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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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奶娘喂了幾天后,孩子逐漸褪去了皺巴的丑態(tài),變得白嫩起來,到了將滿月之時,娟秀清麗的眉目已十分清晰,活脫脫一個小黛玉的模樣,且不愛哭,逢人即笑,更得喜愛。 就在水晗滿月前,孟皇后在半夜產(chǎn)下了一名皇子,是為永慶帝的嫡長子,也是小郡主的第一個侄兒,意義非凡,因此舉宮內(nèi)外莫不歡天喜地,有鮮花著錦之盛。 因著這一件非常的喜事,孟氏一躍成為頭一號的人家,把從前的獨孤氏和四王八公等蓋得一絲風(fēng)頭都不剩,每日皆是賓朋云集,攜禮慶賀,孟家人如何得意,如何驕矜倒也不必贅述。 好容易盼到廉王府置辦滿月酒,薛姨媽先頭遞送了帖子和厚禮,當(dāng)日攜了寶釵赴宴。一時來至王府下了轎,寶釵打量著四處錦窗繡屏,柳杏橫坡,一株株桃梨兩樹紅白相映,布置得十分清幽氣象,與寧榮二府的富貴奢靡截然不同。 正廳內(nèi)來了不少各府女眷,王府內(nèi)依尊卑次序都有接待,一絲不亂。廳堂中的人莫說寶釵,連薛姨媽都不大認(rèn)識,難免顯得尷尬,幸好王府內(nèi)安排甚妥,眾丫鬟引領(lǐng)參見畢,就端上茶果來,隨意的寒暄一會。 吃茶后,果報王妃來了,薛姨媽與寶釵猛地一抬頭,只見一位佳人方緩步進來,后頭跟著八名婢女,好大的排場。 黛玉弱柳扶風(fēng)的姿態(tài)與昔日未改,但氣色卻好了千百倍,白里透粉,笑靨如花。通身的彩衣皆系針線密密縫成,花樣精致非常,髻上腕上雖無夸張珠寶,卻點綴著正一品夫人才可用的飾物,不顯累贅,反增其嬌媚容色。 聽人說一千個好,都不如自己親眼見一面。 在賈府寄宿時,寶釵自認(rèn)城府手段不遜于人,闔府的丫環(huán)女孩無一不和她好的,無一不心向著她的,原以為即使不能入宮,也能掙個好前程,誰知現(xiàn)在卻眼巴巴來求人家。 再如何大賢大德、知書達理,這一刻的嫉妒都如野草一般滋生,金銀富貴寶釵是不在意的,但地位和榮華卻是她求而不得。 見主人家到了,女眷們按品階高低一波一起的向王妃行過了禮,然后在左右設(shè)下的交椅上歸坐。薛家系皇商而已,自落在最后,至薛姨媽和寶釵上前行禮,黛玉便笑:“姨媽和jiejie來了,咱們從前一塊在榮府內(nèi),算是一番前緣,恕我沒去迎一迎,就不行禮罷。” 眾夫人一聽,忙陪笑道:“王妃果然是念舊情之人,這些時日過去了,還記著榮府的好?!?/br> 薛姨媽和寶釵不敢答話,只聽黛玉又咯咯輕笑:“原該如此,賈府老太太于我有教養(yǎng)之恩,豈能不惦念?連舅媽、姨媽和jiejiemeimei們都待我好呢?!?/br> 這話在旁人耳朵里不過一句客套,但叫薛姨媽和寶釵聽了,卻是半真半假,似譏似諷,只覺得又羞又臊,臉面漲得通紅。 黛玉看了她們的光景,內(nèi)心微微的冷笑:你道我還是當(dāng)日寄人籬下的孤女,可讓你們背地里克薄欺凌?你們既不是誠心實意來看我的香芋,我又何須與你們客氣? 于是也不理睬二人,只和其他夫人挽笑一回,攀談兩句,再讓奶娘抱了香芋出來,眾人稱贊了一番,紛紛獻上奇珍異寶。 轉(zhuǎn)而在廳上賞戲吃酒,眾人讓黛玉先點,黛玉謙讓了一回,便點了一出《白蛇傳》,正演繹到白娘子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去做什么?’因向?qū)氣O笑道:“剛才那一句沒聽清,jiejie可聽到了?” 寶釵不由受寵若驚,連忙接聲說:“是那白娘子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去做什么?” 一句話未說了,黛玉便笑道:“jiejie記得不差,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怎么就沒聽到呢?” 薛姨媽和寶釵原本心里有病,聽了這話,早把頭低下了。黛玉不過一笑收住,恍作未察,于是熱鬧了半日便散了。 除了開頭被刺了兩句,薛姨媽和寶釵愣是沒能瞅見一點空兒,莫說是和黛玉講一句話,連衣裳角都沾不到一點,氣悶交加也無法,只得登車回家。 回到家,薛姨媽絮絮叨叨抱怨了一車話,無非以為黛玉今天讓去是有意羞辱,至于寶釵竟然不置一詞,呆呆出了半晌的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剛擺上晚飯要吃,外頭薛蝌滿面淚痕的進來,也顧不得許多了,拉著薛姨媽道:“大哥恐怕不好了,上頭已督辦判了下來,殺人償命,收押至秋后問斬?!?/br> 薛姨媽聽了半句,兩眼一翻便向后栽倒,昏了過去?;5难︱蚝蛯氣O皆是一跳,忙抬至炕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按手窩,并無半點反應(yīng)。 這下二人著了慌,薛蝌即刻外出請醫(yī),寶釵與香菱哭作一團,更見薛姨媽氣息漸弱,口邊流津,越發(fā)急的手足無措。孰料這夜里也請不到好醫(yī),薛蝌行了數(shù)十里路,抓了一位就趕回來。 那大夫一看薛姨媽的模樣,診斷了一回脈息,嚇的魂飛魄散道:“這位太太不中用了,趕緊備下裝裹后事!”一句話氣的薛蝌要打,急的寶釵大哭。 再托賈府請了相熟的太醫(yī)來看,同樣面色不好,回道:“本有老病舊患,情緒大起伏激得發(fā)作出來,又耽誤了醫(yī)治時辰,恐怕不大好?!?/br> 盡管開了一張方子,暫且吊了一口氣,然而那么延續(xù)了三五日后,依然沒起色,雖未身死,神志卻不清醒,空留殼子而已,一日三餐,吃飯睡覺,都要旁人伏侍。 薛姨媽這般情景,寶釵與香菱痛哭不止,薛蝌在外奔波,那夏金桂又不樂意起來,日日指桑罵槐的咒罵,薛蝌因向?qū)氣O說:“大哥雖然判決,到底還未處斬,jiejie女兒家不便回去,不如留在京城,由我送太太回金陵老宅,免了不少煩惱?!?/br> 寶釵知道他說的是夏金桂之事,不覺又悲又氣,苦澀道:“你說的很是,mama留在這里平白受氣,回南京去還有舊仆照應(yīng)。如今事已至此,她要鬧也由得她去!” 兩人商議計定,擇日就收拾行裝,打點齊全,由薛蝌護送薛姨媽回去了,捎帶把寶琴也送還備嫁,以免沾上京里的流言蜚語,反攪黃了美滿的姻緣。 誰知薛蝌前腳去后,夏金桂越發(fā)沒了顧忌,日間無趣沒有對頭,只剩得寶釵和香菱同住。起先是百般使喚香菱,決意要往死里作踐,后來專門與寶釵慪氣,天天引得她來拌嘴。 最后說話更不知輕重了,叫嚷道:“好姑娘,你的心思我也不是不知道。你有金鎖,自然定了賈府里那位有玉的哥兒,聽說為的這個,你那好姨娘將一個孤女都打發(fā)走了,我聽著就覺得可憐見的。如今你哥哥不在了,太太也不省事,俗語說長嫂如母,我張羅你早早出嫁,也管不得我們薛家的閑事了?!?/br> 寶釵聽了這話,一時羞憤難已,但眼下又不好得罪了她,還是忍了氣道:“大嫂子,我勸你少說兩句罷。我現(xiàn)如今還是薛家的人,什么叫管了閑事?再者,咱們只說自個兒家的事,何必拉扯上姨娘家去?!?/br> 金桂半點不讓人,越發(fā)冷笑起來,執(zhí)意今天要撕下她這偽面皮來:“喲,姑娘人還沒過去,心都飛過去了,一心一計幫著未來婆婆家說話了。不過嫂子勸你一句,煮熟的鴨子可也會飛走,咱們家這會的樣子,你那未來婆婆可不一定待見了,到時候才落在我眼里呢!” 寶釵臉上越下不來,實在氣結(jié),碰巧金桂的丫環(huán)寶蟾幫襯了兩句,于是指著她厲聲說道:“你是什么東西,也配和我與你奶奶說話!你們夏家門子里就是這種規(guī)矩,還比不上外面阿貓阿狗的貧門!” 寶蟾同樣夏家風(fēng)氣,正待開言,卻見金桂飛了眼色,忙住了嘴,只聽她擺擺手,詭笑道:“也不必和這位賢德人再吵,我自有法子治了她。” 于是主仆二人在房中籌劃謀算,寶釵全然蒙在鼓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寶寶們的關(guān)心和推薦的方法,很感動,給大家比心! 作者君還是會盡量堅持每日更新,雖然時間不一定在中午,愛你們! 話說我一直覺得,寶釵最在意的就是出身和地位,現(xiàn)在看著這樣的黛玉……心里也是蠻苦的 第53章 第五十二回 話說近來水瀾公務(wù)繁忙, 每日五更入朝議政,朝畢后永慶帝還常留他商討,回府一般都在掌燈前后,因此黛玉命晚飯推遲半個時辰預(yù)備。 且說這天晚間,黛玉正在房內(nèi)等水瀾, 忽見丫頭們來回說:“王妃,外面有一位叫香菱的姑娘來了,看樣子很不好。” 黛玉聽了, 忙命帶進來。不一會, 只見香菱蓬頭垢面,眼淚汪汪撲倒在跟前,哭道:“王妃娘娘,好容易見到了……救我一救!” 說著,許是大喜過望,精神一松便暈了過去。黛玉慌了神, 即刻命人請醫(yī)來看,診斷了無大礙,才放下心來,把人抬到自己房中歇息。 春曉熬了一碗粳米粥端進來, 黛玉接過親手喂了兩口, 咸津津的滋味潤著脾胃,香菱慢慢醒過來,春曉因問:“菱姑娘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大半夜的怎么會過來?!?/br> 香菱先呆了一會,半晌才淌眼抹淚的說:“咱家大爺判了秋后問斬, 太太神志又不清爽,二爺把太太送回南京去了。剛走以后,大奶奶就天天跟姑娘吵,在外頭放出風(fēng)聲要給姑娘招夫婿——” 聽了這兩句話,黛玉皺皺眉兒,春曉脫口而出的問:“不是定了賈府那位玉疙瘩?還招什么勞什子夫婿?!?/br> 香菱看了黛玉一眼,低著頭囁嚅道:“這正是大奶奶的壞心眼了。在外頭散布,不拘個高低貴賤之分,以聘禮多的為上,這真真是要賣了寶姑娘?!?/br> 黛玉也嘆息了一回,想了想便問:“那大奶奶連寶丫頭都算計了,自然也不會放過你去。你既來了這里,那很好,就不必回去了。” 香菱那有不肯依的,只不過默默垂下眼,悶聲回答:“被大奶奶拿住打了兩頓都是小事,她竟要把我發(fā)賣出去,還要賣到……那些腌臜地方去。我偷聽了她和寶蟾的話,趁著上夜的人躲懶兒,圍了面巾一路行一路問人,好容易打聽到王府來?!?/br> 見她說了又要哭,黛玉忙握住她的手,十分勸慰了一番:“你做的很對,甭再想別的了。我這兒還能短了你的吃穿不成?安心呆這兒,我上次就說過,要救你離了火坑才好?!?/br> 香菱臉上雖還掛著水珠子,兩個眼睛卻彎得月牙兒一般,含淚笑道:“多謝王妃。要不是這樣作踐,還有你可投靠,我也沒膽量逃出來。只是寶姑娘那里,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br> 正說著,外頭報王爺回來了。于是春曉帶了香菱往廂房居住,水瀾一時面色沉沉的走進來,黛玉見不對勁,即忙迎上去:“王爺來了,先叫擺飯。” 不一會擺上酒饌,夫妻二人對坐,水瀾只管擎杯飲酒,黛玉替他夾了一筷子菜,勸道:“不吃菜傷身,今日陛下留到這個點,莫非有何疑難?” 水瀾點點頭,說道:“江南有了一件大事。時任兩淮鹽政的張世友前日上了一道折子,提到歷年鹽政嚴(yán)重虧空,拖欠的鹽引款恐怕難以計數(shù)。陛下知報后勃然大怒,下令要徹查此案?!?/br> 林如海原就是鹽政出身,黛玉自然風(fēng)聞一二,忙問:“既如此,王爺是不是覺得這事同先父的舊債有所牽扯?” 水瀾瞅著她,緩緩提起了嘴角:“玉兒果然聰明。江南鹽務(wù)積弊已久,張大人揭露的不過冰山一角,林大人當(dāng)年訪出的那群才是大大小小的無數(shù)蛀蟲。這份名單雖被毀,林大人寄給張閣老的書信中還是隱晦提了幾人,循著這條線索去找,也不是難事?!?/br> 黛玉知其未盡之意,額頭蹙了起來:“王爺煩憂的不是這事,那是與上皇那面有關(guān)系了?!?/br> “不錯,這道折子張世友其實上了超過五日,其中在戶部耽擱了三四日?!彼疄懖[了一下眼,冷笑道:“戶部尚書黃庭是上皇的人,這案子耽擱一天,最后收的網(wǎng)里可要少了幾條肥魚。陛下打算讓我下一趟江南,親自主理此事,點了聞人語協(xié)辦,倒是正中下懷?!?/br> 見黛玉尚未領(lǐng)悟,水瀾又笑道:“戶部是六部之首要,掌管著全國的戶籍和稅收,黃庭不堪重用,自當(dāng)有能人取而代之?!?/br> 黛玉這才明白了,忽而想起另一張清秀出塵的面容,問說:“那么楚公子現(xiàn)在如何?” “楚塵在陛下身邊甚好?!本票淘谧郎希疄懗粤艘粔K糖藕,繼續(xù)說:“我擇日便去江南了。明早當(dāng)修書給張老,張老是張世友家的祖叔,許多事還得我當(dāng)面去。夫人在京城照顧香芋兒,我也能放心。” 黛玉頷首道:“這是自然。就是那小妮子賊得很,現(xiàn)在會認(rèn)人抱了,晚上總等你回來才肯睡,不知像誰的刁滑?!?/br> 水瀾一回眼,擰了擰黛玉的俏鼻,嘿嘿賊笑了一聲:“還能像誰?我的心肝寶兒,那眉眼哪一處和你不像?你喜歡誰,她自然也喜歡誰了!” 黛玉捶了他兩下,也跟著笑起來。兩人一時吃畢,奶嬤嬤抱著香芋進屋,說道:“小郡主吃飽了,要尋王爺王妃呢。” 水瀾接到手里,低頭見襁褓里的女孩露出甜蜜可愛的笑,不由心意舒暢,天大的麻煩似也蕩然無存,嘆道:“我這才是有女萬事足了,有了這個軟綿綿的小家伙,什么煩惱都沒了?!?/br> 黛玉在旁看得眼熱,便歪過頭靠在他肩膀上,咂了一下嘴:“以前說有我就好,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是她了。切,男人呀!” “自己女孩的醋都要吃,瞧你的出息。”水瀾將孩子往她懷里一塞,從背后圈住了娘兒倆,輕柔的笑著:“這天底下,可不只有你們這兩個女人方在我心里了?!?/br> 說著,與小香芋哄玩了一回,寫了一封給張彥的信傳出去,其他的俱待明日料理,夫妻兩人方熄燈安歇,一宿無話。 次早水瀾起來入朝,與永慶帝擬定了查訪虧空的細(xì)節(jié),兩日后便起身往揚州去了,黛玉送至門外,二人依依別過,方回來。 香菱在王府中調(diào)養(yǎng)數(shù)日,身子日漸壯實起來,無奈記掛著寶釵之事,依舊不能快樂。這一日才梳洗了,和紫鵑等談到,紫鵑便勸她說:“姑娘可管你,但如何管薛姑娘的終身?雖然你家大奶奶面目可憎,但那有王妃的手伸到別人家里的道理,這話你存在心上罷了,千萬別提。”香菱聽的有理,也不敢勞煩黛玉,按下不提。 卻說此時,夏金桂四處查訪香菱下落,喝罵底下那些人:“都是沒眼睛的王八羔子,叫一個毛丫頭給逃了?要是讓我逮著,千刀萬剮都不解恨?!?/br> 寶釵雖知香菱回來無好下場,但也暗惱她一走了之,因此并不理會。但金桂只疑心是寶釵在籌劃,于是在她門口吆喝起來:“大姑娘,我勸你要是知道還是早說了,免得咱們?nèi)蘸笏浩屏四槻缓每?!?/br> 因?qū)氣O百般忍氣吞聲,金桂一時也無法,少不得還是趕緊把人打發(fā)出去,她才好擺弄這一家子。屆時管這薛大傻子死不死,把鋪面都賣了摟著現(xiàn)銀,多少的好酒好rou吃不得? 一面打定了注意,一面樂得在外積極宣揚,寶釵如何的賢惠、如何的貌美,不論做妻做妾的,只求一家財萬貫的富貴人家。 這消息不早不遲,就吹到了賈府的門子里頭,周瑞家的趕忙回報了王夫人,說的繪聲繪色。王夫人一聽,驚詫道:“姨媽在時,不是說定了寶丫頭,怎么在外說親去了?” 周瑞家的忙接嘴:“哎喲,太太還不知道。寶姑娘如今可做不得主,她家那位大奶奶不是好惹的主,寶姑娘再如何,終歸是女兒家的,又管不了外頭的事情?!?/br> 連三接二都是不遂意的事,王夫人不免有些耽憂,吩咐說:“寶丫頭也是的,有事該早知應(yīng)一聲。這么著,你帶了人上門去,將他家這位大奶奶鎮(zhèn)呵一下,打消了這個主意便罷?!?/br> 周瑞家的答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就去辦了。王夫人明里為寶釵出頭,暗里還是為了寶玉謀劃。畢竟他現(xiàn)在神志昏憒,求醫(yī)無效,要求別家的人怕是不能夠,還是先把寶釵拘進來為上。 孰料,這夏金桂河?xùn)|吼的諢名并非夸張。周瑞家的帶人過去,金桂與寶蟾主仆二人在家,雙方一言不合就吵了兩句。 她踏在門檻子上,插著腰不陰不陽的刺道:“老jiejie,我雖年輕不莊重,但都沒聽過這樣的道理。做姨娘的管到人家府里來了,大爺和太太既不在,姑娘的婚事自然由嫂子cao心,不敢勞動貴府過問!” 周瑞家的氣的不能,陰著臉回嘴:“奶奶的話糊涂了。要不是之前接連耽誤了,去歲兩家就定下了婚事,現(xiàn)在怎的翻臉不認(rèn)人?” “定了婚事,我怎么不知道?”金桂冷笑道,“憑你們空口白牙的,要么有婚契,要么下了聘,什么都沒的就想娶咱們姑娘,真當(dāng)你們家的是金疙瘩還是玉疙瘩?告訴你們,每個百八萬的聘禮,甭想把人抬走!”說畢,就把賈府的人都攆走了。 周瑞家的回來照實說了,王夫人恨的咬牙切齒,心下想:從前至少還有寶丫頭和林丫頭兩個可挑揀,現(xiàn)在一個著落都沒了,可怎么著呢。 同時,賈母這里也聞得風(fēng)聲,就打發(fā)人來叫王夫人過去,問了兩句,心里很不受用,蔑聲道:“那有一家女兩家許的道理,薛姨媽不省事了,這位大奶奶也懶得走動。寶玉兒現(xiàn)在雖有一點不好,以后慢慢總會痊愈,他年歲也還不大,暫且不著急?!?/br> 于是,漸次更不歡喜,與賈政又說了一通,王夫人不敢違拗,金玉之事便徹底擱了,正所謂木石前盟毀,金玉良緣滅。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好熱啊,沖40度了!寶寶們注意避暑。 第54章 第五十三回 以賈府名義過問未免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王夫人著實氣憤不過,便修書一封回金陵,最后請了薛家的族叔來京料理,將家中的產(chǎn)業(yè)重新接管。 除此以外,順帶連夏金桂一并抹了, 說她因犯了七出之條,不順父母、口多言,寫了休書要將她休娘家, 那一位秉承了夏家風(fēng)氣, 大吵大鬧了一番,真折騰得烏煙瘴氣。 這一盤點清算下來,實在嚇了一跳。這些年薛蟠奢費鋪張,不善經(jīng)營,營生中十之八九都給賠盡了,溫泉兩州的買賣幾乎叫人全部分瓜, 偌大一份家業(yè)竟剩下京城的空殼。 至于寶釵,盡管王夫人依然相中當(dāng)兒媳,奈何賈母不肯松口,且賈政覺得寶玉一事無成, 未免耽誤他人。于是思來想去, 還是讓寶釵還是跟隨回南京去更妥,誰知寶釵卻執(zhí)意要留在京里,與薛蝌一道等薛蟠的消息。 且說水瀾下了江南,黛玉便將心思都移在女兒身上。雖然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 孩子一般寄在長輩跟前養(yǎng)活,又有奶娘看顧,但廉王府并無長輩,因此黛玉十分親力親為,跟嬤嬤學(xué)著料理。