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宋謹瑜臉色微紅,結(jié)婚這事夏子墨沒提,他也沒說。主要現(xiàn)在適應(yīng)周圍的人和事就花了不少時間,出柜這事他父母都還不知道,結(jié)婚這事更是無從說起。 宋謹瑜的愿望很小,他希望兩家人都能接受他和夏子墨的感情,一起吃個飯定下名份,反正朋友該知道的也知道了,就他的父母他還和他們捅破最后的這一層窗戶紙。 楊穹說到做到,帶著宋謹瑜在街上轉(zhuǎn)著,最后把車子停在一處簡陋的筒子樓里,這里遠離市中心,七拐八拐的,大約就是城中村的意思。 宋謹瑜沒有下車,楊穹也沒有,反而點起一根煙吞云吐霧起來,車窗搖下來了一半,方便宋謹瑜看向窗外。 現(xiàn)在這會兒算是下班的高峰期,車子停在一處筒子樓下,路人雖然好奇這里怎么會有這么高檔的汽車停在這里,但也只是羨慕嫉妒的看了幾眼就匆匆的回家煮飯去了。 沒一會兒,宋謹瑜似乎知道他們等在這里是為了什么。 十年的時間能徹底的改變一個人,但是對宋謹瑜來說,這人的長相變得也不算太多,生活的重壓讓他的臉色變得陰沉不少。 “怎么樣,曾經(jīng)的紈绔子弟,夏家大少變成這樣,你一點都不好奇是因為什么嗎?” 宋謹瑜緩緩搖了搖頭,口氣十分冷靜道:“他變成這樣也是咎由自取,浩然只是取回了自己應(yīng)得的。當(dāng)初他要上學(xué)還要打小工,日子不比他的錦衣玉食,可浩然不也越過越好嗎?” “所以,這日子是他自己選的。” 楊穹倒是有些驚訝他以為的糯米團竟然是黑心的,看不出來啊。 夏子清陰沉著臉走到里面,很快哐啷哐啷的砸門聲就響了起來,女人尖利的叫聲讓宋謹瑜不適的皺皺眉頭。 “沒錢!家里的錢你都拿去賭了,我和你爸都沒錢了,叫我們怎么活??!”女人的叫聲響起,周圍的街坊鄰居見怪不怪的繞開,甚至宋謹瑜還聽見兩名路過的婦女低聲說著‘又開始了’。 很快宋謹瑜就看見了那個聞名許久的夏自清的媽,一個頭發(fā)散亂面容滄桑但還帶著濃妝的女人,看的出來她在努力的營造出以前的雍容生活,裙子雖然過時但款式還帶著時下流行的味道。 夏子清和他媽拉拉扯扯的到了樓外,宋謹瑜看得出來夏子清和以往的意氣風(fēng)發(fā)也完全不同了,周身流里流氣的,不難猜到這些年他都在哪些場所廝混。 “媽,你那點家底我還不知道嗎?你總不會看著你兒子去死吧?你可就我這么一個兒子啊,今天要是再不還錢,那些人可就要打上門了!”夏子清一臉討好卑微的說道。 蔣婉清眉梢一挑說道:“那你就去死?!奔t唇吐出這幾個字眼,立馬讓夏子清的臉色都變了。 “我就知道你們父子倆靠不住,行了行了,趕緊走,我不想再看見你了?!笔Y婉清說著輕蔑的看了眼兒子,那眼神像是在看臭蟲。 如果說剛開始她還抱著希望,想著老公出人頭地,兒子振奮起來,可一年一年的磨了下來,什么想法都磨沒了。 夏子清直接上手拽住他媽的蓬松卷發(fā),蔣婉清驚懼的看著面色大變的兒子,她一向得意于能反掌為云,覆手為雨把老公兒子捏在手心里的本事。 可她沒想到兒子如果也不再仰仗她的鼻息過日是什么樣,很快她就知道了。 啪啪兩巴掌甩了上去,夏子清森冷道:“媽,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個煤礦老板?嘖,本來我是不信的,但你不該背著爸去和他吃飯,今天穿成這樣就是為了出門吧?” 蔣婉清沒想到自己私下的盤算竟然讓夏子清知道了,夏子清這人心高氣傲的,雖然現(xiàn)在家道落魄了,還是盡量維持門面功夫,能找到要錢的渠道就是蔣婉清的小金庫了。 蔣婉清當(dāng)貴婦的那些年,還是存了不少家底的,如果不是開始時心存僥幸,讓夏家兩父子知道了她這里還有錢,她早就帶著錢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去了。 街坊鄰居早就對這一幕淡定不已了,還有性質(zhì)磕著瓜子點評夏子清的動作有多粗俗,蔣婉清的裝腔作勢。 宋謹瑜看了會兒都覺得無聊了,知道他們過的不好,他心里就舒服了。曾經(jīng)蔣浩然年少時的苦,現(xiàn)在讓他們體會一遍,能不能從泥濘里爬起來,就看他們自己了。 夏家如果想重新爬起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問題,畢竟曾經(jīng)在b市的圈子里混了這么久,怎么可能沒有點渠道。 “嘖嘖,你以為你家夏總會讓他們再翻身嗎?”楊穹不知何時熄滅了香煙,調(diào)笑道。 宋謹瑜不喜歡他的口吻,好像錯誤都是夏子墨造成的一樣?!澳且彩撬麄兙逃勺匀?。” “好吧好吧,如果不是夏家老太爺也去了,要是知道兒子混成了這樣,肯定要氣的從墳?zāi)估锱莱鰜??!睏铖沸Σ[瞇的說道。 兩人說話間車窗被人輕輕敲了敲,宋謹瑜回頭一看,一個決不可能這個時間這個地方出現(xiàn)的人出現(xiàn)了。 宋謹瑜神色略窘迫,感覺背著男人和楊穹到了這里有點偷窺他的隱私一樣,打開車門下了車,“你……你怎么在這里?” 楊穹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糧,狗男男擁在一起,夏子墨捋了下宋謹瑜有些凌亂的額發(fā),溫聲道:“楊穹的秘書告訴我的?!?/br> 那個秘書小名小二,楊穹是沒帶他,但不代表人家不知道自家大少會去哪里。 宋謹瑜面對楊穹時的冷靜清冷,再看見夏子墨時都變成了戀愛中的那些低齡兒童,兩人各種撒糖,語氣親昵,動作曖昧。 “我……我和楊哥就是出來隨便轉(zhuǎn)轉(zhuǎn)?!比缓箜槺戕D(zhuǎn)到這里?宋謹瑜感覺夏子墨還沒那么瞎。 夏子墨輕輕頷首,摸了宋謹瑜微微冒汗的額頭,溫聲說道:“先回去吧,這里太熱了?!?/br> 兩人這么明目張膽的站在這里早就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了,尤其在某些有心人的眼里,那真是刺眼極了。 夏子清也不管他媽的破事了,直接一個跨步走到夏子墨跟前,咬牙切齒道:“夏子墨!你怎么在這里?是不是來看我笑話的!” 像是才注意到夏子墨身側(cè)的少年一樣,第一眼是覺得眼熟,第二眼才認出這不就是那次沒有撞死的男人,導(dǎo)致夏子墨瘋了好一陣的人么? “我就知道,夏子墨,當(dāng)初大伙都說是我做的太過,讓你心上人死了,把我們家攪得一團亂?,F(xiàn)在呢?你可別說這是白日見鬼了?!”夏子清顧忌夏子墨的身手,也只能冷嘲熱諷了。 夏子墨的手段這些年他是吃的夠夠的,人前風(fēng)光霽月的,人后什么冷酷鎮(zhèn)壓手段盡皆使出來。 夏子墨眉頭擰起來,冷冷的看了夏子清一眼,對他話里的某個字眼覺得刺耳極了。 “你話太多了。如果覺得這里住膩了,就去別處住?!?/br> 冷冷淡淡的話一出口,夏子清就愣住了,當(dāng)然他不會覺得是讓他去住什么高級公寓、大別墅一類的,這人這樣的臉色這樣的聲音就代表想要折騰他了。 “你別欺人太甚!夏家也有我一份,你有本事還給我???!”夏子清還念叨著他的資產(chǎn)呢。 夏子墨唇角微勾,眼神里毫無笑意,“我記得當(dāng)初夏弘文可帶走了不少他的資產(chǎn),難道你不知道嗎?” “你說什么?夏弘文帶走了什么?”蔣婉清把兒子推開,顧不得自己端莊的面容直接問道,甚至還想抓著夏子墨的衣服,可惜被他的視線凍住,什么也沒做。 夏子墨彈彈衣角,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家人為了一點魚餌就爭得面紅耳赤。特別善意的說道:“我聽說夏弘文在外面又包了個年輕的大學(xué)生……” 聰明人都是點到為止,至少這話已經(jīng)讓蔣婉清和夏子清點燃了積蓄已久的火焰。要知道他們一直受夠了貧窮的滋味,在夏家的這些年可以說是過著人上人的生活。 夏家一夕之間敗落了,夏弘文積極開了個小公司,錢沒賺多少,每日埋首公事,去了幾日蔣婉清就不再去了,也錯過了得到老公包了小三的消息。 “夏弘文!我和你沒完!”蔣婉清也不和夏子墨掰扯,雖然知道他說這事也是不安好心,但是他要是不說等夏弘文把婚內(nèi)財產(chǎn)全部轉(zhuǎn)移完,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沾不到了。 夏子清追著他媽打算叫車去他爸的公司鬧騰去了,也無暇和夏子墨吵架。 一出大戲就這么落幕,宋謹瑜只是牽著夏子墨的手,給予他一點支持。 “我先走了,下次再見。”楊穹瞇著眼笑道,帶著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宋謹瑜。 夏子墨和他擺擺手,對他的好意可沒有領(lǐng)情的想法。 夏子墨的車就在后面,宋謹瑜特別老實的坐在車?yán)铮硨χ淮斡幸淮蔚暮蜅铖芬娒?,還探聽他過去的隱私,總覺得不太妥當(dāng)。 車子行駛起來很快遠離這片城中村,想著城市里進發(fā),微涼的風(fēng)從車?yán)锎党觯沃旇は肓艘粫壕蜎Q定老實交代楊穹和他說的話。 聽宋謹瑜慢慢把這兩次見面的事說了,夏子墨只是淡淡的點頭,俊美的側(cè)臉上連個眼神示意都沒有。 宋謹瑜坐立不安,猜測夏子墨該不會是生氣了吧?心里還有些委屈,畢竟是楊穹自說自話,當(dāng)然他也是存著想聽一下,被動聽了一些。 沒想到夏子墨把車停到一家海洋館門口,這個點海洋館門口竟然冷冷清清的,再仔細看向門口,上面就說著晚上要停業(yè)整頓,明早再重新開業(yè)。 夏子墨大方的拉著宋謹瑜的手重新走到這家海洋館,雖然里面的許多地方都重新裝修了,但是這個地方…… “這是那次我們一起去的那家海洋館吧?”宋謹瑜眉眼帶笑問道,所以夏子墨是帶自己出來玩? 夏子墨和宋謹瑜置身海洋的世界,周圍沒有游客,只有他們在里面靜靜的走著,感受著歲月靜好的氛圍。 “我一直想帶你過來,”夏子墨低沉的聲音平靜的說道,挺拔的身姿是宋謹瑜最愛的模樣,男人低頭看過來時,宋謹瑜忍不住唇角帶著笑意。 “帶我過來要做什么?看這些大魚嗎?”宋謹瑜看著游過頭頂?shù)木薮篚忯~,分神說道。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夏子墨提醒道。 宋謹瑜掰著手指算,眉頭都蹙了起來,俊秀的臉都要皺成一個包子了。 難道是相見的日子?算算時間,好像也不對啊,這都七月底了,他們是七月初認識的吧? 不然是定情的日子,唔……宋謹瑜開動腦細胞,初次相擁的日子是冬天,好像也不對。 宋謹瑜最終放棄道:“也不是咱們定情的日子,也不是你的生日,所以今天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夏子墨嘆息道:“你啊,”眉眼間滿是無奈,“今天是你的生日。” 啊,我的生日?宋謹瑜可沒想到這一出,這么說來,昨天他爸媽是說讓他今天早點回去吃個飯,也沒說什么事。他隨口應(yīng)下,完全沒料到是自己要過生日了。 “呼……原來是我的生日啊,把我嚇得一身汗,還以為你的生日我給忘了?!彼沃旇?jié)日比較粗心,偶爾想起來會給手機上記錄一下,沒人說他有時候就忘了。 夏子墨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找到一個風(fēng)景不錯也開闊的地方,里面提前已經(jīng)布置好了。 四周成了鮮花的海洋,五顏六色的花束鋪就了一地的鮮花道路,紛紛揚揚的五彩泡泡從四周發(fā)射出來,宋謹瑜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他倒是沒想到夏子墨還這么懂浪漫一套,不過泡泡什么的,確定不是把他當(dāng)小孩哄嗎? 夏子墨可沒有玩笑的意思,一臉鄭重的把宋謹瑜牽到道路盡頭,盡頭的花朵顏色變得比較單一,大片的紫色圍繞著出一個大大的心形。 宋謹瑜眼神很好,自然認得出來,這花叫勿忘我,花語是——永恒的愛,不變的心。 夏子墨帶宋謹瑜走上去之后就干脆利落的單膝跪地,牽著宋謹瑜汗?jié)竦氖终f道:“小魚,我愛你。我想和你走過這漫長的一生,嫁給我吧。” “我愛你的笑,愛你看我的眼神,更愛你給我做的每一餐飯?!?/br> “無論前面還有多少風(fēng)風(fēng)雨雨,我想給你幸福。早起,我想親自為你做好早餐,看著你起床去吃。晚上,我想和你一起回到我們的家,一起在被窩里討論一天的點點滴滴。” “國內(nèi)不能領(lǐng)結(jié)婚證沒有關(guān)系,我們可以飛到國外,去注冊。只要你愿意給我一個名份?!?/br> “我向你保證,以后我的兜里絕對沒有一分錢,所有財產(chǎn)都歸你,只要你記得出去吃飯都帶上我就行了。” 前面的話宋謹瑜還很感動,可聽到后面,這是什么鬼???頓時瞪圓了眼睛說道:“誰要你的錢了,你的錢你自己拿,我會自己賺?!?/br> 夏子墨立馬說道:“難道你嫌棄我賺的太少,不想要嗎?”還一臉黯然神傷的模樣。 宋謹瑜真想揍他,“這事我答應(yīng)了也沒用,我爸媽都還不清楚呢。這要是捅出去,估計你就別想和我住一塊了?!?/br> 宋謹瑜萬分頭疼這事,他爸媽的脾氣他還不知道?。烤退@么一個寶貝兒子,哦,還有一個寶貝女兒。然而兒子要去攪基……唔,估計真的腿會斷掉。 夏子墨挑眉問道:“所以你爸媽要是同意,你就答應(yīng)嫁給我了嗎?” 宋謹瑜隱隱的有不好的預(yù)感,但還是嘴硬道:“我爸媽同意,那我就……考慮娶你吧?!?/br> 夏子墨也不和他爭嘴上的便宜,實際上如何才是最關(guān)鍵的。 夏子墨從口袋里拿出一枚男士戒指,上面灑滿了碎鉆和一顆明亮的鉆石,樣式雖然簡單,但是無損它的美麗。 “樣子不太好看,希望你喜歡?!毕淖幽行├⒕蔚恼f道,黑眸里的深情都快溢出來了,宋謹瑜心臟砰砰直跳。 那些過去如同雪花般出現(xiàn)在眼前,初見時少年的冷漠,聽見他告白時彈奏的吉他,帥氣的俘獲了他還懵懂的心。 雪夜里的相擁相眠,車禍后的分離,原來他們有這么多共同的記憶,他看著眼前的少年長成如今的成熟俊美高大挺拔,唇角勾起的笑意都是那么剛剛好。 在夏子墨的眼里,宋謹瑜呆呆的,眼角迅速泛紅,擔(dān)心他下一秒就會流出眼淚的時候,他破涕為笑道:“這么丑,該不會是你親手做的吧?” 以他對夏子墨的了解,這人就是喜歡親手準(zhǔn)備驚喜,還特別懂浪漫和詩意,那句詩他反反復(fù)復(fù)在胸口念叨了好多遍,現(xiàn)在面皮薄了,反而不好意思說出來。 “對,你喜歡嗎?”夏子墨干脆利落的應(yīng)了,和宋謹瑜繞圈子他反而不懂他的委婉心意,還不如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出來。 宋謹瑜果真感動了,看夏子墨還跪在地上,不好意思說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擺擺手指說道:“哎,會不會小了,我先看看大小合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