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一行四人中,就屬元沖最能言善辯,擔(dān)心主子一怒之下殺人,他趕忙站出來,笑著道:“我們只是來這里辦點私事,辦完了即走,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這位大人也用不著盯著我們不放!” 他說的很明白了,但凡是有點眼力見的人,都應(yīng)該知道他的意思。 大家都是出門在外,何必非得找對方的茬,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京里出來的官差,比地方官還要囂張,哪里聽得這樣的話,當(dāng)即將臉色一擺,“這里都是死人,有什么正事可辦,本官現(xiàn)在懷疑你們跟罪人有關(guān),皇上最近剛剛處置二品將軍,難道你們是來祭奠罪臣的?” 元沖見他不分青紅皂白,擺明了是要找茬,當(dāng)下也不笑了,“那么,我想請問閣下,是與不是,又有什么區(qū)別?” 領(lǐng)頭的官差,是個草包,與他同行的人都知道,只因他與京兆府尹有親戚關(guān)系,才讓他在京兆衙門謀到了官職。 他看不懂形勢,可他身后的人看出來了。 不好惹的人,一看面相跟身法,就知道了,哪還用得著刨根問底。 “王大人,這事就算了吧,我們還是趕緊把尸首送進(jìn)去,回頭臨縣喝酒快活?!?/br> “是啊大人,咱們實在犯不著跟他們一般見識……” 旁人不勸還好,越是勸說,這位王大人越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本官的話,難道還能做假,我看他們就不像好人,尤其是那個男人,光天化日,與女子拉拉扯扯,像什么樣子!” 這位王大人,一早就看沐青簫不順眼。 他自以為是強者,那個男人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像跳梁小丑,這般羞辱,他怎能容忍。 沐青簫其實很不想搭理他,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實在不值得他費心思。 可自從剛剛他用色瞇瞇的目光,看著他媳婦,就已注定了此人今日必死無疑。 沐爺松開巧兒的手,走上前,元沖自動后退,還很識相的示意巧兒也后退,待會肯定很血腥,別把衣服弄臟了。 “你想干什么?我們可是朝廷的公務(wù)人員,你敢對我們動手?”這位王大人有點怕了。 沐青簫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似是很無奈的搖了搖頭,“爺?shù)娜^可不能用來打狗,元沖,去拿根木棍來!” “好咧!”元沖答應(yīng)的夠干脆。 眨眼間,便將一根手臂粗細(xì)的木棍拿來,雙手奉上,頗有幾分狗腿的架勢,“宗主請!” 沐青簫拿來木棍,在手里掂了掂,嫌棄的扔到一邊,“太輕!” “那屬下去給您換一根!”元沖干脆握著劍,跑去現(xiàn)砍了一根小樹,削了枝椏,又是雙手奉上。 王大人看著他們的做法,滿臉的不解,“你是誰?報上名來!” “爺?shù)拿?,你還不配知道!”沐青簫拿著元沖送來樹枝,總算有那么一點點滿意,“剛才是哪只眼睛,看了我娘子?” 王大人聞言一驚,“你想跟本官動手?哼,不自量力,來人?。⑺麄兡孟?,敢對朝廷命官對手,罪同反抗朝廷,按罪當(dāng)誅!” 當(dāng)官的人,習(xí)慣性的將罪跟誅掛在嘴上。 不懂行的人,聽到了自然會害怕。 可是面對懂行的人,他這些小伎倆,又能騙得了誰? 王大人此行身后跟著二三十人的隊伍,沿路而來,地方官對他們都是畢恭畢敬。 這些人也是被捧的久了,被捧的高了,以為出了宮,自己就是王。 所以,這位王大人一招呼,所有人都提著劍,沖了上來。 不管能不能打得過,這氣勢,總得先撐起來。 沐青簫還是一臉的無所謂,但眼中卻藏著狠戾,“既然你不說是哪只眼睛犯了事,那就一起挖掉好了!” 王大人還在想著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只見一道暗光朝他壓了過來。 “來人……來人!”他嚇的尖叫,可是已經(jīng)太遲了。 那道暗光壓下來,他根本避無可避。 下一秒,雙眼一陣劇痛,什么也看不見,腦袋也緊跟著嗡嗡作響。 只一下,這位囂張的王大人就跪下了。 旁邊的隨從,只看見他跪在那捂著眼睛,疼的嗷嗷直叫喚,根本沒看到是怎么出手的。 “只一下怎么夠?爺有沒有跟你說過,爺最恨有人覬覦我的夫人!”沐青簫已經(jīng)惡心了好一會,要不是害怕娘子見血,早他媽的出手了,還用等到現(xiàn)在? 元沖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再血腥,再暴力的場面他也見過,這個……真不算什么。 冷玨抱著劍,筆直的站在巧兒身后,雖然現(xiàn)在四周沒什么危險,但是他依舊不能放松警惕。 本來是以多欺負(fù)少的局面,只是瞬間,就成了一個人的屠殺。 現(xiàn)在一片混亂,除了被拉來的尸體,就只有沐青簫跟元沖等人,還站著。 那位王大人,眼睛被打到流血,什么都看不見。 但是他可以聽到,周圍的人,一個一個倒下,全是他熟悉的聲音,難道…… 不會吧?這也太可怕了,他究竟招惹上什么人了? 沐青簫扭了扭脖子,仍下沾了血的木棍,走到那位瑟瑟發(fā)抖的王大人跟前,“現(xiàn)在還要抓捕我們嗎?” “不……不敢,大俠饒命,我們再敢不敢了”王大人只有眼睛受傷,但是他卻已經(jīng)嚇的全身發(fā)抖,雙手舉過頭頂,恨不得給他跪下了。 ☆、第278章 又進(jìn)黃泉村 “爺再問你一遍,你剛才哪只眼睛看了我媳婦?”沐青簫聲音森冷。 這位王大人嚇的尿褲子,身子不住的發(fā)抖,“我……我自己挖……” 自己動手挖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誰能下得了那個狠心。 巧兒不喜歡沐青簫身上散發(fā)的戾氣,走過去牽住他的手,“別趕盡殺絕了,他們還有任務(wù)沒有完成,總不能都扔在這里,走吧!別管他們了!” 她看到簡易的棺木,想到自己的過往,心中有些不忍。 在她靠過來,并牽起他的手之時,沐青簫身上的戾氣就已散的無影無蹤,“聽見夫人的話了嗎?能動彈的就別爺裝死,以后好好干你們的活,別自以為是的囂張,在這江湖上,還沒有人敢在爺?shù)拿媲皣虖垼 ?/br> 元沖走過去踢了踢地上躺著的人,“我家主子發(fā)話了,趕緊起來,把尸首運過去!” 王大人傷了眼睛,只能跟著隊伍,一手扶著棺木,才能繼續(xù)往前走。 到達(dá)黃泉村的時候,鄭老頭帶著他的老狗,正在村子前的亂葬崗?fù)趬灥亍?/br> 最近又死了好多人,他先前挖出來的墳地,已經(jīng)不夠了。 站在黃泉村的村口,抬頭一看,就能看見無數(shù)個堆積起來的墳包,每年每月都在增加。 鄭老頭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他老了,年紀(jì)大了,體力活力不從心。 可是又不忍心,看到那些尸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能撐著身體,一點一點的挖。 不知是不是巧兒的錯覺,她看到鄭老伯,總覺得他蒼老的很快,連那條土狗,也跟著老了許多。 鄭老頭聽見馬車動靜,慢慢的回頭。 “又來了,又來了,這兒的孤魂野鬼又要增加了,唉……我們倆的日子又要少幾天?!编嵗项^喃喃自語,收起鐵鍬,步履蹣跚的朝著他們走過來。 當(dāng)看見隊伍當(dāng)中,唯一的女子時,他愣了愣,像是過了許久,才慢慢回憶起,“小姑娘,你又來祭奠安家的人?” 巧兒松開沐青簫,獨自走到他面前,朝深深一鞠躬,“是,不過這一次,我不是一個人來,這是我相公。” 沐青簫其實已經(jīng)猜到大半,所以在巧介紹他時,也絲毫不覺得意外,他走上前,與巧兒并肩站著。 鄭老頭瞇著眼睛,盯著沐青簫看了一會,略顯渾濁的眼睛,慢慢睜大,“你這位相公,面相不一般,是個做大事的人,后面那些是……” 他們夫妻二人在前面說話,王大人的手下也不敢擅自走上前,只能如同他們的隨從一樣,默默站在后面。 巧兒忙解釋道:“他們是我們在路上遇見的,像是遭了難?!?/br> 鄭老頭眼不明,但心中跟明鏡似的,雖然明知這其中有隱情,但他不會戳破,“既然都來了,那就進(jìn)去坐坐吧,我給你們燒壺茶水?!?/br> 對于一個快入土的人來說,他已沒什么好怕的,來的人是民還是官,都跟他沒關(guān)系。 在他眼里,只有死人跟活人的區(qū)別。 元沖跟冷玨心中都有些疑惑,但他們同樣不會多問,主子們做事,不需要跟他們通報。 王大人受傷了,剩下的事,就由屬下完成。 他也不敢去招惹沐青簫等人,只能讓手下搬了椅子,坐在外面。 他們隨行也帶著傷藥,只能簡單處置一下,回頭到了鎮(zhèn)子上,再找大夫重新包扎。 “大人,您還好嗎?”一名屬下湊上前,關(guān)切的問。 王大人心里其實還是很憋屈,但是敢怒不敢言,“還死不了,現(xiàn)在別聲張,咱們這些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一切都得等回了京城再說在。” “嗯,大人您能明白就好,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兩人都沒有把話說的太明。 雖然這口氣咽不下,卻也不是非得報仇。 萬一賠了夫人又折兵,也得不償失。 在京里耀武揚威,過上好日子也就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沐青簫拉著巧兒,坐到草棚底下。 草棚是剛剛搭好不久,不是很寬敞。 主要是快到了夏天,為了遮擋陽光。 坐在棚子里,有風(fēng)吹過的時候,能聞到四周散發(fā)的腐爛氣息。 尸首埋的多了,無論再怎么掩蓋,本質(zhì)的腐臭,根本藏不住。 所以,他們可以輕易看見,棚子周圍動物的腳印。 鄭老頭燒火的工具也很簡單。 石頭壘起來的火坑,上面架著一個鐵做的架子,銅壺放在上面燒水。 柴火燃起nongnong的黑煙,熏的人睜不開眼睛。 “對不起??!最近總是下雨,柴火很濕,總是點不著。”鄭老頭佝僂著背,蹲在那收拾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