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又寫一首，果真比先前的更好，連孟嫤妤也看一句贊一句，旁人少不得虛應(yīng)了一回，氣氛瞬時熱鬧非凡，湘云仿佛眾星拱月一般，更加春風(fēng)得意。

    黛玉隨眾稱頌，卻看孟嫤妤身后的丫鬟皆露忿然，恐怕有橫生枝節(jié)之患。忠靖侯夫人同樣覺出不妥，即忙尋個由頭叫湘云到亭外去了，想必另有提點敲打之語。

    湘云走后，孟夫人張羅著各位女眷們在水榭品茗漫聊，年輕一輩的帶著丫鬟自在池子邊，也有撫花弄蕊的，也有弄水喂魚的，游玩消遣了一回。

    黛玉由紫鵑和春曉二人陪著，也賞玩了一會，忽而頂頭看見史湘云的丫鬟翠縷匆匆來了。

    翠縷一見到黛玉，也顧不得行禮，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問：“王妃娘娘，可有看到我家姑娘？”

    黛玉聽說，茫然的搖頭：“你先穩(wěn)住神，細細的講，云姑娘在哪兒丟的？”

    原來，湘云被她嬸娘教訓(xùn)后十分郁悶，翠縷勸了兩句，湘云賭氣扭頭就走。翠縷只當(dāng)她去外頭自便，誰知越等越?jīng)]了影兒，這才急了眼，使人各處去找，那里找得著。

    正納悶，只見一個小丫頭笑嘻嘻的往花圃里走，黛玉認出像是跟著孟嫤妤的丫鬟，又看她滿面精乖的神氣，便疑心有蹊蹺。

    黛玉一面讓翠縷別聲張，悄悄的支會忠靖侯夫人一聲，一面帶紫鵑和春曉兩人朝花圃那里尋找。

    三人尋了好多時，在一個山石僻處方找到湘云。她正醉臥于花圃中間，衣襟敞開半截，滿頭臉的紅香散亂，被一群蝴蝶蜜蜂圍著叮咬，露出的雪白膀子上已蟄出了兩個小疔。

    黛玉三步并兩步上前，命紫鵑和春曉將人扶起，竟沉甸甸的一時扶不住又倒下去，春曉恨得咬牙：“還大家子的閨秀呢，在外頭做客不知檢點些，光顧著出風(fēng)頭，失了體統(tǒng)！”

    黛玉摸了摸她燒得guntang的臉，又推了兩下，顰著眉道：“很不對勁。云丫頭雖不勝酒力，也不至于睡得這般沉重，倒像是被下了藥似的?！?/br>
    紫鵑和春曉都覺有理，當(dāng)下拿大荷葉取了池水，用鮫帕擰濕了澆在她面上，從頭颯颯的涼水潑來，湘云總算清醒，只覺四肢綿軟，緩緩睜開杏眼，見了黛玉，驚訝之情溢于言表：“林jiejie，我怎么在這兒？”

    還沒來得及答話，又聽有眾人往此處來，伴著唧唧喳喳的說話聲：“夫人們快瞧，那忠靖侯的史大姑娘吃醉了，在花圃邊上耍瘋呢?！?/br>
    說完，引得一陣嗤笑。黛玉一低頭，便見湘云歪頭喪氣的，想必心中也自悔莽撞。腳步聲漸漸近了，湘云越發(fā)的焦急，一手扯著黛玉的袖子，淚珠都在眼眶子里打轉(zhuǎn)，將墜不墜的。

    黛玉也犯難起來，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別處，見一堆半埋的潔白花瓣上，內(nèi)心便有了主意，隨口吟道：“東風(fēng)萬木競紛華，天下無雙獨此花?！薄咀⑨?】

    又上來摟著她，順手遮掩了微敞的襟口，笑道：“云丫頭別撈嘴，這一句方抵得過你剛才的‘曾向無雙亭下醉’了罷?！?/br>
    說得湘云先是一愣，幸而她原也機敏，立刻喜得笑逐顏開，拍手接道：“我甘拜了，這一句只有瓊花擔(dān)得起，別人都不配?！?/br>
    一語未完，正巧眾人都上來看時，見她倆一個立在香圃間，風(fēng)姿如玉，一個坐在石墩子上，嬌憨天真，正吟詩作對的雅趣兒，對望一陣倒都無話了。

    湘云暗暗感激黛玉，趁人不注意朝她睞著眼偷偷一笑，黛玉略握了下她的手心，算得回應(yīng)。

    最后還是孟嫤妤打了圓場，冷聲責(zé)備著那丫頭：“沒瞧清楚，就胡亂嚷些什么，姑娘們的聲名可是隨意拿來玩笑的？還不去向史姑娘賠罪，再領(lǐng)了板子思過。”

    話似對丫鬟說，她的眼睛卻一徑瞅著黛玉。黛玉自是感覺到了，但只管低著螓首，長睫半垂，蓋住了所有的情緒。

    剛才那弄鬼兒的小丫頭還躲在后頭，又是吃驚，又是恨惱，聽自家小姐如此發(fā)落，也并無分辨之語，不情不愿的給史湘云賠了禮，就退下去領(lǐng)罰。

    因著剛才這一出鬧騰，眾女多少掃了興致，都有些意思倦懶的，胡亂應(yīng)個景后，方一波的慢慢散了席。

    輪到黛玉告辭時，孟嫤妤親自送出來，面帶得體的微笑，別有深意道：“王妃meimei才情超逸，方才兩句詠花辭令不過小試牛刀，可嘆愚姐沒史家姑娘有福?！?/br>
    說著，身邊的丫鬟捧出一個烏木刻絲的匣子，命遞到黛玉跟前：“這是我的一片心意，還請笑納?！?/br>
    黛玉舉目一看，里頭卻是一朵花大如盤，柔潤瑩澤的瓊花。黛玉伸手將瓊花擎在掌上把玩，纖秀的指尖襯著鮮嫩的芳花，瑩白得竟不分軒輊，忽而低低的說道：“孟jiejie說笑了，即使我確有一片私心，也不只偏著史家妹子，單問問伏侍小姐的人便清楚了?！?/br>
    孟嫤妤心里不知怎么的一動，由不得抬頭看她一眼，似有所感，嘴角添了一抹更文雅的笑。

    彼時黛玉回到王府，這里水瀾正在庭內(nèi)候著，見她有些悶悶不樂，自然問起原由。黛玉想了一想，也該聽他的看法，便將前因后果說了，末了問：“本不管這檔子閑事也不相干，但我瞧著史姑娘那樣兒，昔時咱們一同玩耍過，怎好見死不救？”

    水瀾聽見這話，不覺笑彎了眼：“既如此，夫人還作什么想頭？”

    黛玉手托著香腮，倒踟躕起來：“是有個原故，假設(shè)史姑娘惹出了這等丑禍，難道輔國公府的顏面不會受損么？只不過她在宴上得罪了主人家，論理我知道換做別人都該避忌，偏管不住自個兒的性子，才自悔自怨呢?！?/br>
    水瀾雖然一笑置之，眉間似有些不以為然：“對與不對，心中自有一本賬目，世上哪兒來的十全十美。有時越是瞻前顧后的，越是不能面面俱到，能做到無愧于心，我以為就好了。再者，孟小姐若為這一點子的瑣事嗔惱于你們二人，還如何母儀天下？我瞧著應(yīng)是不至于。”

    一席話，說的黛玉頓時氣順意平，點頭笑嘆：“還是王爺見識更高，想來是庸人自擾之。不過我看這朵瓊花絕麗，就不知能不能養(yǎng)得活呢？”

    水瀾盯著那朵瓊花瞅了半天，認真道：“我倒認識兩個懂花藝的先生們，趕明兒拿出去請教一番，在寒碧堂邊上栽種上幾株。待明年春末夏初的時節(jié)，咱們就能在瓊花樹下飲酒聽風(fēng)，賞花作詩，豈不和樂？”

    黛玉本不過隨口一提，現(xiàn)在聽他描繪的寫意景象，不由動了神往之心，先喜的說：“這話是極。只是我的一句話，惹的王爺又一陣勞動。”

    正說著，忽見秋晚掀了簾子走上來，神情比不得往常，回稟道：“王爺，外頭有賈府打發(fā)人來，說是他家老夫人突然醒了，想接王妃去看看?！?/br>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1】摘自胡仲弓《瓊花》；【注釋2】摘自劉學(xué)箕《瓊花》；【注釋3】摘自劉敞《瓊花》

    這一章我思考了很久，圣母和善良的區(qū)別到底在哪里。遇到史湘云這樣的情況，黛玉是不是應(yīng)該當(dāng)做沒看見，不理不問？想到最后，黛玉和寶釵的區(qū)別又在哪里？但黛玉不是圣母，所以和男主才有后面的對話。這是作者君的一點糾結(jié)，如果寶寶們有別的看法，歡迎提出來(*^__^*)

    第23章 第二十二回

    黛玉聽得，唬得一跳，忙問：“你說那個老夫人突然醒了？”

    秋晚失笑道：“榮國府那里還有兩位老夫人呢？就是王妃的外祖母史太君。前日以為人都不中用了，連裝裹等都預(yù)備齊全，誰知倒自己清醒了，這也奇了?！?/br>
    黛玉出了一回神，想起十余年來教養(yǎng)之情，不覺呆坐垂淚。

    水瀾先前聽一個“接”字，心下已有大不悅，只是見黛玉如此，便拉著她的手，一面安慰道：“夫人也不勞感傷。要十分過不去，也不必今日過去，明個兒一早備車去親眼瞧瞧，也就盡了養(yǎng)育之情?！?/br>
    次日清早，黛玉帶了兩個丫鬟，登車至榮府門上，欲面謀之賈母。轉(zhuǎn)過廳后走到正院，臺階上的丫頭見黛玉來了，俱行禮迎奉，一邊打起簾子，一邊聽得說：“王妃娘娘請快進來，老太太不停念呢?！?/br>
    黛玉方進入，眼見兩個人扶著一位雪鬢霜鬟的老母迎上來，顫巍巍的聲氣兒道：“見過王妃娘娘了！”黛玉觀其欲行國禮，忙伸手攙住，賈母又心肝兒rou的放聲大哭起來，當(dāng)下侍立之人皆隨著賈母氣色行事，更無不下淚。

    賈母哽噎了少焉，將黛玉攜手攬欲懷內(nèi)，含淚道：“我的玉兒，我可憐的兒，今一旦去了廉王府，不得見面，怎不傷心！”

    說著又難過起來，一邊不斷的摩挲著她的手，一邊用帕按眼角，因說：“當(dāng)日你母親先我而亡，你父親將人托付于我，卻被你那狠心的舅舅和舅母牽累，叫我如何對得起你九泉下的父母，即死了也不安生！”

    這場景與十年前如出一轍，不過她的心境已不復(fù)當(dāng)初，只管心酸目澀，眼淚卻少了許多，再不像從前那般的哭個不休。

    但提及亡故的雙親和王氏，黛玉少不得委婉回道：“父母早逝，論理婚事合該外祖母做主，只是當(dāng)時境況非常，玉兒也束手無策，望老太太容諒。”

    賈母見她如此說，氣的渾身亂戰(zhàn)，指著地下一圈婆子媳婦罵道：“我的好玉兒，都是那些沒心肝兒的東西惹的禍！老婆子拿著他們當(dāng)做個好人，病了才不過幾日的功夫，將我的玉兒算計了打發(fā)出去，都是平時看著孝順的黑心黑肚腸，暗地里盤算著好擺弄這一家子了！”

    眾人一聲都不敢辨，趕忙的言語安慰，方略止住。黛玉也從旁多勸，致些欣喜之辭，忍悲強笑：“事已至此，外祖母又何苦哭傷了身子？且瞧我如今是百樣稱心，萬件如意，父母親若活著也能放心。”

    賈母一回眼，見黛玉面色白里透紅，比往日不知強上多少倍，且喜且悲道：“我知道玉兒受了委屈，你放心，絕不叫白受這氣，我已然拿了你那兩個混賬舅舅，統(tǒng)統(tǒng)打發(fā)去祠堂跪祖宗，這兩個數(shù)典忘祖的阿物兒！”

    頓了頓，又寒著臉冷笑道：“你那舅母也有大過錯，昨兒個讓我趕到小佛堂里去思過了，十天半個月的好煞煞性子。說來也是吃齋念佛的人物，怎么背地里這樣壞！”

    黛玉連粉飾都免了，倒象是默認了一般，一味的不做聲聽完，方并不在意的笑了：“見老太太身體康健如昔，玉兒這心已經(jīng)放下了，其他的事自然拋諸腦后了?！?/br>
    賈母瞧她形容懶懶的，轉(zhuǎn)念想起曾一力促成的兩個玉兒，不免感傷的嘆息：“小時候你與寶玉玩耍的模樣還跟在昨日似的，一轉(zhuǎn)眼都有婆婆家的大姑娘了。那廉王雖是皇親國戚，到底不算知根知底的人，比不得自小一塊的情分?！?/br>
    細思這話中的意味，黛玉自覺膩歪得緊，更一言不發(fā)。如今想來，自父親去世后她在府中每況愈下，任人誹謗，無所依靠下才會把寶玉當(dāng)作所托，但現(xiàn)在她已嫁給水瀾為妻，再說這些未免無禮無狀。

    賈母只當(dāng)她觸景生情，順勢拿著她的手摩挲好一番，亦嘆亦憐說：“我的玉兒，樣貌才情樣樣拔尖兒，唯獨家私一宗吃些虧，外祖母本有為你籌謀之心，誰知……”

    黛玉聽說的越發(fā)不象，好容易忍下皺眉的意愿，勉強撐起一個笑：“玉兒叫老太太耽心了。不過王爺對我多有照拂，人又斯文和氣，實在是玉兒的福分。”

    “廉王好是好，就是似乎聽說素來有些胡鬧?！辟Z母遲疑了一下，滿面若有難言之隱的神情，“小孩子還是年輕，都是個饞嘴貓兒，只要不失體統(tǒng)，都打這么過來?！?/br>
    此言頗為藏藏掖掖，黛玉便心中大不悅，眼光涼了下來：“外祖母說得是呢。不過，王爺畢竟是外頭行走的爺們兒，我一個女子也管不著，更不該管。他敬著我，我敬著他，能和和美美過一輩子就心滿意足，別的不敢做他想?！?/br>
    說著，忽而話鋒一轉(zhuǎn)，揚眉意有所指道：“倒是二哥哥的婚事，老太太該cao心起來。二哥哥的性子溫柔小意，但不好念書仕途，正要尋個知根知底的人當(dāng)嫂子方好。”

    賈母當(dāng)然聽出弦外之音，因她話里似嫌了寶玉，便把心有些許冷淡了，又東拉西扯一車子的閑話，方打發(fā)人送還回去。

    黛玉也都不理論，將攜帶的禮物一分分打點妥當(dāng)，俱是和水瀾從姑蘇帶回的筆墨紙硯等玩器，再差人挨門送與眾姐妹兄弟，厚薄均是一般，并不遺漏一處。

    正要告辭之時，卻見趙姨娘興興頭頭的拿東西走過來，屈膝一揮帕子，眉花眼笑的嚷：“還沒賀過王妃娘娘大喜呢。娘娘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不比那小門商戶的沒見識，連我和環(huán)哥還有周姨娘的都想到了，這氣派怎么不叫人敬奉。”

    黛玉原不大理會她，只瞅了一眼，身旁的紫鵑忙伶俐的接嘴：“左右是王妃的一片心意，姨娘歡喜就收下罷，咱們正要去向老太太告辭，就不便耽擱了。”

    趙姨娘碰了個軟釘子，心中難免不忿，只得陪笑說道：“紫鵑姑娘說的是，王妃娘娘是貴人，忙碌了一天該歇歇?！?/br>
    黛玉笑了笑，于是帶著兩名丫鬟出去。剛穿過游廊，頂頭看到香菱往這兒來，笑嘻嘻的向她問安：“王妃娘娘可安好？”

    不妨遇到她，黛玉倒十分高興，遂拉到身邊笑問：“你這個傻丫頭，這會子大熱天的打那里過來？”

    香菱與黛玉素有個半師名分，如今見她與往日并無差別，越發(fā)親熱道：“我從我們姑娘那里過來。聽說王妃來了，我想著許久不見到，上一回你歸寧我也不好過去，總算逮著個機遇了?！?/br>
    黛玉因她還念自己，心里跟著一暖，攜著她的手欲向瀟湘館走，卻見香菱擺擺手，欲言又止的擰眉：“王妃別過那里去，咱們到園子別的地方那里坐坐?！?/br>
    香菱本不擅掩飾，黛玉又極敏感，陡然勾起疑心。一行走，看兩邊無人，一行問：“你別在我這弄鬼兒，老實說瀟湘館挪作了何用？你要不說，我自己去看！”故意轉(zhuǎn)身就走。

    那香菱急了，趕忙向前攔住道：“好jiejie，千萬別去。要有心瞞你，把我想做了什么人？不過是不愿你看了徒增煩惱?！?/br>
    黛玉聽聞，還有如何不懂，卻輕描淡寫的一哂：“不過一外物，隨它去，咱們在一處清凈地說會子話。”

    兩人尋到一處池邊的樹蔭下坐了，談講些這一個看了什么詩，那一個得了什么冊子，又問下家務(wù)人情事。黛玉一句也沒提寶釵與寶玉，香菱略有一絲詫異，耐不住問她：“你從前不是這樣為人，現(xiàn)在一點都不在意，好似換了內(nèi)囊。”

    說的黛玉噗嗤一聲笑出來，拿絹面扇拍她在膀子上，輕嗔道：“更胡說了?！蓖Ａ艘凰?，又道，“其實你也沒錯。我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做不來那些事情。從前許多事掙不脫，才會苦苦掙扎，現(xiàn)在跳離了圈子，真真明白了你說的‘江南山水，邊塞風(fēng)光’，天地既那么廣袤，合乎人心這么狹窄？”

    香菱垂著頭思索了半日，方點頭長舒一口氣：“我懂了?！蓖蝗谎銎鹉?，一雙荔枝眼晶亮發(fā)光，癡癡的感慨：“所以說，我好生羨慕你，要是我也能脫出去，到外頭走一走，便不枉費父母給的一條命。”

    黛玉聽了，心底似有感觸，漸漸笑了起來：“好丫頭，人要有美夢方可成真。你既打著主意，將來有我能添助力的，定義不相辭就是！”

    兩個姣好少女挨肩相視一笑，忽有一陣冷風(fēng)微拂而過，激起波光瀲滟，將兩句碎語也偶然吹到了耳朵里。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的留言我都會認真的看，雖然怎么寫都描繪不出曹公筆下靈性之萬一， 不過比起穿越和重生，作者君更偏愛原裝的黛玉。但寫原裝的黛玉又一直怕崩也怕寫不好，擔(dān)心玷污了神仙似的meimei_(:3ゝ∠)_

    第24章 第二十三回

    原來，她們所在的樹蔭臨近池邊，那水上蓋著一座滴翠亭，四面碉鏤格子，便聽惱人的女子嗓音從紙糊的窗里漏出來：“嘁，那林丫頭當(dāng)了個勞什子王妃，更正眼不把咱們瞧了?！?/br>
    另一個輕聲細氣的撫恤：“噓，姨娘別叫旁人聽見。到底是個王爺，咱們得罪不起的人物，老爺再三再四的叮囑過，沒必要去觸這個霉頭?！?/br>
    說畢，又引來一陣狂浪的嘲諷，語氣說不盡的惡意：“唉喲！我聽周大娘講，這廉王街知巷聞的好男風(fēng)，荒唐糊涂的風(fēng)流種子，還什么人物，保不齊林丫頭在背地里哭呢，嘿嘿！”

    香菱在外面聽見這話，心中著實驚訝，忙轉(zhuǎn)頭看向黛玉。見她氣色果然不好，便拉著她說：“小人貧舌謗主，咱們還是避一避，免得狗急跳墻，倒生了事端?！?/br>
    誰知，黛玉面孔卻沉下來，反向春曉使了個眼色。后者本是個不饒人的爆炭性格，一聽有人敗壞王爺，早一頭的邪火沒出使，猛地一腳踹進去，里面原是趙姨娘和彩霞。

    亭內(nèi)的兩人均唬怔了，正訕訕的不知怎么好，春曉揚手一巴掌扇在趙姨娘臉上，打的她向后一栽，面皮頓時紫脹，指著趙姨娘喝斥：“狗仗人勢的蹄子，也敢拿咱們王爺磨牙，今兒姑奶奶還不教會你做人！”

    說著，又照臉扇了兩個嘴巴，拔了簪子往身上亂戳。趙姨娘原還在掙扎，但春曉實是個練家子，手上勁道非普通女人可比，那趙姨娘一行躲一行叫嚷，但總沒個回應(yīng)，一時間衣發(fā)散亂，撒潑打滾，直弄得個狼狽不堪。

    香菱和紫鵑也懵了，彩霞只管在黛玉跟前碰頭，哭著求饒：“林姑娘行行好，饒了咱們這一遭吧，以后再不敢逞強，求林姑娘大發(fā)慈悲！”

    黛玉一聽，頓時撂下臉來，冷笑道：“林姑娘也是你叫的？我饒了你們這遭，后兒還有更惡毒的。干脆今天犯在我手里，只拿你們主仆算賬，拖到老太太那里，倒要看看誰先哭！”

    嚇的彩霞越發(fā)哭天抹淚，討?zhàn)堁敫?，香菱在一邊干著急，紫鵑也在從旁多勸，卻聽那趙姨娘還在強嘴：“你算是哪外三門的親戚，在這里白吃白喝那么些年，潑出去的水還敢管起你姨娘來，我呸！”

    黛玉不屑的瞟了她一眼，朝春曉把嘴唇一撇：“什么下流東西在發(fā)聲，還不叫她閉上嘴。”

    春曉飛快的答應(yīng)著，一手劈在脖頸上，人立即沒聲兒了，彩霞一看，還以為死了，嚇的魂飛魄散，也暈了過去。

    香菱看得后怕不已，黛玉依然容色冷淡淡，吩咐道：“紫鵑你去，叫賈府的下人把人捆起來，送到外祖母那里，將事情原委明明白白的說清。倘或有人要和稀泥，你再多問一句，妄議尊上是何等罪名？”

    轉(zhuǎn)頭對香菱歉疚的說：“好jiejie，今個鬧得不歡，咱們只得下回再敘。我接你去府上，省了烏七八糟的事兒。”

    香菱將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吞吐道：“我，我不敢。被知道了還不定鬧個怎樣?！笨此南聼o人，才伸了個指頭往梨香院的屋子那兒一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