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chapter29 “元元媽, 你可真是, 怎么教出來這么懂事這么有才華的孩子, 可得給我們取取經(jīng)啊。” “是啊是啊,可別藏著掖著了。” 譚雪梅攏了攏耳上的發(fā), 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眾多貴婦們, 笑得比花兒還要甜,“哪里哪里,我們家元元也沒有多懂事啦?!?/br> “元元是個不錯的孩子, 可我們現(xiàn)在可不是在夸你的兒子呀。”穿著白色斗篷的貴妃捂著嘴輕輕一笑,“我們是在說你的女兒, 你是怎么教出來這么才華橫溢的女兒的?她的書法是從哪里學來的?連國家書法協(xié)會的副主席都贊不絕口呢,你可真是有福氣了?!?/br> 譚雪梅有點懵, 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么, “書法?什么書法?” “你可別謙虛了,你女兒的才能都已經(jīng)上電視了,還藏著掖著。你要不要給你女兒開個班,專門教教我們的孩子呀。像這種書法班,我兒子報的一對六, 兩千塊錢十五個課時。聽說別人家的孩子一對一是五千塊, 看在你兒子和我兒子是同班同學的份上, 給我們個折扣價唄,這么好的機會我們可不會放過你哦?!?/br> “是呀是呀,讓你們家閨女開個班,國家書法協(xié)會副主席承認的水平, 多好的機會啊,現(xiàn)在的補習班收費又高還教不出什么名堂來,我們有元元媽這么好的資源,還愁什么呀?!?/br> 譚雪梅是真的有點懵,上電視?茵茵那丫頭上電視了嗎? 因為書法?怎么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她會什么書法啊。 嗅到了發(fā)財?shù)奈兜?,譚雪梅轉眼便換上了一張更加笑意盈盈的笑臉:“那是當然,好事怎么少得了你們呢!” “哎呦梅姐真是生了個出色的女兒啊,對了我還聽說你家閨女在《時隱時憲》那個劇組和各種大牌明星合作呢是嗎?林皆、應縝、梁煙可都在里頭呢,我女兒特別喜歡應縝,讓你女兒幫忙要個簽名不是什么難事吧?” “小事小事,包在我身上好了,我們茵茵啊和那些明星都熟著呢!” 眾人開始大笑了起來,“可別忘了啊?!?/br> **** “剛才的事情,謝謝你……”嚴小璐有些別扭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將視線轉了過去,“但是你為了我一個化妝得罪演員,不太值得?!?/br> “不要放在心上,也沒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闭惨鹨鹫碇约旱囊路p聲道,“我也不喜歡你,只不過更不喜歡她而已。” 嚴小璐白了她一眼,“就不能說點好聽話嗎!” “你都給我潑了一身水還要聽我說什么好聽的話。”詹茵茵給了她一個更大的白眼。 真是別扭死了,嚴小璐想轉身走人,最終還是停了下來,神神秘秘道:“反正你最好不要得罪她,你沒看過網(wǎng)上很多小道消息嗎?她之前為了上位,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為了你自己的安全,最好不要和她做敵人?!?/br> “我知道?!闭惨鹨鹂粗?,突然有恃無恐的一笑,“但是我一點都不怕?!?/br> 嚴小璐茫然地抬眼,“為什么?” “我……有個超厲害的守護神?!?/br> 詹茵茵神神秘秘地說完,小心翼翼朝趙時憲的方向看了一眼,希望他沒有聽見,他如果聽見了,一定不會承認的! “哈。”嚴小璐干笑了兩聲,“守護神……開什么玩笑,反正你自己小心點!” **** 劇本內容: 【8集15場,日,外,詹英心中焦急,在泥濘的長街上策馬狂奔,路人紛紛躲避。 詹府的護衛(wèi)追了上來,將她截在半路(此處動作戲由武指自由發(fā)揮)。 護衛(wèi)a:“小姐,回去吧,為了您的家族,您別無選擇?!?/br> 護衛(wèi)b:“嫁給太子,未來您就是皇妃,甚至有可能成為一國之母?。 ?/br> 護衛(wèi)c:“小姐,跟我們回去吧,若是讓宮里頭知道了,您的家人都會被問罪的!跟我們回去吧小姐!聽從圣旨,嫁給太子殿下!” 面對著眾人的勸阻,詹英神情悲傷絕望,不發(fā)一言?!?/br> 導演拿著劇本給她講戲:“今天這場戲呢,是詹英得知了皇帝給她和太子賜婚的消息,不顧一切地逃出了詹府,駕馬獨自前往趙時憲當時出差所在的楚州,結果被詹府的人半路追趕,雙方相互對峙,最終屈服。你今天是馬替,雖然拍不到你的臉,當時最好還是表現(xiàn)出那種焦急和絕望的狀態(tài),一會兒這場戲的動作基本上全權交給武指,你就專心聽他的話,知道了嗎?” “知道了導演?!闭惨鹨瘘c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護膝,在無人攙扶的情況下翻身上馬。 “哇,這個動作很帥氣了,你下來重新上一次,剛才還沒錄呢!” 導演說完之后,跑回了監(jiān)視器后面,沖著對講機道:“先錄大全,準備,3、2、1,錄!” 詹茵茵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看著自己的趙時憲,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利落翻身上馬。 既然他就是這部戲的主人公趙時憲,那么現(xiàn)在自己并不是梁煙的替身,而是貴妃詹英的替身,無論如何也不能輸給她。 一定不能輸給大人喜歡的人。 趙時憲站在遠處靜靜看著她,在她的眼神里,他突然看見了很多從未見過的東西,這些東西讓他感到了不安。 執(zhí)行導演開口道:“好,走著?!?/br> 因為替身不需要錄同期聲,所以現(xiàn)場是可以講話的。 詹茵茵勒住韁繩,由慢到快,不慌不忙地向前而去,比起專業(yè)的馬術老師也毫不遜色,關于騎馬,父親之前也曾經(jīng)夸過她有天賦,就好像是生來就帶的技能一樣,第一次上馬就一點也不怯場。 12米長的大搖臂從空中跟了下來,追隨在她的身后,竟也跟不上她的速度。 嚴小璐看著她騎馬,一時感慨,掏出手機來點了錄制按鈕,準備等她拍完這一場之后給她看看。 **** “說的有多專業(yè),也不過如此嘛?!绷簾熇湫α艘宦?,坐在演員椅上,好整以暇地抱著手,對助理說道,“跟特約聯(lián)系好了嗎,他知道該怎么做嗎?” “說過了……不過梁姐,真的要這樣嗎?萬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辦?” “搶風頭之前,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下場。她不是喜歡讓所有人都看到她嗎?那就讓所有人都看著她出丑好了?!绷簾煍[弄著指甲,抬眼瞥著那邊,沒有再說話了。 趙時憲靜靜佇立在兩人身后,眉眼間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鄙夷與冷漠。 果然,一場輪回里的同一個人,無論過了多少歲月,都難以改掉自己的本性,為了這樣或者那樣的利益。 趙時憲偏過頭,將目光投向了遠處馬上的女子,目光清淺。 **** 導演拿著對講機,“好,特約演員從右邊入畫?!?/br> 三名穿著藍色深衣的特約演員從右邊駕馬走了進來,攔在了詹茵茵的面前,雖然是大全景,該有的口型還是有的,三人紛紛喊著臺詞:“小姐!” 詹茵茵正駕馬狂奔,看見特約入畫,照劇本上的描述,準備勒馬停下來。 其中一名特約演員的目光突然變了變,捏著手中的石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遠處的攝像頭,他拿了梁煙的好處,當然要幫梁煙辦事,只是梁煙的助理說大遠景拍不到他的小動作,可是還是有點擔心。 算了,不要想這么多了,那人給的價格夠他做十次特約演員了。 閉上眼睛,悄悄將手中的石子擲了出去,一下子砸在了詹茵茵的馬頭上!然后裝作一副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的樣子。 那馬兒驟然吃痛,前蹄頓時高高揚起,塵土飛揚,迷了眼睛,眾人紛紛驚呼,監(jiān)視器后面的導演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什么情況,快過去救人!” 坐在演員椅上的梁煙輕笑了一聲,一副坐著看好戲的表情。 陡生變故,幾乎就要被掀翻下馬,詹茵茵瞪大了眼睛,死死勒住了韁繩,那馬兒受了刺激,完全不受控制。 詹茵茵正感到絕望的時候,腰上突然一緊,像是被什么人給攬住了,手上的韁繩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那人奪了過去。 不知道被施了什么魔法,那人只是用了幾個不復雜的小動作,馬兒就被安撫了下來,噠噠兩聲后停了下來。 一切只在轉瞬之間。 詹茵茵目瞪口呆地坐在馬背上,驚魂未定,感受著那人冰冷的溫度。她緩緩將眼眸垂了下去,看見了那雙筆直而又修長的手,摟在自己腰間,安定卻不真實。 大人救了她一命。 “哇?。。 北O(jiān)視器后面,一向跟她不合的翟曼突然尖叫了起來,“好帥?。 ?/br> 眾人看不見她身后的趙時憲,只能看見詹茵茵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生生收勢,將原本已經(jīng)瘋狂的駿馬徹底制住,這樣的功力,就連最專業(yè)的馬術教練也很難做到,眾人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聲的驚嘆,武指更是連眼睛都直了,“真是完美啊……都不用做特效了。” 梁煙一下子從凳子上坐了起來,皺緊了眉頭。 怎么會,怎么可能?絕對不可能! 剛才的情況,她是絕對不可能逃脫的,一定出了什么問題。梁煙看向了一旁的助理,語氣陰冷道:“你辦的好事,你這是讓我為她出風頭助攻嗎?” 助理很委屈,明明是她的吩咐,現(xiàn)在又來怪她了。 心里頭憋屈,面上卻還是拍她的馬屁:“梁姐,你在擔心什么,她的鏡頭再好看,也會套您的近景,她的表演再好,觀眾看到的都是您的風光。” “可是所有人都在夸她,沒有人看我,就好像我才是她的替身一樣?!?/br> “梁姐,你真的多想了,你才是女主角啊。” …… 導演還在剛才的一幕里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半天才拿起對講機關切地問了一句:“小詹你沒事吧?” 詹茵茵將目光從趙時憲的手上收了回來,對著鏡頭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導演看到了監(jiān)視器中的畫面,松了一口氣,“那我們繼續(xù)。” 耳后傳來趙時憲的聲音,溫潤清朗,也帶著些不解:“你還要繼續(xù)嗎?” 詹茵茵看了一眼鏡頭,用袖子捂住了半張臉,輕聲道:“當然要繼續(xù)了,這是我的工作?!?/br> 趙時憲沉默了片刻,將手從她的腰上松了開來。 “好吧,等你拍完?!?/br> 翻身下馬,整理了一下衣袖,緩緩朝遠處走去。 詹茵茵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那一瞬間,好像有什么記憶突然闖了進來,和即視感不同,是那種似乎真正經(jīng)歷過的記憶,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看見過這樣的一幕。 同一個人,同樣的背影,同樣的離她而去。 只是周圍的環(huán)境不太一樣,沒有這些冰冷的機器,沒有這些各種著裝的人,而是處在寬闊的大殿上,文武百官跪在地上,那人漸漸遠去,頭也不回。 導演:“來來來,繼續(xù)錄,開始。” 特約演員開始向她靠近,剛才丟石子的那個人神色有點恍惚,卻還是和眾人一起說起了臺詞:“小姐,回去吧,為了您的家族,您別無選擇?!?/br> 另一個特約演員也出聲道:“嫁給太子,未來您就是皇妃,甚至有可能成為一國之母??!” 詹茵茵怔怔的看著趙時憲遠去的清瘦背影,緊緊攥住了手中的韁繩,神思恍惚,眼神里滿是茫然和無助。 大殿,背影,這是在哪里看到的片段?這是誰的記憶? 監(jiān)視器后的邵導拿著對講機說:“對了,這個感覺很對,想象一下當時女主人公的絕望心情,那種被世俗限制,被身份地位所阻隔,和自己心愛的人永遠都不能在一起的痛苦?!?/br> 特約繼續(xù)說臺詞:“小姐,跟我們回去吧,若是讓宮里頭知道了,您的家人都會被問罪的!跟我們回去吧小姐!聽從圣旨,嫁給太子殿下!” 趙時憲的背影原來越遠,寬袍大袖獵獵而起,如同走在遙遠的雪山外吹來的風中,那樣熟悉,那樣決然。 為什么她會覺得熟悉,為什么明明是劇本上的臺詞,她聽在耳朵里卻那么難過?小姐、圣旨,太子殿下,鉆心刺骨一般的疼痛席卷而來,像刀一樣割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