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石砰谷大捷之后，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天，軍中大戰(zhàn)逐級總結、評功評獎正在有序進行。右相韓熙載親自帶著戶部和地方州縣官府對大戰(zhàn)期間義軍斬首、sao擾等軍功進行核實、計算賞銀和善人榜積分，爭取在元旦之前全部公布，并于明年初七之前將賞銀發(fā)到位。

    只有祥符國高層知道，祥符國因為一場大戰(zhàn)，短時間內(nèi)財政緊張，竟然拿不出對參戰(zhàn)軍隊和義軍的賞銀。而倭國最新一筆金銀預計在年后開春才能送達西北。所以才以核算軍功的名義推到年后發(fā)放賞銀。而這些天祥符國君臣正為籌集這筆數(shù)量高達三百萬兩銀子的賞銀而頭疼。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說一下——韓熙載和馬文韜各自負責的《祥符新聞》和《夏京快報》在這短短大半年時間，竟然各自盈利三十多萬兩銀子，這近七十萬兩銀子才算是稍解燃眉之急，但這些錢撥給銀州和府州戰(zhàn)后重建之后，卻已經(jīng)剩余不了多少。

    ……

    ……

    夏京政務殿，小朝會。

    賈憲一臉疲憊，出班說道：“陛下，祥符錢莊借出去的錢最短還錢年限都是一年，眼前財政危機是等不了的?！?/br>
    半年前，在葉塵授意之下，戶部開設了名為祥符錢莊的國有錢莊，有國庫支撐，在百姓眼中自然錢財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且在報紙的宣傳之中提到是陛下為了鼓勵商業(yè)，決定把國庫的錢借給商戶們用來周轉，只要是有需要的商家，都可以拿著東西去抵押，給的都是現(xiàn)錢，不拖延，不耽擱，當時給的利息也不高。因為是朝廷開辦，且有葉塵良好的信譽擔保，商家紛紛抵押貸款。按照戶部最新統(tǒng)計計算結果表明，這半年以來，光是祥符錢莊的利息便可凈賺三百萬兩銀子。要知道這才半年時間，并且剛剛開始。

    這也正恰恰是除了與遼軍一個多月戰(zhàn)爭所耗費原因之外眼前祥符國財政危機的主要原因——試想一下，光是利息便凈賺三百萬兩銀子，借出去的又有多少。這還是祥符國自己發(fā)行銅幣、銀幣和金幣，其中平均下來，每發(fā)行一兩銀子面值，實際上所需銀子只有三錢左右。否則即使是祥符錢莊也難以支撐?？蓡栴}是，所借銀子還錢期限基本上都是一年為期，還沒有到還本錢的時候。

    葉塵皺眉說道：“戶部都有何對策？”

    賈憲立刻道：“回稟陛下，臣帶領戶部上下想了各種辦法，在短短十數(shù)天中最多籌集一百萬兩銀子，三百萬兩銀子除了鑄幣發(fā)行之外，實在太難?！?/br>
    葉塵來自后世，豈能不懂通貨膨脹、貨幣貶值的道理，他早在大半年鑄幣司能夠鑄造出銀幣的時候，便給賈憲說過，要根據(jù)市場貨幣流通速度（就是一定時期內(nèi)一張鈔票的轉手次數(shù)）和價格水平，以及國家人口等因素控制銅幣、銀幣和金幣的發(fā)行量。當時賈憲等戶部官員可以說是似懂非懂，但因為是葉塵所說，便嚴格遵守。

    葉塵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說道：“不行，貨幣不能隨意發(fā)行。并且開了此例，以后朝廷一缺錢便發(fā)行貨幣，后果不堪設想。”

    話音落定，半晌沒有人回音，有少部分人若有所思，或者欲言又止，葉塵如此堅決，且說的如此嚴重，眾臣其實并不是很明白。目光掃過全場，葉塵便知道眾臣并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最終還是馬文韜率先說道：“臣等愚鈍，請還請陛下解惑。”

    葉塵想了好一會，組織了一下語言，確保眾人能夠聽得懂，才說道：“解釋這個道理之前，朕先帶領眾卿分析一下貨幣的起源。眾所周知，自古以來，沒有誰能夠完全自給自足，必須用自己多余的財物，換取不足的東西，也就是以物易物。損有余，補不足，天之道也。甚至如今在一些農(nóng)村里面，一些少數(shù)異族之間，以物換物依然常見，家里的日用多有交換而來，用雞蛋換米，用多余的糧食換鹽，用rou換布，等等，可以說并不少見?！?/br>
    “但是，以物易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合適的交換對象，比如我缺的是鹽，多的是rou，你缺的是木頭，多的是糧食，兩個人沒辦法交換。或許三人交換，甚至多人交換，也許能達成目標。但這樣一來，往往就會因為對手手上貨品的價值不能達成一致，而無法成功。參與進來的人越多，達成協(xié)議的可能就越小。就像一根鐵鏈，只要中間一個環(huán)節(jié)斷了。那整條鏈子都作廢了?！?/br>
    “所以，為了讓更加復雜的交換能夠順利完成，便有了一種特殊的商品——錢，作為中間的環(huán)節(jié)，用貨換錢，再用錢換物就行了。因此，錢也可以稱之為一般等價物，也稱衡貨，衡量商品價格的貨品。”

    第848章 天衛(wèi)軍團

    葉塵在說這些話時，用了幾個后世的名詞，比如貨幣、環(huán)節(jié)、等價物、衡貨等等。眾臣雖然聽起來怪異，但意思卻也淺顯明了。

    “大家都知道，并不是圓形方孔的才是錢。周時各國鑄幣，齊鑄刀幣，楚鑄蟻鼻，秦為半兩，外形各不相同。而作為衡貨，也不僅僅是青銅、鐵質的錢幣，糧食、絲絹、金銀，都能拿來使用。據(jù)朕所知，就在如今，宋國絲絹依然是通行度不下于錢幣的衡貨，其貴且輕，商人多稱之為輕貨?！?/br>
    葉塵所說都是實事，且舉的例證也是隨處可見，眾人多多少少都見識過或者聽說過鄉(xiāng)村里的集市，有的甚至是用雞蛋來做衡貨。梳子三個雞蛋，發(fā)簪五個雞蛋，十分常見。

    “而錢也好，絲綢也好，為何能派得上用場，因為這些衡貨本身就具有價值，得到了人們的認同，也就是人們相信交易到手上的衡貨有價值。所以說衡貨的本質便是信。不過最常見的衡貨還是錢?！?/br>
    “朕沒有記錯的話，最早的錢是貝殼。之所以會這樣，并非貝殼值錢，而是因為在上古時期非常稀少。古者寶龜而貨貝，以海貝為幣。這也是在一些上古墓葬之中，有時會出土很多貝殼的原因。只是隨著濱海之民借助地利而搜集大量貝殼，隨著貝殼采集得越來越多，自然而然的就沒人使用了。繼而出現(xiàn)了金子。不過，最開始的金，是五金的金，金銀銅鐵錫。開采難，鑄造也難，不會因多而賤。故而使用銅幣，從周時，延續(xù)到今天。”

    “但是，自漢以來，每每在亂時之時，便會出現(xiàn)銅貴錢賤的現(xiàn)象，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有不法之徒融錢取銅，去鑄造銅器，私鑄銅錢，或者朝廷為籌集軍資，肆意鑄造發(fā)行貨幣，導致物資飛漲。此事正好證明了銅錢本身與實際價值無關，而只跟信用有關。否則錢幣的價格就不應該低于等量的銅器。而朝廷鑄幣，就有義務維持貨幣的信用?！?/br>
    “假如現(xiàn)在有傳言說朝廷欲廢除銅錢，即使這事情是假的，但只要謠言傳出去，市井之中，物價必然會飛，而銅錢也無人會收用。但若朝廷出面公示說絕不廢除銅錢，銅錢自然會重新恢復正常使用，而這個過程，其實便相當于朝廷恢復了銅錢的信用?！?/br>
    葉塵說到這里，論點、論據(jù)、論證俱全，證據(jù)都來自于身邊隨處可見的場景，即使去除葉塵一直以來的權威，也不由得眾臣信服。因為葉塵已經(jīng)算是把道理說得很通透了，眾人已經(jīng)漸漸明白其中道理或者說錢的本質。

    韓熙載感慨道：“陛下所言，讓臣等醍醐灌頂，可謂錢即是信。義利之辯，至此可以休矣。”

    賈憲感嘆道：“臣這次徹底明白了，人無信而不立，國無信而難存。朝廷這次若是為了解決財政危機肆意鑄錢，看似解了燃眉之急，其實損害的是所有百姓的利益，無形中讓百姓資產(chǎn)財富縮水，這樣一來虧掉的便是朝廷的信用，若此事經(jīng)常以往，信用耗盡，國何以存？”

    眾人紛紛發(fā)言，拍葉塵馬屁的同時，所感慨之言也很有道理。葉塵享受眾臣馬屁的同時，心中也是欣慰，自己剛才話沒有白說。但緊接著李君浩一句話又讓恢復冷場：“陛下，那如今給將士和義軍三百萬兩銀子的賞錢如何解決？”

    全場再次恢復寂靜，葉塵眉頭又蹙了起來，韓熙載想了一下，說道：“不如提升稅賦，且在全國各官路多設一些卡點收稅，想來能夠籌集一些銀子。”

    葉塵略一猶豫，便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朕在立國之初時便曾經(jīng)說過，絕對不會亂加賦稅，給百姓加負擔?！?/br>
    馬文韜說道：“陛下，西北農(nóng)民大多貧困，但商人還是較為富裕，不如提高商稅，或者增加一些商稅明目。”

    葉塵沉思半晌之后，說道：“這一年以來，我祥符國商業(yè)發(fā)展迅速，商稅倒是可以適當?shù)脑黾右恍?，但也不能肆意提升，從而影響商業(yè)發(fā)展。只是等有成效，至少也有半年之后，眼下財政危機卻是等不了的?！?/br>
    馬文韜和賈憲恭敬稱是，眾人一個個愁眉苦臉的。

    賈憲又說道：“撥給銀州和府州戰(zhàn)后重建五十萬兩銀子要不先追回?！?/br>
    葉塵搖頭道：“不行，此次大戰(zhàn)，百姓為響應朕之戰(zhàn)略，堅壁清野，很多家庭都主動燒毀了自己的糧食、衣料和來不及拿走的衣物等，朕若不救濟他們，這一個冬天他們必然難以度過，定會餓死凍死無數(shù)。更何況若是這樣，下次再有外敵來犯，再想讓百姓主動幫助朝廷抵御外敵，恐怕就難了?！?/br>
    賈憲一聽這么嚴重，心中凜然，告了一聲罪，便不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葉塵突然心中靈光一閃，說道：“賈憲，祥符錢莊目前只是開展抵押借貸業(yè)務，而未施行存錢給息業(yè)務吧！”

    眾人聞言，頓時一怔，賈憲最先反應過來，眼睛一亮，急聲說道：“陛下之意是讓人將錢存于祥符錢莊，錢莊給存錢之人相應利息。而存錢之人可隨時來取，甚至我們還可以讓他在夏京存，在其它州縣錢莊分店取。這樣一來，百姓既沒有了平時保管錢財?shù)穆闊s路運錢之人也沒有了丟失錢財?shù)娘L險。”

    葉塵微微一笑，說道：“沒錯，朕正是此意?！?/br>
    眾臣都是心智敏捷之輩，雖然葉塵所說想法可謂是前無故事，但這并不影響眾人推斷此法施行之后的局面。

    韓熙載再次搶先，說道：“陛下之英明才智，真乃古往今來天下間第一人。以朝廷的信譽，必然會讓無數(shù)百姓將余錢存于祥符錢莊之中，從此以后，朝廷再無財政危機之事?！?/br>
    馬文韜也贊嘆道：“陛下此法的確是妙極，不過這對朝廷信譽依賴極重?！?/br>
    葉塵微微頷首，表示對眾人所言肯定，說道：“好了，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戶部制定具體方案細則，盡快實施?！?/br>
    賈憲說道：“謹遵陛下旨意?！?/br>
    賈憲退回之后，葉塵說道：“耶律寒夜和耶律鹿帶領的十多萬人現(xiàn)在何處？”

    “啟稟陛下，耶律寒夜和耶律鹿帶領十多萬遼國百姓已經(jīng)順利遷徙至河套七縣東北面藍山地區(qū)，目前暫時已經(jīng)將過冬的帳篷、糧草發(fā)放到位。耶律寒夜和耶律鹿也會趕在元旦之前來夏京覲見陛下。”馬文韜出班稟報。

    葉塵微微頷首，說道：“開春之后，便不再給這十多萬人發(fā)放任何食物糧草，以開墾土地、興修水利和修建城池等勞作之事?lián)Q取他們的報酬，并按照河套七縣故例分配田地、農(nóng)具，幫助修建房屋。總之要盡快威逼利誘將這十多萬人改土歸流，登記造冊，成為我祥符國百姓。”

    馬文韜恭敬稱是，然后退回。

    揚繼業(yè)出班說道：“啟稟陛下，臣有一事，想請陛下準許。”

    葉塵說道：“何事？”

    揚繼業(yè)說道：“先后數(shù)次大戰(zhàn)，黑騎折損近半，而夏京只有一萬城防軍，臣認為京都防衛(wèi)太弱，之前我祥符國兵力不夠，臣等請求被陛下駁回，如今我祥符國已經(jīng)有七大軍團，再加上此次三萬山賊，部分義軍，以及耶律寒夜和耶律鹿的人馬，已經(jīng)有近二十萬，所以臣請求陛下另組建一軍團專責陛下和京都防衛(wèi)?！?/br>
    話音剛落，韓熙載眸中精光閃動，一步跨出，說道：“臣附議。”

    馬文韜和胡三光、李君浩、白滄海、張泊、徐鉉緊跟韓熙載之后，大聲說道：“臣等附議。”

    其他人暗罵自己反應遲鈍，緊接著說道：“臣等附議。”

    葉塵見此，點了點頭，說道：“朕便依眾卿之意，組建天衛(wèi)軍團?！?/br>
    揚繼業(yè)立刻說道：“臣認為當從七大軍團挑選百戰(zhàn)精兵組成陛下天衛(wèi)軍團，軍團長和副軍團長人選請陛下指定?！?/br>
    葉塵想了一下，說道：“訓練部教導隊事宜已經(jīng)步入正規(guī)和程序，訓練部部長黑月調(diào)任為天衛(wèi)軍團軍團長，副軍團長人選先空著。訓練部部長一職軍樞部另推選人員，報于朕批準?！?/br>
    揚繼業(yè)和黑月同時出班恭敬稱是，前者又說道：“陛下，玄武軍團已經(jīng)接手大峽關，三萬山賊如何處置，請陛下示下。”

    葉塵想了一下，說道：“此次與遼軍大戰(zhàn)，我祥符國因為兵力不足，在最開始的時候形勢一度極為兇險，甚至逼著朕不得不以自己為誘餌。所以除了天衛(wèi)軍團之外，朕有意再組建一個軍團，湊夠我祥符國九大軍團之數(shù)。所以七大軍團再各出一個整建制騎兵營和一個步兵營，組成新的軍團，缺額從此次與遼軍大戰(zhàn)的義軍中挑選。名字嘛！為紀念此次與遼軍大戰(zhàn)中百姓踴躍參加義軍之壯舉，取名為義勇軍團。而此次與遼賊大戰(zhàn)，玄武、黑狼、折蘭、朱雀、青龍五大軍團，以及夏京城防軍和黑騎均有折損，再加上天衛(wèi)軍團和義勇軍團挑人的空缺，足以將這三萬山賊消化。”

    第849章 搶著來送錢

    “不過，這些山賊散漫成性，其中大多都是一些雞鳴狗盜之輩，若是直接交給各軍團，恐有壞染各軍紀律作風的可能。所以，先將他們和耶律寒夜和耶律鹿的那一萬多騎兵，都帶到教導隊，集訓三個月后，再分配給各軍團。”

    揚繼業(yè)說道：“臣謹遵陛下旨意?！?/br>
    葉塵點了點頭，揚繼業(yè)又問道：“好了，最后一件事情，英烈祠的修建和祭奠儀式進行的如何了？”

    禮部尚書余建綱趕緊出班，恭敬說道：“回稟陛下，英烈祠已經(jīng)修建完畢，三天后十二月二十五日是乃勘定祭日，到時候祭奠儀式當能順利進行?！?/br>
    葉塵說道：“好，那就三天后祭奠陣亡將士?！?/br>
    ……

    ……

    “賣報了，賣報了，祥符錢莊從即刻起可以在錢莊存錢，不僅不要保管費，反而會給利息。存的錢越多，時間越長，利息就越高?！?/br>
    “賣報了，賣報了，祥符錢莊從即刻起可以在錢莊存錢，不僅不要交錢，反而會給利息。朝廷擔保，可以畫押，有憑證票據(jù)，且可在異地存取，方便又安全。”

    十二月二十三日，一大早，《祥符新聞》和《夏京快報》新一版便同時刊登一個頭條新聞，各自賣報少年背著籮筐，到處售賣。也有一些富貴人家或者酒樓、茶樓訂閱整年的，自有賣報少年直接送上門去。

    隨著兩家報紙將祥符錢莊可存錢，且有利息的消息刊發(fā)之后，頓時在祥符國百姓之中掀起了一場風暴，特別是在商人這個群體之中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竟然有這好事？不但幫著存錢，還給利息。若是私人開設的錢莊，百姓肯定以為是騙子。但即使祥符錢莊，依然有一些人心中驚疑，持著懷疑的態(tài)度。

    ……

    ……

    夏京東城何員外這些天很煩惱，他有一筆五百兩銀子的積蓄想要養(yǎng)老，但是幾個兒子和兒媳婦整天惦記著，昨天又被偷走了十兩銀子，畢竟是一家人，他也不可能為這點銀子和兒子鬧得不可開交。但是這五百兩銀子放在家中，肯定還會被兒子和兒媳婦惦記。銀子丟失了不說，還讓家風不正，嚴重影響家庭和睦。

    今天一大早何員外聽說祥符錢莊竟然還可以存錢，且還有利息，便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帶著銀子來到了祥符錢莊。

    何員外走進那座富麗堂皇的大門，心想不求有什么利息，只要免費替自己保管銀錢就不錯了，這樣幾個兒子兒媳婦斷了念想，也好讓家宅安寧。

    剛進了大門，就有青衣伙計迎了上來，把他迎進了一座偏廳，隔著花窗他可以看見大廳里有許多的柜臺，每個柜臺后面都有一位賬房先生，都一身青衣，坐在柜臺后面喝茶，等著顧客上門，柜臺的上方，拉滿了鐵線，還有一個個的竹夾子，上面夾著一些紙片，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桌子上還有一個奇怪的東西，方框里都是一串串的珠子，還分成上下倆格，何員外家中雖然也做些生意，且這祥符錢莊總店就緊挨著他們家，但是他沒有抵押貸款過，所以第一次來祥符錢莊，這里的感覺給他格外奇特，且莫名的讓他多了一份信任感。

    活計給他端來了青綠色的茶水，這讓他的心更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但下一刻，門口傳來一聲喊聲，嚇了他一大跳，一口茶水差點沒有噴出來。

    “掌柜的，我們韓家存五萬兩銀子?！?/br>
    錢莊中頓時不安靜了，因為從外面涌進來一群人。何員外抬頭一看，來人幾乎全部是一副大戶人家……準確的說是官宦人家管家打扮的樣子。其中那沖在最前面喊著要存五萬兩銀子的管家，正是他曾經(jīng)見過的右相府大管家韓誠。

    “掌柜的，我們馬家存一萬兩銀子。”

    “劉掌柜，我們楊家存兩千兩銀子。”

    “劉掌柜，我們胡家存三千兩銀子?！?/br>
    ……

    ……

    到此時，何員外哪還不明白，眼前這些管家都是朝廷大臣的管家。但他卻不知道，葉塵自昨日在小朝會上讓賈憲著手錢莊存錢給息業(yè)務之后，這些朝廷官員便回去在第一時間，將家中用不到的余錢全部拿出來存到祥符錢莊去。這樣做自然是響應陛下號召，為朝廷出力，為陛下分憂。但同時也是因為大臣們深知內(nèi)情，只要祥符國還存在，這些錢絕對不會消失，而且陛下說有利息，那絕對就會有利息。

    祥符錢莊總店大掌柜名叫錢恒鐸，實際上也是戶部一名從七品的官員。雖然知道眼前這些管家代表朝中眾臣，但卻是不會將眼前這些下人太過放在眼中，眼見亂糟糟的，便喝道：“肅靜，大喊大叫，成何體統(tǒng)，總共三個窗口，現(xiàn)在開始排成三隊，一個一個來。那個何員外是吧！你是第一個到來的，你先去一號窗口辦理。”

    何員外聞言愣了一下，本想推辭，但一看這些官宦人家的管家已經(jīng)開始排隊，便在一名伙計帶領下，來到一號窗口，開始辦理。

    “掌柜的，你們錢莊真的不收保管費，而且還付利息？”何員外將五百兩銀子從懷中拿出來，最后一次問道。

    “何員外，你放心，我們不收你任何保管費，每個月錢莊還要給你利息，年息是一分，給你一個憑證，你隨用隨取，這樣就不擔心招禍了?！?/br>
    何員外心想還真有這天大的好事，把錢讓人家保管，不但不收費，還給錢。他轉頭看了身后等的不耐煩的管家們，心想當官的搶著存錢，這肯定因為是陛下的旨意，也只有陛下才會這樣體惜老百姓，陛下真是千古明君??！

    等拿著簽字畫押，且蓋有朝廷戶部相關印鑒的憑條走出祥符錢莊時，何員外心中感慨萬分，如果最開始他還有占了便宜的想法，現(xiàn)在除了感激，就再也沒了其他心思，收拾一下衣冠，趴在地上對著皇宮方向端端正正的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