,冷哼:“跑了算便宜她,娘子,你手太軟,怎么沒對付她?” “她帶著孩子呢!”孩子太小,巧兒不想當著孩子的面動手,畢竟孩子是無辜的,要說壞,那也是大人教的。 沐青簫淺淺一笑,攬著她的肩,“那孩子很討厭,如果是咱倆生的娃,絕對比他可愛?!?/br> 巧兒打下他的手,嗔怒道:“誰要跟你說生娃,快點走了!” 沐爺悻悻的摸摸鼻子。 童男身還沒破呢,哪來的娃呢?他得再接再厲才行哪! 兩人進了鎮(zhèn)子沒多久,鐘春帶著鳳娘也到了。 鐘春道:“我去幫你找個住的地方,你別亂跑,就在鎮(zhèn)門口等著我?!?/br> 鳳娘心不在焉的應聲,“知道了。” 等到鐘春離開,鳳娘提著包袱,百無聊賴的街上轉(zhuǎn)悠。 九臺鎮(zhèn)并不大,可像青樓這樣的產(chǎn)業(yè),鎮(zhèn)子里也有幾處。 有最低級的青窯,都是隱藏在深巷里,住著青磚瓦房,所以在本地,就叫青窯。 若是等級高點,住的是小樓,才能稱之為青樓。 鳳娘以前也總喜歡往鎮(zhèn)上跑,自然知道哪里有青樓。 當她站在九臺鎮(zhèn),最貴的青樓門外,仰頭看著上書大紅匾額,《百花樓》 白天樓子并不營業(yè),前門只開了一條小縫。 鳳娘以前路過時,最羨慕她們的穿著打扮。 很漂亮,不是嗎? 只要進了這里,不管她怎么穿,怎么露,都被人視為正常。 說不定還能遇到幾個年輕貴公子,做不成夫妻,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情事,也不枉她長著一張漂亮臉蛋。 更重要的是,她要讓沐青簫后悔。 日后她的墮落,全敗他們所賜。 鐘春找到中間人,跑回來要帶鳳娘去看房子,卻找不到她的蹤影,轉(zhuǎn)了好一會,才在百花樓門口看到呆呆站在那里的鳳娘。 “你怎么跑這兒來了,快跟我過去看房子,價錢都談好了,我先幫你墊付兩個月的房錢,再給你找個活干,”鐘春看在鄰居多年的份上,也算對她盡了心。 ☆、第70章 見婆婆 “不用了,”鳳娘朝百花樓的大門走近兩步,回過頭,目光清冷的望著鐘春,“我已決定,以后都在這里生活,你回去告訴鐵柱,如果他不想認我這個娘,那就當沒有我這個人?!?/br> “什么?你,你瘋了吧!這里可是青樓,你,你想做……妓子?” 鳳娘忽然嫵媚一笑,“做妓子不好嗎?吃的好,穿的漂亮,還有許多男人圍著疼著,比起做黃臉婆,我倒更覺得做妓子更好?!?/br> 鐘春怔怔的站著,認真的問她,“你真決定了?” “不錯!” “不會后悔?” “呵,后悔什么?難道你還能叫青簫休了她,再娶我不成!”鳳娘諷笑道。 “你真是不可理喻,既然你這么想做妓子,那就進去吧,你的話,回去以后我會一字不落的告訴鐵柱,”鐘春懶得再勸,往日的鄰居之情,也到此為止,自己作賤自己,不值得同情。 鳳娘見他真決然的走了,心里頓時也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塊。 她怎么會真心想做妓子,今日的一切,都是孫巧兒逼的。 這個仇,她會牢牢記住。 九臺鎮(zhèn)最好的客棧,今日被人承包了,客人全都趕走,大廳里只有兩個伙計,候在一旁。 正對著門的方桌邊,坐著一老一少,兩個女子。 老的身后站著眉色凌厲的婆子,還有管家模樣的老仆。 女子身后也跟著一名侍婢,不遠處的桌邊,坐著個青衣少年,娃娃臉,臉頰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官辰。 他是被老夫人揪來的,老夫人的命令,他不敢違背。 上官辰是沐青簫的書童伴讀,對老夫人存有心理陰影。 “青簫怎么還不來,真是越發(fā)的沒了規(guī)矩,不像話!”沐老夫人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眼神銳利如劍,坐著的腰身,也挺的像石板。 百里茵蘭怕她生氣,急忙軟聲勸,“許是有事,聽說他住的地方偏僻,又帶著不會武功的夫人,路上肯定要耽擱的久一點?!?/br> 上官辰品了口茶,朝百里茵蘭看了一眼。 多會說話的女子,把錯都歸到了沒過面的女子身上。 果然,沐老夫人聽到這話,滿心的怒火,“什么夫人!名不正,言不順,沒有三書六禮,她算哪門子的夫人!青簫胡鬧慣了,不能總依他的性子,此次我來,非得將那賤人趕走不可!” 罵完了賤人,沐老夫人轉(zhuǎn)頭,看著嫻熟乖巧的百里茵蘭,放低了音調(diào),拍拍她的手,“茵蘭,你別擔心,只有你才有資格成為我們沐家的媳婦,一個鄉(xiāng)野出生的賤丫頭,姑母絕不會同意!” 百里茵蘭面色含羞帶怯,微微低下頭,露出一截白皙的頸項,“一切全憑姑母做主。” 上官辰嘴角撇的更大,他感覺要吐了。 這兩個人惺惺作態(tài),一個比一個惡心。 上官辰很清楚,沐老夫人從小就不疼沐青簫,即使沐青簫是她唯一的兒子,她對他也沒什么感情。 只關心他學的如何,從不關心他是冷是餓。 有一回,上官辰一直無法忘了。 主子十二歲時,因雪地里練武受寒,夜里突發(fā)高燒,整個他都燒紅了,不停的打驚。 他哭著跑去找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卻說,不過是發(fā)燒而已,讓他挺下去,才能使得內(nèi)力更上一層。 上官辰被趕了回去,整整一夜,他捧著雪,不停的搓主子的身體,才保住主子的性命。 想到這些過往,上官辰的娃娃臉,堆滿了憂傷。 但愿主子能找到一個知他,心疼他的女人,千萬別是母老虎。 沐青簫牽著巧兒走進來時,上官辰還在神游。 他先看到的是孫巧兒,離遠些看,巧兒臉上的疤痕,淡的幾乎看不見。 所以上官辰看到的是一個面容白皙,雙眸清澈,瓜子臉,尖下巴,標標準準的美人。 再仔細瞧她的眼睛,波光瀲滟,美不勝收。 上官辰正看的入神,突然打了個激靈,視線偏了幾度,撞上一對黑沉沉的眸子。 壞了,完了完了,莫非他盯著看的,正是主子剛?cè)⒌南眿D? 上官辰學了老龜,縮起腦袋,身子也偏過去,背對著他們。 沐青簫只瞪了他一眼,便沒有再瞧他。 抓著巧兒的手,隨著邁進店里的腳步,又緊了幾分。 百里茵蘭也第一時間打量了巧兒,看清她的長相,心中驟然升起幾分危機。 原以為真是個粗鄙的鄉(xiāng)野村姑,沒想到還真有幾分姿色。 百里茵蘭藏在桌下的手,慢慢揪緊,垂下溢滿傷痛的眼眸。 她自小愛著的人,怎么能娶了別人呢? 沐老夫人也是第一時間盯著巧兒看,用她挑剔的角度,足以挑出巧兒身上幾十處毛病。 但是再一看自己兩年不見的兒子,老夫人想了想,還是忍下心中的怒意,“先過來坐下,等了你們一個早上,現(xiàn)在才來,有這樣見長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